听到唐晰的吃痛声,纵涉没松口,嘴下却不自觉轻了些力道。
纵涉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唐晰的脖颈上。
他清楚感觉到,唐晰的颈动脉隔着一层温热的肌肤在他唇下跳动,他像是把唐晰的心脏咬在了嘴里。
此刻他就是唐晰生死的主宰。
这个想法让纵涉一下理解到了唐晰的处境。
是了,他把唐晰当宠物养的心思那样明显,唐晰不可能不知道。但唐晰依旧配合他,心甘情愿接受小宠物的身份,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那该死的血脉,是因为他是唯一能够延续唐晰生命的人类。
纵涉将自己放在唐晰的处境上思考。如果他是唐晰,被掌控自己生死的人类的未婚妻找上门,他能找到比唐晰今天更好的应对方式吗?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养得精细的小宠物只会以为自己马上要被女主人撵出去了,马上就要丧生在日光之下了,除了慌张,还就是害怕。
如果今天林媛只是来找了唐晰宣示主权,没有将事情闹大到他面前,那按照唐晰的软包子脾气,肯定只会偷偷躲起来哭,一点被欺负了的口风都不会透到他面前不说,还会时时刻刻谨小慎微,生怕林媛什么时候再次找上来赶他走。
啧,好可怜。
脑补出的情节让纵涉恢复理智,他缓慢松口,周身涩臭的气味减弱。
想通透的纵涉不敢看唐晰被咬后的样子,泄气着将脑袋埋在唐晰的颈窝里。
“对不起。”
很轻的一声道歉在唐晰耳畔响起,他心里像是有块石头轰然倒塌,哭得更凶了。
之前只想倔强忍住眼泪的唐晰,放声哭了出来。
“你咬我!咬得好疼!你还臭我!臭死了呜呜呜……yue……”
纵涉连忙起身,想哄人,又怕真把人臭得吐出来,他纠结一瞬,将垃圾桶塞到唐晰怀里,然后跑出客厅。
西装革履的男人,跑路的背影透着几分从未有过的狼狈。
唐晰抱着垃圾桶又哭又吐。
纵涉在外面站着,语气焦急却又不得不放轻音量:“深呼吸,慢慢把情绪平复下来。”
在纵涉的隔空安抚下,唐晰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眼睛依旧湿润,但没再哭,也不想吐了。
大门外,来给张伯顶班的老宅管家刘伯一心二用,他一边监督工人换铁门加安保,一边悄摸着观察屋子里两人的情况,实时报道消息给身在老宅心在八卦的纵涉爷爷。
纵涉所有心思都在唐晰身上,根本没发现自己身边有间谍。
“我现在还臭吗?”纵涉尴尬询问。
唐晰扭头,看到纵涉站在太阳光下,一头薄汗,面上却再无不耐。
这样的纵涉,让他感觉心里怪怪的。
“不臭了。”唐晰实话实说。
纵涉松气:“那我进来了。”
穿着黑色正装晒太阳,是真吸热。
纵涉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唐晰和他对视上,又很快将视线挪开。
不知为何,唐晰觉得他现在看纵涉会觉得不自在。
“既然你我情绪都稳定了,那之前的话题继续。”纵涉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他怕要是今天不把事情讲透,以后又要出事。
果然,一听纵涉还要继续聊,唐晰就紧张得抱紧抱枕,像是等待宣判那般看着纵涉。
好不容易养熟的小宠物,吓了一次,又变得很胆小,纵涉心里很不是滋味。
纵涉把和林媛联姻的始末大概讲了,总结道:“所以这场联姻只是乌龙。”
听完解释,唐晰并没有很轻松,一看他表情,纵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没有林媛,也有张媛李媛,我总会结婚的?”
唐晰点头。
小宠物是真没安全感啊。
纵涉决定给唐晰增加点安全感:“未来是否联姻,是否结婚,我无法给你保证,而且就算我保证了,你肯定也不会完全相信。所以比起给你一个虚无的保证,我更想告诉你,其实并不是我单方面在决定你的生死。”
男人一脸淡然,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唐晰显然有些懵:“怎么会……”
据他所知,就算是纯种吸血鬼也是依附着契约人类生存的,生死完全被契约人类掌握,如果吸血鬼生出想要伤害契约人类的念头,就会被契约的力量约束。
他这种只会认定一个人类血液的非纯种吸血鬼,更不可能伤害契约人类。
“你不能伤害我,但你能治愈我,你明白吗?”
纵涉是个惯会权衡利弊的商人,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弱点交到别人手上。
但对着很没安全感的唐晰,他却主动交出了自己的命脉。
他没去深思这份妥协意味着什么,他说出这些只是想让唐晰心里安定下来。
看唐晰似乎是听傻了,纵涉继续解释:“我们家族的人基因里携带着一种未知的疾病,极小部分人到成年后会犯病,每到月圆之夜那几天,就会分外暴躁易怒,这种情况会随着年龄增长,最严重的时候则会产生自毁倾向,选择自杀。”
听纵涉一说,唐晰立马想起两人在海岛初遇那天,空中就挂着好大一轮圆月,而且那天,纵涉的手上有伤。
“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是你犯病的日子?”
“嗯,”纵涉回忆,“我是最近两年开始发病的。随着暴虐的情绪越来越重,发病的时候我就会去海岛别墅一个人待着,通过喝酒和拳击等方式发泄精力。遇见你那晚,我情绪破天荒的变得稳定,睡得也不错。”
唐晰单纯,但不傻,他知道纵涉告诉这件事是为了安他的心。
“你现在放心了吗?”纵涉轻笑着问。
唐晰耳根发烫:“嗯。”
原来,他和纵涉互相决定着对方的生死,他对纵涉来说,不仅只是小宠物,还是救命药。
想到这点,唐晰的小尾巴立马翘得高高:“以后我不叫你先生了,我要叫你纵涉。”
纵涉挑眉:“你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唐晰歪歪脑袋,装傻。
纵涉看他再次活泼起来,心里轻松不少。
“换一个。我比你大,直呼大名不妥。”
知道唐晰要用什么理由反驳,纵涉补充:“你沉睡的那些年不算。”
“好吧,那我叫你什么?”
纵涉沉思。
纵哥?涉哥?阿涉?似乎都不太雅。
纵涉将问题抛回唐晰手上:“你想叫我什么?”
唐晰也把那些可能的称呼在舌尖转了转,感觉都不太习惯,自暴自弃道:“还是先生吧。”
纵涉给了唐晰一个“这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哦”的眼神,把唐晰气得够呛。
称呼虽然没改,但林媛引起的风波终是平息。
知道了纵涉秘密的唐晰,也有了不同以往的底气。
接连半个月,纵涉去上班的时候他都跟着上车去公司玩,根本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看纵涉脸色。
纵涉做出拿他没法的样子,其实心底也很乐意他这样的改变。
只要他没有踩到纵涉的底线,纵涉都乐意宠着他。
却不想,小宠物会这么猖狂。
“不行。”纵涉想也不想,拒绝了唐晰想要出去和温俞逛街的请求。
唐晰站在纵涉身边,拽着男人的衬衫袖子,耍赖:“我想去嘛……让我去……我还没有去商场玩过呢……”
纵涉无奈解释:“路上,商场里,人那么多,你能保证能时刻保护好自己?能保证不会在情急之下露馅?”
虽说有太阳的地方可以打伞,但纵涉还是觉得不保险。
知道了纵涉担心的点,唐晰后退一步:“那我晚上去,可以吗?晚上就不怕太阳了。”
“除了太阳,你没有其他的克星了?什么银具、大蒜、马鞭草。”纵涉专门做过功课。
“只有太阳,其他的都是文学作品里的设定。”唐晰笃定道。
纵涉现在实在是拿唐晰没办法,被歪缠一阵后,终究妥协了。
“行吧,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带两个保镖,遇到事不要自己往上冲,躲保镖后面。”
得了允许,唐晰开开心心跑去回温俞消息,独留老板椅里的纵涉怀疑人生。
他成工具人了?还是被当门禁了?用完就甩?
唐晰太期待第一次和好朋友出去吃饭逛街,导致他觉得这一天的时间都格外漫长,时不时碎碎念:“怎么天还没黑啊。”
纵涉听见一次,面色难看一分,偏他像自虐一般,总忍不住去听。
等到暮色降临,再见不到一丝阳光,酸臭的纵涉忍无可忍:“带着人,麻溜给我走。”
唐晰皱皱鼻子。、
他闻着纵涉的味道,看着纵涉的臭脸,心里没底:“我走了,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纵涉皮笑肉不笑:“那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吗?”
理亏的唐晰扭着手:“主要是我和小鱼约好了的……”
纵涉冷哼。
小宠物都是没良心的。
他早已看透。
“走你的,我什么事都没有。”纵涉嘴硬。
唐晰想说,可是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但话即将说出口的瞬间,唐晰猛然顿悟到了纵涉为什么发酸,他试探性道:“你别生气,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果然,纵涉的酸味轻了些。
但依旧嘴硬:“我不缺礼物。”
“这样啊,那我走啦。”
确定纵涉变味只是不爽他出门去玩,唐晰的心放下来。
他不再犹豫,朝着纵涉挥挥手拜拜,当即带着拨给他的两个保镖溜了。
办公室里,纵涉一个人,半了会儿公,心烦意乱嘶了声。
“所以到底还给不给我带礼物?也不给个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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