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车擦着路灯驶过,沿着窗沿落了一厢暧昧。


    时屿不知何时坐到了他的腿面上,纤细白皙的手臂轻搭在肩膀,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段京淮。”他又在叫他的名字,因酒劲的缘故,他的嗓音稚嫩。


    “嗯。”他应了声,声音低哑。


    眸光微漾,时屿轻轻歪了下头,舔了舔咬红的唇角,迷糊地笑:“你别晃啊,怎么好几个影子。”


    他笑的澄澈又无辜,眼睛鹿一般清亮,纯的很。


    段京淮垂眸,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饱满又湿润的唇瓣上,眼皮猛地一跳。


    鼻端气息相缠,神经有些不受控。


    时屿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纤长的睫毛像小刷子般轻扫过眼睑,像是扫在了段京淮的心口上,又酥又痒。


    有紊乱的声响在耳畔炸开,像是谁的心跳,段京淮呼吸紧蹙着,没等他反应,时屿忽然吻了上去。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柔软的唇瓣轻轻印在了他的唇上,触感微凉。


    段京淮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心口有个角落像是被丢了一簇火苗,火势蹭的一下燃至及旺,浑身都如同滚烫的岩浆般酝酿着。


    但也只有一瞬,时屿就抬起头来,茫然地一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神情。


    仿佛刚才那个举动都是幻觉。


    段京淮将指尖紧紧陷进掌心里面,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他觉得有些脱轨。


    现阶段,时屿是他最扎眼的竞争劲敌,这人刚从他的手里抢了两块地皮,两个人昨天还因为开发方案针锋相对,是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人。


    可是——


    灼热的气息在两人鼻端流连,时屿漂亮的脸蛋紧皱起来,他感觉坐得很不舒服,晃着腰往前蹭了一些,车内响起布料摩擦的声响。


    段京淮的青筋都涨了起来。


    他呼吸急促,喉结偶尔滚动着。


    弄了一会儿,时屿又不满地拖着音调抱怨道:“什么东西啊,咯死了——”


    ……操。


    段京淮没忍住咬着牙说了声脏话,他几近在失控边缘,掐住时屿的腰,嗓音沙哑:“时屿,你最好老实点。”


    时屿显然不知道自己点了多大的火,哼唧着把他的手扒下来:“疼……”


    怕真的弄疼了他,段京淮恍然松了手劲儿。


    时屿垂眸将衬衫掀起来,借着月光一照,如瓷般的肌肤果然留下了一个通红的手印。


    时屿又瞪他,说是瞪,不如是嗔,有些黏黏糊糊:“段京淮!”


    他力道不重,但是时屿醉了,显然在胡搅蛮缠。


    段京淮的视线只在时屿的腰侧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眼,他不敢细看,背脊抵住靠背又退后了些,无奈:“你要怎样?”


    时屿眸中氤氲着水汽:“吹一下。”


    “…?”


    他嗓音像是在撒娇:“腰疼,你吹一下。”


    段京淮倏然绷紧下颌线,喉结上下一滚。


    压抑的燥热再难克制。


    然而就在理智的弦冲破阈值的那一刹那,车内的导航突然跳出冷静的女声:“车辆已到达目的地——”


    “……”


    湿漉的指尖蓦地松开,段京淮别开视线,清了下喑哑的嗓子:“别闹了,我送你上去。”


    说罢,他又对前排的助理正色道:“你在这儿等一下。”


    “好。”


    段京淮先一步迈下车,又将打横时屿打横抱起,一路上他都不老实,要么两腿到处闹腾着踢踹,要么胡言乱语的唱歌。


    滚烫的小脸紧贴着他的后颈,蹭的他心口直痒。


    推开别墅外的护栏,他沿着修葺整齐的石阶小路向前,又被一道密码锁拦住。


    段京淮的手搁在门把上,轻啧一声,牙齿磨了一下。


    他无奈侧眸,用哄人的语气轻道:“你家的密码是什么?”


    时屿这会儿安静了不少,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懵着脑袋仔细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吐出一串数字。


    一字一句,听得段京淮心狠狠一跳——


    他的生日。


    段京淮愣了会儿,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攥紧。


    不是吧时屿,你——


    段京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浑身的血液都来回冲撞着,莫名的情绪在心底四散蔓延。


    这是玩哪儿出?


    来不及细想,他按照他的生日将密码输上去,只见几声机械化的提示音响过之后,密码锁发出一声冗长的“滴——”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里。


    随着眼前一阵猩红色闪过,显示屏上蹦出一个“密码错误”的提示。


    “…………”


    呵。


    段京淮被气笑了:“小骗子。”


    也不知道时屿听懂了没,他猫似的歪着头在段京淮后颈处乱蹭,又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齿,冲着他的脖颈一侧咬了一口。


    “……别咬。”


    眼下靠房主回忆密码是不可能了,比起找物业来开门,段京淮决定暂时不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他思忖片刻,输入了一串数字。


    即便明白时屿不能用自己生日这么白痴的密码,他还是抱着猜测的心态试了一下。


    毫无意外,“密码错误”。


    他又试了一下时屿的农历生日——同样错误。


    段京淮望着冰冷的显示屏,指尖微顿,片刻,他快速输入了一串密码。


    是时屿生日的后一天——


    随着最后一个按键,密码锁发出“滴答”一声,不出所料,门开了。


    这是时屿惯用的六位密码,从小学他们还在跟风买那种密码锁日记本的时候,时屿就设置了这个密码,到高中的时候,手机锁屏、学校私人橱柜,都是这个密码。


    曾经他也随口问过时屿为什么总用这个密码,只记得时屿当时头也没抬,敷衍地扔过来两个字,好记。


    也对。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手再次握到门把上,段京淮呼吸稍顿,一股莫名的紧张感从脚底蹿到心口——


    屋内的陈设会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还有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这么想着,他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掌心一片湿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


    背上的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他收回紊乱的情绪,掌心下压,将门打开。


    时屿装了智能声控,一进门,屋里的灯光井然有序地亮起。


    屋内装潢简洁雅致,以黑白色调为主,陈设高档齐全。


    来不及找拖鞋,他穿着袜子迈进客厅,把人放到沙发上。


    刚直起身来,一只温热的手就攥住他的手腕,那热度烫的他心口都发麻。


    低下头,那双漂亮的,充满懵懂欲/望的眼轻掀着,媚态横生:“你去哪儿?”


    段京淮抿唇,耐着性子解释说:“找块湿毛巾给你擦脸。”


    “那你还回来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嗯”了一声,时屿点点头,乖巧地松开手,安静地坐着。


    段京淮打量他,除了脸仍旧发烫,嘴唇被咬到嫣红之外,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酒醒的差不多了?


    他这么想着,到玄关找了一双拖鞋,视线在屋内周旋了一圈,找到明显是洗手间的卧室。


    盥洗台上摆放着一只牙缸和牙刷,其他洗漱物件也只是一人份的,段京淮悬着的心莫名安定下来,他打开水龙头,将毛巾摘下来打湿,拧干。


    他也没有多少照顾醉酒人的经验,迄今为止也就实操过两次,上一次还是十年前,对象恰巧也是时屿。


    盯着眼前印着钢铁侠印花的毛巾,他叹了口气,转身迈出洗手间。


    等到他回到客厅之后,看到的一幕更是令人血脉偾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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