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进京朝拜,彰显两国友好邦交,这是盛世太平的象征,只待天子接见。
谁知就在时辰入京这日,皇宫中突发变故,几位重臣暗中被宣进宫。
“昨日夜里陛下忽然晕倒,至今未醒,太医院束手无策,谁也说不好陛下什么时候能醒,本宫心里焦急,但想着大楚的使臣都已进京,万万不可再这个时候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这才请了几位过来,商议对策。”
姜挽领几位重臣进寝殿瞧了昏迷不醒的萧淮一眼,然后再外殿坐下,一脸担忧地与几位重臣说了原委。
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在场,几位与皇后娘娘的说辞差不多,陛下忽然晕倒,暂时看不出是什么病因,不敢轻易用药医治,太医们需斟酌几日,然后再对症下药。
“臣等无用,眼下实在是看不出,看不出陛下是因何昏倒,陛下有中毒之证,体内不止有一种毒,配制解读药方需要一些时日……”太医史战战兢兢回答,几句话说完之后已是满头大汗。
“陛下身边这么多人伺候,怎么会有毒物近身?”江太傅率先提出质疑,身边几位重臣互相对视,心里也都有些怀疑。
“这事,本宫已暗中下令彻查。”
姜挽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几位重臣不是没有对这位皇后娘娘有过一丝怀疑,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仔细想想就自我否决了。
皇后娘娘得陛下专宠,膝下又有太子,这样的人生顺风顺水,现在母仪天下,将来必会是太后,荣华一生,只要不是傻子,她就不会做出谋害陛下的事情了来,更何况皇后未趁机把持朝政,而是第一时间将这件事与几位重臣交了底,然后派人去南边请太上皇回来。
几位重臣忧心忡忡,但眼下也无可奈何,只能暂且与皇后娘娘商议使臣进京的事,将宫宴的事情用别的借口一拖再拖。
至于每日一次的早朝,也用陛下风寒的理由咋暂时停了,朝政议事改为几位重臣每日统一去紫宸殿汇报。
其实都是去汇报给皇后娘娘听,一起商议对策。
刚开始前两日,几位重臣还担忧皇后娘娘久居深宫,不会懂的朝政上的事情,但交谈了几次过后,他们的想法开始有了一丝转变。
皇后娘娘没有陛下那样的威势,但可能是跟在陛下身边久了,偶尔也能提上两句合理的话。
为了让这些重臣放心,姜挽并没有表现的过于聪慧,只是中规中矩,偶尔说上两句,决定有一些小事罢了,大事都推给了几位重臣拿主意,她旁听过后点个头就好了。
有过了两日,大楚将凌酒言交给了刑部,并且请求拜见大景天子。
朝廷以陛下风寒未痊愈的理由拒了拜见,说是等陛下痊愈过后再说。
这日几位重臣再此进宫,将一封信交给了姜挽。
“回皇后娘娘,这是罪臣凌酒言请求刑部交给陛下的密信,刑部尚书奉上,并上书请陛下示下,罪臣凌酒言该如何处置?”左相奉上书信和折子,继续说:“眼下陛下还未苏醒,臣等也不知这凌酒言该如何处置,特来问过皇后娘娘的意思。”
“凌酒言的处置,陛下曾与本宫提起过,诸位臣工也知道凌酒言的身份,这事陛下和太后娘娘想法不一,所以陛下还未定下如何处置他,不如现在凌酒言移送至皇宫私狱中,等陛下醒来之后再行处置。”
姜挽边说着,边打开左相交上来的书信看了眼。
看见里面意料之中的内容,姜挽神色不改,淡定地合上了书信,“这信上也没写什么,不过就是求情的话罢了,留着等陛下醒来再说吧。”
“臣等遵旨。”
对于皇后娘娘的话,几位重臣没有任何意见,凌酒言的生死对他们来说不重要,罪臣逃跑说是朝堂上的事,但有太后娘娘和江家凌家在,凌酒言怎么处置真不好说,陛下顾及亲情私下里饶凌酒言一命也未可知。
有些事情不能放在表面上说出来,几位重臣不想趟浑水,都想将凌酒言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故而谁也不对凌酒言信上的内容有兴趣,姜挽说里面是求情的话他们就都信了,没人想着要看一眼求证。
就这样,姜挽顺利将凌酒言扣押在皇宫私狱中,萧淮未醒,皇宫的侍卫都听她调遣,她做什么事情都方便很多。
夜里,姜挽送走给天子看诊的太医们,吩咐宫人去煎药,她和玉书等到寝殿中无人之后才说上几句有用的话。
“那信中,可是写了对主子不利的话?”
姜挽坐在独属于天子的龙椅上,手中拿着奏折翻看,闻言不慌不忙说:“写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生死关头,他想用我的身份换一个活命的机会也是正常的事情,毕竟谁不想活着呢。”
“还好,还好我们早有准备,不如趁现在,属下潜入私狱中,了结他的性命,让他彻底闭嘴。”玉书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要主子能好好活下去,她用自己的命一命换一命也可以。
“是得尽快了。”姜挽放下手里的折子,淡淡叹息,目光转向安静的内殿。
她不想要萧淮的命,孩子们年幼,在鸿儿成人之前,需要一个父皇为他铺平道路,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萧淮扶她做皇后,给她盛宠,姜挽珍惜得到的一切,不想失去这些。
姜挽承认自己有些贪心了,她想要母亲和妹妹后半生安稳无忧,想要孩子们一辈子荣华富贵,快快乐乐,也想要萧淮这个夫君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宠她爱她。
为了达成目的,她给萧淮吃了致人昏睡的毒,约莫十天左右他就会醒,不会对身体有大碍,派去给太上皇通风报信的暗卫是她的人,路上不紧不慢地赶路,估计才走到半路,等过几天萧淮醒了,她立马让人快马追上,拦截住之前的暗卫。
到时候她已经解决了凌酒言,萧淮醒了之后清查中毒原因也查不到什么,他本就想要处死凌酒言,不会计较凌酒言在狱中意外身亡,太上皇和太后则是继续带着鸿儿清儿在南边游玩……
这些只是姜挽的设想,当然,她也尽力按照计划的去做了。
只可惜意外降临,而她毫无防备。
*
天色昏沉,姜挽送走了来紫宸殿中议事的重臣们,独坐在书房中等着玉书回来。
但两个时辰过去,玉书始终没有回来。
香炉中缓缓燃烧着香料,殿中弥漫着清浅的果香,诱人酣睡。
许久,殿中窗子被推开,姜挽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巍巍宫墙。
在一个月前,她就让阿拂带着母亲离开了京都,阿拂哄着母亲去云州躲藏,在没有接到她消息之前,她们是不会回来的。
“幸好……” 姜挽无比庆幸这个决定,幸好阿拂已经带着阿娘走了,无论她如何,都不会连累到她们。
迎着微风,姜挽更加清醒了,她转身端起桌上的茶盏,茶水扑灭了香炉中的香烟。
她就这样静坐在殿中,吸入身体中的香烟已经尽数散去,越是这种时候,她越发清醒。
许久,门外终于响起脚步声。
推开门的进来的,是许久未见的楚将军楚枫,他身后有许多侍卫,各个腰间配刀,面容冷肃。
楚枫面色沉静,还算客气,“娘娘,末将护送您回凤仪宫,今日宫中有前朝刺客作乱,以免娘娘凤体有损,还望皇后娘娘即刻随末将动身。如果真的会被刺客威胁到性命,那关闭紫宸宫大门严防死守岂不是更加安全,现在移送她回凤仪宫,岂不是成了刺客的靶子。
姜挽沉默,起身跟着楚枫走了出去。
凤仪宫的宫女们见皇后娘娘被楚将军护送着回去,也都跟着不明所以地跟着回去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宫女们进了凤仪宫,身后的大门立刻就被将士们关上。
将士们拔出长刀,利刃出鞘的声音惊得宫女们回头看,顿时,凤仪宫中惊叫声四起,宫女们被吓到,纷纷往后退。
众人中,唯有玉宁玉静还算冷静,二人紧紧护在姜挽面前,质问楚将军这是作何。
“遵陛下圣旨,皇后姜氏有谋反之举,褫夺凤印,禁足凤仪宫中,凤仪宫中所有宫人均有同谋之嫌,即刻移送私狱审讯,清查内外。”
“楚将军你是要反了吗!娘娘代陛下理政,乃是诸多重臣共同商议的结果,娘娘清誉岂容随意污蔑。” 玉静跟在姜挽身边多年,她根本不相信楚枫的话。
“是真是假,不如问问娘娘。”
半晌没有听见娘娘的反驳,玉宁和玉静有些迟疑地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姜挽。
凤仪宫的宫人们都是相信皇后娘娘的,众人目光齐聚在姜挽身上,本以为能听见皇后娘娘的反驳,但她只是轻笑一声,神色淡然。
“楚将军转告陛下,千错万错,只在姜挽一人,陛下英明,当是不会牵连无辜之人的。”
“娘娘……”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姜挽抬手卸下凤冠,褪下外面的皇后宫装。
她青丝披散,衣裙单薄,踏过地上的凤冠和皇后外裳,缓缓往殿中走去。
宫女们陷入惊诧中,呆滞地被将士们押走,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惊天的转变,直到最后一个宫人走出凤仪宫,宫门被重重关上,带起一阵尘埃。
流言甚嚣尘上,不胫而走。
皇后失宠了,不只是失宠,还犯了大错,被撤走了身边所有伺候的宫人,囚禁在凤仪宫中。
凤仪宫外有许多将士把守,除了每日送饭送水的人,不允任何人进出。
姜挽独自在宫中等了整整十日,她没有玉书的任何消息,不知道凤仪宫的宫人是否被萧淮迁怒,也不知道鸿儿清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心越来越沉,腹中孩子已有三个月,她已经不知道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若是她这个做母亲给孩子带来的全是灾难,那何苦来世上走一遭。
半个月时间转瞬而过,皇后犯下大错被幽禁凤仪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都,没人知道皇后娘娘犯下了什么错,但帝后决裂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了。
凤仪宫什么都不缺,饭菜如常供应,这些年金尊玉贵的日子没有养废她,姜挽能把自己照顾好。
腹中胎儿已经快四月,姜挽再也等不了,她要见萧淮一面,要知道玉书的消息。
终于,她敲响了凤仪宫紧闭的门,对门外侍卫说,“本宫要求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核心梗是绝嗣药,平行线里也会有,虽然我还没写到,但预告一下,肯定是有这个剧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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