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伴随着一声脆响,高衙内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
被按在桌子上,衣衫不整的张贞娘不明所以,定了定神才看见后方面色通红,胸口不住起伏的少女。
“你……”她现在有些发懵,脸上泪痕未干,面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手支无措。
“别愣神,赶紧帮我把他绑起来。”赵淳楣急切道。
如此张贞娘方才反应过来,连忙从箱子里翻出布条,两人一起将高衙内捆在床上。
二人力气都不大,对付这种体型的难免吃力,等做完一切,张贞娘气喘吁吁道:“接下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淳楣方才热血上涌,不管不顾地动了手,现在冷静下来,也有点茫然。然而她到碎了一地的玉马,很快,少女目光坚定起来。
思索片刻,对张贞娘道:“先不说这些,外面还有个麻烦,咱俩把他解决了再做下一打算。”
张贞娘知道她指的是高衙内带的那个随从,现在就冒雨在大门口站着,但还是本能地反驳,“那么高大的男人,光凭咱们两个怎么可能……”
“不能也得能,”赵淳楣打断了她的话,直视着女子的眼睛,“如今这样,你觉得我们还有退路了吗?”
张贞娘愣住了,许久,艰涩地开口道:“该怎么办,你说吧。”
赵淳楣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个不大不小的瓶子,打开后将里面的液体涂满门口。这东西就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芦荟精油,蒸馏装置做好后,她实验性的搞了一些,现在刚好用上。
之后让张贞娘熄灭油灯,自己把屋内各种东西通通踹倒发出巨响吸引人过来。
果然如想象中那样,跟班听到声音连忙推门进来,屋内昏暗,因没看清脚下踩到了芦荟油,整个人摔得人仰马翻。赵淳楣趁着这个机会,从角落中窜出来,举着木枕狠狠砸下。
不过片刻,男人便不省人事。
擦了擦脸上的血,赵淳楣对着站在一边已经吓傻的张贞娘道:“把他也绑上吧。”
等做完这一切,张教头与锦儿刚好回家,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上让女儿收拾东西,这东京是不能待了。
对于赵淳楣,老者已经说不出感谢了,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地:“我张家无状,给娘子添了这么大麻烦。此事全因小女而起,与您并未有什么关系,待之后娘子回去只作不知,真有什么全推到老朽身上便好。”
赵淳楣将人扶起,摇头道:“小女全凭自愿,张教头这又何必,我动手的时候这两人说不定余光瞥见了,如此躲是躲不开了,等下我跟你们一起走,离开开封。”
张家一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般说,顿时愣在了。张教头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可是,您那些产业……”
“嗐,是我之前想岔了,一心希望多挣些钱财实现抱负,结果却反而被这些东西困住。”赵淳楣放下束缚后,心中轻快多了,不再是之前那副憋闷模样。本来嘛,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走不通,她就换一条。
“况且说实话,你们就这样上路我也不放心,与其在家中担惊受怕,不如送你们去梁山找林冲。”
此时林冲落草的消息尚未传到东京,张家人听到女婿的消息还惊讶了下,连忙跟着打听,赵淳楣随便找了个借口,只说之前听旁人讲的,因为怕众人忧虑所以未曾道明,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众人心思也就逐渐安稳了下来,在简单整理了下必要的行李后,赵淳楣临走前做了最后一件事。
看着躺在床上眼皮乱动的高衙内,少女冷笑出声,抽出防身的匕首,对准两、腿、之间,直接就是一刀!
“啊啊啊啊——!”
屋内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赵淳楣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张家人解释道:“就这般放这畜牲出去,以后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女子,他既然管不住下半身,那我就来替他管!”
张贞娘听罢也被勾起了火气,想到此人害得自己差点家破人亡,忍不住上前啐了一口,看向赵淳楣手中的匕首,有些跃跃欲试。
赵淳楣吓得连忙把刀收起,如果说阉了高衙内顶多是让高俅颜面无光,那么真杀了对方可确确实实地结仇了,万一高俅真下狠心求购这帮人的脑袋,那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往后的日子可能都过不太平。
况且高俅本身无子,高衙内是他的叔伯兄弟,认下义子完全是为了传宗接代,现在这项功能也没了,想必之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所以不光不能杀,还要尽量保住其性命。
想到这里赵淳楣又让张教头给他涂了点伤药把血止住,同时心中感叹,果然环境是最锻炼人的,几个时辰之前张贞娘还是柔柔弱弱的大小姐,现在已经彪悍到要人性命了。
外面的雨差不多停了,路上没太多行人,正是跑路的好时机。赵淳楣自己家中有牛车,还是御赐的,质量非常好。坐下他们绰绰有余,张老汉年轻时候在军队任职,赶牛驾马都不在话下。
现在才中午,估计要明天这个时候高家才会察觉到不对劲,所以算起来时间倒也充足。当牛车驶至郊外的时候,赵淳楣犹豫了许久,还是让张教头暂时停一下。她想去跟自己为数不多的知交闻焕章打声招呼,也算是成全了这段友谊。
此时的闻焕章才刚下学堂,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给自己和小阿秋做饭,看见赵淳楣了随意打了声招呼,之后似乎是想起什么,从屋内拿出个大算盘递了过去,语气中带着三分调侃道:“不是说了给你找个好家伙吗,怎么样,比你之前的那个好吧。”
不过这次赵淳楣并未跟往常一样与其斗嘴,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道苦笑。
闻焕章是何等心思,只一搭眼便察觉到不对,把东西放下,正色道:“可是发生什么了?”
赵淳楣将自己路见不平阉了高衙内的事儿复述了一遍,带着几分歉意道:“原本还答应阿秋给她做香水的,现在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闻焕章在她刚开口的时候就已沉默,半天,神色复杂地看向赵淳楣:“你当真……不后悔?就这么舍了这一切?”
赵淳楣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看着眼前的少女,男人好像才认识其一般,仔细打量了一番,然而还没等他说话,赵淳楣就已起身,“时间差不多了,先生,保重啊。”
“等一等,”闻焕章叫住了她,点了点手边,“算盘不要了吗?”
“不要了!”赵淳楣潇洒地挥了挥手,仿佛是自嘲道:“我发现了,自己这脾气,与人交往不管怎么算都是吃亏,贼老天的,谁爱算谁算吧。”
闻焕章听罢微怔,半晌,大笑出声:“妙!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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