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看了聂芸诗一眼,低声附在皇后耳边说了一句话。
皇后脸色大变道:“皇上要召太子单独见面,把所有人都屏退了!不好,他要滴血验亲了!太子在哪儿?”
宫女道:“太子正在赶来的路上。”
皇后拉住聂芸诗,“你快出宫,拦住太子,让他赶紧跑!再晚了,我也帮不了你们!”
她焦急地来回转,“怎么办,他会不会给华宁也滴血验亲?如果验出华宁也不是亲生的……我怎么办?”
聂芸诗猛地甩开皇后,唇边露出一丝诡异狠厉的笑,“我去杀了他,一切就都解决了!敢杀我的女儿,我一定要让他偿命!不管他是谁!”
“你疯了!陛下身边高手众多,他自己也会武功,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皇后急速地思索着对策,“你跟我一起出宫,拦住太子,接上华宁,咱们跑到外国去!”
聂芸诗的声音冰冷,“谁说杀人一定要用刀?这世上比杀人更可怕的,是诛心!”
……
太子府,杨远煦越想越不对劲儿。
来传信的公公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他一般不会亲自来传召。
也不说是为了什么,只说急召。
“等我换件衣服。”
他进屋后,对夏火说:“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夏火微怔,“怎么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千万别再露面。”杨远煦叮嘱道。
夏火皱眉,“你若是出事了,我也不会活着。你亲爹传你进宫,你能出什么事?他可是你亲爹!”
杨远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
皇帝寝宫。
“陛下,五王妃求见。”太监走上前来禀报。
杨涟冷哼一声,“让她进来!”
他望了一眼桌上的黑血石,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你们都下去吧!”
“是!”殿内宫人齐齐退下。
杨涟冷然看着走进来的聂芸诗,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想看的心虚与恐惧。
她神色傲然,带着狠厉与决绝,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避。
“狗皇帝!”她低骂了一声,瞥了一眼桌上的黑血石,“你为了不让旁人知道,亲自去取黑血石,真是谨慎呢!可惜,你身边有皇后的眼线,还是把这事儿说出去了。”
“呵,多谢告知,朕回头就让人把这眼线找出来,杀了!”杨涟走到桌边,拿起黑血石,“所以呢?你是自己承认,还是让朕来验亲?你这个无耻的□□!”
聂芸诗哈哈大笑,“你跟我私通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呵,凭什么只有男人才能有欲望?女人有欲望,就是□□?我偏偏要养二千面首,谁能耐我何?”
“朕懒得管你的私事,说,杨远煦是不是朕亲生的!”杨涟喝道。
“不
是!”聂芸诗毫不犹豫。
杨涟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你好得很,糊弄朕这么多年……朕在与你私通之后,连续让人盯了你二个月,直到你确认怀孕。在这种监视下,你是怎么怀上别人的孩子的?还是说,在遇到朕之前,你就已经怀孕了?”
他疑惑地道:“孩子是足月生的,如果是早就怀上的,一定会提前生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聂芸诗的目光中跳动着疯狂,“我怎么做到的?哈哈哈哈!我当然能做到,因为我怀的就是你的孩子!你生育困难,可是我偏偏一次就怀上了,是不是很神奇?”
“你不是说……他不是……”杨涟困惑地望着她。
“我怀的是个女儿!”聂芸诗的眼神变得怨毒,“你也好,杨晋也好,非要我生儿子,我能怎么办?我若生不出儿子,杨晋还要来折腾我,让我给他生儿子!他折腾我,我也就忍了,可是如果他发现孩子不是他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他就是这样一个贱人!他到处玩儿男人,却要求我为他守身如玉,呸!逼不得已,我只能用一个农户的儿子,换掉了我的亲生女儿……”
杨涟的脸色瞬间变得惊喜,“所以朕有一个女儿?女儿也好……朕可以让她当女帝!只要是朕的女儿便好!她在哪儿?”
“一个女儿?”聂芸诗的神色古怪,“华宁郡主不是你的女儿吗?”
“你非要朕说出来?”杨涟沉着脸,“朕为了体面,有些事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说。”
聂芸诗苦笑,“原来你知道华宁郡主不是你亲生的,你不易生育,比旁人更渴望有自己的子嗣,这种渴望是不是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了?皇后娘娘始终怀不上孩子,她也只是想要一个自己亲生的骨肉罢了。你不行,她只能找别人。”
“别提那个贱人,快说,朕的女儿在哪儿!”杨涟急切地问。
“她快死了。”聂芸诗的声音重新变得怨毒,“还记得你在取黑血石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吗?她叫汪春苑,她就是我跟你生的女儿!”
杨涟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他捂着脸,“朕亲手杀了她……她快死了……”
他忽然松开手,上前一步,“她还没死对不对?她在哪里?朕要去看她,朕要给她请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有朕在,她不会死!”
聂芸诗冷哼一声,“我就请不来最好的大夫吗?你见不到她,还记得那天追杀你的人吗?他正在小春身边守着,他记得你的眼睛,你敢出现,他会立即杀了你。”
杨涟不屑道:“朕怕他?朕派人先杀了他,再接公主回宫!”
聂芸诗忽然又笑了,她的笑容恶意十足,“你真的敢杀他?”
“有何不敢?”
聂芸诗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里,将手伸到杨涟的面前,“这是那个孩子的东西,你可认得?”
看到那个东西的瞬间,杨涟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他缓
缓地伸手,将那枚青玉戒指拿起,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他伸出右手,从自己的手指上取下一枚一模一样的青玉戒指。
“月儿的戒指……月儿……”他的声音仿佛梦呓,“当年朕还不是皇帝,因为争储被人迫害,逃到青安国,遇到了朕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那时朕身上没有钱,只送了她这枚不值钱的青玉戒指。可是后来朕登基了,再去寻她,她住的村子遭了灾,再也找不到了……”
“这戒指,怎么在你手中?”他的声音颤抖。
聂芸诗缓缓道:“当年梁玉生下孩子,却遇到了天灾,没有东西吃,只能抱着孩子离开家乡去逃命。她带着孩子改嫁,对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她没过几年就病逝了,这戒指便是她带入棺材的东西。”
她冷冷地凝视着杨涟,“那孩子今年刚满二十。”
杨涟的表情顿时变得狂喜,“没错!是朕的骨肉!是朕的!朕还有一个儿子!”
“别高兴得太早,我说了,那孩子视你如仇敌,你若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剑便杀了你。”聂芸诗冷冷道,“那孩子品性高洁,看不上你这肮脏的皇位,更看不上你,若他遇到你,一定会杀你的,你也不想让他弑父吧?”
“朕能解释!朕不是故意伤害公主的,他会理解的……”杨涟说道,声音却不自信。
聂芸诗的笑容愈发残酷,“如果只是这一件事,或许还能解释,可是你知道吗?这孩子……是天夜堂的杀手!你让蔡施建立的天夜堂,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杨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他竟然……”
他的心在往下沉。
“别的就不提了,你能想象得到那些可怜的孩子过的是什么生活。我只说一件事,当年你为了有理由打压蔡施,故意让他派人刺杀瑾王,而后又向瑾王通风报信,有这回事儿吧?你的计划成功了,但是你可知,被派去刺杀的杀手,遭遇到了怎样可怕的事?瑾王可是个疯子!”
聂芸诗的声音阴冷,“那孩子被废了武功,打断了手,关在冰牢里,几乎就死掉了。好不容易得救了,蔡施还要他去执行刺杀任务,真是不给活路啊……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你所谓的帝王心术!”
杨涟的脸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声音颤抖着,“那孩子……”
“没错,就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设立天夜堂,害了无数人,被害得最惨的,恰恰就是你自己的孩子!他因为你,过了十年生不如死的生活!”
杨涟跌坐在地,瞳孔瞬间失去了焦距。
“我也不怕告诉你,执掌天夜堂的蔡施,便是他用尽了心机害死的。你觉得,他有可能原谅你这个主谋吗?”
“还有,他说过,他的父亲是‘不值得’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找自己的父亲。这枚戒指丢失之后,他甚至没有发现,更没有去寻找过。”
“不……值得……”杨涟的双目失神,“是她说的吗?她也觉得我……不值得?”
“我若是梁玉,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遇到了你这么个烂人!”聂芸诗大声道,“你若对她多几分信任,告诉她你的身份,她还有机会找到你。可你没有说,你怕她泄密,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对不对?”
“口口声声说爱她,把和她相同的戒指留到今天,日日睹物思人。你的爱有多廉价,可笑!”
“亲生儿子视你如仇,女儿又被你害得快死了。这世上唯一把你当成亲生父亲尊敬爱戴的,只有煦儿。你要废掉他吗?你还有别的孩子吗?”
半晌,杨涟终于用嘶哑的声音开口道:“你没跟他说他的身世吗?他现在怎样了?天夜堂的人……是有服用若水之毒的,他……”
“我自然不会说,他是个好孩子,他日夜守着他的妹妹,我怎忍心用这样恶心的事来伤害他?我这辈子都不会说的!他不该承受这些!”聂芸诗冷哼一声,“至于他的现状,他师姐说,他从杨晋的手中要到了两枚解毒丹,毒已经解了。”
杨涟的脸色顿时变了,“朕只给了杨晋一颗解药!”
闻言,聂芸诗的脸色也变了,“杨晋只有一颗解药?那他们两个……”
她喃喃道:“这傻孩子,他身上的毒并没有解!他骗了青瑶……”
她恼怒起来,忽然一脚踢在杨涟的身上,“你这个恶棍,你怎么配生出这么好的孩子!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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