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托斯拿着酒杯, 目瞪就呆地站在白水金身后。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你老公考虑一下。”

    你老公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该多伤心啊!

    白水金因为要赔一大笔钱, 气馁懊恼, “我老公哥让我到国外放开点。”

    然后你就要因为钱去这个男人房间脱衣服, 袜子还要算两件?

    托斯的道德突然提升, 之前想要照顾白水金时的0道德值,瞬间飙升到了100, “你清醒点, 让你放开点, 没让你开放点。”

    白水金将几个字在嘴里嚼了嚼, 开朗道:“没差。”

    差很多好吗!

    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白水金跟他走,羊入虎口。

    托斯:“这样, 这个钱我先帮你还。”

    白水金两手摊开,“但是我不喜欢欠人情。”

    清白都要没了,还在谈人情。

    “我又不要你什么,你不会以为进他房间后就是单纯的脱衣服吧!”

    托斯还要上前, 被陈集一把挡开, “我劝你少管闲事。”

    一身黑, 站在王环修左侧,两人像当死□□的地头蛇一样。

    托斯:“你就不怕我报警。”

    报警?他们又没有触犯法律, 就算报警也是徒劳罢了。

    看着托斯,陈集脸上出现不屑的笑容,本以为这个老外是白水金的朋友, 看来根本不是,他一点也不了解白水金。

    陈集框架眼镜后面, 是一双饱经沧桑的双眼,“那样他们只会更兴奋 。”

    托斯:……

    那么含蓄内敛的国家,也有这么变态的人吗?

    再转眼,白水金已经被带走了,低着头跟在男人身后走出酒吧,托斯去追,却被左右来回快速横跳的陈集拦住去路。

    托斯:……

    陈集目光坚定,势必不会让托斯跟上两人一步。

    我首都的那套房你给的起吗?

    今晚老板没人打扰,明天他那房子就下证!

    托斯被陈集灰溜溜赶走,热情的外国友人并没有停止帮助中国失足青年的道路,找到了那边豪饮的陈圆。

    “陈圆,你的朋友被带走了!”

    陈圆吓的被喉咙里酒水呛了一下,她这边现在在身边的朋友只有白水金,“带走了?被谁带走了?”

    她神情紧张,打算去找老师,然后报警。

    “跟你一样,你们国家的男人,他的同伙就在那边。”

    托斯手一指,吧台那边陈集正在享受自己的下班生活,看见陈圆,举杯打了下招呼,一个疯癫地仰头,一杯威士忌涌入喉咙里。

    陈圆:!

    好!好不顾死活的喝法。

    陈集是环修哥身边的秘书,今天的登台表演的时候她也有看见环修哥,那把白水金带走的不就是……

    她鼻孔喷张,闻到了cp的气息,正好可以当下酒菜嗑一嗑。

    托斯:“怎么办?”

    陈集:“我们国家有句古话,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用担心,对了,你接下来要去哪?“

    托斯情绪不高,“一会就走。”

    陈圆:“你别走了,跟我说五美金的,就说说白水金是被怎么带走的。”

    托斯:…….

    白水金看着前方男人的背影,“这位老板,你住的酒店在哪里?”

    王环修冷声报了个地址。

    “太远了,时间不早了,要不去我所住的酒店吧,这样方便些。”

    “你那里方便?”

    白水金想了想,“不,不方便。”

    “怎么又不方便了?”王环修冷笑,“刚才不是说要去你在酒店吗?”

    “我忘记了,今天我登台表演,我老公哥会来看我,老板你去不合适。”

    给出拒绝的理由,结果他还来劲了,王环修调转方向,“我的车子没油了,开不走,去你的酒店。”

    白水金小脸苍白,“但是我老公哥……”

    “你老公哥那么大的人了,不会自己找地方睡觉?”

    白水金没再回话,谁让欠人钱呢。

    回去的路上他忐忑不安,好不容易回到了酒店,又开始磨蹭地掏房卡。

    “怎么?丢了?丢了就去前台再要一张 。”

    “没有丢,我好好找找就行了。”

    找了半天,白水金找出房卡,对着门锁贴了一下,电子门自动打开,他惴惴不安地走进去,见房间里没人后松了口气。

    甚至脸上出现了笑脸。

    “怎么?你老公不在你这么高兴?”

    这句话多少带点个人情绪。

    白水金:“不,我老公哥应该是有事情要晚点过来,老板,我脱完衣服你就快走吧。”

    “我凭什么走?”王环修深色的眼睛打量他,“就是你脱光了也赔不起我这身衣服。”

    白水金对着这名已婚男人伸出罪恶的魔爪,“老板,你脱下来,我帮你洗。”

    爪子不老实地扒拉下王环修的外套,之后又是领带,跑进橱间,动作丝滑的丢进洗衣机。

    好了,明天晒晒还能穿。

    王环修出现在他身后,“你就是这么帮我洗的?”

    “也不是全无功劳。”白水金羞涩一笑,“帮忙加了两勺洗衣粉。”

    男人冷哼一声,“过来。”

    白水金跟着他走到客厅。

    “说吧,打算怎么赔我?”

    “老板,我真的没有钱,如果脱衣服不够,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王环修置若罔闻,“我的秘书不是给了你另一条路。”

    白水金哆嗦起来,“你是说肉偿。”

    “随便你,但你要想好了,今晚赔不上,明天太阳升起来就要赔利息了,按百分之二十算。”

    好歹毒的资本家,高利贷的收法。

    白水金犹豫一会,坐到他旁边,“老板,我还是肉偿吧,我没有钱。”

    王环修:“一次性还是分期?”

    这还分一次性和分期!会不会太黑了。

    白水金觉得有诈,细细询问两者的区别。

    “一次是多久呢?”

    “到明天早上五点。”

    白水金两眼一黑,咽了下口水。

    王环修是真能到明天早上五点,两人一个多星期没见面,小别胜新婚,再则他走前两人也没爱爱上,想想就是一场屁股的浩劫。

    但王环修能到明天早上五点,他不能,除非喝一晚上的功能饮料。

    白水金舔了下嘴巴,“分期呢?分期是多少?”

    “分期利息要的少一点,未来一个月,一天三回。”

    这叫利息要得少,他每天还活不活了,去舞蹈教室就等着陈圆听他每天晚上干什么了吧。

    长痛不如短痛,白水金眼一闭心一横,两相比较后做出来决定,“老板,我选一次性付清,就今晚。”

    王环修饶有意味地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说你老公会晚点过来吗,不怕你老公撞见。”

    白水金:“撞见就撞见,现在没什么比还钱重要。”

    “我跟你睡床上了,你老公睡哪?”

    “睡床底。”

    王环修皱眉。

    白水金:!

    怎么还带急眼的,play可不能带个人情绪哦!

    王环修目光冷了几分,“去床上把衣服脱了。”

    “不先洗澡吗?”

    “做一次再洗。”

    白水金:“哦。”

    看来是急得等不了洗澡时间了。

    他乖乖坐到床边,“可以温柔一些,我老公哥对我很温柔的。”

    “我又不是你老公,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白水金:……

    哥,你这样我真有点害怕了。

    是不是有点入戏太深了,白水金咽了下口水,但心中还是有点期待的,毕竟一个多星期没见,他也蛮想亲亲腹肌的。

    白水金动手脱衣服。

    王环修冷声,“裤子。”

    先让他脱裤子。

    “但是上衣还没脱完呢。”他小声嘀咕。

    “上衣什么时候都能脱。”

    白水金背对着他把裤子褪下,还没等裤子脱到小腿,就被从背后压到了床上。

    半个小时后,王环修衣冠不整,衬衫扣子开了大片,汗珠从脖颈滴落。

    “我干你爽,还是你老公干你爽?”

    “说话。”

    “怎么舒服的嘴都张不开了?”

    “你老公知道你被我这样干吗?”

    他越说越生气,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白水金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前阵子憋久了,现在力气根本使不完。

    白水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被人分尸了,根本感受不到其他部分的存在,他艰难地动动脖子,还好,他英明神武的大脑还在。

    王环修睡在旁边,早晨五点,这场play才正式结束,他们回到了原本的身份。

    白水金窝在被子里,欲哭无泪。

    妈妈,以后再也不玩了。

    要不说王环修是反派呢,狠起来自己都绿,还非要比。

    昨天晚上换着法的问他,是老公好还是他好。

    他能怎么说。

    他这么足智多谋,冰雪聪明,当然是两个答案都说了。

    结果两个答案对方都不满意。

    白水金咬牙切齿。

    坏男人的心,海底的针。

    没过多久王环修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白水金在旁边瘫得像条咸鱼,他俯身过去想要和人接吻。

    白水金头转的像螺旋桨,“嘴巴疼。”

    现在都肿肿的。

    王环修改把吻落在他脸侧。

    白水金发出疑问地声音,“老公哥,你昨天怎么来了?”

    在此之前,王环修并没有告诉他要过来的消息。

    王环修拿过床头的手机,查看昨晚长焦镜头拍摄下来的白水金在舞台上舞动的画面。

    “刚好有时间就过来了。”他说的轻描淡写。

    他这样的大忙人,哪来的那份刚好的时间。

    就是过来看他的,白水金傲娇地仰起下巴。

    “我在这边一个帅哥也没有看。”

    像是在邀功。

    果然王环修高看了他一眼,“难得。”

    “常态罢了。”

    “希望你继续保持。”

    休息了一下午,白水金这才得以下床,在这边的所有行程都已经结束了,可以启程回国了。

    两人回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刚好回家睡了一场回笼觉。

    白水金倒时差,在大床上睡的昏天黑地,连王沐光回来都不知道。

    第二天吃早餐时,在餐桌上看见王沐光还有些小小惊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沐光优雅地喝着牛奶,“昨天晚上,我去敲你门,你没开。”

    白水金嘴里塞着瘦肉粥,“我要是开,你的天灵盖也跟着打开了。”

    昨天他和王环修在房间睡得晚饭都错过了,今天王环修有工作起的早,已经去工作了,现在他在餐桌上抡勺子抡得虎虎生风。

    王沐光:“你们搬到一个房间休息了?”

    白水金点头。

    就在对方去国外拍电影的这段期间。

    王沐光后怕,还好昨天他敲门两人都没听见。

    他纳闷,“你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都不知道。”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

    听了跟没听一样。

    用过饭,两人一个花园里做拉伸,一个在那边练台词。

    “你电影的戏份都拍完了吗?”

    “嗯,都拍完了,电影估计明天春天的时间可以提档。”王沐光:“你呢,你什么时候考学。”

    白水金:“我要交的材料都差不多了,也线上面试了,正在等结果,报了三所院校。”

    王沐光给他分析了一下,三所学校都不错,都是国际上知名的艺术殿堂。

    就在两人放空自己的时候,王沐光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自恋狂的手机铃声都是他自己唱的。

    “优美”的歌声传入白水金耳中。

    白水金:有一种耳朵要聋了的好听感。

    王沐光看着电话号码有些意外,可能根本没想到居然会接到对方的电话。

    “姐,什么事?”

    对方是二叔家的姐姐,二叔一家在王家向来与世无争,一家子唯一的热爱就是搞科研,保护环境热爱地球。

    二叔结婚早生孩子也早,妻子是和他一起做项目的同僚,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年龄比王环修还要大两岁,现在已经结婚生子,女婿也是入赘到王家了。

    和她父亲的经历很像,这位姐姐找的丈夫也是在她进行事业中认识的同事。

    “沐…滋啦…光,是我滋啦……”

    那边的新号好像有些问题。

    “姐,你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

    “是…是有点。”一大段忙音后,姐姐的声音再次清晰,“我和你姐夫在南极考察呢。”

    “……”又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考察的地点不可能在南极的城镇里,环境较为恶劣,打电话要开雪地越野车开出数十公里才有信号。

    姐姐那边现在声音勉强可以听清,“沐光,我想找你帮个忙,你最近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小恐龙吗?”

    小恐龙?

    那一已经长到五岁的人类幼崽?

    对于小恐龙,王沐光见得也不多,从那孩子出生到现在也就见过一次。

    “小恐龙怎么了吗?”

    “最近老师和保姆跟我反应,小恐龙最近的表现不是很好,时常动手打人,也天天在幼儿园打小朋友。”

    “最近还有从家里和幼儿园偷跑出去的经历。”

    王沐光听后有些傻眼,小小年纪,这么能闹,比他小时候还嚣张。

    不光打小朋友还离家出走。

    他小时候也挺恃宠而骄的,一有什么不顺心就哭闹,但是因为上头有他哥王环修这个混世魔王,被衬得很乖,从小保姆都夸他好带。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沐光,这也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的你,你姐夫和我都在南极,我爸妈也都在研究所请不了假,实在没有人了,才来麻烦你,你放心,我这边的考察也快结束了,最久一个月,到时候我和你姐夫立马坐飞机回去。”

    保姆和老师都管不了,只能让长辈管了,但能指望上的人没几个。

    王家没几个不心黑的,为了金钱利益手足相残,她早就看清了这一点,其中也就一直被养在外祖父家的王沐光和王珍珠心思单纯善良。

    还没等王沐光同意,那边就因为信号中断结束了这通电话。

    一扭头就看见白水金伸着耳朵在听。

    王沐光:“……没信号,那边挂了。”

    白水金好奇:“是谁啊?”

    “我二叔家的姐姐,说是想找我照顾下她家的孩子。”

    “孩子?你姐姐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嗯,有个小男孩,叫王勍森,小名小恐龙。”王沐光:“我不知道答不答应。”

    虽然他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没有行程,但小孩他也没带过。

    白水金:“要不答应吧,她应该也是走投无路了。”

    王沐光:?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应该不会找王沐光带孩子,毕竟他只会哄他自己。

    晚上四点多的时候,白水金和王沐光坐上跑车,去往小恐龙所在的贵族幼儿园。

    “听说那小屁孩还挺凶呢,天天在幼儿园里打小朋友,被找了好几次家长。”

    白水金:“为什么打人?”

    王沐光耸耸肩,电话里姐姐没说,但这个年纪的孩子要是溺爱不忍管教,确实容易养成动手打人的习惯。

    到了幼儿园地点,白水金看着豪华的装修,大到可怕的占地面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学。

    两人踩着点来,很快到了放学时间,大部分孩子都是司机和保姆过来接,小部分可以看见家长。

    小朋友们被老师领出来,一个班十五个小朋友左右,穿着可爱的制服,背着书包。

    白水金和王沐光站在校门口看得眼花缭乱。

    “哪个是小恐龙?”

    “我也在找,但是看哪个都觉得不对。”

    一股不详地预感从心中油然而生,白水金:“你没见过小恐龙?”

    “怎么可能,当然见过。”

    “什么时候?”

    “他出生的时候。”

    “……”

    王沐光:“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出生我去看他可是做了大善事。”

    不是说孩子睁开眼睛看见谁,以后就会长得像谁吗?

    王沐光本和二叔一家不怎么熟,但是姐姐生孩子,知道有这个迷信后,跟剧组请了假,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为的就是让小恐龙长大后和自己一样,成为一名人爱人爱的大帅哥。

    两人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焦头烂额。

    白水金:“要不挑一个顺眼的带走吧。”

    王沐光心动,“可以吗?”

    “反正第二天还要送回来。”

    “……”

    两人没在校门口看到,打算进到幼儿园里去接,亮明身份后,隔壁班的老师将他们带了进去。

    王勍森所在的班级还没有放学,但既然家长来了,就让人先接走好了。

    现在向日葵班的小朋友正在植物园里上课,每个班在植物园都有一块自己的小土地,每个小朋友都会分到小土地和种子,在植物园里种植东西。

    白水金没见过小恐龙,王沐光也许久没见那只人类幼崽,两人都还有一些激动和期待。

    谁知刚走到植物园的玻璃门前,就听到了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

    “啊啊啊啊啊啊!妈妈!妈妈我的小番茄!”

    “不是好朋友了,不和森森做好朋友!!”

    “讨厌森森!再也不跟森森做好朋友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里面的哭声此起彼伏,只有一道嚣张地稚嫩声音大喊,“不许哭,不许不和我做朋友!”

    他满是泥土的小手里还抓着许多小番茄,有些因为他抓的太紧,已经为他捏烂了,弄得衣服和裤子上都是。

    小朋友们哭天喊地,像这辈子都没受过现在这么大的委屈。

    “谁再哭,我就打谁!”森森凶巴巴地抬起爪子,“看谁还敢哭!”

    试图武力镇压。

    “森森,你不可以这么吓其他小朋友。”老师将他和其他孩子隔开。

    森森大吼,“谁让他们说不和我玩的!”

    “他们这么说是因为生气,你破坏了他们种出来的果实。”

    就是幼崽手中抓着的小番茄。

    老师带着小朋友正在观察植物幼苗和果实,森森这个混世魔王就开始捣乱了,抬起短腿埋进围栏里面,二话不说就开始破坏结出来的小番茄。

    以至于把所有小朋友都弄哭了。

    就连站在最角落里的乖乖崽也哭了,躲在老师后面,“我也讨厌森森,再也不和森森玩了!”

    森森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握紧小拳头,脸憋得通红,“不许!都不许哭了!!”

    就在他要去捂其他小朋友嘴巴的时候,从后面被人提溜了起来,瞬间像年猪一样在空气中扑通。

    一双手胡乱挥舞。

    “干什么!放开我!”他气急败坏。

    王沐光拎着他的后衣领,“你属我哥的,几岁这么能闹?”

    白水金:……

    第 62 章

    王沐光显然没有带孩子经验, 突然被拎起来森森被吓了一跳,自救扑腾,在王沐光手里像条灵活的鱼。

    “放我下来!”森森的气势比刚才弱了许多, 小孩和大人比起来体型的差距无法逾越。

    小屁孩一开始有些害怕, 但等看到躲在老师身后乖乖崽惊恐的眼神后, 森森握紧小拳头, “我让你放我下来!”

    王沐光也是欠,“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放你下去。”

    豆沙包一样的拳头直击他面门。

    王沐光:……

    一拳头下去, 王沐光的脸瞬间红了一块, 从鼻子到上嘴唇。

    他身形颤抖。

    泥土和小番茄糊住了他的脸。

    白水金看着他颤抖的背影, 要不是现在有人, 王沐光保准会发出远古时期本能嚎叫。

    自恋狂最在乎的就是他的脸。

    王沐光把森森放下来,小家伙落地后跳了两下,快速离开能被逮到范围。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森森做个鬼脸, 在他那张小小年纪就模样出彩的脸上显得格外俏皮可爱。

    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

    森森不光闹小朋友还闹大人,这已经是他换的第三家贵族幼儿园了,每次都因为欺负小朋友和偷跑出幼儿园被开除劝退,现在这所幼儿园刚来一个多星期, 却已经企图从幼儿园逃跑六次, 逃跑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让老师家长头疼。

    一时间小朋友看森森的眼神更加害怕了。

    “森森打倒了巨人怪兽!”

    本就受伤的王沐光身体被四面八方带着巨人怪兽标签的箭头刺中, 体无完肤。

    居然这么说他,你们这些小不点都没品。

    王沐光从里到外整个人都要碎了。

    白水金:“你上到八十下到三岁的魅力值要调调了, 调到六岁吧。”

    王沐光:……

    王沐光进入emo状态,整个人都不想说话了,站在后面灵魂出走。

    白水金上前和向日葵班的老师解释, “我们是森森的家长,来接森森回家。”

    森森耳朵动了两下, 他最讨厌回家,家里一点也不好。

    抬起短腿就想跑,结果被两名幼儿园老师围堵,白水金抱起扑腾的森森,之后一把抓过王沐光飘在空气中的灵魂塞回到他嘴巴里。

    “走吧。”

    王沐光失魂落魄地跟上。

    从幼儿园到车边,一路上森森发出撕心裂肺地猪叫声,引得周围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和保姆们连连侧目。

    要不是两人穿作正常,还以为是人贩子。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

    两人出来时正好碰见来接森森的保姆和管家,保姆手边还牵着一个小男生,是管家和保姆的孙子,和森森一起在这里上幼儿园。

    森森被带去王沐光那边照顾,森森的妈妈也提前和家里联系了。

    保姆和管家手中拿着不少森森的东西,衣服书包和一些玩具。

    王沐光接过放在车头的车箱里。

    见森森被放进车内,保姆和管家上前嘱咐。

    “白先生,沐光少爷,森森最近就麻烦你们了,你们也知道这孩子让人有些头疼。”

    白水金摆摆手,“没事。”

    一个月后森森父母应该就回来了,但两人都是大忙人回来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又要出去工作。

    保姆一脸难色,“森森这孩子在家我们一直都挺溺爱的,所以性格和生活方面有些糟糕,平时也爱说谎,希望你们可以多包涵。”

    森森在儿童安全椅扭动,使出吃奶的劲想把安全带给拔开,奈何年纪小力气小,废了大功夫也是无济于事。

    保姆和管家走后,王沐光和白水金上车。

    白水金感受到森森身上强烈的不安感。

    面对两个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哪怕心底有害怕和不安,森森也只是攥紧小拳头没有哭。

    “快放了我,不然我就把你们的巧克力通通吃光!”

    说着张嘴狠狠咬了几口空气。

    就这样吃。

    他小小年纪就生得剑眉星目,整只崽像小豹子一样,可爱又带着攻击性。

    白水金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和他坐在后面,森森坐在安全座椅上回头看他,大眼睛忽闪忽闪。

    因为他们要带自己回家,森森对两人都没有好感。

    直到跑车开进了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别墅区。

    森森看着窗外,“这是哪里?”

    不是回家?!

    白水金以为他是来到陌生的地方不安,“你爸爸妈妈托我们照顾你几天。”

    森森哼唧一声,“我才需要你们照顾。”

    打开车门,松开儿童座椅的安全带,森森就立马从车上下来想要跑,结果没看脚下,刚跑几步就扑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小家伙的脸上出现烤牛排一样的纹路,疼得他眼泪大颗地在眼眶里打转。

    趴在地上不动了。

    “没事吧!”

    白水金吓了一跳,连忙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疼不疼?”

    森森裹着嘴巴,强忍着,“不疼。”

    但膝盖已经出血了。

    看着摔疼得膝盖,森森最后实在忍不了,趴在白水金肩膀上呜咽起来。

    王沐光也没想到小家伙会摔跤,看起来怪可怜的,想要哄哄,“不哭了,不哭了,你看,帅哥的脸。”

    他把脸凑近,一时间森森哭得更大声。

    白水金:……

    王沐光:……

    到了屋内,王珍珠也才放学回来,看见白水金抱回来一个小孩,“嫂砸!什么情况!”

    背着他哥,外面孩子都有了!

    显然,王珍珠也从来没有见过森森。

    王沐光给她解释,白水金则找出医药箱给森森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小家伙掉几滴眼泪后就不哭了,大眼睛观察着这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处理完伤口又回到了刚才活蹦乱跳的样子,躲他们躲得远远的。

    甚至在家里搞破坏,开始摔东西。

    家里的物件就没有便宜,只见小家伙拿起一个展示盘往地上摔,一个年老的身影瞬间冲了出来!

    双手一伸,稳稳接住。

    管家拼了老命飞奔过来,老当益壮。

    “森森少爷,不要摔东西!”

    老人家语言严厉,森森根本不怕,“想要我不摔,就放我走。”

    这怎能行!

    就像保姆和管家的评价一样,森森十分让人头疼。

    “好啊,你走吧。”

    一道声音传来。

    管家震惊回头,白水金坐在沙发上吃橘子,“你走吧,我们放你走。”

    “水金少爷。”管家给他使眼色。

    白水金把剩下的橘子塞进嘴里,“张叔,想吃橘子自己剥。”

    “……”

    森森一听放自己走立马背上了小书包,开始在房子里找出路。

    走出几步还要确认后面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等森森没影不知道跑去哪的时候,管家健步上前,“水金少爷,怎么能真的放森森少爷走!”

    白水金一脸无所谓:“就让他走呗,他又走不出去。”

    “何出此言。”

    “我第一天来家里,连卧室都没走出去。”

    管家:……

    王家大的跟城堡一样,白水金第一天来想从卧室找门出去,找了半天愣是没找着出口,一个房间如此,更别说一楼了。

    就是给森森插两只翅膀他也飞不出去。

    果不其然,在一楼活动的大家时不时就会看见森森在一楼的各个角落冒险。

    王家佣人多,森森到哪里都能被注意到,也不至于寻找出口的时候受伤。

    到了晚饭时间,森森背着小书包站在餐桌不远处的大花瓶后,虎视眈眈地盯着桌上的饭菜。

    肚子咕噜噜的叫。

    趁没有人注意,他快速移动到餐桌边,嘿咻嘿咻地爬上椅子,准备猎食,顺便往书包里装一点,当之后几天的口粮。

    谁知刚抓到一根火鸡腿,就被发现了。

    “洗手了吗?”

    看着突然出现的白水金,森森吓得僵住动作,小脸都有些呆滞。

    会骂他吗?

    森森出现明显的不安,小孩子再怎么成熟勇敢也是藏不住表情的 ,心中害怕的厉害。

    白水金俯身,“怎么不说话?”

    森森:“我…我……”

    白水金:“你要是洗了帮我也拿一个。”

    “……”

    不是骂他,森森小嘴巴吐出一口气,“没洗。”

    白水金把他抱起来,火鸡腿放到一个空碗里,“那咱们洗完再吃。”

    这次森森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扑腾,而是仰着脑瓜看着白水金。

    “我没洗手,你不说我吗?”

    “你下次记得洗就好了。”

    白水金把他抱到洗手间,家里没有给小孩子用来踩着的小板凳,他干脆直接抱着森森洗。

    等森森洗好,自己也洗了一遍,之后去吃火鸡腿。

    白水金把火鸡腿往他手里一塞,“吃吧,细嚼慢咽,别噎到了。“

    森森握着比他脸还大的火鸡腿,嗷呜嗷呜吃了起来,吃相很是猛烈,等饱了后又拿了一个想要往书包里塞。

    白水金制止住他的动作,“放书包里就吃不了了。”

    还会弄脏书包。

    再让森森吃,森森已经吃不下了,但仍握着火鸡腿不松手,一直举到下一顿饭就没问题了。

    王沐光过来吃饭,看见森森,“cos自由女神相呢。”

    掏出手机给森森全方位拍了几张照片。

    今天王环修有发消息回来,说晚饭不用等他。

    白水金准备王环修回来再一起吃一顿夜宵。

    吃过晚饭后,森森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安静了许多,也不吵着跑了,而是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电视。

    手里仍旧不死心地握住火鸡腿,像是要到天荒地老。

    谁也没有劝他不要拿,等他自己累就知道要放下了。

    白水金和他一起看着动画片,放在一旁的手机有消息弹出。

    是王环修发来的。

    “临时要出差两天。”

    白水金眉头一跳,这么突然,这两天老公哥不回来,那他晚上岂不是可以刷帅哥看。

    下一秒消息就弹了过来。

    “晚上不许看帅哥。”

    “……“

    王环修回好消息,站在桥边,看着被撞毁的车头不发一言。

    司机撞破额头出了点血,王环修和陈集都没怎么受伤,还好司机反应快,在意识到前方车辆不受控制后快速转动方向盘,让车尾和失控车辆相撞。

    虽然没有外伤,但还是去医院检查下保险,王环修并不想让白水金知道他发生车祸的消息,干脆说要出差。

    坐上助手开过来的车辆,王环修去往私人医院。

    他不发一言,表情森冷.

    “嫂砸,没有了。”

    白水金意识到森森这声嫂砸在叫自己后愣了一下,应该是之前他听珍珠这么叫他,有样学样学来的。

    小家伙指着电视,表示动画片没有了,还想要看下一集。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对大学生来说睡觉还早,但对于五岁的小朋友就应该要洗澡睡觉了。

    白水金:“今天的播了,没有了。”

    森森:“电视有会员可以随时看。”

    “……”

    小小年纪认识的字还挺多。

    王家除了王沐光谁都不好骗。

    白水金没有顺他心意,“太晚了,现在应该睡觉了,不看动画片,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

    一听有睡前故事,森森动摇了,最后被白水金带上楼,他的火鸡腿被放到一个盘子里一起带上去,保证在小家伙的视线范围内。

    白水金带着森森洗了澡,小家伙一开始害羞的根本不敢脱衣服,之后等泡进热水里舒服了才安静下来。

    小家伙年纪不大,身上还带着没彻底摆脱幼崽期的奶味。

    洗好澡,白水金怕他着凉给他裹得严严实实。

    将小家伙放到床上玩,自己吹头发,床大,森森爬不出去。

    等吹完头发就发现森森正在从书包里拿本子出来。

    他幼儿园的作业还没写呢。

    铅笔和橡皮放在床上,森森打开本子就开始埋头苦写。

    白水金两眼一黑,还以为看见了王环修。

    你们姓王的,连幼崽都这么自律吗?

    小朋友一般都不喜欢做作业,森森倒十分主动,明天他还要去幼儿园。

    白水金见小家伙认真,没有打扰他,看他书包里放着一袋彩纸,有些手痒,他小学的时候跟着同学们学了不少叠纸技巧,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

    他抽出一张,跃跃欲试,在脑中回想叠纸步骤,开始叠。

    森森写好作业,面前突然出现一颗爱心。

    “送你。”

    白水金温柔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森森的大眼睛眨了眨,小手动了几下接过爱心,有些惊喜的举高。

    “嫂砸,是你叠的吗?”

    此时的他要比白天的时候乖不少,应该是到晚上了没有力气闹腾了。

    白水金点头。

    森森捏着爱心,“可以教森森吗?森森学。”

    意思是他想学。

    “当然可以,但是现在时间已经晚了,咱们先睡觉好不好。”

    森森有些执着,“我想学了之后再睡觉。”

    他的小手捏着那颗纸叠的爱心,“我想送给甜甜。”

    白水金好奇,“甜甜是谁?“

    森森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班里最乖最可爱的甜甜。”

    “甜甜是最可爱的女孩。”

    说起甜甜,森森有些激动,今天甜甜躲在老师后面有些怕他,但他不想她怕他。

    幼儿园有自己喜欢的小朋友很正常,白水金想起今天去接森森时,植物园里鬼哭狼嗷的画面。

    “你要不要给班里的小朋友都叠一个?”

    今天森森把小朋友们弄哭了,小孩子和同龄人相处做游戏是最好的成长,白水金想要帮森森缓和下和向日葵班小朋友之间的关系。

    这样也更好融入集体。

    森森有些犹豫,“那甜甜就不是最特别的了。”

    白水金:……

    你们王家小小年纪就霸总培训是吧。

    “你可以给甜甜两个。”

    森森脑瓜上的电灯泡一亮,“好。”

    向日葵班一共就十二个小朋友,森森自己叠两个,剩下白水金叠很快就能叠完。

    教森森的时候,白水金发现他的专注力很高,也很认真爱学,现在的乖巧和白天的时候判若两崽。

    白水金试探地跟他说,“明天给小朋友们爱心的时候,记得要跟他们道歉哦,因为你今天摘掉了他们的小番茄,所以他们伤心了。”

    森森想起了这件事,脸上出现紧张。

    白水金捏捏他的肉脸,“你诚心诚意道歉小朋友们会原谅你的。”

    森森点点头,叠爱心的动作更认真了。

    出于道歉的真心,再教会森森叠爱心后,白水金没有再帮忙叠,让森森自己叠了十三个爱心。

    小朋友之间的事情,大人起调节作用,既然森森真心实意的要道歉,爱心还是自己完成最好。

    就这样叠了一个多小时,十三个爱心终于叠好。

    森森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之后钻进被子里爬到白水金旁边。

    现在他已经和白水金很要好了。

    “嫂砸,我喜欢你。”

    妈呀!这话可不兴说啊。

    白水金捂住他的小嘴巴,换个称呼也许更动听一些。

    森森躺在大床上,听着白水金给他讲睡前故事。

    “大熊和小熊说:弟弟,我要去找蜂蜜,你在家等我。”

    “小熊说:好。”

    “大熊在森林中发现了蜂蜜,欢天喜地地带回家想要和小熊一起品尝,大熊推开门,小熊跑了过来……”

    白水金越讲眼皮越沉,没过多久干脆直接睡死了过去。

    森森还睁着眼睛,“大熊和小熊然后呢?”

    白水金:……

    森森眨眨眼,看着闭上眼睛的白水金干脆拿过童话书自己看了起来,他认识的字多可以看懂,等困了把书一丢,扑进白水金怀里。

    “嫂砸,森森喜欢你。”

    就像喜欢甜甜一样,因为甜甜和嫂砸都给他东西吃。

    第二天一早,白水金和森森睡过了头,他没送过孩子也没定闹钟,睁开眼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忙手忙脚把森森从床上抱起来,洗漱一番下楼吃饭。

    王沐光看着森森身上的幼儿园制服,“你们要去幼儿园?我还以为你要带着森森逃学呢。”

    白水金:……

    吃早饭的时候,森森还是想把东西往书包里塞,李妈看见了干脆给他拿了个餐盒,装好食物后放进小书包里。

    一路开车来到幼儿园。

    白水金牵着森森往里走,现在森森已经迟到了。

    迟到成了定局,白水金牵着他慢慢走,以免他摔跤。

    “记得今天给小朋友们爱心时要道歉哦。”

    森森点点头,嗷呜一声,“猴!”

    走几步之后森森不走了,拿下背后的小书包,看里面的爱心少没少,数了一遍没有少,之后拿出来两颗给白水金。

    他的包子脸上出现扭捏和不好意思,“嫂砸,你可以帮我把爱心给甜甜吗?”

    白水金看着他害羞的样子,“你为什么不自己给?”

    “我……”森森的小爪子握在一起,显然不好意思自己给,“谢谢你,谢谢嫂砸。”

    还没答应就先谢谢,白水金被他逗笑了。

    决定帮这个忙。

    等到了向日葵班的教室,老师出来迎接森森,之后把森森带了进去。

    白水金站在走廊的门边,看着森森换好室内鞋后开始给小朋友们分爱心,也果然和承诺他的一样,跟小朋友们道了歉。

    “昨天对不起,我不该弄坏小番茄,是我错惹。”

    “我已经不生气了森森。”

    “森森下次不要那样做就好了。”

    “森森谢谢你的爱心。”

    眼看所有小朋友都要有爱心了,白水金连忙找到老师,想把手中的两颗给甜甜。

    要是甜甜没收到,看别的小朋友都有就自己没有该伤心了。

    “老师请问甜甜是哪个小朋友?”

    “甜甜?我们班里没有叫甜甜的。”

    “没有叫甜甜的女孩子吗?就是森森最喜欢的小朋友。”

    昨天森森跟他说了,说最喜欢班里叫甜甜的小女孩,说甜甜又乖又可爱。

    老师一听森森最喜欢的恍然大悟,“你是说天天吧,那个就是。”

    老师伸手一指,只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孩子坐在桌边玩积木。

    幼儿园的制服分性别,男孩子下半身是短裤,女孩子是裙子。

    “但天天不是小女孩,他是小男生。”

    小男生?!

    白水金瞪大眼睛,“可是她穿着裙子啊。”

    “啊,是这样,天天上个星期出去玩把腿弄伤了,穿裤子不方便,他家里就干脆给他穿裙子了。”

    白水金:……

    森森。

    你小子失恋了。

    第 63 章

    男孩子就男孩子吧, 在森森即将给小朋友们发完爱心之前,白水金将他手中的两个纸爱心托付到了老师手中。

    “这是森森给天天的,他自己不好意思, 麻烦老师帮忙快递一下。”

    老师:“不必这么客气”

    拿过爱心, 老师两秒钟派送成功。

    顺丰快递的好朋友顺手。

    天天把积木搭得高高的, 看见老师递过来两颗爱心, 说是森森给的,圆圆的小脸上有些犹豫, 像是没忘记昨天森森破坏小番茄时候的情形。

    但爱心叠得实在好看, 幼崽没有经受住诱惑, 伸出小短手接了过来, 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去跟森森道谢。

    天天要比森森高一些,性格安静乖巧, 别的小朋友一起做游戏,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安静地搭积木,不受干扰。

    看着其他小朋友手中只有一颗爱心,但他却有两个, 走到森森面前问, “森森, 是只有我有两个吗?”

    森森绷着红透的小脸,“叠多才给你两个的。”

    白水金:……

    你们王家人从小就嘴硬是吧。

    天天把爱心拿在手中, “谢谢你,森森,我很喜欢。”

    凑过去一把抓住森森, 在他的肉脸上亲了一下。

    森森:!

    森森捂住脸,穿着鹅黄色室内鞋的双脚瞬间往后退了几步, “两颗爱心而已。”

    他说话大舌头,“其实这些爱心我可以叠一百个!”

    天天惊喜,“真的吗?好棒啊。”

    拍拍手。

    森森被夸的找不着北,“不,我能叠二百个!”

    白水金:……

    森森的未来一眼望到头了。

    将爱心快递出去,白水金又看了几眼森森,打算离开,谁知道一扭头看见走廊拐角那边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浮动。

    “你在这里干嘛?”

    白水金走到他面前,王沐光惊讶地摘下墨镜,“我伪装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我?”

    “果然哪怕捂得再严实,也掩盖不了我帅哥的本色。”

    “不是,是只有你这样打扮而已。”

    白水金话到最后欲言又止。

    王沐光疑惑,“打扮的哪样?”

    白水金:“像脏东西一样。”

    “……”

    王沐光狗狗祟祟,揽住白水金的脖子让他跟着一起猫腰。

    原本让身高只有一米七六的白水金雪上加霜。

    “小恐龙不是在幼儿园里打小朋友吗,我打算看看他到底为什么打人。”

    昨天问了森森也不说,王沐光觉得森森打人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打算自己过来一探究竟。

    白水金:“咱们要是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不出两分钟就会被保安当成不法分子抓起来。

    王沐光带着他直起身。

    白水金:“想了解森森在幼儿园里打小朋友,可以先听听老师怎么说,之后再观察,森森刚发完爱心,现在和小朋友们正要好。”

    王沐光觉得有道理。

    趁向日葵班去室外活动的时候,王沐光和白水金找到了森森班级里的一名老师。

    三人坐在办公室里,说起森森打人的事情,老师也十分头疼,森森刚转来没多久,已经和小朋友打起来过好几次了。

    “一般都是在吃午饭的时候,森森吃得多,每次肚子都吃得鼓鼓的了,还会再要,别的小朋友吃一碗,他吃三碗,再多要我们也不敢给了。”

    森森吃饱后肚子鼓得像皮球,摸上去都硬硬的了,再吃下去绝对会吐出来或者不消化。

    要是吃伤了就遭了。

    “我们不给后,森森就去找其他小朋友要,不给他就说:不给就打人。”

    在这里的小朋友家里非富即贵,都十分有个性,所以在听到有人要打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开始战斗。

    但森森闹得出奇,每次都能将小朋友惹哭。

    堪称向日葵班战神。

    向日葵班的所有小朋友里,只有天天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

    “你不要欺负别人,我的给你。”

    所以森森在向日葵班最喜欢的就是天天。

    王沐光惊讶,没想到森森会在吃的方面那么激进。

    老师:“我也和他家里交流过,森森的监护人说森森在家也这样,喜欢打人,吃饭不好好吃。”

    白水金回忆,森森昨天吃过饭后除了抓着鸡腿死不松手外,没有什么吵闹折腾人的地方。

    从小孩子的方面思考为什么打人。

    白水金皱眉眉头冥思苦想,也想不出答案。

    因为他不是小朋友了,没办法理解森森现在的思维。

    到午饭的时候,白水金和王沐光站在门外看着向日葵班吃午饭。

    幼儿园的餐食飘香,让两人咕咚咽口水。

    王沐光灵魂发问,“这附近有什么店吗?”

    白水金回忆,“我记得街角有家肯德基。”

    “没有麦当劳吗?”

    白水金:?

    王沐光:“我要保持身材,得吃全麦的。”

    “……”

    骗骗别人得了,可别把自己也骗了。

    森森果然像老师说的一样端着他的餐盘又要了两次饭菜,一共吃了三碗。

    幼儿园健康饮食,荤素搭配比例很完美,可以从森森的表情中看出来,小家伙不怎么喜欢吃胡萝卜和西兰花,但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的,吃到最后竟然也没有把不喜欢吃的剩下,而是皱巴着脸,将胡萝卜和西兰花都吃进嘴巴里。

    他还不怎么喜欢吃酸甜口味的东西。

    等吃够三碗他没再和老师要,而是开始向四周看,像是知道老师不会再给他,要开始他每天的土匪行为。

    天天发现了他,把自己的牛奶分给他一些,“不可以欺负别人哦。”

    森森红着脸对着他点点头,一双眼睛还是有些不舍地看着其他小朋友的餐盘。

    好在次数多了,老师已经做出了对森森这种行为的预防措施,先是拿玩具引诱森森,之后把他单独带到安静屋读绘本。

    今天没有再发生像昨天植物园里一样的鬼哭狼嗷。

    白水金和王沐光在麦当当吃了顿席又休息了一阵,接森森放学回家。

    早上从家里装了食物的餐盒,现在还在森森书包里,里面的食物也没有动。

    见今天还是白水金和王沐光来接自己,森森一双短腿惊喜地跳了跳。

    “嫂砸!”

    森森张开双臂向自己飞奔而来,白水金有些惊喜,没想到只想处了昨天一天时间,小家伙会和他这么亲近。

    他快步上前一把抱起森森,仿佛抱起了小时候也希望有家长能接他放学的自己。

    熟练地问出,之前王环修接他放学时说出的话。

    “今天过的怎么样,在幼儿园有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吗?”

    森森点头,“有。”

    王沐光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白水金抱着森森坐进车里,他们之间可是有十三颗爱心的交情。

    明后天周六日,森森不用上学。

    回家吃过晚饭,王珍珠因为设计灵感的缘故,觉得在地板上画图纸顺利些,趴在地板上涂涂画画,森森在她旁边撅着屁股写作业。

    白水金则在沙发上给王环修发消息。

    对方说要出差两天,白水金不知道这两天只是个模棱两可的数字,还是对方确确实实两天后就能回来。

    “老公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他下午三点发出去的消息,但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复。

    像是个一颗石子扔进了大海里。

    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白水金撅起嘴巴,审视着对方的头像,那是他的自拍照。

    特意拍给王环修当头像用的,在舞蹈教室里,跳完舞觉得自己有血色的样子还挺好看,对着镜子来了个大大的笑脸,之后发给王环修让对方换。

    陈圆说她男朋友的头像就是她自己,白水金和王环修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小情侣之间做的事情,两人也都没有落下。

    另一边,王环修坐在摩天大楼的办公室内,表情高深莫测。

    从第一次电梯出现故障开始,王环修就知道是王家里的人动的手脚,老爷子公开不承认他继承人的身份,王望联手大伯一家想把他从位置上拉下来,之前还小心行事,自从王平天进去后,事情开始变得激进起来。

    在此之间,这些意外他都用手段搞到了人证物证,现在大可以将王望和大伯一伙人送进去。

    但在前天车头撞了稀烂后,王环修改变了决定。

    有人几次三番地想要他的命,只是送进去吃牢饭,无疑是让他们吃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不掉层皮,他不甘心。

    如果不是司机转掉车头及时,死的就是他。

    王环修手指一下接着一下敲击着桌面,外面下起了夜雨,黑暗中他没有开灯,打在玻璃上的水珠被映出影子。

    如果是以前,他大可以什么都不顾及,但白水金呢。

    王环修侧着眉目,接下来的计划,为了万无一失,除了需要办事的手下外,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包括白水金.

    今晚白水金没有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应该是工作太忙了。

    王环修过几天就回来了,几天而已,他又不会得相思病。

    然而本能的依赖还是让白水金止不住想他。

    这时手里传来振动,是vx消息。

    白水金手指灵活点进去看,结果是王沐光发来的。

    王沐光:厕所没有纸了,可以给我送点吗?”

    王沐光:“好人一生平安。(双手合十)”

    白水金:……

    估计是他不好意思给别人发,才发给自己的。

    白水金探了口气,准备起身,却引起了地板上森森的注意。

    “嫂砸,你要去哪里?”

    白水金:“去给你……”

    白水金卡顿,王沐光对于森森来说是什么辈分来着,开始冥思苦想,结果想不出来,干脆用叔叔代替。

    “给沐光叔叔送东西。”

    森森站起来,“我去送吧。”

    既然森森想要帮忙跑腿,白水金没有拒绝,把纸巾盒塞到他手中,“他就在那边的洗手间里,谢谢你帮忙送过去。”

    森森抱着纸巾盒,“不客气。”

    叔叔在洗手间。

    森森在得知地点后没有立马过去,而是去找他的书包,拿出样东西才向洗手间进发。

    在家的时候他都是在洗手间偷偷吃东西的。

    估计叔叔也在里面偷吃。

    森森将心比心。

    洗手间门被敲响,王沐光知道是有人来给他送纸了,伸胳膊打开门,钳开一条小缝。

    “给你。”

    森森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我是帮嫂砸来给你送东西的。”

    王沐光看着手里的饭勺。

    “……”

    什么登西?

    王沐光问他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森森这才把纸巾盒递进去。

    得救后,王沐光洗好手出来,准备带森森玩高空抛物,美名坐飞机,来感谢小家伙。

    还不等抓到森森,手机先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森森妈妈打来的电话。

    王沐光点击接通,“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信号好了不少,考察地点突发暴风雪干扰,她所在的考察团队现在都转移到了镇子上的避难所。

    这里有信号,但是一天时间中有半天时间会停电,暴风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这次说话是森森爸爸,他接过妻子的手机,“沐光,你好,我是你姐夫,这两天麻烦你们照顾森森了,森森也应该给你们填了不少麻烦,明天早上保姆和管家会去你那边接森森回家。”

    接森森回家?

    这才待两天怎么就回去了?三天两夜比一般的旅游时间都短。

    王沐光摸不清头脑,“你们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回来吗?”

    “是还有一个月,但森森这孩子比较调皮,觉得太麻烦你们了,还是让保姆接回去吧。”

    今天到避难所,夫妻二人接到了保姆和管家轮番打来的电话。

    说是接森森回家,小孩子到陌生的地方会不安,再加上森森淘气会给别人添麻烦……

    王沐光和他们本就不熟,王华是实在想找个家长陪伴森森,才想起这个心地善良的弟弟来,确实有些不厚道。

    平时不联系,有地方需要对方了,开口让对方帮忙。

    二叔一家对人情世故方面把握的不是很好,经保姆和管家这么一说,确实觉得自己家有些厚脸皮托人照顾孩子。

    趁有信号和不停电的时候,王华拨通了王沐光的号码。

    王沐光将森森明天就要回家的消息告诉了白水金。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水金和森森情绪都不是很高,不舍得对方。

    森森趴在大床上,身体显得很是瘦小,他也知道明天要回家,就连磕破膝盖也只是掉两滴眼泪的他,现在哭得直打嗝。

    “不想回去…小恐龙不想回家。”

    森森一边打嗝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他还以为嫂砸和叔叔来接他下幼儿园,他以后就一直生活在这了。

    没想到明天就要回去了。

    这漆黑的夜晚让崽心碎。

    小家伙哭得可怜,白水金心里揪得疼,坐起身把他抱过来。

    “其实我也不舍得森森,我一定会多多去看你的。”

    森森抓住他的睡衣不说话。

    “而且我们还可以用手机联系,打视频也可以见到对方。”

    森森动动耳朵,“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你有手机吗?”

    像森森这样的家庭,手机之类的通讯设备应该早早就有为孩子准备。

    森森摇摇头,“没有,但是我有电子手表。”

    电子手表也可以视频和打电话。

    但森森却有些不信白水金,以前他用电话手表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从来没有成功过。

    就算是接通了,对面也只是一阵忙音,信号没几秒就会中断,根本无法交流。

    虽然不信白水金会接他的电话,森森还是把手表从书包里拿了出来,在白水金将自己的联系方式输入进去后,爱不释手地戴在小手腕上不摘下来。

    两人约定好每天都通电话,小家伙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早上七点,森森家的保姆和管家就来到了大门口来接森森的回家,和前两天第一次见一样,管家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管家和保姆是夫妻,小男孩是两人的孙子。

    白水金带着森森睡眼朦胧地出来,一见到森森,保姆就将森森接了过来抱进车里。

    管家则是和白水金说起了客套话。

    “白先生,这两天麻烦你们照顾森森了,森森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森森很乖。”

    管家:“那他有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

    “不好的话?”

    什么不好的话?

    见白水金一脸茫然,对他们也没什么意见,管家心中的大石头悄悄放下,看来森森那个小崽子并没有乱说什么,他圆场道:“森森这孩子有撒谎和威胁人的习惯,不好好吃饭还爱挑食。”

    白水金这是第二次从他们嘴里听到森森爱撒谎,相处这两天他并没有发现森森这个坏习惯,眉宇皱起,自己和小家伙相处的时间不多,兴许森森的生活没有完全展露也说不定。

    但这么说森森还是让白水金有些不适,“习惯是生活中养成的,可以帮助森森改掉这个坏习惯。”

    之后又补了一句,“这些话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

    上次在幼儿园门口,保姆就是直接在森森在场的情况下说森森爱撒谎爱打人。

    管家的表情一僵,答应白水金后转头上了车。

    开出别墅区后,从后视镜看了坐在后面儿童座椅上的森森一眼。

    “森森,你在叔叔家过的好吗?”

    森森不理他。

    管家的孙子瞧了,指着森森做鬼脸,“森森没礼貌,是哑巴。”

    森森不高兴,“你才是哑巴!”

    接森森回来,管家和保姆都松了一口气,生怕森森在别人家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森森的家长都很忙,一年到头也不回家几次,但是物质上倒没怎么亏待过森森,每天都会有新鲜的珍贵食材送上门。

    但都是一个人的量,根本不够分。

    这个分自然是指代管家和保姆自己的孙子,外加上儿媳现在怀了二胎,两位没少顺东西回家给儿媳补身子。

    而每天给森森准备的珍贵食材都进了他们孙子的肚子里,平时家里有什么吃的玩的也都是两个孩子一起共享。

    一开始知道森森要被接去别人家养一些日子,保姆和管家忐忑不安,怕森森在外面说他们分他东西的事情。

    之前森森的玩具和物品,他们的孙子豆豆用,都是以森森不用了不喜欢为借口,夫妻二人想保姆和管家也有孙子,便说给豆豆用吧。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副说辞。

    所以在森森被带走没多久就开始疯狂给王华夫妻打电话,以各种理由把森森接了回来。

    夫妻二人十分信任他们,外加上幼儿园老师也曾跟他们说过森森在幼儿园表现不好,爱打人,一直都以为是森森的性格问题。

    到了家后,森森跑开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地毯上看着电话手表。

    嫂砸说了,每天吃完晚饭就可以给他打视频。

    现在离晚饭还远,连午饭都还没有吃。

    森森窝在床边,他想嫂砸了,他一点也不想回家。

    中午的时候有新鲜食材上门,这些食材都是森森的奶奶订的,为了确保新鲜都是及时上门,早中晚各一趟。

    保姆打开食盒,今天中午吃鲍鱼。

    看着玩着乐高积木的孙子,保姆笑着问道:“豆豆,喜不喜欢吃鲍鱼啊?”

    “喜欢!”

    保姆笑着进了厨房,正好再留一些晚上让儿子过来取,带回去给儿媳补补。

    吃午饭的时候,森森看着一桌子的菜和豆豆碗里的鲍鱼,鼻子皱了起来,“我要吃那个。”

    “这个东西不好吃,森森你吃这个吧。”

    保姆给森森夹了一块子醋溜白菜。

    森森不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但餐桌上糖醋排骨、醋溜白菜、玉米甜汤……等之类的都是又酸又甜的口味。

    这些都是豆豆爱吃的。

    “不要,我不吃这些,我要吃这个!”森森扑向豆豆就要去抢他的鲍鱼。

    小家伙动作快极了,保姆没看住,一下子让他把豆豆从椅子上扑了下来,摔到了头,豆豆瞬间嗷啕大哭。

    管家赶来一把大力拽开森森,“做什么!”

    森森被扯地肩膀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就说不回家吧。

    他讨厌这里。

    小家伙嘴角向下,整个身子不停颤抖,他不想哭,但被扯地太疼了,眼泪大颗大颗从脸上滚落。

    于是在白水金接通电话时就听到了森森撕心裂肺的哭声。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第 64 章

    森森坐在地上, 啼哭不止。

    他不喜欢这个家,也不喜欢在这个家吃饭,饭菜都不是他爱吃的, 他吃不饱。

    玩具要跟别人分享, 新书包背两天就成了豆豆的东西。

    他不喜欢这里, 打电话给爸爸妈妈也不接。

    他们就是不要森森了。

    森森肉手抱着手臂, 他年纪小却懂得反抗,边哭边从地上站起来, 狠狠咬了一口管家的手, 使出了吃奶的劲。

    管家吃疼, 手背上瞬间多了一小排青紫色的牙印, 把森森拉开,手高高举起,咬牙切齿半天还是没敢下手。

    平时在吃穿方面他们偷一点好糊弄过去, 这要是真动手了很容易被发现,硬生生压下怒火去查看孙子豆豆的情况。

    豆豆被从椅子上扑下来,额角磕出一个大包。

    “爷爷,疼!森森坏孩子!”

    “森森坏!”

    管家看着孙子额头的伤, 心疼地不行, “森森最坏, 一点也不听话,不是好孩子。”

    好像所有孩子小时候都希望能得到好孩子的标签, 还是被批评成坏孩子,天都塌了一般。

    森森握着小拳头,“我才不是坏孩子!再说就打你们!”

    他爱打人, 恰恰也是幼小的孩童保护自己的方式。

    森森不想看见他们,扭过小身子就往房间跑。

    今天的午饭又吃不饱了。

    没关系, 他还有从嫂砸家里带出来的,他翻出书包里的餐盒,里面放着三明治和一些零食肉脯。

    酱料也不是小朋友酷爱的甜味,他不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

    森森举起三明治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

    要是嫂砸在就好了,在嫂砸家里吃饭,都是他爱吃的,还会有人给他夹菜,玩具也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不用和别人分享。

    他是喜欢分享的,但当自己所需要的不够时,他就不爱了。

    他吃着三明治,想起来刚刚手臂疼得时候,他好像给嫂砸打了电话。

    那对方有接吗?

    会像爸爸妈妈一样不接他的电话吗?

    森森期待地往自己的电话手表看去,挂断的通话界面还保留在方方正正的表盘上。

    接了,但是没和森森说话又挂了。

    森森两颗门牙咬住下嘴唇,是不是嫂砸也认为森森是坏孩子所以才不和森森说话,把电话挂断了。

    他手里握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小胳膊狠狠摸了把脸上的眼泪。

    但为什么抹不干净呢。

    怎么抹都抹不掉,泪水一直都在脸上。

    餐厅里,保姆正在收拾森森和豆豆刚才打架时打翻的东西,菜和油水淌了一地,看得人心烦。

    管家在另一边抱着孙子豆豆冰敷额头,要是没有森森那个小崽子,他们的宝贝孙子也不会伤成这样。

    王家二叔一家向来节俭,一家子搞科研对物欲都不是很高,相比王环修的大别野,这个家要小上很多,也没有佣人。

    之前有两个,但也都被管家和保姆挤兑走了。

    除了森森吃食和穿着方面,没什么额外开销。

    要不是森森和豆豆体型不一样,衣服穿起来不合适,家里给森森买的衣服,第二天就会出现在豆豆身上。

    “爷爷,森森是坏蛋。”

    茶几上放着一碗新做的鲍鱼粥,等豆豆不哭了,喂给他吃。

    “对,他从小就是坏蛋,长大后是大坏蛋。”

    管家顺着孙子的意思说。

    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管家把豆豆放在沙发,去玄关开门,通过电子显示屏看见了门外的白水金和王沐光。

    他们怎么来了?

    管家觉得有猫腻,但碍于他们和雇主之间是亲戚关系,管家还是打开了门,他笑脸相待。

    “白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你个老家伙还有脸说。”王沐光健步上前,一把拎住他的领子,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提溜起来,“森森呢!你们打他了是不是!”

    他们和森森相处时间不多,之前的关系撑死就是不熟地亲戚家的孩子,相处两天后,发现这孩子并没有像说的那样淘气和不懂事。

    王沐光克制不住情绪,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刚才白水金接到森森打过来的电话,小家伙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说手疼,还有管家保姆的咒骂声。

    管家脸色吓得苍白,“沐光少爷,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怎么可能打森森,难道是不想要工作了吗?”

    他声音颤抖,眼中藏着心虚,“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森森不好好吃饭,打翻饭碗不说还打了豆豆,我们才口头说了几句,完全没有伤害森森。”

    “难道小孩子挑食不吃饭不能教育吗?”

    王沐光一把推开他,管家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强词夺理。

    白水金和王沐光径直往里走。

    保姆见他们来了,连忙调整好状态,“白先生和沐光少爷,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森森刚才在吃饭,结果不好好吃,把饭菜都弄撒了。”

    餐厅地上的狼藉保姆还没有收拾完,除了洒了的两盘菜,桌上的大部分还是完完整整的。

    白水金扫了一眼,一桌子菜几乎没有森森爱吃的,大多都是酸甜口味,怪不得他们总是说森森挑食。

    饭桌上根本没有喜欢吃的,能不挑吗?

    森森在幼儿园和家里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少数不爱吃,也会强迫自己吃下去,就像是胡萝卜和西兰花一样。

    在植物园摘小番茄,估计也是想拿回去吃。

    结合之前森森在家和幼儿园的种种行为,答案根本就不是森森爱说谎乱挑食,而是他根本没法好好吃。

    白水金看着保姆虚伪的笑脸,心中窝火,当面质问,“这些菜没有一道是森森喜欢吃的,你为什么要做?”

    保姆表情一僵,“我…我这是想让森森改正挑食的坏习惯,也不能总挑食不吃是不是。”

    她越说越心虚,好像猜到白水金发现了什么一样。

    “你作为森森的保姆不可能不知道森森不喜欢吃什么,他也喜欢吃很多蔬菜,你换个口味做,不可能出现营养不够和挑食的情况。”

    保姆一时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就在这时王沐光发现了在客厅自己吃着饭的豆豆。

    豆豆中午没吃饭,见家里有客人来了,自己坐在茶几边的小凳子上开始吃鲍鱼粥,一是饿了,二是想要别人看见自己吃饭获得表扬。

    他自己吃饭,家长都会夸他的。

    王沐光在看到豆豆脚上的奢侈品牌的鞋后,差点没一口气晕过去,抬手掐住自己人中,瞬间脑补出了管家和保姆虐待森森的大戏。

    这两个老家伙!

    就算是王华给他们开的工资高,两人也断不可能给自己孙子买这么贵的鞋子,一双几万块,而且豆豆穿它明显有些大不合脚。

    再加上豆豆碗里的鲍鱼,王沐光彻底炸了。

    “你们虐待森森是不是,不给他吃好的,还把他的衣服鞋子拿给你们的孩子穿!”

    “误会,这都是误会,怎么可能呢。”管家想要安抚他。

    王沐光虽然思想单纯,但也不是没见过那些世界阴暗面,娱乐圈里他见的都够多了,当即给森森的爸妈打电话,打不通就给二叔和婶婶打。

    之后还不忘报警。

    见王沐光要报警,管家整个人哆嗦起来就要去抢手机,“你抢什么?心虚?”

    管家:“不是,不是,沐光少爷这一切都是误会,报警干什么?”

    保姆见状也上前拦截王沐光。

    一时间三人在客厅转圈圈。

    白水金寻找森森的房间,小孩子迈楼梯费劲,不可能住二楼,果然开了几个房间的盲盒后,开到了森森的房间。

    小家伙坐在地板上,一边往嘴里塞三明治一边哭。

    小脑瓜仰天长啸,“把你们的巧克力都吃光。”

    白水金上前把他抱起来,森森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谁就想狠狠给他一拳,一扭头看见白水金,整只崽都傻了。

    “嫂砸!”

    他摸着白水金的脸,大眼睛中充满了惊喜,根本没想到之前挂断他电话的白水金会突然出现。

    “嫂砸,你是想我了吗?”

    他抱住白水金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下一秒嗷呜一声就哭了起来。

    他还以为嫂砸会觉得他是坏孩子,以后都不跟他玩了。

    “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过来了,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

    白水金抱着森森,头靠着小家伙的身子,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但如果是换作他小时候被人欺负,被大人抱着一定会感到安全感。

    “森森不是坏孩子,只是太难吃了。”

    森森张大嘴开始嗷嗷叫,“太难吃了,森森吃不下啊。”

    以前他给爸爸打电话说吃不饱,爸爸说他挑食当然吃不饱。

    他很气生气,以后再也不想和爸爸说话了。

    森森怕白水金不信,因为大家都觉得自己是爱撒谎的坏孩子,他为自己解释,“森森没有说谎,是真的。”

    白水金给他擦眼泪,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我相信你,我相信森森没有说谎。”

    森森一双小手挤着白水金的脸和人狠狠贴贴。

    他喜欢嫂砸。

    “嫂砸,以后森森和天天结婚了也带着你。”

    白水金:……

    谢谢你过日子也不忘我。

    没多久,王家二叔夫妻俩和警察都上门了。

    王沐光和管家保姆各执一词。

    二叔搞科研在王家一直都是人淡如菊的人设,现在看见二叔一家,王沐光终于明白了他哥有时看他的眼神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有孩子不看不照顾,当初生下来干什么?!你女儿和女婿你没好好教育,把森森都饿成什么样了,现在还信这俩犯罪分子呢!搞研究搞傻了吧!”

    警员上前调解,“先生……”

    王沐光对他竖起手掌,“同志,我现在正在处理家事,一会再给你签名。”

    警员:“不是。”

    王沐光:“合影也行,去女警员那边排队。”

    “……”

    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

    二婶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保姆和管家会苛刻森森,毕竟有些鞋子衣服,他们说过森森不喜欢,所以她便说给豆豆穿。

    直到看见了豆豆碗里的鲍鱼粥。

    她每天订的新鲜食材都是有量的,正好够森森的份,现在被分到了豆豆碗里,那他们森森吃什么?

    “我给森森订的食材怎么会出现你孙子的碗里?”

    管家和保姆心脏开始地震,管家,“森森不爱吃这些。”

    “不爱吃?”王沐光:“他在我家吃三碗饭,鲍鱼差点连壳都吃了,你说森森不爱吃。”

    管家连忙改变口风,“就是前两天吃多了,今天不爱吃了。”

    见管家和保姆还死不承认,王沐光走到在一边玩的豆豆的身边,大人之间的事情,本不想牵扯进小孩子,但这小孩在森森受委屈期间也没少得好处。

    “小朋友,叔叔能问你个问题吗,你回答后叔叔给你糖。”

    保姆坐不住了,上前就想阻拦,却被二叔拦下,“听听孩子怎么说。”

    保姆:“这……”

    王沐光对豆豆面带微笑,“小朋友,为什么你有鲍鱼吃,森森没有?”

    豆豆童言无忌,“森森是坏孩子,好吃的不给森森吃,给豆豆吃。”

    “全都给豆豆吗?”

    “嗯,不给森森,都给豆豆。”

    不光今天的鲍鱼,豆豆还说出了几种之前二婶给豆豆订的食物。

    瞬间家里就跟炸了锅一样,一向人淡如菊的二叔一家刹那间和保姆管家撕扯了起来。

    “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孙子!我给你都泡福尔马林里!”

    “国家知道你们这样虐待儿童吗?社会的败类!”

    “亏我那么信任你们!我要告你们,等着坐牢去吧。”

    两人一定还在家里顺走了不少东西,偷窃罪就是一项重刑。

    “你们的孙子以后别想考公!”

    王沐光看着双方互撕,目瞪口呆,二叔一家子读书读傻了,骂人都不会骂。

    要是换饭圈人士来,分分钟口吐黄河。

    一听要坐牢,还影响到孙子以后的事业,管家和保姆瞬间从头凉到脚。

    亲属坐牢那孩子以后公务员警察等方面的职业都不能从事了。

    豆豆天天念叨以后要当警察叔叔。

    保姆害怕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要是真的坐牢,出来都要多大岁数了。

    “对不起,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是森森自己不喜欢我们才拿的,这一切都是误会。”

    保姆和管家不见黄河心不死。

    二叔一把推开想要求情的管家,“滚开,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管家和保姆现场被逮捕,警察还要去他们儿子家一趟,老两口在这个家苛刻森森偷拿东西,儿子一定是知情,从犯罪不可免。

    管家和保姆想过被发现,大不了到时候被开除,没想过会有现在这么严重的后果瞬间哭嚎起来。

    “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原谅我们吧,我和我妻子一把岁数,求求你们了。”

    两人一个四十九一个五十出头,还没到不用坐牢的岁数。

    出了这样的事,二叔连忙给女儿和女婿打电话,电话打了半个小时才给接通。

    得知这件事情王华夫妻也十分震惊,当即就想订机票回国,然而因为暴风雪的影响,当地交通封堵,最早的票也要半个月后。

    白水金把森森从房间抱出来,外面已经回归到了安静,二叔想接过森森,小家伙却不给他抱,死死搂住白水金的脖子不松手。

    肉墩墩的背影满是抗拒,“嫂砸,回家,不在这,不在这。”

    看着孩子抗拒的模样,二叔心里一阵揪疼。

    “森森,是爷爷奶奶对不起你。”

    森森却不理他们,小孩子的感情很直接,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

    二叔和他长时间不见面,不可能亲。

    相比爷爷奶奶,森森更想和只认识了三天的白水金和王沐光回家。

    二叔见森森实在不愿意也没法子,只能麻烦王沐光再带森森一段时间,等半个月后女儿和女婿回来之后再说。

    白水金和王沐光没有拒绝。

    毕竟森森是个乖孩子.

    三天没有回家的王环修,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往四楼卧室走。

    上次车祸检查一番发现了些皮外伤,为了不让白水金担心,养好才回来,外加上之后计划的事情,忙到很少有时间回对方消息。

    三天不见,白水金的头发丝都够他想一阵。

    现在是晚上九点,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浴室里有水流声。

    在洗澡?

    王环修走进衣帽间换了身衣服,既然在洗澡那就一起洗好了。

    他穿着浴袍,临打开浴室门时,王环修有些犹豫,后退几步,在空旷的地板上做了三十个俯卧撑,让身体充血,身材达到完美的野性效果后这才走进去。

    白水金看了应该会更加满意。

    浴室内烟雾缭绕,最中央的浴缸里没有发现白水金的身影,王环修迈着一双结实修长的小腿往里走。

    花洒的水流声逐渐清晰,他拨开水雾,只见淋浴下坐着一只肥美的森森。

    王环修:……

    他不在家这几天,白水金背着他找了个小的?

    森森坐在小板凳上冲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白水金回来,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参天大树一样的王环修。

    森森:……

    小家伙看着身形高大面容冷漠的王环修嘴一咧。

    王环修眉头一跳。

    下一秒一阵哭声从浴室里爆发出来。

    白水金拿着森森的衣服走进来时,就看见王环修站在浴室里,正在哄嗷啕大哭的森森。

    他那张冷漠的霸总脸冷冷地说出三个字,“不要哭。”

    “……”

    好清新脱俗的哄孩子方式。

    白水金将森森抱出浴室,王环修紧随其后。

    “老公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天不见,白水金看见王环修突然回来十分惊喜,要不是现在有森森,两人应该挂在一起了。

    王环修看着他抱孩子熟练地动作,“刚刚。”

    白水金将森森放到床上,“老公哥,森森刚才为什么哭?”

    王环修脸一黑,他根本不知道,这小胖崽回头看见他就开始哭了。

    他浴袍在身上穿得好好的,不可能是被他的身体吓到。

    他只能实话实说。

    白水金震惊,森森不爱哭,之前面对完全陌生的他和王沐光都没有哭过,没想到看见王环修会直接被吓哭。

    森森坐在床上看着王环修,“嫂砸,他是谁?”

    他的小手快速地指了一下王环修,生怕被发现。

    白水金跟他解释,“他是我的老公哥,也是你的叔叔。”

    王环修纠正,“舅舅。”

    家里唯一能搞清楚辈分的人回来了。

    安抚好森森,白水金准备去浴室洗澡,王环修想把森森带去王沐光房间,他好进去一起洗,但小家伙说什么都不去。

    王环修蹙眉,王沐光说他下到三岁幼崽的魅力是骗人,森森不去,他不可能跟小孩子计较,只好在白水金洗澡的时候看着森森不出什么意外。

    等白水金洗好澡出来,他才起身。

    白水金没有穿睡衣,而是换了短裤和体恤,他年纪本就不大,还是大学生。

    王环修看得心动,碍于房间里还有个五岁儿童,只好压下心中的躁动。

    两人交替洗好了澡,要睡觉时不出意料,森森横在了两人中间。

    几天没见,王环修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好好抱一场白水金,结果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森森看着站在床边的王环修,天真地问:

    “嫂砸,舅舅为什么不走,他没有房间吗?”

    王环修:……

    王环修掀开被子上床,让森森有些震惊,瞬间爬到白水金身上。

    就是王环修和白水金睡一边也没有办法抱人。

    白水金跟他解释,“舅舅就是睡在这个房间的。”

    森森皱起小眉头,“你们天天睡在一起吗?”

    白水金有点脸红,“对。”

    但前两天都是森森和嫂砸睡一起的,两人的小天地突然出现第三个人,森森占有欲DNA大爆发。

    “嫂砸,那你是喜欢森森,还是喜欢舅舅?”

    白水金被问傻了。

    两位当事人都在场,这要他怎么回答?

    下一秒白水金的手腕被握住,他扭头去看。

    只见王环修志眼神志在必得。

    白水金,告诉他。

    “……”

    第 65 章

    白水金躺在床中间, 左右为难说出标准答案。

    “都挺喜欢的。”

    森森年纪小没较真,听到白水金喜欢他就行,高兴的莲藕段一样的短腿一抬, 开始快乐地玩脚丫。

    小孩子开心来的就是这么容易, 白水金内心松了一口气, 小小问题, 根本难不倒他,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他的轻松。

    “一定要选一个。”

    冰冷的男人冰冷的话语。

    白水金扭头看着王环修。

    “……”

    你这么大年纪闹什么?

    心中无语, 等看到王环修那张帅脸, 立马就变了心, 凑到王环修耳边, “当然最喜欢你了。”

    几天没见,白水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这几天没有王环修,跟森森睡他还有些不习惯, 虽然还是能睡着,但不会睡得那么沉就是了。

    王环修嘴角微不可察勾起,低头想在白水金脸颊上亲一下,中间被横叉一脚, 小孩子手劲不容小视, 直接把两人要贴近的脸掰开, 自己凑到中间。

    “嫂砸,你跟舅舅说, 晚上睡觉不能说话。”

    这混乱的亲属关系。

    白水金仿佛置身与一场不伦恋,有些羞涩。

    森森叫王环修舅舅,他身为嫂砸管王环修叫什么?

    “叔叔……”

    两人中间躺着个森森, 王环修无奈地闭上眼睛,“你也叫舅舅。”

    白水金:哦吼。

    分的清楚辈分就是不一样。

    他悬在森森上方, 凑过去对王环修说,“老公哥,好会分。”

    “……”

    有森森在,王环修睡不好,也可以说他今天晚上回来就没打算睡。

    黑夜中睁着双眼看着头顶数米高的天花板,放轻动作起身去了浴室,冲了凉之后才再次回来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要去上班,白水金去上舞蹈课,森森则去幼儿园。

    白天都有事情要忙,根本碰不到面。

    陈集上班就看见王环修坐在办公室里发泄般做着工作。

    果然比他还卷的人,是他的老板。

    这么有钱有地位还卷成这样,活该你当资本家。

    王环修的情绪不好,冷面阎王一样,十八层人员各个都有眼色,谁都没有去触霉头。

    直到中午的时候,王环修收到了vx消息,心情才有所缓和。

    白水金:“舅舅今天来接我吗?”

    白水金:“今天午饭吃蔬菜面。[配图]”

    白水金带着蔬菜面出镜。

    白水金:“舅舅今天吃什么?”

    王环修的午饭每天都是李妈一早准备,他再带来公司,现在正逢饭点,王环修想起了保温袋里的便当。

    打算把便当拿出来拍给白水金看。

    陈集搬着一些资料进来,是王环修早上要的,他整理了一上午。

    “王总,你的资料。”

    王环修手里拎着便当盒往办公室中央的沙发走,“放桌上。”

    陈集把厚得能一头砸进ICU的资料在桌上放好,又想起王环修下午有个应酬要去,“王总,下午和蒋总的……”

    “等等,我先给甥夫回个消息。”

    王环修神情认真,镜头对准便当拍了张照发给白水金。

    陈集:……

    又被这两口子逮到什么玩了。

    拍完照后王环修拿着便当回办公桌,沙发那边只是借个背景,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无法出现在公司,有些事物要未雨绸缪,尽早处理。

    “你继续说。”

    陈集:……不,我怕打扰到你们家的禁忌恋情。

    下午舞蹈课放学,白水金成了被放飞的白鸽,飞进电梯,归心似箭。

    试问没有人不喜欢放学,每天都有,依然上瘾。

    白水金老远就看见了王环修的车,只不过和他平时开得车不大一样,往日王环修开得最多就是劳斯莱斯,今天却换了车型。

    他背着书包走过去,包里放着他的舞蹈服,他的课程也到了收尾阶段,报名学校所需要的资料已经陆续提交完成,等十二月出结果就好了。

    路边树木的叶子已经变黄,银杏叶最为好看,就是味道不是很美妙。

    王环修见他过来给他拉开车门。

    “才放学?”

    今天的时间比往日晚了一个小时。

    白水金不好意思,“今天被老师留堂了。”

    因为他和陈圆最近因为资料递交完都松了口气,没了往日的紧绷感,老师训了他们一通,留堂一个小时。

    不光今天会留,之后的一个月也都会。

    舞蹈不在一朝一夕,每天练功才能守住基础。

    白水金和陈圆深得教诲,十分惭愧,低着头跟老师保证,跳舞一定会每时每刻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王环修眼眸意味深长,“你的成绩家里怎么说?”

    “家里都没什么意见,舅舅。”他的成绩可是很好的,老师每天都会夸。

    白水金把书包抱在胸前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王环修也坐进了驾驶座。

    白水金扣着书包带,“我以后每天都要留堂一个小时。”

    “惹老师生气了?”

    白水金点头,“但已经改正了,舅舅能不告诉家里吗?”

    王环修不做回答,而是反问,“你家里问起我怎么说?”

    “能有谁问?”

    王环修口气冷了几分,“还能有谁,你老公。”

    像是十分不待见甥夫的老公。

    白水金摇摇头,“我老公哥忙,最近出差没时间问这些。”

    说完,白水金还十分奉承地说,“舅舅,谢谢你让我老公哥进公司,能有工作。”

    “要是没有你,我老公哥估计还在家里蹲,当无业游民呢。”

    王环修冷哼,“你的感谢未免太廉价些,就嘴巴说说。”

    白水金撅着嘴去亲他,粉嫩肉感的唇压在他下唇上。

    王环修垂眼看着他,眉睫随着眼部动作下垂。

    白水金在他唇上贴了几下,“嘴上亲亲。”

    王环修手指蜷紧,前方绿灯亮起继续行驶车辆。

    白水金:“舅舅,我这样能给我老公哥在公司升个职吗?”

    “不能。“王环修:“他只能干那个位置,我会找时间给他加薪。”

    “那怎么样才能升职,他回家说在公司没人器重他。”

    “问问你自己,该让我怎么器重他。”

    白水金把头扭向车窗那边,好害羞啊。

    好在普雷归普雷,开车的时候两人都很克制。

    安全第一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家,王环修拉着白水金进玄关,刚走进客厅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呼喊。

    “嫂砸,你回来了!”

    看着森森飞奔过来的小身子,王环修高大的身影僵住,他怎么还在?

    本以为森森就是过来住一天,谁知道今天回家,家里依然有森森的纯在,森森要待多久?

    不是他不喜欢小家伙,而是他出现的不合时宜,恰巧出现在了他和白水金分开的这几天。

    王沐光一副被吸走精气神的模样,看见白水金和王环修回来,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哥,我有产后抑郁。”

    “……”

    森森今天幼儿园停水,在给位家长发消息后,家长陆续把小孩接回家。

    收到消息的王沐光也去了。

    带森森带了一下午,一句夸他的话也没听见。

    问谁全世界最帅气,居然说个叫天天的小屁孩。

    牙都没换,懂什么叫帅气吗?

    他王沐光还没有统一幼崽界的审美。

    森森倒是个爱学习的,王沐光带着他看了一下午的书,故事书谚语书和寓言故事之类。

    应该学到了很多。

    白水金将森森抱起来,“森森今天都学什么了?”

    森森搂着白水金的脖子,肉乎乎的脸蛋贴住他的脸颊,“学了很多,叔叔带我看了很多书。”

    王环修目光落在王沐光身上,叔叔?

    这个家的辈分是越来越乱了。

    王环修突然来了兴许,“你管珍珠叫什么?”

    森森仰着小脑瓜,“叫咕咕。”

    不出所料,没有一个人在称呼上是对的。

    森森想让白水金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嫂砸,我今天学了好多成语和句子。”

    白水金也不冷场,反问他,“成语都学到了什么?”

    “孔融让梨。”

    白水金给他拍拍手,“很棒。”

    没想到王沐光带森森,还带的不错,真的有学到知识。

    “孔融让梨什么意识?”

    “恐龙。”森森指了指自己,他的小名是小恐龙。

    “让离。”森森又指了指白水金和王环修。

    “恐龙让你俩离婚。”

    白水金:……

    王环修:……

    王沐光:……

    王沐光头皮发麻,带了一下午的活爹恩将仇报想要他的命。

    “哥,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有这样教。”

    王沐光欲哭无泪,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背刺。

    森森之前问过等爸爸妈妈回来后,白水金可不可以跟他回家一起生活,结果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小家伙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问为什么,对方说已经和舅舅结婚了,以后要和舅舅一起生活。

    先来后到,森森没有抢占先机,今天正好找机会让两人离婚,并且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多。

    喜欢就要得到啊。

    王家从老到少都是做反派的料。

    森森在家一待就是五天,这五天,王环修根本没有和白水金独处的时间。

    白天两人一个要工作一个要上课,到了白水金放学时间,森森好像也知道这个时间白水金会回家,不回来不行,几乎将两人二人世界的时间全部占领。

    以至于王环修身上的躁气越来越重,吃过晚饭后坐在沙发上看森森和白水金玩,眼神从白水金身上扣都扣不下来。

    王珍珠最近比较轻松,她也像白水金一样在等最后的结果,她可以放松一个月左右的时候,闲暇之余还能找找灵感。

    她胳膊捅了一下身边的王沐光,“你不觉得这几天哥眼里没光了吗?”

    “没有没有呗,又不能往哥眼里按电灯泡。”王沐光看着粉丝给他剪的视频。

    王珍珠:……

    她伸手把王沐光的手机按灭。

    王沐光:“你干嘛,我这是重要东西。”

    “你每天照镜子看不就行了,上网还要搜索。”

    王珍珠靠着他的肩,“我看哥好久没和金蛋子一起过二人世界了,要不咱俩帮帮他?”

    王沐光疑惑,“怎么帮?”

    这个家森森和没有血缘关系的白水金最亲近最要好。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二天晚上,王珍珠和王沐光就采取了行动,晚饭后开始全方位围着森森转,让小家伙感受到他们的热情。

    森森坐在地毯上玩着扑克牌,扑克牌被他摆在客厅的各个位置。

    是王珍珠想出的计划,让森森把扑克牌藏起来,然后两人找,像捉迷藏寻宝一样。

    这样森森的注意力都会在他们和扑克牌上。

    果然在他们寻找扑克牌的时候,小家伙全神贯注地跟在两人身后,生怕他放扑克牌的位置被找到。

    白水金在沙发上悠闲地吃着水果,虽然森森粘着他,让他感受到很幸福,但他上一天课,到了晚上明显没有森森小孩子一般无限的活力。

    就在这时王珍珠假装找扑克牌找到了白水金的位置,“金蛋子,你和我哥出去过二人世界吧。”

    白水金嘴巴里塞着橙子,腮帮子鼓鼓的,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王珍珠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家里有他们。

    王沐光在那边装模作样地找着扑克牌,“哎呀,太难找了,到底藏在哪里了。”

    “我去找不到。”

    贡献了经典演技,森森在他腿边打转。

    森森每天晚上和他睡在一起,他和老公哥确实有一点段时间没有好好相处过了。

    白水金心口猛跳,现在是个好机会。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用手机给王环修发消息。

    “老公哥,今晚去酒店吗?”

    “珍珠说今天晚上森森和她一起睡。”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出去住酒店比较保险,万一森森之后想起他们,跑到房间打扰,白水金会不忍心开门。

    毕竟森森长得可爱,这几天又开始学会和人撒娇,根本让人拒绝不了。

    白水金消息发出去后,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王环修回复消息。

    然而过去了五分钟,对方也依然没有动静。

    难道是在工作也没有看手机。

    王环修工作一向认真,不看手机很正常。

    就在白水金想要起身上去找对方的时候,王环修穿戴整齐从楼上走了下来。

    白水金:……

    他记得对方吃过晚饭后就洗澡了,穿着睡袍去的书房。

    本以为是对方没看见消息,没想到五分钟对方连衣服都换好了。

    这五分钟里的每一秒对方估计都活得很充实。

    王环修从沙发上拿起外套,那是他回家时顺手放在沙发上的。

    他走出玄关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也没有引起森森的注意。

    白水金也偷偷溜了出去,和人在地下停车库见。

    一坐进车里,王环修直接发动了引擎。

    白水金系好安全带,“老公哥,是去你一直订的那个酒店吗?”

    公司附近的总统套房。

    “不是。”

    那个太远了,开车要半个小时左右,王环修等不到那个时候。

    “带身份证了吗?”

    白水金点头,“带了。”

    他从包里翻出来,住酒店怎么可能不带身份证呢。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老公哥,你呢?”

    “我也带了。”

    “今早他放在外套口袋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王环修用导航锁定了一家最近的酒店。

    酒店环境和地理位置都不错。

    到了前台,王环修去开房,白水金羞哒哒地跟在身后。

    深夜开房,酒店不会以为他们是什么不正当关系吧。

    前台服务生,“先生,请出示一下证件。”

    白水金把自己的递过去,王环修掏口袋,刚摸进兜里,修长的手指一僵。

    方方长长,薄薄的一片,但手感却不一样。

    王环修心中冒出不详的预感,把口袋里的卡片掏出来,一张大王牌闪亮出世。

    Joker

    “……”

    “……”

    最后两人还是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到了公司附近王环修常订的那间总统套房。

    酒店前台小姐姐看见白水金眼睛都亮了,“两位欢迎光临。”

    想起上次要大号套的尴尬事件,这次为了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直接在前台就把套要了。

    “祝二位有个美好的夜晚。”

    白水金脸红,那你挺会祝的。

    到了电梯里,白水金想起了刚刚在另一家酒店发生的事情。

    白水金在电梯里压着嘴角,现在想起王环修掏出小丑牌时错愕的表情还是会想笑。

    王环修很少会有尴尬的时候,刚才简直是社死现场。

    王环修透过电梯门的反光看着站在电梯角落,憋笑憋得浑身颤抖的白水金。

    “很好笑?”

    白水金翘着嘴,“没有啊。”

    看着他两眼弯弯。

    嘻嘻。

    两人一路来到王环修订的房间,上一次来还是两人第一次的时候,挺疯狂的,白水金耳热,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

    平时在家周围有别人还好,现在和王环修独处,总是会不自觉害羞。

    王环修吃过晚饭洗过澡后就去工作了,白水金一直在一楼。

    “洗澡了吗?”

    白水金摇头,“还没有。”

    王环修脱掉外套,“走吧,进去。”

    白水金拿了件干净的浴袍走进去,要关上浴室门的时候,王环修也走了进来。

    白水金眨眼 ,“你不是洗过了吗?”

    王环修衬衫袖子撸到小臂,“伺候你。”

    白水金咽了下口水。

    王环修没有看白水金脸红,而是走到浴缸那边放水,这里没有白水金喜欢味道的泡澡球,王环修拆了一个味道较为清新的水果香。

    热水放好,浴室里雾气升腾,白水金脱掉衣服慢吞吞的走过去,见王环修的双手泡在浴缸里,便没试水温直接泡了进去,浑身被热水包裹,让他舒服的直眯眼。

    白水金泡着,王环修拿过一旁的花洒给他洗头,动作不是很熟练,没给别人洗过,一直收着力气,对人十分温柔。

    《让老公对我欲罢不能》的那本书中写到,给另一半洗澡有利于情感培养。

    哪怕他身下硬邦邦,也硬是忍着给白水金洗完再说。

    白水金坐在浴缸里看着王环修又是弄洗发水又是给他擦沐浴乳。

    笨拙中带着僵硬。

    见人看自己,王环修神情一滞,“弄疼你了。”

    白水金摇摇头,“没有。”

    他把下巴和嘴唇泡进水里,他只是觉得他这样很幸福。

    能遇见王环修,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了。

    “老公哥,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吧。”

    洗过澡吹干头发,白水金跟着王环修到了主卧的大床上。

    今晚的他格外主动,甚至都没怎么需要王环修哄,自己就贴了上去。

    白水金红着脸,气都喘不晕,还是痴痴地看着身上动作着的王环修。

    他一定要看脸,换姿势都不行。

    到了临界点,白水金抓着他的手臂,被刺激的浑身颤栗。

    “老公哥,老公哥……”

    对方的声音充满爱意,王环修俯下身,白水金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王环修看着他潮红的脸,“难受了?”

    白水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在他耳边道:“老公哥,我爱你。”

    王环修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吻住了人的嘴唇。

    “我也爱你。”

    白水金又将浴室里的话再讲了一次,“老公哥,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一场到凌晨三点才结束,白水金累的眼睛都睁不开,清理过后躺在床上,手指勾着王环修的手。

    王环修侧身看着他,表情却尤为沉重。

    接下来的计划,他没有办法做到两全,所有事情都要做到斩草除根,在这之前引蛇出洞要用最有把握的招式。

    而接下来只有最亲近的人认为自己出事了,王望和大伯一家才会相信。

    王环修看着白水金的脸。

    白水金越说爱他,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计划对于对方来说残忍。

    他不是会被情爱束缚住的人,哪怕现在他也没有想要改变计划。

    如果他不放手一搏,彻底瓦解掉王望为首的后患,以后只会发生更多预想不到的意外。

    给敌人留后路,就是给对方留下杀死自己的机会。

    所以他的计划不会改变。

    夜色朦胧,

    他拨开白水金额前的碎发,在他眉心落在一吻。

    “白水金,我爱你。”

    第 66 章

    森森的爸妈终于在南极小镇暴风雪停止的第二天订到了飞机票, 赶着最早的航班,落地直奔王家接回森森。

    森森并不想走,说句难听的, 这一年小家伙和父母相处的时间, 没比这几天在这个家和白水金一家人相处的时间多多少。

    两只小手不舍地揪着白水金的体恤衣料, 要不是穿着鞋, 两只脚丫都能用上。

    他大眼睛里蓄满眼泪,依依不舍。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白水金和谁生的, 一副离不开爸爸的可怜画面。

    “森森。”

    对于孩子王华和丈夫充满了愧疚, 在安静寒冷每天只有半天电的南极小镇, 两人得知森森的遭遇后心疼愧疚, 也聊了很多。

    他们作为父母没有做到父母的责任和义务,让森森受到的虐待和不公,管家保姆有错, 他们的错更加窒息。

    两人商量好调回本市的工作区,就算平时再忙也要保证一个人在家,两人交替。

    工作调回来,一家三口每天都能生活在一起, 也更有利于森森的成长陪伴。

    夫妻俩说了半天好话, 说以后会带他多多来找白水金玩, 森森这才依依不舍地松手。

    森森被爸爸抱着,扭头眼睛巴巴地望着白水金, “嫂砸,你会想我吗?”

    白水金毫不犹豫,“当然, 我们以后还可以打电话。”

    森森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电话手表点点头,之后目光望向王环修。

    男人的微笑一点也不真心, “我也会想你。”

    才怪。

    从王环修嘴巴里听到这样的话难得,王华还有些震惊,没想到森森会和王环修关系好。

    森森回了家,家里的氛围瞬间比以前安静了许久,小家伙走了还有些不习惯,大家又都默契地松了口气,带孩子真的好不容易。

    王沐光的帅脸在这几点天崩地裂,一家人各有各的忙,就他悠闲地在休假,白水金上课,王珍珠画图,王环修上班。

    森森又受到了那样的伤害,不可能再交给佣人带,周六日王沐光带的最多,结果小家伙和白水金感情最好。

    对他的爱不屑一顾。

    真是好冷心的崽。

    森森回家,王沐光也算解脱,晚上重新和白水金看上了电视。

    一部现代偶像剧,男一到男三都不错。

    王沐光吐出西瓜籽,“就是比我还差点。”

    白水金嘴里塞着龙眼,“你啥时候出去工作?”

    “怎么说也得明年吧。”

    现在才九月份,离明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白水金:“这么大空窗期?”

    “导员说电影没上前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简单意义来说就是让王沐光少做自己。

    白水金点头,“确实有点道理。”

    电影上映前王沐光少露面,还能多点神秘感。

    王沐光也给自己剥了个桂圆扔进嘴里,甜滋滋的,“你的通知书什么时候下来?”

    白水金打了个哈欠,“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左右。”

    “到时候就要去国外生活。”

    白水金点头,其实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他还有些打怵,毕竟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

    王沐光把桂圆核吐掉,“那你到国外咋办?”

    “什么咋办?”

    “你和我哥一天到晚黏糊糊的,不得想?”

    王沐光这么一说,白水金才体感到两人要分开。

    之前也想过到国外了,他和王环修会分开生活,但那时候他才刚开始重新决定跳舞,后来的一段时间一直被材料和许多事情压着,注意力都在考学和舞蹈上面,这事也就不常想起来了。

    王沐光这么一说,还真把白水金给问难受了。

    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娃娃饭吃不好觉要人哄的,可是白水金和别人不一样。

    他人生头一回有家人,小时候乡愁学不懂,他又没家乡没亲人,现在这还没走就无师自通了。

    手指扣着下面的沙发皮,“我多回来看看呗。”

    “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可没有时间回来看看。”

    白水金:……

    竟说那些不好听的。

    “那也不能一年就见一回啊。”

    “什么?”王沐光没听清。

    白水金又重复一遍,咬音重了些,“那也不能一年就见一回啊。”

    “学业忙,可不就一年见一回。”

    白水金:……

    他直接起身上楼。

    王沐光意外,“怎么走了,不看帅哥了?”

    “反胃。”

    白水金噔噔噔上楼,脚要踏碎地砖。

    王沐光看着电视上的几个男主演,“也是,都没我帅。”

    王珍珠砸了他一个苹果,“说看你反胃。”

    王沐光:“你不要造谣白水金。”

    王珍珠:……

    二哥多活一天,自信就会增长一天。

    白水金回到房间时,王环修已经洗好澡靠在床头看杂志了。

    杂志是岛国版,上年看的商品都是王环修用得到的。

    什么黑皮贴骨手套、小皮鞭、口环之类的……

    白水金“嘭”地把门打开,快步到床边,踢掉鞋子往他身上重重一压,脸埋在他胸前,整个人很丧很emo。

    王环修撸着他翘边的头发,“怎么了?”

    白水金不吱声,就那么趴着,自个儿难受。

    王环修见他不说话,把杂志往他头上一杵,正好当书架。

    白水金:……

    他脑袋一晃,杂志从头顶滑下来砸在一边。

    白水金坐起来,“你犯罪了。”

    王环修挑眉,“什么罪?”

    “坏男人罪。”

    见白水金情绪不高,他抬手把人圈进臂弯里,两根手指捏着白水金的脸,“怎么了?”

    白水金仰天长叹,“我过几个月就要去国外上学了,到时候就没办法天天在一起了,还只能一年见一次。”

    一年见一次?

    “谁说的?”

    “小叔。”

    王环修手指蹭着他的眉骨,“李妈会点针线活。”

    白水金:……

    是要把小叔的嘴缝上吗?

    白水金咕嘟一下口水,果然就算脱离剧情,对方身上还是带着反派属性。

    “小叔罪不至此。”

    到国外后他就要开始忙了,白水金问:“我们怎么见?”

    “一个星期见两天。”王环修:“我去找你。”

    白水金:“你工作不是很忙吗?”

    “我会取舍,你不用担心这些。”

    生意的算盘,没有人比王环修打的更明白。

    一听一个星期见两天,白水金有笑脸了。

    一星期七天,他们见两天也还不错。

    看着他笑眼盈盈,王环修的眼神久久没有从他脸上离开,手指托了下白水金脸上的肉,“这么舍不得我?”

    白水金:“老公哥,你舍得我吗?”

    “舍不得。”

    白水金这么粘人,很难舍得。

    之后日子王环修忙了起来,明明离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日子越来越近,对方工作却越做越多,甚至有时候凌晨才能回家。

    白水金依稀能在睡梦中知道王环修回来了,第二天一睁眼,床上又没了对方的身影,忙得连好好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忙就是一个月,到了十月,本市开始刮起了大风,空气中都是沙土和冷风的味道。

    白水金这天晚上特意没有睡,等王环修回来,一直等到凌晨四点,房间门才被推开。

    男人看起来要比往日疲惫,眉眼间更显成熟深沉,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味。

    白水金没见过王环修抽烟,也不知道他的办公室里多了雪茄盒。

    二十岁时王环修压力大,会吸一些,掌权后就戒了,最近又拾了起来。

    他身上的烟味不浓,进门后没有直接到床边而是去了浴室,洗过澡在颈间喷了香水,这才回到床上。

    他掀开被子躺下,准备几小时后起来再去公司。

    最近工作忙,忙到他分不开身,离计划越来越近,要处理的越来越多,同样的白水金也一直悬在他心上。

    这几天回来他都没有动白水金,怕把人弄醒,忍不住了也只是打打手枪,倒是过上了以前没结婚的日子。

    他闻着被褥间白水金气息,仿佛一天的疲惫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他旁边的人小幅度动了动,他没有察觉。

    直到白水金贴到身边才睁开眼。

    王环修看着他脖子边的脑袋,“没睡?”

    白水金摇摇头,“想你了。”

    这几天的想,让白水金更加难受去国外后怎么办,一个星期见两天,为什么不能是天天见。

    王环修心动,把人往上托了托,“怎么想的?”

    白水金没说话。

    单独在一起,他总是很害羞。

    王环修看着他潮红的脸,咬着下唇难以启齿的模样。

    “你把裤子脱了,我给你舔舔。”

    憋久了,也生了变态的心思。

    白水金脑袋里像有炸弹爆炸了一样,“老公哥,你说话好不顾人死活。”

    王环修大手伸进他裤子里,握住他的臀肉,“不是想我了吗?”

    白水金磨磨蹭蹭脱了裤子,王环修坐起身把他掉了个各,“小声点叫,叫大了我早上该走不了了。”

    白水金羞耻难耐,闹腾到五点半才结束。

    王环修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小睡到早上八点起床去上班,临走时亲着白水金的脸,“等最近忙完,我们去度假。”

    白水金点头,“能去海岛吗?有大沙滩那种。”

    能给人晒成酱油色的太阳。

    裸男帅哥都多。

    度假自然是会在他开学之前去,飞坐落在赤道附近的度假岛屿,那里是度假圣地。

    白水金最近也开始买新衣服打算去度假的时候穿。

    他坐在舞蹈教室的地板上,森森被接回家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月两人几天都会通一次电话。

    以表达相隔两家的思念。

    小孩子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忘性大,白水金以为没时间见面,感情就会慢慢变淡,小家伙却一直记得他,是不是就让妈妈给他发视频。

    跟他分享生活,白水金也会回给他,不过他每天泡在舞蹈房里,趣事有些单调,不知道森森爱不爱看。

    白水金查看东西的时候,森森妈妈的一条vx消息弹出。

    点进聊天界面,是一条视频。

    今天森森所在的幼儿园举办亲自运动会,王华和丈夫陪森森一起参加。

    在家庭比赛的两人三足中,森森一家以压倒性的胜利获得了冠军。

    森森领奖的时候有些紧张,王华的手机镜头在侧面拍摄他领奖的全过程。

    老师将奖牌挂在他脖子上。

    “恭喜森森小朋友在幼儿园运动会大赛,两人三足项目中获得金牌。”

    四周掌声如雷。

    老师:“森森把金牌带回家放好吧。”

    森森摇动脑瓜,“不带回家,要送出去 。”

    “送给谁呢?”老师微笑问,“爸爸还是妈妈?”

    这块金牌会属于谁呢?

    森森脑子里想起白水金的笑脸,情绪有些激动,双手神圣地举起金牌,“它属于嫂砸!!!”

    白水金在镜头另一边受宠若惊。

    给嫂砸养老的好森森。

    养老保险牌幼崽。

    今天是王环修出差的日子,不知道又要去多久,白水金倒在地板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蓝天。

    现在王环修应该已经上私人飞机了吧。

    忙得连轴转,私人飞机出行更为方便一些。

    陈圆滚过来和他一起躺着,“水金哥,在想什么?”

    白水金嘿嘿一笑,“在想度假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陈圆也有点想度假了,因为上课,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玩过了。

    “去哪?和谁?”

    “去哪里还没定,但应该是海岛。”白水金:“和老公哥去。”

    陈圆哼唧:“什么时候啊,我也好想去啊。”

    “今天早上说他这次出差回来,我们就去。”

    陈圆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哪里度假旅游,但是她的舞蹈功底没有白水金扎实,还要再练才行。

    看着白水金素白的手指,陈圆眨眨眼,“水金哥,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戒指啊?”

    从一次见,白水金的手一直都是没有任何饰品的。

    也没有像别人怕戒指丢串在项链挂在脖子上。

    白水金“啊”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是结婚戒指。

    书中内容是结婚匆忙,结婚时只说了誓词,没有结婚戒指。

    白水金和王环修头一次恋爱结婚,两人谁都没想起来结婚戒指的事情。

    “结婚戒指暂时还没有。”

    “还没有?!”陈圆一拍地板,“那怎么行!”

    结婚戒指戴在手上,可以避免掉许多不必要的烂桃花。

    白水金没想到陈圆那么大反应,“怎么了吗?”

    陈圆靠近他,眼睛明亮有神,“水金哥要不我陪你去订一个吧,你当做惊喜送给环修哥。”

    她知道订做戒指的地方,那家店的老板人脉很广,购买宝石也可以让他帮忙办手续。

    “这样以后你和环修哥手上一人戴一枚,岂不美滋滋。”

    白水金张开自己的五指,有些心动。

    他们确实差一对结婚戒指。

    “谢谢你啊。”

    “不用,你只要把你送戒指之后发生的细节告诉我就好了。”

    白水金:……

    他就知道。

    放学后白水金跟着陈圆去了订制戒指的店,路边大厦的多媒体大屏上正在播报着一则紧急新闻。

    女主持人穿着小西装,神情严肃认真,“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日下午十六时四十五分,城郊外的荒地有飞机失控坠落,现场正在展开紧急救援,XX新闻为您随时播报。”

    这条新闻过后,下一秒新闻便冒出。

    白水金坐在车里仰看着摩天大厦,车子行驶速度快,在大屏幕上停留的目光也只不过几秒而已,对于新闻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确定他上了飞机?”

    王望的办公室内放着那条紧急新闻,看着走进来的助手,对方一直是他安插在公司的眼线。

    对方有点本事在身上,一开始差点暴露,不知道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让王环修相信了他是自己人。

    助手夺定,“千真万确,我亲眼看着他上了那架飞机,一开始驾驶员觉得手柄不好使说不能飞,我都吓坏了,以为动的手脚被发现了,还好最后说又好了,王环修也有要事必须去。”

    “下午三点十分他上的飞机,四点多坠落的飞机的零碎标志能对的上。”

    “好!”王望手举在脑门前重重一合,“好!好啊!”

    他之前使了那么多绊子,暗地里动了那么多手脚王环修都安然无恙,这一次王环修可终于着了他的道了。

    从王环修开始成长,他就感到了威胁了,王环修长大后更是把他们家压得喘不过来气,他不得不卑躬屈膝的去找大哥一家联手。

    儿子被送进监狱,他更是气的牙痒痒。

    现在人死了,皆大欢喜。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了。

    你是森林中的豹子,头上却一直有狮子压着,现在狮子死了,豹子能出头了。

    “就这么死了。”王望笑声猖狂,“我还以为你王环修能有多大本事。”

    很快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是老爷子亲兄弟家的大哥,也是和他联手的合作方。

    王望心情愉悦,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再次笑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都是命,驾驶员也是,明明发现了飞机不对还硬要起飞,也都不全是我们的手笔 。”

    “老天都不帮他,他就该死。”

    激动猖狂的声音充斥在房间,就连光影都透着罪恶,王望的面部表情笑到扭曲。

    他就知道老天待他不薄,王环修掌权这么多年,放肆这么久,这样的下场他才觉得解气。

    他沉浸在喜悦中,挂断电话后又不知道打给了谁。

    “王处长是我。”

    “平天最近还好吗?”

    王环修在,王平天他弄不出来,为了儿子能在监狱里过的好,他没少用钱贿赂。

    但上头看得严,又不能搞特殊,只能在吃用上让儿子好过点。

    一想到王平天现在在监狱里受苦,王望就心疼,但现在好了,王环修死了,不用多久他能就使手段把王平天弄出来。

    到时候王平天以前怎么求也进不去的总公司岂不是随便进,想进就进,全看心情。

    王望对着手机说,“今天找你也没别的意思,现在平天应该饭后休息了吧,孩子吃完饭没意思,你让人组织组织看看电视。”

    “千万别播错,就看新闻台,平天以前在家就爱看这些,过几天我再找你喝喝茶,哈哈哈哈哈。”

    助手站在阴影中看着王望在得知消息后的一切表现,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秒的表情都被他记录。

    口袋里的录音笔冒着猩红的光,像王望充血的眼睛。

    人在激动时就会变成没有思维的低等动物,失去思考.

    白水金坐在店里的沙发椅上,脸上盖着一张白纸,手边放着一支铅笔。

    戒指要怎么设计呢。

    自己设计更有心意一些,但纠结许久也想不出自己想要的样式。

    好像画出什么样的图像,都无法表达他的爱意。

    服务生还拿了几款热门戒指的款型让他看。

    白水金仍一头雾水,铅笔尖尖的铅头已经变得又短又粗糙。

    要是王环修在就好了,两人一起设计快一些。

    要不等他出差回来两人再来一趟,到时候再设计画图?

    他这样想。

    只不过会少些惊喜。

    一起设计会更有意义,白水金想起王环修有些脸热。

    又出差了。

    什么时候回来啊。

    晚上又要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白水金比较粘人,两人没在一起时,王环修还总说他这一点,在一起后却发现是个非常好的习惯。

    就算不说话,待在一个空间也让人舒心。

    把纸从脸上拿下来,白水金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无名指。

    要不问问珍珠有什么想法吧,可以指导指导他,他不是设计师,但他家里人是。

    拿出手机,白水金在通讯录里找着王珍珠的号码。

    还不等他拨过去,对方倒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打了过来。

    好巧。

    白水金嘴角勾起笑容,电话接通,王珍珠惊恐崩溃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甚至连平时的称呼都变得诡异正经。

    “白水金,出事了。”

    白水金被她的声音吓到,她的嗓子就像是被人拿倒割破了喉咙,呕哑嘲哳,他能听到王珍珠颤抖的呼吸声,仿佛她的每一处神经都紧绷着,她的皮肤血管充血,下一秒就要在皮肤下爆开。

    “我哥死了。”

    第 67 章

    周围的一切变得扭曲模糊, 视线甚至无法捕捉到物品的正确形状,脑子里拉起一条平直的长线,除了那根线, 思维中一片空白。

    “白水金, 我哥死了。”

    “他的飞机出了事, 在城郊的荒地坠毁了。”

    “怎么办, 怎办啊,白水金, 可怎办啊啊啊啊!!!”

    王珍珠尖声的哭喊甚至将让听筒发出鸣叫。

    在来店里的路上, 多媒体屏幕上报道的坠机事件浮现在眼前。

    白水金停止呼吸, 那是王环修……

    重物和金属物品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把选珠宝回来的陈圆吓了一跳,一旁的服务生也连忙小跑到白水金旁边。

    不过膝盖高的沙发椅,对方起身居然也能摔倒。

    手机摔到数米远外, 屏幕摔出数道裂痕,拿起来都掉小细渣。

    还不等服务生跑过来,白水金俯在地上想自己爬起来,他身上没有力气, 像是没了骨头没了脊梁, 手臂双腿软绵无力, 刚起身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地面狠狠一砸,磕到下巴, 再抬起来已经磕破了一层皮,破皮的皮肤皲巴,丝丝红血含在皮下。

    “水金哥, 这是怎么了?”

    陈圆和服务生上前合力去扶,白水金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他眼神飘渺,视线涣散无法集中,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他跌跌撞撞地往店门口的方向走,陈圆不知道他怎么了,她就去看个宝石项链的功夫人就成了这样。

    原本一张气血十足的脸,此刻比纸还要苍白,浑身血液凝固不再流动,整个人像是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嘴唇没有任何颜色,浑身开始发虚汗。

    他的额前冷得一滴汗水也没有,手脚冰凉,整个人掉冰窟窿里了。

    到门边差点没再次撞到自动感应门上,陈圆眼疾手快拉住他,“哥!水金哥!这边!”

    白水金呼吸急促,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着,他的神情呆滞表情不再灵动,没有情绪,成了哑巴。

    他跌跌撞撞往车的方向走,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好像就没了任何能和外界沟通的能力。

    上车报了个私人医院的地址,说自己要去那看看,半路又说要去城郊,没个准信。

    还是坐在他身边的陈圆接到了这震惊的消息才让司机往私人医院开。

    陈圆听到王环修坠机的消息第一时间哭了起来,坐在白水金旁边泣不成声。

    捂着嘴巴,肩膀抽动,整个车厢充满压抑窒息。

    白水金眼球盯着一处,始终没有转动,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什么也想不出来,他的手指动不了,眼睛也动不了。

    甚至他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

    说不定没事呢。

    说不定王环修没有上飞机。

    那些苦情剧都是这样演的。

    到了医院,王环修所在的区域在六楼,电梯打开,白水金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四肢僵硬,所有的关节成了木偶的仿制品,别人提着线,他才能走。

    私人医院很大,很豪华,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六楼却单开给王环修,空挡又拥挤。

    电梯外面已经来了不少人,白水金不知道都是谁,现在他见过的,没见过的,他都分不清。

    他看到的所有人都是一张脸,一张陌生的路人甲脸。

    都是得知王环修出事后赶过来的,听说坠机后没多久救援队伍就接到了电话,去事发地点展开救援。

    没有让坠毁的飞机引发山火,但听说飞机上的人被摔了个稀烂,求援人员紧急补救后才找出些已经被烧焦的残肢。

    议论声接连不断,有多少人是真伤心,有多少人是假情假意,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王环修死了。”

    病房里王望和王东看着一床白布下的凸起,东一块西一块的,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王望给了助手一个眼神,助手手脚利落上前,掀开白布,恶心的血腥的残肢铺露在人眼下。

    王东甚至被恶心的干呕,挥了挥鼻子前的气味。

    提取好组织后,助手把白布再盖上。

    “做事万无一失,再验一遍DNA。”

    助手退回到王望身边。

    虽然已经能很明确王环修就是死了,但是多一份证明就是多一份保障。

    “年纪轻轻,可惜了。”

    王望和王东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这一幕让在暗室里的王环修尽收眼底,王望的助手站在两人身后,微不可查地看了眼针孔摄像头的方向点点头。

    床上白布下的残肢是仿装的,找的手工巨匠,不论是肉眼还是触感跟真人没什么两样。

    暗室就在这间病房里,洗手间墙壁隐藏的机关推开,便是另一件房间。

    王望和王东在病房里谈笑风生。

    “我看老爷子伤心的不轻,别憋出病了。”

    王望:“我爸这人最能装了,不用担心,过几天他那多愁善感的劲下去了就好了。”

    就像当初他大哥发生意外一样,平时没见善待,人没了,开始要死要活的,倒得了个年老伤心父亲的形象。

    两人谈笑风生,这房间里味道难闻,假惺惺留几句可怜话就要出去。

    一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王沐光。

    王望不知道他们在里面的话王沐光听见多少,还好他们谨慎除了调侃外什么也没说。

    “沐光来啦。”王望笑着打招呼。

    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王沐光牙齿咬得作响,伸手一把薅住王望的领子,“是不是你干的!我哥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他揪着人往墙上砸,身边的人群见了都跑过去劝,王东冷眼看着事不关己,谁知道王沐光这疯小子被人拉起来,转身又给他一拳。

    王东捂着脸跌了个跟头,“王八蛋,你就是这么对长辈的。”

    王沐光扑上去就要踢他,王东见了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时间两人中间拦了不少人,都安慰王沐光冷静点,他哥的死是意外,怎么可能是亲戚之间做的,那不是丧尽天良。

    王东咧着嘴,牙都被打活动了,“你哥出事,我不跟你计较。”

    这一句彻底把王沐光刺激疯了,他想去掐死王东,身前有无数双手拦着,这些手没有一只去捂王东口无遮拦的嘴。

    王环修死了,王家掌权最有竞争力的就是王东和王望。

    世态变迁,现在该巴结他们了。

    没有了王环修,王珍珠和王沐光在王家彻底失去话语权,两人没有能力继承企业,不再有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王沐光被众人拉开,他的眼睛猩红,拳头紧得发抖,王珍珠在远处哭得泣不成声,眼睛都睁不开。

    “你们给我等着。”

    王沐光恶狠狠扫视了周围所有人一眼,“要是让我知道我哥的事你们其中谁有参与,我让你们血债血偿!”

    他转身拉着王珍珠离开,步伐匆匆不知道要去哪。

    两人离开也没有人去劝去拦,白水金站在六楼的角落,就那么站着,不发一言,表情也没有变过来。

    他眼神空洞看着那间有人进进出出的病房,恐惧害怕,不敢进去。

    他怕他进去了,王环修就真死了。

    过去了五个小时,外面的天黑了,六楼的人群开始陆续离开,有人说着关于王环修下葬的事情。

    白水金捂住耳朵,麻木地捂着,他听不到,王环修就还没死,就像他没进病房,王环修就还活着。

    很快六楼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王望、王东和他们的手下。

    人少了,白水金才慢慢的往病房那里走。

    王望和王东也打算回去了,毕竟鉴定报告最快也要三天,他们晚上还有庆祝活动。

    见病房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吓了一跳,王望细看才发现是王环修的那个男老婆。

    本打算走的,瞬间有了看乐子的心思。

    白水金走进病房,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床上白布下罩着些东西。

    王望不合时宜地开口,“那就是环修,搜救人员努力了,坠机后起了大火,能找出来这些残肢就不错了。”

    白水金的手指动了动,他走到床边掀开了白布,白布下烧焦恶心的残肢再次暴露在空气中。

    王望恶心的不想看,直接扭过头。

    在白水金进到病房的那一刻,王环修就把监控关掉了。

    他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甚至不敢看白水金的表情,他知道他如果看见了,一定会出去。

    陈集站在他身后也倒吸了一口气。

    现在计划已经到了最后,老板是聪明人,不会因为个人感情坏了计划,不然这段时间大家的努力都将空亏一篑。

    白水金站在床边静静看着。

    他们说这些残肢是王环修,但王环修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这些残肢加起来也没有多少,根本就不是他老公哥啊。

    一点也不像。

    他老公哥有钱很帅气,是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的大老板,有时候嘴巴很毒,有时候很温柔,更多的是对他很好。

    没有人像王环修那样对他好过。

    “这不是我老公哥。”

    他站在床边喃喃自语,想要通过自己的否定来证明王环修没有死。

    但再怎么说也是徒劳。

    “这怎么可能是我老公哥呢……”他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下巴努起嘴巴打颤。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中出现了泪水,他忍着,希望有人能告诉他王环修还活着。

    但是…但是……

    白水金声音悲鸣,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白色的床单上,脸很快被泪水布满,哭得很丑,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

    但是别人都说王环修死了,新闻上说他乘坐的私人飞机坠毁,珍珠打来的电话说他死了,来到医院别人说要在哪里下葬。

    病房里没有他的人,都说床上的这些东西是他,他看不出来王环修的样子,这些怎么就是王环修了,这些怎么可能是王环修。

    明明今天早上还牵手说着之后度假的事情,要去晒日光浴,他跟人说自己要晒成性感的小麦色,等白回来就再去晒。

    还要一起做戒指呢,他都想好了戒指做好以后两人天天戴着。

    他还记得勾着王环修手指的触感,对方的声音,对方身上香水的味道,还有抱在一起的在他身边的体温。

    白水金开始无法呼吸,泪水和鼻涕堵住了他的喉咙。

    他扑在床边,握着床上只有半根手指的残肢贴到脸上。

    来到病房的人没有人去碰那些烧焦的残肢,晦气又恶心。

    白水金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放声哭了出来。

    “王环修…王环修……”残肢贴在脸侧却感受不到体温,早上还是在一起的,两人一起出门,对方把自己送到了上学的地方。

    那是他见他爱人的最后一面。

    如果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只是笑着跟对方说拜拜,他该说再见的。

    说了就能再见面了。

    他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啊,他哭得停不下来,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无法呼吸整个人都溺在水里。

    王望和王东都没想到他能去抓那些残肢,恶心的转过头出了病房。

    也不嫌晦气。

    他们回去还要用芭蕉叶去去晦气。

    王环修本以为关掉监控就看不见外面的一切,他低头坐在那里,白水金哀嚎的哭声却传了进来。

    一开始是很小声的,他并没有听见,直到白水金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王环修听得揪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陈集吓得赶忙去拦。

    “老板就这一下就好,你再忍忍,等情绪过来了白先生就不哭了。”

    外面的白水金啼哭不止,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说想他,说要见他,说他今天去设计戒指了,是两人以后一起戴的。

    王环修狠不下心,他听不下去了。

    “老板,王望和王东还没走远!你要是出去了被发现一切都完了。”

    见王环修脚步不停,陈集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男人身形不稳,高大的身影直接摔倒,高挺的鼻梁磕到一旁的柜面,直接磕出了鼻血。

    虽然现在王东和王望都已经信他死了,但所有的事情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陈集:“你等白先生来洗手间洗脸的时候出去和人见一面,不能出洗手间,老板你知道的。”

    王环修:“他要是不洗呢?”

    “怎么可能不洗,哭成那样,小脸都该煽了。”

    显然说完更心疼了。

    陈集闭眼,他都多余说这一嘴。

    白水金在外面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都哭干了,实在没了力气才没了声音,他没有走,就那么没有灵魂地趴在床边。

    期间王沐光打来了电话。

    他僵硬着手指点下接听,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在医院吗?”

    白水金点头,后来发现他点头王沐光也看不见,才哑着嗓子,“我在病房。”

    王环修出事,一家人都没了往日的生机。

    王沐光说:“你在病房里待着,我和珍珍正在外地往回赶。”

    这都晚上十一点了,两人居然还在外地。

    之前在六楼三人都在恍惚和伤心中,王沐光走白水金不知道,白水金在没在医院,王沐光也不知道。

    王沐光现在一闭眼就是王东和王望的嘴脸。

    大哥死了,家里还有白水金和小妹,他不能倒。

    在王环修出事的那一刻,平时一向没正形的王沐光突然有了责任一般,他先是崩溃无助,后是咬牙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哥的死一定有蹊跷,他哥一直都是谨慎的人,私人飞机有故障坠机一定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他不能就让哥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他一定要搞清楚。

    他让人去调查王环修出事前的各种影响,之后坐车去外地找大师。

    这么大师神通广大,许多顶级的富豪权贵求他算命,听说可以招魂。

    在人死的七天之内,灵魂还没被带走,这位大师都可以招回来,还能斩妖除魔。

    只不过大师说了,要是灵魂怨气太重他会直接动手解决,不能留于世间。

    王沐光听了抿嘴,要是他哥怨气太重,大师要动手的时候他直接把人敲晕,让他哥跑。

    白水金听了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大师靠谱吗?”

    他的声音哑得冒烟,含了一嘴沙子似的。

    真把老公哥招回来能不能不除啊,他舍不得。

    一直当阿飘陪着他行不行。

    他趴在床边,一想起王环修又想哭了,但他实在没有眼泪了,拿着手机翻看着王环修的照片。

    他本以为他这次要狠狠幸福了,把之前所有的不开心都抛弃,结果老天好像一直都在戏弄他。

    他得到的,让他失去,他别没有的,让他羡慕。

    他好不容易有了家人,有了爱情,重新开始梦想,却是这样的结局。

    他忘不掉王环修,一辈子都忘不掉了,他甚至不知道明天的太阳会不会和以前一样明亮。

    太阳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就不再升起,但白水金的世界却再也亮不起来了,连一颗星星都不再出现。

    他要怎么才能抚平现在的悲痛,他和幸福就差一步之遥。

    再也不会有人在起床后亲吻他的额头,也不会每天有人接他放学,房间的床有一半的位置要空出来。

    白水金一动不动,王环修在监控里看着。

    陈集心里祈祷着白水金赶紧进洗手间。

    然而白水金不洗脸也不上厕所,趴了半个小时也没动。

    王环修坐不住了,陈集见他起来差点没尖叫出声。

    好在王环修起来的时候,一直趴在床边的白水金也动了,并且向洗手间走来。

    可算是来洗手间了,陈集欲哭无泪,谢天谢地。

    白水金哭得脸干,想要洗洗脸,洗好后再出去陪着王环修。

    整个人没有生机,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确保可以接听到王沐光打来的电话。

    拧开水龙头,白水金捧了一把冷水打在脸上,冷水并没有让他感到清醒,只是让他打了个哆嗦。

    就在白水金洗好脸抬头时,在镜子里看到了另一个人。

    王环修。

    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几步远,黑色眼睛难掩思绪地看着自己。

    白水金看着镜子眨了眨眼,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的时间是深夜十二点。

    难道是老公哥半夜回来了。

    白水金惊喜,一双眼睛终于明亮起来,他不害怕,就算是王环修变成鬼他也不害怕。

    转身直接向鬼扑了过去,抱着鬼就开始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老公哥,你怎么就死了。”

    “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王环修抱住他,抬手给他擦眼泪,又怕碰疼白水金,他的眼睛哭得肿肿的,像两个核桃。

    白水金搂着王环修,就这么抱着,生怕下一秒他就不见了。

    “你能不能不死啊,我舍不得你,你让我咋舍得你。”

    “对不起。”

    王环修捧起白水金的脸,看人现在的模样以为自己是死了后变成鬼回来了。

    他想要和人解释。

    然而就在这时白水金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王沐光打来的。

    白水金抽抽巴巴的接通。

    王沐光:“我们到了,现在马上上电梯到六楼,你准备一下,一会大师就进病房招魂。”

    白水金点点头挂断电话。

    很快发现不妙的地方。

    现在王环修不用大师招,鬼魂就自己回来了,那要是大师进来看见王环修的鬼魂怨气太重,直接把他灭了怎么办。

    不行!

    他不能失去王环修,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还不等王环修想要安抚白水金跟他解释,就见他推他要把他藏起来。

    白水金着急地跟他说,“一会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谁叫你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王环修:“其实……”

    白水金快速走出洗手间,死死关上门,“记住千万别出来。”

    他走出病房,六楼的电梯已经开了。

    王沐光、王珍珠和一名穿着袈裟的大师走出来。

    要进病房时却被拦住。

    王沐光疑惑,“怎么了?”

    白水金为难,“还是别招了,让老公哥安安静静的走吧。”

    王沐光:“招回来兴许能问清我哥的死因。”

    “要是招不回来呢?”

    “试试再说吧。”

    几人要往里进,白水金死死拦住,“不行。”

    王沐光头冒问号,“为什么?”

    白水金:……

    因为我老公哥回来跟我人鬼情未了了。

    第 68 章

    白水金看着胸有成竹的大师, 就知道他有两把刷子。

    要是王环修身上怨气太重,真的出手,老公哥可就真没了。

    他的爱情他来守护!

    白水金支开大师, “大师, 一路颠簸累了吧, 我们还没想好要不要招魂, 要不你先休息,去那边吧台整瓶葡萄糖。”

    大师:……

    六楼开给王环修, 这一层除了医护人员就只有他们。

    王珍珠跟着大师一起走。

    王沐光瞧了, “小妹, 你去干嘛?”

    王珍珠身心憔悴, “我也去整瓶葡萄糖 。”

    “……”

    兄妹俩在这一天之内憔悴了许多,没比白水金好多少。

    王珍珠更是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痛中。

    王沐光拉过白水金,“你为啥不让大师招?”

    “万一正招回来了, 他把老公哥灭了怎么办?”

    “到时候我卡他脖子不就行了。”

    “你确定能卡住?要是掏出来个什么法宝,你怎么挡?”

    王沐光苍白的脸上表情惊恐,“说不定还会把我一起收了。”

    白水金:?

    王沐光摸着自己的脸,“人间妖孽。”

    “……”

    白水金没有直接把王环修回来的事情告诉王沐光, 怕那位大师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 真的听到。

    王沐光又一次气馁地垂下头, 眼睛猩红,白水金从来没见过他胡子拉碴的样子, 短短一天时间王沐光眼窝凹了,胡茬也出来了,看不见之前玉树临风的模样。

    “白水金, 我想我哥了。”王沐光坐在走廊的地砖上,“我哥才走一天。”

    白水金心里又不得劲了, 就算是鬼魂回来,也改变不了王环修已经死了的事实,一想到王环修尸骨无存,连被找回来的残肢也是烧焦的,他心里就一阵揪疼,有刀片在刮,死前受了那么大罪,体体面面的离开都没有办法。

    他坐在王沐光身边,一言不发。

    亲人离去的沉重环绕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晚上王沐光和王珍珠在空出的休息间睡下,大师则安排出去住酒店。

    大师一走,白水金脚下生风蹿回王环修所在的病房。

    打开洗手间对方果然还站在里面。

    白水金捏紧的心松开了一些,能让自己得以喘气。

    快步走到王环修身边再一次抱住了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老公哥,你能在这里待几天?”

    要是能待每一天就好了。

    他把脸颊贴在王环修的脖颈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他想要是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王环修就永远都不会离开。

    突—突——

    太阳穴的位置感受到弹跳感。

    白水金疑惑地睁开眼。

    刚才哭懵逼了,看见王环修激动不已,现在脑袋清醒了一些,发现对方怎么还带体温的?

    不光带体温,他还感受到了男人脖颈皮肤下脉搏强有力的跳动。

    白水金眨眨眼,又拿脸贴了贴。

    没错,是在跳,大动脉的位置,一般检验人还活没活着都会优先摸这里确认有没有脉搏心跳。

    他仰起头,“老公哥,你怎么还有心跳啊?”

    王环修撸着他额前的头发,终于将之前无法说出口的解释说了出来,“因为我没有真的死,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意思?”

    王环修:“我根本没有上飞机,外面床上的残肢也不是我的,是让人仿装出来的。

    没有上飞机,没有死。

    白水金大脑一片空白,脸上表情开始打架,不知道该哭该笑。

    他慢慢松开环着王环修脖子的手。

    对方眨动的眼睛,起伏的呼吸还有喉咙里声音都在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王环修根本没死,今天一天都在骗他和小叔、珍珠。

    三人在得知王环修飞机坠毁的消息各有各的绝望,肠子都要哭断了。

    结果王环修根本没有上飞机。

    怪不得那假肢的时候他闻到一股烤塑料的味。

    王环修看着他红肿的眼睛,知道他出去后又哭了一遭,想给他拿冷帕子敷一敷,结果毛巾刚要敷上就被一把打开。

    不光打开了毛巾,还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王环修的脸向侧面撇去,俊美的脸庞上瞬间出现了一个五指清晰的巴掌印。

    白水金胸膛上下起伏,像是生气的豹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你知不知道小叔和珍珠眼睛都要哭瞎了。”给白水金气得直结巴,开始拿拳头疯狂地砸他,“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拿生死开玩笑,外面的人都说你死了,我也以为你死了,你怎么能这么吓唬人!”

    白水金崩溃地大哭起来,这一天的奔溃绝望在此时彻底爆发,“我恨你!我以为你死了,咱俩再也见不着了!!!”

    王环修看着人泣不成声,眉眼中满是不忍心和自责,想把人拉过来抱抱,白水金左闪右躲,十分灵活。

    他不知道王环修有些什么计划,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只知道他爱人死了,连个全尸也没有,脑子都哭木了。

    结果一切都是假的。

    他该高兴的,他是高兴,王环修没有死,没有比这再好不过的了,失而复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感觉。

    白水金只是没想到王环修在骗他,把王沐光和王珍珠也一起骗了。

    他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脑袋都气晕了,他拉开门就想走,却被人拉住手臂。

    “去哪?”

    白水金一把拍开他的手,“去告诉小叔和珍珠。”

    总不能把他们两个一直蒙在鼓里,两人在得知王环修出事后不吃不喝连夜带大师往返过来招魂。

    凌晨王沐光被白水金从床上薅起来,他困得不行,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被弄醒彻底没了生机。

    “我感觉我要去陪我哥了。”

    白水金拉着他往病房走,“你哥不用你陪。”

    之后又去敲王珍珠的房门。

    十分钟后,两人一脸懵逼地看着站在洗手间里的王环修。

    王沐光:……

    王沐光看看天花板,看看地砖,之后看向白水金,“你招回来的?”

    白水金:……

    解释一番后,王沐光和王珍珠才真正意识到王环修没有死。

    两人一起扑过去,抱着王环修痛哭流涕,王珍珠知道王环修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王沐光脑回路就不一样了。

    双手撸起袖子,他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教训王环修的机会。

    “哥,为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我感觉到唾弃!”

    他举起拳头跃跃欲试,狠狠砸在王环修肩膀一拳,手骨都砸疼了,结果对方不疼不痒。

    王环修死亡的消息被报道,王家开始着手准备他的葬礼。

    王沐光虽然平时傻了点,但也知道这是肮脏险恶的商战,有人过来看他,他不到五秒就开始声泪俱下的哭。

    一天下来哭三场,王沐光泪绝,导演再也不怕他哭戏NG了,王珍珠比他聪明,行动方式更为直接,对外界宣称伤心过度抱病在床。

    就算有人来看望,她也可以用身体不适的理由回绝。

    比王沐光费时费力轻松的多。

    而白水金则夜夜留连酒吧卖醉。

    司机等在酒吧门口,明晨两点,时间也差不多了,进去找白水金。

    自从先生离世后,白少爷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有时候不喝酒有时候喝的烂醉。

    司机找到他时,白水金正在和一个服务生坐在一起玩森林冰火人。

    他喝酒上脸,脸到脖子红了大片。

    “白少爷,时间晚了,咱们回去吧。”

    白水金操作的小人一下子跌进了有毒的水池里,输了那就回去吧。

    他无所谓地起身,自然地伸了个懒腰,跟着司机走。

    没有回家,自从先生去了之后,白水金就搬出来住了。

    也不在提起有关于王环修的一切,就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这个人。

    任谁看都是不想再留在那个伤心地,触景生情。

    毕竟先生生前,两人关系那么好,现在人不在了,对白少爷只剩下折磨。

    司机看着倒在后车座的白水金,好言相劝,“白少爷,以后少喝些吧,先生在天上也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

    白水金:……

    不,他在地上也不希望看见。

    但因为王环修骗他的事情,白水金心里一直憋着火,他去酒吧买醉每次也不多喝,只是喝一两杯而已,只是他喝酒容易上脸,再加上演一演,别人就都以为他醉了。

    其实他根本没醉。

    回到最近租的公寓,白水金换好鞋子往里走。

    确保进来的人是白水金后,王环修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喝酒的白水金,整个人如深闺怨夫,眼神幽幽。

    王环修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出门了,一直待在这里,一切还没有结果之前他都是死亡状态,不能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以至于他每天就只能在家里呆着,什么也做不了,白水金去酒吧他也没办法阻止,对方还在跟他怄气。

    白水金动作自然的伸了个懒腰,红着脸走到他身边,一双水灵的眼睛盯着他,“还没睡?”

    王环修闻着他身上的果酒味,“你没回来,我怎么睡?”

    白水金努嘴,“我们又不睡一起。”

    自从搬来这里,两人都没在一个房间睡过觉,更别说亲密接触了。

    王环修心有不甘,却也不好说些什么,是他有错在先。

    白水金靠近他,垫脚气息喷在他脸上,这是两个星期以来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王环修饥渴地搂住他的腰,低头想要吻上去,白水金却偏头躲开了,“嗯…不行。”

    他的拒绝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得王环修硬得疼。

    已经半个月了,半个月连嘴都没亲过一下。

    “为什么不行?”他温柔的低声问。

    “因为不想给你亲。”

    白水金回答的干脆,和人拉开距离,王环修跟在他身后,要进房间时被拦在门外。

    “这里你不能进。”

    男人忍得额前青筋都崩了起来,“我们已经半个月没在一起休息过了。”

    白水金算算,是挺久了,其实他也想和人亲近,但总觉得就这样轻易原谅王环修太便宜对方了。

    他把门关上,过了几分钟后又把门打开。

    “你自己弄去吧。”

    白水金把贴身衣物抛出去给对方,没有比他更善良的人了.

    王环修葬礼那天来了许多人,举办在一处私有山庄的后花园,露天座位上坐满了人。

    白水金和王珍珠一脸麻木痛苦地站在那里,徒留王沐光自己在那边应酬哀嚎。

    现场低迷沉重的乐曲渲染着氛围,陈集站在白水金身后,他身上装着监听设备,王环修得以监听葬礼上的所有声音。

    王环修一边听着监听器里的声音,一边工作,“等王沐光这场停了告诉他别嚎了,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陈集:……

    王环修监听的事情白水金三人都知道,所以王沐光有时候会刻意往怀疑对象的方向去。

    之前提取的DNA显示残肢确实为王环修,王望和王东的心放了下来。

    这次葬礼离王环修离世中间间隔了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时间风起云涌,王东和王望之前的合作关系也在这段时间破裂。

    王环修死了,两人成了掌权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知根知底,都了解对方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就像他们当初联手搞死了王环修。

    两方都不会心慈手软,王东知道王望的软肋,首先就拿还在监狱中的王平天开刀,买通了人手,隔三天就会对王平天实施一场暴打,拍下视频发给王望。

    王望最宝贝的就是他这个儿子,看着儿子在视频里声泪俱下地说:“求爸救救他,他想从监狱里出去。”

    王望想杀了王东的心都有了,此时他站在王东不远处,恨不得用眼神挖王东的肉喝王东的血。

    据陈集所知,王望打算故技重施,用对王环修同样的方法对付王东。

    亲侄子尚且都能下手置之于死地,更别说表兄弟了。

    因为利益而聚也会因为利益而散。

    人死一切恩怨都成了虚无,不光好友,就连王环修平时业界的死对头也来了。

    虽然平时抢生意恨不得对方原地去世,但现在真死了还感觉怪怪的,死的太意外太容易了。

    果然世事难料。

    对方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也是可惜了。

    裴知珩看着站在花簇旁戴着白花的白水金,心中升起怜惜,王环修走了最难受的莫过于白水金和王沐光王珍珠兄妹。

    他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不道德,王环修才刚死,但走出一断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恋情。

    白水金现在身上寡夫味冲天,像是开了致命吸引。

    雷厉鸣看着他哀伤的神情叹了口气,雷欢在他身后瞧着,“你老盯着人看做什么?”

    雷厉鸣僵硬的收回目光。

    “没什么,进场吧。”

    葬礼开始,王烆跟着家人过来参加,在位置上坐好后,司仪就开始组织这场葬礼,白水金黯然神伤。

    王烆心中不是滋味。

    王环修不是挺能活吗,怎么说死就死了。

    随着悠扬哀伤的大提琴声,司仪说起誓词,“相信所有人接到这个消息时都是悲痛的,就在十月二十一日那一天,王环修先生离开了我们。”

    话刚念几句,就有人哭了出来,声泪俱下。

    司仪的声音继续,“王环修生前是个正直善良,乐观向上的人,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绅士,会在低迷时给予情绪上的鼓励,会在物质欠缺时毫不犹豫帮助他人……”

    司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热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像他,像他一样正直善良,像他一样光明磊落!”

    座位上的裴知珩和王烆听得头皮发麻。

    mad。

    死的到底是不是王环修啊?!

    听着完全就是两个人,这阴暗批背地里可没少给他们使绊子,又是抢生意又是抢人脉的。

    裴知珩深吸一口气,算了,人都死了,忍忍就过去了,死者为大。

    葬礼流程结束,亲属和友人对家属关心慰问,白水金不想应酬自己待在休息室里,没一会陈集取了炸鸡外卖回来,两人打算一起吃。

    以至于王环修的耳麦里都是两人的咀嚼声。

    就在白水金吃得正欢的时候,休息间的门被敲响。

    吓得两人赶忙把炸鸡藏起来,用湿纸巾擦嘴巴,把门打开看见是裴知珩,白水金松了口气。

    哦,变魔术的。

    裴知珩从门缝里挤进来,“夫人。”

    白水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方又抽哪门子疯。

    他还要演戏,佯装悲伤,“按以前的称呼叫我就行,你来有什么事吗?”

    他说话有气无力,根本看不出来刚吃完两个大鸡腿,倒像是三天没吃一口饭。

    裴知珩在他身边坐下,“我知道,王环修去世你很伤心。”

    白水金和他对视,“你想说什么?”

    裴知珩整了整衣襟,他也有些小紧张,现在这么做不道德,但人凡是都要为自己争取。

    更何况现在白水金自带伤心脆弱的buff,他陪着对方,时间久了白水金早有一日会为自己心动,现在不为自己争取,以后就更难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看着白水金郑重其事,“夫人,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是开始下一段感情。”

    “你看我怎么样?”

    白水金眨眼,“什么怎么样?”

    裴知珩:……

    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在装傻,难道是他表达的有问题?

    就在裴知珩想明说的时候,房间门再次被敲响,裴知珩吓得立马站了起来,谁!谁过来找白水金!

    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要躲,虽然他知道他这样在人葬礼上敲人墙角的行为不对,但他还没做好被人知道他这种可耻行为的准备。

    “躲哪里?我躲哪里?!”裴知珩手忙脚乱,甚至看准了一旁的垃圾桶。

    不,那里不能给他躲。

    白水金抿着嘴,因为他和陈集的炸鸡藏在里面。

    王环修在另一头连着耳麦一脸黑线。

    裴知珩躲到窗帘后,白水金才把门打开,门外的是雷厉鸣。

    白水金:哦,打游戏的。”

    他开门让人进来。

    雷厉鸣腼腆地看着他,久久说,“你瘦了。”

    这个星期胖了三斤的白水金:“……一点点。”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白水金看着他踌躇的样子问,“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雷厉鸣口渴喝了半瓶水,沉默了很久,“环修刚走不久,希望你不要太伤心,顾及下自己的身体,要是身体坏了,什么都完了。”

    他想让白水金不要那么伤心,不然他…他会心疼

    白水金点点头,“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看着对方这副柔弱无骨的小白花模样,雷厉鸣欲言又止,“白水金,其实我……”

    白水金一愣,不知道他要说啥,“其实你什么?”

    雷厉鸣把剩下的半瓶水喝掉,一鼓作气,“环修不在了,你身边还有我,身为他的好友,我有义务照顾你以后的生活。”

    白水金石化在那里,一群草泥马在草原奔腾的而过。

    窗帘后的裴知珩暗叫不好,他居然还有竞争对手!

    陈集贴心地捂了捂口袋里的监听设备。

    王总别听了,这些字眼越听越绿。

    王环修在家里听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后槽牙咬得死紧,没想到一个两个都觊觎白水金已久,他还没走多久,这么快就来了。

    咚咚——

    房门又响了。

    白水金、裴知珩、王环修、雷厉鸣:“这次又是谁?!”

    雷厉鸣见人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要是被人看见怀疑白水金和他的关系就不好了,毕竟白水金还没答应。

    雷厉鸣起身,“我先躲躲。”

    他大步向窗帘那边走去,还不等陈集去拦,雷厉鸣和窗帘后的裴知珩猝不及防对视。

    “……”

    “……”

    四目相对,各有沉默。

    两人藏好后,白水金把门打开,王烆直接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他没有像裴知珩和雷厉鸣一样说那些弯弯绕绕,而是看着白水金,直接开门见山道:“白水金,没了表哥还有我呢。”

    白水金:……

    陈集口袋里的监听器发出一声刺耳的鸣笛。

    王环修怒掀身上那块无形的棺材板:我还没死呢!

    第 69 章

    王环修死了, 没想到这仨人还挺伤心,一个两个跑他这来说糊话。

    王烆还想美言几句,说说两人在一块的好处, 最近半年健身房从来没想过。

    “我……”

    白水金伸出手, “行了, 你不用说了, 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王烆不干, “我这还没说呢, 你咋知道。”

    窗帘后的裴知珩、雷厉鸣:……

    还能咋知道。

    他们已经说了两轮了, 事不过三, 白水金都听腻歪了。

    窗帘后裴知珩和雷厉鸣谁也不看谁,气氛尴尬,雷厉鸣更是后悔, 早知道躲右边窗帘好了。

    雷厉鸣外表粗旷内在腼腆,裴知珩表里如一透着傻劲,这俩人都好糊弄,王烆可是有着两人都没有的大少爷做派和钻牛角尖的劲。

    白水金胸前别着白花, 一身黑, 衬得腰身细, 双腿长的。

    想要俏,一身孝, 不是没有依据。

    王烆看着他这副伤心样,“表哥现在没了,以后我照顾你。”

    白水金怎么可能需要他照顾, “我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能照顾自己。”

    外人眼里他的状态是有颜有钱有时间, 过不久还要留学读名校,离世的老公留下大笔遗产。

    不知道为啥到三人眼中,他现在好像很凄惨一样。

    王烆见借口被无情戳穿也不急,直接把意图说出来,“我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

    白水金对他说,“你表哥才走两个星期。”

    王烆脑子转了转,“你是说我这种行为不道德不要脸?”

    哈利路亚!

    圣歌在头顶响起,原来王烆听得懂话里的意思。

    简洁明了的点出来,王烆心里知道,窗帘后的两人也能听见。

    雷厉鸣惭愧地低头,他对白水金有心思,如果不是环修意外走了,他绝对不会把这话说出来,那多不要脸啊,觊觎兄弟的恋人。

    可是王环修走了,他想着他是不是可能有机会和白水金发展一下,也是他太心急了,环修这才走多久,他就上门说要照顾人家,这让白水金和在天上的王环修怎么想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裴知珩也有些内疚,人家老公刚走,就让人家跟自己谈恋爱,一天情情爱爱的,魔术变会了吗,一天到晚想着谈恋爱。

    两人在窗帘后反省,尴尬的氛围有点子惺惺相惜。

    被挑明,王烆不疼不痒,“哪又怎么样,你不就喜欢不要脸还缺德的吗?”

    白水金:……

    裴知珩:……

    雷厉鸣:……

    陈集再次抬手捂住口袋,王总,别听,点你呢。

    王烆可是事先做过背调的,可不像裴知珩和雷厉鸣那样傻不愣登就过来说,他是不要脸,人刚走就来挖墙角,那也是他投其所好。

    白水金就喜欢这样的,论缺德不要脸,王环修是大王。

    房门不合时宜响起击打的声音,王烆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躲,直接坐在一边看看是谁来了。

    白水金还好奇,“你咋不躲?”

    王烆:“八字没一撇,我躲什么?”

    再说了,他刚才说的话除了白水金和陈集外谁听见了。

    白水金自己不会往外说,陈集作为下属会维护白水金和王环修的体面,自然也不会说出去。

    王烆有恃无恐。

    雷欢推门进来,“雷厉鸣呢,我爸找他。”

    白水金纠正:“你们爸。”

    雷欢不耐烦 ,“行行行,我们爸,我们爸,他人呢?”

    王烆:“他不在,你来这要人干什么?”

    王烆跟人说话语气都不好,雷欢也是暴脾气,“我看见他进来了,不来这要人去哪要人?”

    王烆:“你放……”

    窗帘后有窸窣声,王烆错愕回头,雷厉鸣不好意思地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王烆:……

    他石化在那里,身体成了泥巴凝固的土堆,一敲就碎,这里除了他和白水金、陈集既然还有第四个人存在。

    那他刚才所说的一切不都被听到了。

    雷厉鸣从窗帘后出来,雷欢,“你鬼鬼祟祟躲窗帘后面干嘛?”

    “不干嘛。”雷厉鸣对白水金说,“我有事先走了,我说的事情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

    去找你,全程不和王烆对视。

    雷欢:“什么事情?”

    雷厉鸣变了语调,没有对白水金说话时那么温柔,“别打听。”

    “嘿!”雷欢跟他走出去,“啥事,说啥了?”

    雷厉鸣走时候关上门,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王烆还凝固着。

    白水金没空排解他的忧虑,现在满心眼子都是藏起来的炸鸡,葬礼开了一上午,愣是一点东西没吃,还要做出一副伤心竭力食欲不振的模样。

    王烆和裴知珩再不走,炸鸡都该不脆了。

    “你要没事,就也走了吧。”

    王烆:“我这出去还咋见人?”

    “你不是不要脸吗?”

    “我这不是说说吗,我还能真不要。”

    白水金嘟嘟嘴巴,“哦。”

    谁知道你又来口是心非这一出啊。

    “啊嚏!”

    窗帘后发出机关枪扫射的声音,原本还陷入社死的王烆猛地坐直,“什!什么声音?”

    白水金也不想让裴知珩藏了,“窗帘后有人打了个喷嚏。”

    王烆的脑内世界再次崩塌,“窗帘后还有人?!!!”

    裴知珩见位置暴露,只好走出来。

    王烆看见裴知珩两眼一黑。

    白水金看着他悔不当初的模样,“告诉你早走吧。”

    王烆:……

    王烆和裴知珩不熟,但都是一个大学的,时常能碰见,没说过话算半认识。

    王烆没问裴知珩为什么躲在窗帘后,裴知珩也没说王烆挖墙角的事,都知道没脸,一前一后灰溜溜从房间离开。

    不亏是王环修,葬礼都这么精彩,陈集口袋里放着监听器,刚才的一切想必都被王环修收入耳中。

    应该气死了吧。

    白水金心中洋洋得意,他最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王环修假死狠狠伤了白水金的心,他当时以为人真没了,世界颜色直接倒退到五六十年代的黑白动画。

    脑袋里连以后怎么生活都想不出来,生生少了一个大活人,生活又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更何况还是他最爱的人。

    冷人两个星期,他的气也快消了,现在已经十一月了,他的录取通知书也快下来了。

    再过多久就要出去上学了,留给两人天天在一起二人世界的时间还真不是很多,国外学校开学时间和国内不一样,国内过春节呢,国外还在上课。

    他一月就要去海外了,还要提前去一周,把那边生活环境和租房问题了解敲定。

    所以当葬礼结束回家时,白水金就打算不气了。

    回去的路上还特意去餐厅要了份苦瓜套餐,清热败火,王环修今天吃刚好合适。

    坐在车里,白水金拿出手机在键盘上敲打,“对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暂时还没有开启下一段感情的打算,谢谢你的喜欢,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复制黏贴,复制黏贴。

    给王烆、雷厉鸣、裴知珩三人发过去。

    三人收到拒绝短信,内心各有不同,但也都怀着不甘惆怅,果然还是比不过王环修吗?

    白水金拎着苦瓜套餐回家时,王环修正在客厅做运动。

    房子隔音效果好,在一个房间里疯喊,一墙之隔也听不见。

    客厅宽敞,王环修可能是见这阳光好,才在这里运动,运动器材从健身室里搬了两种出来。

    做引体向上的撑杆和一些哑铃。

    公寓的门直对着客厅,白水金开门就看见王环修光着膀子,有力的手臂正带着整个人向上拉升。

    背部肌肉伸展又紧绷,肱二头和小臂看得人想要呼出声。

    白水金蹬掉鞋子走进来,绕道王环修脸前,一双眼睛亮晶晶,“老公哥。”

    汗水从胸膛滑到田埂样分明的腹肌。

    练得真不错捏。

    白水金身上还穿着去葬礼的丧服,小白花也没摘,俏丽男寡夫看着王环修锻炼。

    这次回来老公哥也叫了。

    前些日子白水金气性大,根本不叫王环修的名字和平时的昵称,都用王珍珠的哥哥,森森的舅舅来替代。

    王环修松开手,从半空中下来。

    “手里拎得什么?”

    白水金摇了摇便当盒,“回来的路上买了苦瓜,怕你上火。”

    火都已经上完了。

    今天在房间里听了葬礼全程,后半段王环修就差把桌子掀了。

    实在没想到他刚死,白水金就让人惦记上了,还是仨人。

    王环修垂眼看着白水金今天这一身行头,白嫩的脸像荷花瓣出水芙蓉,为了彰显整个人很伤感悲痛,葬礼开始前还找珍珠往嘴巴上抹了东西,让气血红润的嘴唇带着些病弱气的白。

    眉眼往下一耷拉,风吹就能倒的小样,谁见谁稀罕。

    监听到最后王环修整个人都气笑了,手里处理的文件也没心思看,换成了那本《让老公对我欲罢不能》。

    他这一死,还真死出事了。

    “怎么不说话?”

    白水金仰头看他。

    “上火呢。”

    “我都给你带苦瓜了,你还上啥火?”白水金拉着他去餐厅,“吃完就不上火了。”

    苦瓜味道不是很美妙,白水金带这个回来也是给人败火用的,吃几口就不吃了。

    早知道就不买苦瓜了。

    筷子一放,现在应该是两人甜甜蜜蜜的幸福时光。

    白水金没太主动,心里还捏着王环修做错事的把柄,晚上让人进房间了,却也没直接说原谅冰释前嫌。

    王环修这样的人很会把控时事,今天晚上没有做到最后,而是留了后手。

    一下子出现三个情敌,不给白水金点新鲜的,对他失去兴趣就不好了。

    他要好好准备准备。

    王环修葬礼结束后,王望和王东彻底撕破脸明争暗斗起来,肮脏龌蹉手段层出不穷,监狱里的王平天因为父亲和大伯之间的斗争差点被搞死,在监狱里暗无天日。

    每天都祈祷着能被接出去,不然他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兴许哪天那些人的拳脚没轻没重就把他打死了。

    王望没想到王东真的对王平天下死手,往死里打,妻子收到王平天被殴打的视频天天哭,哭得王望是又恨又心烦。

    想要快速解救儿子,王东那边却有顽强毅力着,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王东逼得越来越紧,都到这份上了王望不可能把掌权的位置轻易让出去。

    王东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招也让王望彻底起了杀心。

    王东可不像王望那么缺根筋,王望能想出来的,他都能想到,还不等王望动手,他就先安排了场车祸给王望。

    这一场车祸差点没给王望撞成瘫痪,王望住院的时候王东还来看过,王望废了条腿,右腿从膝盖下截肢,对付起王望来可一点不比当初对付王环修心慈手软。

    两人共同利益消失,自然而然成了敌人。

    王望趟在病床上怒不可遏地看着王东,就连做梦都是希望他猝死,他恶狠狠地说,“你可别忘了,当时是谁想出来的让王环修坠机的计划。”

    王东笑呵呵在床边坐下,“这种共同的秘密你就别拿出来威胁我了,把我供出去,你能跑的了?还是你监狱里的好儿子能跑的了。”

    “你斗不过我的,你那个大侄子没死的时候不是说过你吗,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有歪脑筋。”

    “还有你儿子名字不好。”

    王望强憋口气坐起身,想要去扑王东,王东顺势站起来,王望直接从病床上摔了下来,伤口撞击到硬物,王望脸一阵红一阵绿。

    “呦,这么激动干什么,舍不得我走?你别舍不得了,就你这独腿到哪都费劲,以后等着别人来看你吧。”

    王东落下几句调侃,身心气顺地走出病房。

    走之前还好心帮他按了呼叫铃。

    王望心口紧缩,直接吐了一口红血,喷得地板上都是,护士和护工进来吓了一跳,连忙把王望从地上扶起来带着去做检查。

    自失去一只小腿后,王望整个人都处在疯魔状态,王环修没死之前一家被王环修压着,老爷子放话儿子也去进不了公司,现在王环修死了,结盟的王东又摆了他一道,把他弄成现在这副残疾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绝对不会让王东就这么潇洒自在的掌权,他得不到的,王东也别想得到!

    王环修接到消息时,王望已经准备和王东拼死一搏,大不了鱼死网破。

    陈集给他看最近的报表,王环修现在不能出门,干什么都不太方便。

    “要是王望缺什么,就给他在路上扔点。”

    顺水推舟。

    王环修抬眼,“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陈集脸色神秘,“带来了王总,昨天包裹到我今天就给带过来了。”

    来的及时,正好王环修最近要用。

    包裹里的东西是从海外购买来的,大多都是之前王环修睡前看的杂志上选中的物品。

    他的身份不方便,陈集帮忙购买。

    至此陈集一个单身人士,彻底从购买记录上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涩情狂,如果他哪天离开人世,也会爬起来删除购买记录。

    随着冬日的来临,白水金也迎来了最后一节舞蹈课,这节课上完,他和陈圆的所有课程就此结束,老师也要回到她的国家,继续在舞蹈事业上发光发热。

    白水金和陈圆都是感性的人,最后一节课跳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了半年的课,跟老师混熟了,像朋友一样。

    分别都是带着悲伤的,白水金和陈圆一顿哭,跟老师说以后要常联系。

    陈圆红着眼睛看着在一旁咬牙流眼泪的白水金,抽抽搭搭的问:“水金哥,你是不是有点太伤心了。”

    白水金抽抽鼻子,“老师要走了,相处这么久,真挺舍不得。”

    何止舍不得。

    哭得比环修哥葬礼那天还要惨。

    环修哥去世也有一个月了,见白水金的情绪慢慢好转,陈圆也是真心替他开心。

    最后一堂课上得感天动地,老师走后白水金和陈圆才失落的离开,一个两个都耷拉着脑袋走进电梯,到了出口挥手道别。

    白水金像霜打的小苗,走一步枯萎的叶子晃一晃。

    等看到了今天来接自己的车时却是一愣,只见车边靠着一个一身黑的高大男人。

    白水金从身形上认出来,那个人就是王环修。

    帅哥哪怕不露脸,光凭身材也是人群中瞩目的那一个。

    王环修碍于现在身份无法对外界公开,把自己捂得严实。

    白水金没想到他会过来接自己,小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王环修:“你今天最后一堂课,我不得过来接?”

    他抬手握住白水金的脑袋左右晃晃,“伤心了?”

    白水金嘴巴硬,“没有。”

    “看着一点也不像开心。”

    白水金努努嘴巴,小声说,“老师走了,回自己国家了,我舍不得。”

    王环修知道他舍不得,白水金对身边的人都很好,每个人都是真情实感真诚地交流接触。

    “别伤心了。”

    被人这么一哄,白水金还上劲了,“我心里就是难受。”

    王环修:“我给你准备了安慰物品。”

    白水金眨眨眼,“什么安慰物品?”

    王环修敞开外套,男人里面白衬衫外束着的皮条露了出来。

    胸带!!!

    白水金瞪圆眼睛。

    这…这直接穿出门了,而且王环修衬衫下不是很平整,显然除了胸带,衬衫下面还有别的。

    白水金双手一拉,将王环修的外套封住。

    旁边不远就有一处警局。

    “老公哥,我真怕你被扫黄办的抓走。”

    看见了好东西,白水金的开始飘飘然。

    “老公哥,我们快回家吧。”

    他急不可耐。

    王环修坐上驾驶位,“不回家。”

    不回家?

    那去哪?难道还要在外面吃饭?

    白水金现在一点也不想吃饭,他只想回家。

    白水金:“我想回家。”

    “回家没有意思。”

    白水金一愣。

    王环修把手机递给他,地点是一家奢侈豪华的情趣酒店。

    一般情趣酒店都开的低调,这家在网络上十分有名,环境整洁干净,场景齐全,就是房费相对高昂。

    白水金脸热,他突然也想戴个口罩,不然不好意思进去。

    车很快开到酒店地点,王环修的证件问题事先让下属联系好了酒店方,让人秘密录入了入住信息,所以只要白水金出示身份证就好。

    这里是繁华的闹市,不少谈生意的都在这周围的酒店和大厦内谈。

    王烆和裴知珩根本不熟,而最近因为生意上的事碰到了一起。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两人暗地里也都在各自较劲,处处都想自己占上风,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比对方强,更有资格抱得美人归。

    又是一次饭局后,两人互看不顺眼地往出走,还不等上车,裴知珩就在街边看见了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水金,不光他,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奇好的男人,看不见脸,但一看就是白水金会喜欢的身材类型。

    就跟着白水金身后几步远,白水金还时不时回头跟他说几句话,期间两人中间一直有些距离。

    裴知珩:!

    白水金有新欢了?

    王环修才走一个月!

    不是说白水金不能有新欢,现在这个社会太正常不过了,只不过上次对方拒绝他不是说没有开始新感情的打算吗?

    难道误会了,他们只是朋友?

    没走远的王烆显然也看见了白水金,脸上和裴知珩一个表情。

    就在两人好奇白水金和黑衣sao男的关系时,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那家有名的情趣酒店。

    王烆、裴知珩:!!!

    白水金刚递出身份证,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见裴知珩和王烆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会在这?”

    之后往王环修身前挡了挡,生怕他被认出来。

    王烆黑着脸,“我和他刚谈完生意,看见你了,就进来了。”

    “他是谁?”王烆伸手直指王环修,“你不说近阶段没有恋爱的打算吗?”

    王环修抱臂站在白水金身后,身上出现得意的气息

    白水金头皮发麻,“我们两个是朋友。”

    “哪种朋友?”

    “普通朋友 。”

    “普通朋友来酒店干嘛?”

    白水金福至心灵:“探店。”

    王烆:……

    裴知珩:……

    第 70 章

    “探店?”裴知珩说。

    来情趣酒店探店, 头一次见这么不走寻常路的。

    白水金故作轻松,双手在身前身后拍拍,“对, 看看环境, 到处逛逛。”

    “之前在网上无意间刷到这里, 感觉不错就来看看。”

    白水金刻意把“看看”的读音咬重。

    下一秒, 前台小姐姐办好手续,将身份证递还, “先生, 你的校园医务室双人间开好了。”

    王烆:……

    裴知珩:……

    白水金:……

    白水金接过身份证和房卡, “哦, 谢谢。”

    他把房卡攥在手心里,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事情, 去往火星的宇宙飞船什么时候能建好,恨不得下一秒就逃离地球。

    王烆、裴知珩目光合成一把光剑,直直刺向白水金身后的黑衣男。

    王环修抱臂站在那里,不表态不吱声。

    越是沉默, 越是让两人心里不舒坦。

    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烆瞪着他问白水金:“他谁啊?你们在哪认识的?”

    白水金脑子转不起来, 从车里到酒店,一路上脑子都黄懵了, 根本编不出来理由,“额……”

    裴知珩搭腔,“别是奔着你的钱来的。”

    没了王环修, 公司他们没了话语权,可王环修留下的遗产, 够白水金和王沐光、王珍珠有滋有味地活。

    白水金人长的水灵,跳舞的人都灵动,不论是身形还是外貌,尤其是做表情,那眼睛是镶珠子了,格外的亮。

    有样有钱还死老公的,香饽饽一枚,到哪都是块肥肉,让人盯着。

    这个世界上心思险恶的人多了,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出卖身体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水金尴尬的脚趾扣地,没什么比来情趣酒店被认识的人撞见更尴尬的了。

    只想快点结束窘迫,误会就误会,反正他现在也解释不清,“不能,我看人可准了,你们别瞎操心。”

    王烆“呲”一声,准个屁,上个看准的已经在天上戴光圈了。

    他的目光咄咄逼人,想要看出个究竟,王环修戴着墨镜口罩,帽子扣头上,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根。

    王烆想看也看不着什么。

    在王烆的视线下,王环修一只手臂从身后虚环上白水金,低头微弯腰将人整个圈进自己范围内。

    王烆看了刺眼睛,“你手放在呢?”

    原本还虚环,这句话落,手就实实扣在白水金腰侧,严丝合缝。

    实打实的挑衅。

    王烆上前一步,“嘿!”

    王环修没再理他,揽着白水金往电梯那边走。

    王烆气得头疼,“你看那男的,一看不就是正经人家男的。”

    回头很裴知珩说,裴知珩眼皮磕上,闭眼睛不知道闭了多久。

    “你闭眼睛干什么?”

    “这次我就当没看见。”

    “……”

    电梯升到十六楼,情趣酒店装修设计氛围感拉满,电梯门一开,这一层的装修风格铺在眼前,一整层都是校园风的设计,甚至出电梯路过的第一两个房间是空房间,墙壁凿出洞按上学校走廊才能看见的教室玻璃窗,伸头往里看是教室。

    房间在1603,没几步就到了,打开门真就是一间校医室,白色床帘挂在铁支架上,办公桌,还有药柜子,空气中还有微妙的消毒水味。

    白水金还是第一次来情趣酒店,怪羞涩的,回头看王环修,“老公哥,脱吧。”

    害羞归害羞,福还是要享的。

    王环修摘掉帽子口罩,把脸露出来,脱掉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白水金今天最后一堂舞蹈课,老师离开伤心,为了哄人,王环修下了功夫。

    以前这些环环扣扣也不是没带过,今天倒穿的齐全。

    房间开着中央空调,温度正好,在暧昧挑逗的氛围下,两人身上热了起来。

    白水金被人伺候地舒舒服服,脸侧贴在床单上,眼神迷离舒服的直哼哼。

    因为师生离别的事,王环修哄他,白水金到今天气算是彻底消了,从王环修假死骗他到现在,算算日子有一个月。

    其实现在想起来,白水金心中还是气,但也没忘了当时打的王环修那一耳光。

    他有多大力气当时就用了多大力气,十层实的给人巴掌,王环修当时脸上就红了,俊脸肿了段时间,巴掌印五天左右才彻底看不见影。

    气生了,人打了,现在转过头又心疼上了。

    白水金跟河里的小船似得在床上晃悠,抬起手摸王环修脸。

    “老公哥……”他气喘不匀,“老公哥,我当时打你疼不疼?”

    王环修捉住他的手侧头吻人手心,“不疼。”

    咕叽咕叽地水声在耳边,白水金不信,“真的?”

    他手都打疼了。

    王环修压下来吻他,“真的。”

    “那你当时在想什么?”

    王环修:“想你跳拉丁的,甩人巴掌都有样。”

    白水金痴痴笑了出来,王环修在床上没有平时那么冷傲正经。

    这样的相处也是两人之间的常态。

    过了五天,步入十二月,白水金的录取通知也下来了。

    当天一早白水金就和陈圆通电话,早饭也没吃,坐在电脑看耗时间,离查询还有一个小时,他板板正正坐着。

    过去半个小时,前前后后深呼吸不下百次,用来吹气球打气筒分分钟下岗。

    跟他当时高考查分一样紧张,手指扣在一起,没有心情顾别的,手机不看游戏不玩,没那个心情。

    王环修坐在客厅里喝咖啡,一副根本不关注低头看文件的高冷模样。

    要是现在盯着人,白水金准难受,半个小时后出结果,出前一直关注,会给人不小压力。

    王环修不看不听不问,放了杯牛奶在他手边。

    直到半个小时随着按动回车键的一声脆响,白水金的录取信息下来。

    看着上面成功录取的字眼,白水金抱起平板电脑就往王环修的方向跑。

    “考上了!”白水金拿起他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不喝咖啡,也精神抖擞,一口气喝了十瓶兴奋剂一样,高兴激动的手抖。

    “我被录取了!!”

    他之前在舞蹈上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没有白费,在他看到录取信息的那一刻,白水金甚至无法用语言表达出他当下的心情。

    好像用什么样的词汇形容都差一点意思。

    王环修拿着手机给那份电子录取信息拍照,白水金欢实地往他腿上一趟。

    “老公哥,骄傲吗?”他笑得双眼弯弯,像天上的月牙。

    王环修呼噜一把他的脸,“一开始就知道你能考上。”

    白水金笑他,“一开始我还没报学校呢,你就知道我能考上?”

    天天在舞房泡着,有时候半夜抽风还起来练舞,白水金从来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大大咧咧,心思细腻到照顾每个人的感受,嘴巴上娇气,又比谁都能吃苦。

    他的努力付出得到回报是一百比一换来的,这一切白水金得来的都太不容易。

    王环修垂眸看他:“我为你骄傲。”

    白水金手机上收到了不少消息和来电,都是询问他录取结果的。

    他人缘好,周围的朋友也都关心他,白水金躺在王环修腿上一个一个回,可美了,现在可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录取出来后,白水金就想着学车,在国外有司机方便些,但他马上要二十二了,也想学着自己开车。

    开始在网上报名学车。

    白水金学车的这段时间,王环修开始慢慢在公众视野下出现,王望残疾后对王东真起了杀心,刚从医院出来就去公司和王东谈判。

    王望残疾,再怎么挣也挣不过他,带着保镖来和他谈,王东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王望当时就揣着刀想对王东下手,结果没有出手的时机,他有保镖对方也时刻带着,人没弄死反被羞辱一顿。

    但没过多久,王东就被王望捅进了医院,是年底的家宴,王东回去时可谓是意气风发,掌权的位置没有竞争者,整个人比以前看上去年轻了不下十岁,在人堆里谈笑风生。

    王望拄着拐过来,王东还假惺惺地可怜着他,嘴上说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而王望是怎么残疾的,他心里最清楚。

    家宴保镖都等在外面,王东喝了些酒,被奉承的人说飘了,高兴的哈哈大笑。

    王望越看越扎眼,掏出藏在衣服里的水果刀刺了过去。

    顿时尖叫四起,王东喝了酒大脑不清晰,一时间还是蒙的,直到摸了一手血才知道怎么回事。

    他瞪大眼睛,眼珠能从眼眶里跳出来的程度,看着王望阴狠的眼神,王东张嘴想要叫,王望把手中的水果刀一拔,血液喷出溅了一地。

    他没有停手,想起王平天在监狱里被一次又一次的虐待殴打,王望扔掉另一只手里的拐杖,扑向王东又是狠狠下去数刀。

    王东一开始还能吓得抽搐,到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送到医院早就没气了。

    一场家宴成了命案现场,谁都没想到王望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王东下杀手。

    利益的纷争赤裸裸摊在面前,就像王东流的那摊血。

    王望被逮捕,很快就能去跟他的好儿子一起做伴,至于判多少年?就看大伯家那边的律师了,王老爷子求过哥哥一家出示谅解书。

    儿子都没了,出谅解书?做梦去吧!

    王环修葬礼没过都久,王家就又添了丧事。

    王老爷子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王环修死了,王平天和王望都进去了,一口气差点没咽过来,昏了过去,再醒来就糊涂了,嘴巴神神叨叨念叨着去世的大儿子和原配妻子,有时候有说老来得子的王望是他的骄傲,一堆自相矛盾的话。

    王东葬礼那天,天倒是一片晴朗,冬日气温都跟着回升不少。

    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少,王环修就是其中一位。

    他带着下属出现时,别人还以为青天白日见着鬼了,更有夫人大喊尖叫。

    王环修却神态自若,以往那副冷冰冰模样。

    他活过来重新出现,王家的人和业内人士好像都回过神来,当初王环修的假死就是在设今天的局。

    王环修的死亡有人做手脚,谁都不说,但都心照不宣,没有证据,空口就是污蔑。

    也正是因为王环修的狠,自己假死都能做得出来,再也也没有人敢招惹他,觊觎掌权的那个位置,王望和王东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甚至他连手都没脏。

    王望在得知王环修没死的消息是在拘留所的时候,他被刑拘还没有判刑,看见王环修出现在新闻上瞠目欲裂,张着嘴双手握住铁栏杆。

    “没死?“他的白眼球上被红血丝爬满,“王环修没死?!!!”

    王环修明明上了那架坠毁的飞机,他手底下的人亲眼看见的。

    直到王环修方提交上了王望谋杀和贿赂官员的证据,王望才意识到他手底下有内鬼。

    自以为他安插在王环修身边安插了眼线,结果眼线是对方拿来迷惑自己的,一开始眼线就倒阀了。

    未来等着他的是无尽的监狱生活,王平天没等到亲爹来救,倒是把亲爹等来了。

    看着锒铛入狱的王望,小腿还少了一只,王平天傻眼,口吻绝望,“爸,你怎么进来了,怎么成这样了?”

    “王环修怎么又活了?”

    当初看新闻明明是报道对方已死亡。

    父子二人在监狱里相聚,充满了戏剧性.

    白水金开始学车,科目一只要把那些知识习题背熟很容易就过去了。

    但坏就坏在科目二卡住了,也找了老师带,但是手生,练习起来也费劲,直到他要出发去国外前也没有过。

    白水金生无可恋,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科目二这么难过的考试。

    任凭他使尽手段,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临飞国外的头一天,白水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花园,满眼惆怅。

    王沐光见他落寞的都要掉色了,上去跟他说话,“怎么,要出去上学了,舍不得我们,在这叹一晚上气了。”

    白水金十分恋家,他对家人十分看中,相处久了王沐光也了解这一点。

    “不是。”白水金瘪瘪嘴,“我想着科目二还没过。”

    “没过没过呗,这有啥的。”王沐光说的无所谓,因为他过了,他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国外又不是没有自行车,你蹬去呗,交警还不抓你,开车被抓还要罚款,严重了吊销驾照。”

    到时候白考。

    再说自己开车也累,有司机接送岂不是很舒服还安全。

    “唉。”白水金又叹一声。

    王沐光:“你到国外也会给你安排司机,那么伤心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单手倒车很帅,一直想试试。”

    前几天他看电影还看到了这个片段,一直在心中模拟,甚至做梦都是他单手倒车的场景。

    王沐光摸摸下巴,“是挺帅的,我一直这么干。”

    白水金:……

    在王沐光的安慰下,失落的人更失落。

    晚上王环修回来就看见白水金伤心地躺在床上,整个人比海苔还要脆。

    他西装外套都没脱,走过去,“怎么了?”

    在为明天去国外伤心?

    白水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老公哥,我学不会车,驾照下不来。”

    学不会车的人多了,每年被卡在科目二的人数以百计。

    白水金的表情看得王环修心里硬硬的,铁了心想要给他办驾照。

    但也只是想想,白水金就这样带着遗憾出国学习。

    他提前一周到达美丽国的首都,住所在家的时候王环修就已经为他一手安排好,他过去适应生活就行了。

    刚到国外白水金还水土不服了一阵,毕竟突然来到陌生环境生活,很难让人从身体到精神上完全适应。

    刚分开,一定会想,白水金一有空就给王环修发消息打电话,也会每天不间断的给他分享自己的校园生活。

    开学的第一个月,王环修来找过他几次,结果白水金忙的根本没有时间和他在一起过二人世界,又是排练又是社团活动。

    还是迎来学校的一周小长假,两人才得以好好待在一块。

    白水金放一周假,王环修那边也推了工作,打算短暂度假一周,就去之前一直计划但没去成的岛屿。

    王珍珠要上学,王沐光自己在家太闷,也跟了过来。

    白水金是从美丽国飞的度假岛,和王环修他们不是一个航班,飞机一落地他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气流都在空气中滚波浪。

    再太阳下站一会,后背都是滚热的。

    白水金到酒店换了沙滩裤,上面套着热带风情的花衬衫,打算一会王环修他们到了就去海边游泳。

    顺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两人好好相处说悄悄话,顺便晒日光浴,把自己晒成性感的小麦色。

    有一段时间也好好和王环修待在一起了,白水金心中隐隐期待。

    一个小时后,王环修和王沐光到达酒店。

    王沐光热的早已经换上了短袖短裤,王环修还穿着他的衬衫,严严实实的跟不热一样。

    房间王环修自然是和白水金一间。

    白水金看见王环修进来,蹭到对方身边和人狠狠贴贴。

    小别胜新婚,两人一见到面还都有些羞涩。

    王环修咳咳嗓,一脸正色,“要不然亲一下?”

    白水金羞涩,“会不会还快了?”

    嘴上这么说,但分开这么久,白水金早馋了,撅起嘴巴刚打算亲个嘴熟悉熟悉对方,王环修就接到了国内的电话,说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白水金:=口=!

    工作是比王沐光还要闪的电灯泡。

    王环修有工作要处理,最后只好白水金和王沐光先去沙滩那边玩。

    白水金和王沐光赤着上身穿着沙滩裤,这片海域区的人不好,一眼望去什么颜色的人种都有。

    那边有人邀请他们打沙滩排球。

    白水金不会坐在一边看王沐光打,后者打的倒是不错,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球赛局面十分紧张,白水金看到最后握紧拳头,屏息凝神。

    时不时听见对方队伍的拉拉队加油助威,也会喊几声,不让王沐光所在的队伍落下风。

    “王沐光加油!”

    最后沙滩排球王沐光所在队伍以16:15的一分之差,获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王沐光下场整个人都带着胜利者的光环,走到白水金面前,“怎么样,我刚才在球场上的英姿帅死了吧。”

    白水金干巴巴说:“你能赢得比赛有我一份功劳。”

    王沐光:?

    白水金摸摸酸疼的腮帮子:“牙都要咬碎了。”

    王沐光:……

    王环修处理好工作后出来,在沙滩上找到了白水金和王沐光。

    和两人的穿作不同,王环修虽然也换了短款的衬衫和短裤,但他的扣子还是扣的严严实实。

    此时白水金和王沐光正在寻找接下来要玩的游戏,那边的抢轮胎大战就挺有意思的。

    分别有三组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往中间的轮胎跑,抢夺一个轮胎,最后把轮胎先拖回阵营的一方获得胜利。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有身材有肌肉的帅哥的一场荷尔蒙斗争。

    围观的人群不少,里三层外三层,发着比赛即将开始前期待的欢呼。

    白水金显然十分感兴趣,王沐光和王环修也看了过去。

    那边正在寻找人手,兄弟俩都不虚,自然被选中,问他们是否想参加,王环修见白水金看得入迷倒也没拒绝。

    越是看不见的越是想看到,王环修穿得严实,白水金恨不得把他的扣子全拆了。

    比赛开始,周围传来不绝如缕的加油声。

    在抢夺轮胎时,王环修得手后其他两组瞬间有人向他袭去。

    互搏时白水金目光炯炯,看得认真。

    王沐光和他哥两个阵营,兄弟俩都有着极强的胜负欲,在王环修甩掉其他竞争者后,王沐光半路杀出扑了过去,结果在争斗中站了下风。

    白水金着急地给他加油,王沐光听到时十分意外,连王环修都一愣。

    没想到白水金不跟亲老公加油,给别的队伍助威。

    王沐光目露惊喜,下一秒就听白水金大声道:“王沐光,没吃饭吗,一件衣服也撕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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