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好在那位还有些顾忌。

    并未真的上前动手,以及让她惊讶的是,那位灵根真的修复了。

    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大机缘,道行比她一个三百岁的修士还深。心中想着蓝溪也未隐藏,她扶住自家小姐,宽慰道:“小姐不要气了,再气会伤着身子。”

    她扶着美人往院子外的马车而去,行至一半来到马车边。才又道:“小姐,没认出谢公子吗?”

    她问得小心,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她不高兴。而她口中的谢公子,也让玉荷蹙眉看她。

    “什么谢公子?”她是真的疑惑,疑惑蓝溪今日的古怪软弱,疑惑蓝溪对那男修的态度。

    不对,很不对。

    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就以金陵城而言,金陵城城主便是第一人。城内的修士商贩凡人,都是他在庇护。

    毕竟这世间,实在是不安全。妖兽横行,魔修强盛,如果不寻一个有能力的人庇护,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如此,那身为城主下属的蓝溪,自然也不是个软弱无能之辈。她很厉害,于丹药上很是精湛。

    堪称一句,丹修里的女修第一人,是个高手。所以往常,金陵城内的修士居民,又或者别的地方行至落脚的人也要尊称她一句蓝溪大人。

    被称了大人,自然有自己的官威。说不上目空一切、不可一世,但也绝不平易近人,有自己的骄傲。

    所以在看到她对那模样困苦贫穷的凡夫俗子,称道友,讲道理时,玉荷是不解,以及不高兴的。

    她觉得蓝溪这是老糊涂了。

    不帮着她,还在这里当什么和事佬。她父亲派她来,便是为她解忧,她的优是那男修,她该和她一起对抗那人的!

    可没有,不仅没有还让她与那人客气。

    看她那疑惑不解的目光,蓝溪便知她们小姐这是真的没认出来。

    可怎么能认不出来,那可是她的未婚夫。而先前那位的眼神,大概率是认出了,认不出,她们小姐也自曝了家门。

    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她们小姐一向不喜欢雪岭谢家的人,一听到他家的事,便要摔摔打打,闹个彻底。

    所以,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解释。甚至这时,都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不该多嘴。

    直到玉荷被扶着坐上马车,她也能从蓝溪口中听到回答。如果是往日,她不回答也就算了。

    但今日不同,她刚刚才在那男修那里受了气。所以,怎么能不弄清楚。

    加之,她又敏锐地听到一个谢字。因着自己与那谢家的人有婚约。玉荷又不大喜欢那地的人,所以自幼便抗拒。

    一听到那地方来了什么人,又或者是姓谢的。她便烦躁得很,这样的症状一直持续到九年前那个夏日。

    如果不是他灵根尽毁,她也不会有机会有理由和他断婚。所以可以说,玉荷是有些高兴的,高兴他没了灵根,高兴他不能继承雪岭。

    也高兴,不能娶

    她。只有他废了,没了用,父亲才会同意解除婚约。

    她知这样的想法有些恶毒,为世人所不容。但那又怎么样,他成废物,又不是她害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不能让她偷偷乐了。

    要管,也管不进她闺阁。

    这一晃便是九年零七个月,这九年,她活着自在潇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还和尉迟洲来了这么一段话本故事。

    她觉得,开心得很。

    所以再次听到谢这个姓氏时,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她又不是个傻子,也清楚能被蓝溪称为公子的谢姓男子,只有那么两位。

    一位是雪岭那恼人的谢小公子,谢靖安。一位便是她那位自小便被定下的未婚夫,谢家长子谢靖远。

    可那人怎么会是谢靖远?

    他不是灵根尽毁,不是成了一个废人?他怎么会出现在金陵城,又怎么还会道法。

    但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蓝溪没再隐瞒,而是道:“小姐猜得没错,那男修确实是谢大公子。”

    她还想解释,却见那听了她话的女人,突然激动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随即慌乱道:“快!快给本小姐打水来,我要净手,快些。”那雍容华贵的美人,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雪白的手,像是碰过什么脏东西,此刻让她害怕恶心极了。

    非要做些什么,才能安抚。

    而洗干净,最能让她放心。

    也是这时,蓝溪才想起来自家小姐最讨厌那谢家的少爷。大小姐爱干净,但也还没到别人碰不得的地步,起码不会因为别人碰了一下便要死要活。

    可只要是谢大公子就不一样,他是她们小姐未来的夫婿。因着这层缘故,大小姐格外排斥他。

    排斥道,听到他的名字便食不下咽到想吐的地步。前些年,小姐没少因为这事和大人闹。越闹越凶,闹到后面日渐消瘦。大人这才免了谢家每年来府内拜访的礼。

    如今过去十年,她竟然给忘了。

    得了她的话,其他人不敢不从。好在这是个修仙世界,天地法宝一堆,变化出一盆洁净的水也不是难事。

    美人儿L端坐在马车内,小丫头连忙端进来一盆撒了侄子花瓣的水。那水清透洁净,里头闪着莹莹白光。

    白色的栀子,散发着浓烈香气。那香气盖过了玉荷鼻尖泥土味,而那泥土味是哪来的,也只有被那人碰过的手腕。

    “好臭,好脏。”她蹙着眉,一脸不高兴。将手放入水中,使劲揉搓,直到泛红出血也不停止。

    本来蓝溪不打算管,但在看到水盆中溢出鲜血时,便知自家小姐又是钻了牛角尖。

    哪里臭,哪里脏。

    那公子虽然穿得破旧,看着清苦。但衣着干净,眉眼凛冽。是一个不管谁见了都要夸上一句的谦谦君子,只有她们小姐才会嫌弃得要死。

    以及,都这时候了。

    她们小姐,怎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该想的不应该是那谢家公子得了机缘恢复灵根,而且短短十年,修为便在她们之上。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她忧心的事,毕竟她们之间有仇,那仇大着呢。显然,她们小姐没想到这一点上。

    并且,她还要赶紧制止她,因为再让她洗下去,那只手要废。

    “好了好了,不脏了。”

    “都干净了。”说话的同时蓝溪将手探净水盆握住她的手,强行将美人的手拉出。

    随即又厉声对马车外候着的小丫鬟道:“还不过来将水盆弄走。”

    随着她的花落,小丫头立马进来端走水盆。马车帘子落下,马车内陷入昏暗,蓝溪手中飞出一道清光,那光飞入头顶琉璃盏内,不一会儿L,昏暗的马车便如外头一样明亮。

    与此同时,马车悠悠荡荡晃了起来,是在朝城中心的玉府而去。

    而马车内,蓝溪拿来一张鲛纱帕子替大小姐擦手。她们大小姐金贵,不仅身娇体软,那皮肤也是薄弱得可怜。

    寻常料子,轻轻一碰,就能红肿一片。所以得用特制的柔软料子,比如那少有的南海鲛纱,又比如红岭蛛丝特制的料子。

    “真的不脏了,小姐。”她跪坐在女人脚边,替她擦干净手上水渍以及红色血液。

    那鲜红的颜色染在白净的帕子上,格外刺目。看着那堆红,蓝溪无奈的同时,也有些叹息。

    这么多年了,她们小姐还是没忘。以及那爱钻牛角尖的倔脾气也没改。

    看着那出血的伤口,说不上来是心疼,还是什么。只道,还真是心狠。

    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总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有些心疼在,蓝溪压下心底生出的不敬想法,宽慰她道:“真的不脏了,您闻闻看,很香的,都是白栀子的味道。”

    说着,她将擦干净的手送到美人儿L鼻尖。本来就没味道,这又用鲜花洗了,那还能有味道。她想着,却不能说。

    她们这群小姐,认定一件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所以说出来,只会让她气恼。

    即如此,还不如闭嘴。

    说些她爱听的,让她宽慰一二。

    不可否认,手腕处确实没了那让她难受的味道。只有一阵淡淡清香,香得她心情舒畅,消了气。

    皱着的眉松下,美人娇娇软软地躺倒在马车内的软榻上。蓝溪跪坐在铺了软毯的马车地上,她手中拿着药膏,轻抚那些破了皮的口子。

    一下又一次,原本伤得可怜的手,只一夕之间便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在玉荷眼前。

    她看着这只手,脸上多了丝满意。可也是这时她又想起刚刚她与蓝溪好似再聊那位谢家的长子。

    一想到那人,玉荷便止不住地嫌弃,皱眉。她现在已经确定,先前那人确实是他。

    可怎么会是他?

    今日见的他,确实如她想象般的落魄,低贱。但不该是这般样子,他不该会术法,不该有灵根。

    难道是谢家的家主,为他修好了灵根?可怎么会,那位最爱继夫人。

    继夫人又爱独子,一旦让他恢复灵根,那她的儿L子不就失了继承家业的可能。

    那位的名声,比她还要难听。想必也不是个好人,既然不是个好人,那就必定会作恶。

    会作恶,自然不会让到手的鸭子跑掉。而且,有传闻就是那继夫人害得那谢靖远失了灵根,变成废人。

    加之,修复灵根一事。

    困难重重,天材地宝加在一起也难,那谢家虽然财大气粗,贵为一地领主。

    但也只是个领主,想要为他修复灵根,很难。就是因为难,当初他才会求助到她们玉家。所以,不是谢家为他修好的灵根。

    第 102 章

    那是谁?

    他的外祖家?那个人家还不如谢家。并且还是那句话,要为他修复灵根,实属不易,废出去无数天材地宝,也不一定能成功。

    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和可能。

    既然如此,明摆着赔本的买卖,那外祖家又怎么可能为他费那么多力气,而且他只是一个外姓人。

    女儿L的儿L子,可不算自家人。

    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儿L子,费尽家财,实属不该。所以是他自己走了大运,恢复了灵根?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可能。

    玉荷皱着眉,突觉一阵烦躁。也不知这狗东西恢复了灵根,会不会来玉家纠缠她?玉荷对自己的容貌一向自信,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小家碧玉。

    所以,男人们会喜欢她。

    就算她脾气不好,性子躁,那些男人还是会前赴后继地来到她面前。就想谢靖安,尉迟洲。

    那人也是男人,都是男人便离不开一个女色。如若他上门旧事重提,她该怎么办?以父亲的脾气,会同意。

    毕竟就连那谢靖安都同意了,又怎么会不同意天资聪慧,于修为上更有优势的谢靖远。

    她想着想着,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又想到两人已经解除婚约。

    再想纠缠,也没道理。

    而且她当初那事做得绝,害他丢了面子。应当是恨她的,所以一定不会上门纠缠。

    想到这,美人儿L蹙起的眉才松起来。紧接着她看向跪坐在软垫上给她拨葡萄的蓝溪,警告道:“记住,不许和父亲说我们见过他。”

    她口中的人是他是谁,蓝溪明白。是那位谢大公子,她生怕她们城主大人知道,又要提婚约。

    所以,让她闭嘴。

    她们这位小姐,也不知该说她蠢,还是单纯。有了十年前那一事,就算她们城主大人想要再提婚约,那位谢公子也不会答应。

    那日,她坐在珠链后。

    没看见那谢公子的惨状,她们这些能够自由进出的女修,却看得清清楚楚。

    灰白的衣服里渗出滴滴血迹,脸上消瘦得可怕,好似只剩一层皮包着骨。那是他灵根被毁的第十七日,本应该在雪岭养伤。

    但因父亲不做人,将他赶出。

    没了去处,无奈之下只能投靠金陵玉家。那是他母亲在世时,为他指的妻子家。他想去找他的妻子,岳丈。

    想求他们帮一帮他。

    但很可惜,那位厌极了他,就连大门也未让他进。甚至连退婚书,也是让奴仆转达。

    他撕了那封信,披着寒雨往城外去。蓝溪还记得,那时他的腿也有问题。是被妖兽咬伤,走得极其困难,极其慢。

    骄傲的天之骄子,一朝落入凡尘便是撕心裂肺的痛。而他已经不仅仅是跌落凡尘,而是成了一个废人。

    没有人是不喜欢看热闹的,金陵城的百姓,外地赶来看戏的各大

    世家子弟。他们倚着栏杆,门窗,纷纷向他投去打量嘲弄的目光。

    一个自幼便被认为是天才的领主之子,未来的继承人。那一刻不是光鲜亮丽,万人敬仰。

    而这一刻,却是跌入泥潭,狼狈不堪,那些人落在他身上的眼光,鄙夷,看戏。对他而言无一不是凌迟,千刀万剐。他何成受过这样委屈?这样的屈辱。

    从玉府前到出城,整整一天,又怎么可能不恨,不怨。不恨都是轻的,又怎么会同意重新定亲,恢复婚约。

    思绪飘得有些远,蓝溪突然想到那谢公子的腿,治好了没?应该是好了,今日见着他身形虽然消瘦,但挺拔俊朗,行动间也没什么问题。

    她还听说,那谢公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修。那女修在他落魄时不嫌弃他灵根尽毁,愿意和他一起去凡人界生活。

    有了这样的青梅,又怎么会想要和他们大小姐在一起

    而且那谢公子和她们大小姐也不般配。不是说哪个人好,哪个人坏,不相配。

    是性格上不合适,一个过于沉闷,一个过于暴躁。两人在一起,她们小姐会闹个不停,那位谢公子也别修炼了,一天到晚处理夫妻之事。

    要说,还得是那尉迟家的公子和他们小姐合适。那位公子会哄她们小姐,而她们小姐也喜欢他身后的权势。

    能做到,为他压抑本性。

    这样的结合,自然而然便能做到夫妻和睦,家庭幸福。

    所以,她应该隐瞒但这前提是,大小姐没有炎毒。那毒很厉害,寻了近百位丹修也没能诊治出一个所以然。

    唯一弄清楚的是抑制手段。弄些特制的冰珠,在她发病时,可以缓解。以及为她寻一位冰灵根的夫君,不管有不有效,但冰总能克火。

    既然克火,那就不会一点作用也没。而雪岭谢家的长子最为合适。

    因着这点,她就不能隐瞒。

    她必须告诉那位大人,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她也不能隐瞒。

    但表面上她还要应付大小姐,起码不能做得太过。她点了点头,随即将剥好的葡萄尽数捧到美人身边,温言道:“今年北国送来的葡萄格外香甜,小姐尝尝。”

    玉荷见她答应,满意得不得了。随即视线落在她奉上来的一盘葡萄,那葡萄个个饱满圆润,个头很大,还未吃下便能闻到一股青涩的甜香。

    是个好东西,她馋了一口觉得不错。便道:“我记得这玩意很多,你拿些给外头的小丫头们也尝一尝,就当路上解个闷。”

    看着她长大,自然最是了解她的脾气。她们这位小姐,说好不好,说坏也不是坏透。

    除了阴晴不定,对待她们这些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侍卫们很是大方。

    吃食赏赐,从不吝啬。

    “好。”蓝溪点头,便去做。

    而宽敞马车内,这时只剩下她一人。她舒服地靠在软榻上,吃着葡萄,吹着外有夏日傍晚清爽的风。

    不知何时,马车行过山水,进入繁华的城池。玉荷望着窗外热闹的景色,心中难免生出一丝自得。

    这是她父亲的城池,是苍阑大陆第一城。她父亲顶顶厉害,护了这座城,以及城里的人,身为他的女儿L,玉荷很是骄傲,骄傲到有些目空一切。

    甚至瞧不起那儋州尉迟家。

    他们家能够有如今的地位,靠的都是女人和联姻,以及拉帮结派。不像她父亲,事事亲力亲为,做个爱民如子的贤君。

    想到这里,眉眼娇媚的白裙美人。又忍不住一阵心虚,父亲那般好,她的名声却那么臭。

    因着她,她那位名声好了大半辈子的贤君父亲,落了个教子无方的骂名。

    可怎么能怪她!

    她还未出生,便被定下婚约。她不喜欢那人,有什么错,而且她只是和他解除婚约,怎么落到那些人口中就是大逆不道,丧尽天良。

    她只是让他滚,没做别的坏事儿L。所以都怪那姓谢的狗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会挨骂,父亲也不会因为他被骂。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死东西。

    对于谢靖远恢复灵根,玉荷没什么想法,因为不在意,所以可以做到漠视。她吃着葡萄,看着窗外美景。悠悠晃晃不多时,便到了家中。

    父亲,已经在家中等她多时。

    对于自己的父亲,玉荷一向爱撒娇,她从马车上下来,一路小跑到他身边,抱上他手臂,乖乖叫道:“父亲。”

    甜滋滋的小女娘声音,让那眉眼严肃的老人轻笑。他看着女儿L的笑脸,问道:“玩得可还开心。”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她笑回。可还没等她笑多久,就听年长的老者又道:“嗯,刚你李叔说在锁泊山看到你了”

    余下那句话,是什么玉荷再清楚不过。是在说,她又撒谎了。

    被拆穿,再厚脸皮的人也有些尴尬。她扭着头,轻咳两声,才道:“嗯南国新来的一堆胭脂水粉,不好看,也不好用。我觉得无聊,便让蓝溪带我去的城外,不是特意去的,是碰巧而已。”

    说完大小姐连忙撒起娇来,好似生怕父亲会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以及扯出那个人的姓名。

    可有时候人越担心什么,什么就会到来。玉荷还未高兴多久,就听她那位父亲道:“还见到了他。”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

    所以,他知道了。

    说不出的难受,玉荷瞪着眼,拉下脸不高兴道:“我不想听那个人的名字,也不想听关于他的事,您知道的,不要惹我生气。”

    说完便甩着宽大的袖摆往家中走,走出去两米左右,黑着脸的美人儿L又往后退了几步,对年长的老者道:“你也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恨死了我,想要把我千刀万剐。”

    “你要不想你女儿L以后独守空闺,受尽折磨,你就去让我嫁吧!”她说得有道理,怎么能没有道理,十年前那事他们玉家做得确实不地道,那孩子有怨才是正常。

    因为明白这一点,所有老者其实并没有撮合两人的意思。他提到那个人,只是觉得那小子命好。

    费了灵根,竟然还可以重来,这得多大的机遇

    他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着不说话。而没有得到父亲的承诺,大小姐气得直跺脚,最后没法子,只能一个人跑回房。摔东西,砸花瓶,好好地发泄一通才解气。

    好在接下来的几日,父亲没带什么奇怪的人来见她。

    而这七日,尉迟洲到了玄灵宗,并且被那位道祖收为弟子。这也代表,那位道祖和尉迟家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利益共同体。

    往后,尉迟家的家主就不只是儋州的城主,而是整个苍阑大陆的主人。

    第 103 章

    看着他寄来的信件,看着那信中的思念与爱慕,玉荷高兴地笑了。

    她笑得明媚,朝气。

    拿来一张纸笔,写上一封回信让人给他寄去。她虽不爱他,但几l年的相处下来,也让她比对旁人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有时,在纸上写那些故意引诱的话时,她也是乐在其中

    七月末,玄灵宗收徒大典结束。这次,他们一共收了一百二十四名弟子。

    第一,是尉迟洲。

    看着这个排名,玉荷很是满意,这才对嘛,她的未来夫婿怎可在人之下。

    随即便将小丫鬟送来的排名帖,甩到一边案上。因为第一名以下的人,从来不配让她投入心神。

    在玉荷眼中,第一下面的第二第三,都是失败者。能让她另眼相待的,永远只有第一名。

    她躺在软椅上,吹着湖风,吃着府内厨房新做的甜品。冰凉绵蜜的甜糕,入口即化。一瞬便滑进她喉间,凉爽到心尖。

    如今日的晴天一样,每一件事都让她心情舒畅。夏日的湖风,凉爽的同时,也让人犯困,那漂亮到有点犯规的美人,歪歪扭扭地躺在软椅上。

    就着今日傍晚的湖风睡下。

    而在这时,蓝溪撩开帘子进入。她视线最先落到软榻上的女人身上,在看到她衣衫不整,裸露大片雪白肌肤时微微皱眉。

    随即上前,将她散开的衣襟揭好,盖住那些不能让外男看见的地方。

    处理好这些,她开始收拾亭子里的一切。散乱的书籍,掉在不远的抱枕,墨水撒在书架上,美人雪白的手腕上。

    甚至她的裙摆,脚踝。

    蓝溪跪在地上先将那些书籍收拾起来,也是这时,她看到一个奇怪的小册子。

    上头写着,排名录。

    翻开一看,原来是玄灵宗收徒大典的册子。第一名,赫然是尉迟洲。

    蓝溪不似自家小姐高傲,只看第一名。随即目光下移,来到第二名,第三名。

    第二,余东。

    第三,汪洋。

    没看到那个她熟悉的名字,蓝溪皱眉,随后继续向下。

    第四

    第五

    第六

    第七,白红

    第十七:柳瑟瑟。

    第七十九,王珲。

    第一百零八,李大勇。

    第一百零九,谢二。

    第一百一十八

    第一百二十一

    第一百二十四

    今年收徒只有一百二十四名,但这些人中,她没看到那位谢家大少爷的名录。

    他既然去了锁泊山,那就是要去拜师。可怎么会没有?他恢复了灵力,修为也不在她之下。只要他想,他一定能拜师成功。

    所以,这上面为什么只有他的名字?难道他临时改变主意,没去?可怎么可能

    ,玄灵宗收徒,各家大族都争先恐后想要把继承人塞进去。

    他又怎么会不愿意。

    难道是,他换了名字?

    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十年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就是隐姓埋名。

    随即,她又随着那个排名一路往上。直到来到第一百零九,一个叫谢二的修士名字上停下。

    是他吗?

    可怎么会,他怎么会那么靠后?蓝溪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行为,或许是因为见的多了,所以多了一份与旁人不同的情感。

    又或许是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会不自觉地对他的事投入关注。

    蓝溪不想再深究自己的内心,她只知道这个排名不符合她的预期,他能力很强,他应该有一个好位置,而不是所谓的外门弟子。

    或许他是在压制修为?

    也或者,他还没有恢复过来。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在上面不是吗?

    灵根被毁,重新踏上修行之路。才过去短短十年,他已经很厉害,就算是天之骄子尉迟洲也没有他坚韧,他活着都困难

    七月过去,八月来。

    九月秋老虎,十月花树黄。

    十一月气温下降,十二月金陵迎来第一场雪。池子里莲花谢了,叶杆枯黄。天气在短时间内迅速降温,来到冬季。

    每到深冬,天气降温。

    便是玉荷最舒服的时候,大雪会压制她身上的炎毒,让她不被毒素牵着往前走。

    人也罕见地冷静下来,但仅仅只是冷静。并不代表她就变得温柔,善良。

    暴脾气依旧,让她不高兴的事情还是有很多,比如那谢家的小公子又来家中拜访,再比如父亲发现她与尉迟洲的金鱼传信。

    玉荷并没有因为大雪就静下心,听进父亲的话,她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就算她掐了她与尉迟洲的联系,将她在家中关禁闭,她也不愿意。

    一年又一年,整整十年。

    尉迟洲进入玄灵宗已经十年,而他们两人的联系也断了九年。这九年,一个在山上修炼,一个在府中思过。

    虽未有过联系,但玉荷就是确定,尉迟洲没有变心。因为每年夏天,她们府上都会收到儋州送来的礼品。

    他不能私送给她,却可以用尉迟府的名义送给玉府,她父亲不能拒绝。

    年复一年,整整十个春秋。

    这十年对寿命很长的修仙界众人而言,不过一个弹指间,很短很短。

    但对一对爱人,如隔千年。

    好在,十年一度的虚度幻境开启,各大宗门联合试炼,她们这些城主家没有拜进宗门的子弟也可自行一组进入。

    也是这时,父亲没法再插手她与尉迟洲联系。玉荷不知道自己父亲要反对到什么时候,她只知道,不管是人还是他身后的权势,都有她坚持的理由。她没办法,再在世界上找第二尉迟洲

    玄灵宗地界,一辆宝马香车在路上疾奔。扬起的尘土让路过行人纷纷避让侧目,随即便是想要破口大骂。

    但在看清那辆车上的族徽时,立马闭嘴。因为来人不是别的二代,而是有名的跋扈大小姐玉家的车。

    那位的坏民声,传遍整个苍阑大陆。有的人家,还用她来教育小辈,或者恐吓小辈,是传说中能够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那玉家的车马,怎么来我们这了?”

    “还能因为什么,最近那玄灵宗的虚度幻境开放,估计是来参加历练。”

    第 104 章

    虚度幻境为下品幻境,每十年一开,为期三个月,开放之日是在夏季最为炎热之时。

    这个幻境也是玄灵宗用来检查和锻炼新入门弟子的工具。而多家门派同时进入,是因为虚度幻境的开启钥匙在玄灵宗道主手中。

    既然被称为道主,苍阑之主,那就不能偏安自家。其他的宗门小派,也是人,也在苍阑大陆生活,所以才弄了这么个共同试炼。

    不只是检查玄灵宗的新弟子入门这十年的修行,也是看看这苍阑新的一代里有没有可塑之才。

    如若有好苗子,哪怕是一点点飞升的可能,还没有师傅,便可以收在门下。那些小门派的弟子,如若被大门派长老看上,也算是一种实现跨越阶级的手段。

    所以,这是一场关乎未来的历练。

    大宗门的修士不想掉了排名,小宗门的弟子拼命往前挤。虽然只是一场下品幻境的赛事,但格外凶险。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死在幻境中,而虚度幻境开启的日子还有三日

    马车在路上飞驰扬起一地尘土,马车内却平稳舒适得很。根本不会感觉到颠簸,摇晃。

    甚至,玉荷一行人还有闲工夫品茶下棋。玉家的大小姐虽然刁蛮,跋扈了一些,但不是什么都不会。

    那些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的琴棋书画也要学。只不过因为性子缘故,她学得并不精,也不好。

    勉强算弄懂了规则的那种。

    如今弄来,不过是因为这几日的路程无聊。也因为,要见尉迟洲了。

    玉荷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和尉迟洲的关系,她只知道一开始自己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想要气柳瑟瑟。

    但这么多年的联系下来,多少有了一丝真感情。因着这点超出她控制的真感情,玉荷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他面前托大。

    君子多好棋,尉迟洲也一样。

    她名声不好,不讨人喜欢。他身边又围着太多贵女,要想脱颖而出,总得有些不一样,或者突出的。

    容貌占一半,她的鬼话又占一半。那些鬼话里包含甜言蜜语,也包含才女的名头。

    所以她不仅会棋,还要精通。

    以往与他见得不多,这些东西还能糊弄,如今三个月的历练,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稍微有些不对,都是欺骗。

    所以,这时才会和侍女对弈。

    在他面前,她装得那叫一个温柔小意,名门闺秀。其实玉荷有时也觉得奇怪,自己演技并不好,尉迟洲为什么会相信?

    而且她不信尉迟洲没听过她的那些传言,听过又怎么会信她的鬼话?这是让她疑惑的一件事儿,也是让她想不通的一件事

    夏日炎热,空气里好似都飘着火星子。因为炎毒,玉荷怕热,马车内摆了能制冷的法器。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还是因为一直被侍女红儿压着打,棋盘上的棋局也始终找不到破绽,美人儿下得心浮气躁,面色潮红。

    她从小到大最缺的就是耐心,这种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的活动根本就不适合她。

    自然也无法给她带来任何快乐。

    说着,她还不解气。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蹙起眉,心中更是不免埋怨起尉迟洲来。都是因为他,她才要学棋。

    干吗要喜欢棋,又做什么要喜欢鹤那种寓意高雅的飞禽。就不能喜欢豹子,老虎,再不济老鹰也行。

    刚强,勇猛,威武霸气。

    这些兽类她父亲的院子里就有,她也算是从小接触到大,才不用像现在装什么装。

    眼见自家小姐又要发脾气,小丫头立马收了棋盘,红儿拿来好吃的冰糕,宽慰道:“小姐消消气,玄灵宗很快就要到了,也快要见到尉迟公子了。”

    再提到尉迟公子这四个字时,红儿语气难免带了一些打趣。以往,红儿是不敢说这些话的,但今时不同往日,蓝溪姑姑不在。

    还有就是他们小姐多年的坚持,让城主大人也不再那么坚定。他在想是以父母的角度为她考虑,给她自认为最好的一切。

    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再帮她做好万全准备。就算将来尉迟家的儿子变心,她也有退路。

    爱女心切的父亲都会选第一个,但真到那一步,也不是父亲们能选的,他们只能被迫接受第二个。此时此刻,那位大人就被她们小姐闹得不得不接受第二个选项。

    既然有了松动,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用再避而不谈。说了,还能讨大小姐高兴。

    但很可惜,这话昨天说,前天说大小姐都会高兴。但在这一刻,却是触了她的霉头。

    “见见见,有什么好见的!烦死了。”她发着火,摔着车内的东西,一见她情绪失控,其他小丫头连忙低下头瑟瑟发抖。

    只有红儿敢上前。

    她皱眉有些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了大小姐,同时也习惯了大小姐的喜怒无常。她拿出冰珠按在她手心,口中连忙道:“都是我不好,惹小姐生气了。”

    冰珠碰到肌肤,药效进入身体,那团恼的她难以承受的炎热愤懑才压下。

    也是这时,马车停下。

    马车外传来马夫的声音:“小姐,玄灵宗到了。”与此同时,还有一堆杂乱的声音传入。

    那些声音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叫卖声。有男有女不奇怪,怎么还有叫卖声?

    好奇以及疑惑取代玉荷心底的烦闷,撩开轿帘,却突地顿住。

    因为马车前传来一阵骚动,她皱着眉仔细听,就听有人道:“尉迟洲来了!”

    随着那句略带惊讶的话语,另一人也道:“他怎么来这了?澹洲不是已经来过人,都在天字一号。”

    “对呀,我就是知道才觉奇怪。”

    “诶诶,你们没看见前面那辆马车吗?”

    “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吗?”说着,那人突地又道:“那是玉家的马车?所以,传言是真的!”

    他的震惊引来他人点头,随即另一人补充:“嗯不仅是玉家的马车,还有谢家的人也到了。”

    第 105 章

    “唉唉,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好精致奢华的马车,看着便觉得贵。”

    “哪里是贵,那马车浑身上下都是极品法器。就连那三匹马都是罕见的五品妖兽,用这种马拉车可真是奢侈。”

    “谁让人家是金陵玉家的大小姐,财力雄厚,用得起。”

    眼见几l人越聊越远,那第一个问话的人,皱着眉打断道:“怎的,都不理我?”

    “你们说那玉家的小姐,怎么还扯上了尉迟师兄。而且听你们那意思,他们是有什么关系?尉迟大师兄来这里,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专门为了她。”

    “你不知道?”有人问。

    听了这话,那人更加疑惑:“我该知道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她?可不对呀,不是都说首座师兄与丹峰的柳师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柳与尉迟家也有结亲的意思?”

    “不一样,这不一样。”另一人连忙打断他,解释道:“丹峰的柳师姐是尉迟夫人喜欢,这位是尉迟师兄喜欢的你看,尉迟家来人时,那尉迟师兄也只是在他们住进天字一号时的晚间来过一趟,见个面,就像是走个过场,并无多少真情实感。”

    “可不是,他们家那些兄弟姐妹又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还要跟他争权夺利。”

    “而这位可不一样,是人没到他先来了。还在二楼的茶亭等了许久,一见她的马车到了,便立马下楼。积极着呢!要说不是真心喜欢,我不信。”

    “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模样瘦小的男人不解疑问。

    过了片刻后,另一人才道:“你知道就有个鬼了,你才来我们玄灵宗几l天。”说着,语气里带上一丝不屑,显然他有些看不起那瘦小男人的出身。

    而被讽的人,不但没生气,还嬉皮笑脸讨好:“也是,我才刚从凡人界过来。很多事不懂,还望师兄不要嫌弃”

    另一边,马车内。

    修为低下的大小姐能听见,马车内那群专门保护她,修为在她之上的侍女侍卫自然也能。

    人总是先听自己想听的,或是对自己有利的。此刻红儿就是,她听到了那几l句关于尉迟少爷和她们小姐的闲言碎语。

    也听明白了那话里尉迟公子对她们家小姐的关心重视,自然而然笑道:“小姐,尉迟公子就在外面等您。”说着,忍不住偷笑,就像是打趣自家小姐。

    如果是往常,红儿一定不敢做这么出格的表情。但今日不一样,她能明显察觉到这家小姐也是高兴的。

    怎么能不高兴,哪位是她的心上人。心上人重视她,那个姑娘不高兴。

    她们大小姐虽然跋扈,有些离经叛道,不似别人家的小姐温柔端庄。但终究是个女郎,既然是个女郎就免不了因为情郎脸红。

    也确实如红儿所想,那端坐在雪白软榻上的美人儿,听到她这话,没有拿东西砸她。

    只是轻轻蹙着眉,瞪向

    她。

    随即还没等她开口,安抚好自家大小姐。远处马车外就传进来了一道温和磁性的男声,是尉迟公子。

    只听那人道:“玉娘,我来接你了。”随着那声出现,红儿脸上的笑意更浓。

    她看向自家小姐,想看自己家小姐是不是也很高兴,可当她视线落在她脸上时,却有些愣住。

    因为她们小姐,不仅没有她想象的脸红羞涩,也没有丝毫喜悦。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小姐那双漂亮的黛眉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以及不满。

    她的不满是从何而来,不应该高兴吗?还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惹到了她?

    各种想法交互在一起,红儿闭了嘴,她生怕是自己惹了大小姐,便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等大小姐发话。

    这次玉荷更加确定,那两句玉娘不是心音入耳。而是实实在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出了口,没有遮掩,没有该有的分寸。

    漂亮到有些不似真人的美人,靠坐在软榻上,面色发青。她不相信尉迟洲是不小心的,以他的谨慎绝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们之间并没有婚约,也没有父母的口头约定,所以没有一丝关系。

    一对没有亲缘的年轻未婚男女,走得如此近,叫得如此亲,是不该有的。

    他可以称呼她为玉小姐,玉师妹,甚至是玉家妹妹。都不该叫她荷妹,这个称呼太特殊,也太亲密了。

    亲密到只有父兄,以及丈夫才可。

    他们私底下也确实有过这种称呼,因为那时四周没人和现在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是人,还有别的洲别的宗门来的修士。

    都是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这声荷妹出口,他们绝对听见了。到时又要怎么传他们?本来只是一些谣言,哪家没点谣言。可现在不一样,他们让人看见了。不就相当于承认谣言,他们未婚便搅和在一起。

    这不管是对男对女,都不是什么好事。他父亲以及那位道主会觉得他德行有亏,不正人君子。

    她会被骂不知羞,还未成亲,就与男人勾勾搭搭。

    玉荷是个不在意骂名和谣言的人,但前提是!谣言只是谣言,不像此刻,被人看见。

    都见了,也听了。

    这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人这种存在最喜欢脑补,谁知道他们会从这一声荷妹中臆想出什么。

    玉荷不在意骂名,但无法接受这种自甘堕落的名声。她觉得丢脸,也觉得不该。

    让其他人家的贵女听了,不得笑话死她。所以,马车内的白裙美人在听到那个名称时,瞬间冷了脸。

    她是对尉迟洲有了种不一样的感觉,也确实想要嫁给他。但那只是一点,更多的也是因为权势,还没达到爱,

    自然这时也给不了他好脸色。

    可一直晾着他,让外头那些人看到笑话,也是

    她不愿意的。所以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下马车这一条路可走。

    她冷着脸,极力压着脾气。这多年好感瞬间消失殆尽,如果不是第一夫人的名头实在诱人。

    她绝对会甩脸子走人,但就因为这一点,还是让红儿撩开了帘子。

    不少人因为尉迟洲的到来,纷纷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想知道,是怎样的美人会引得尉迟洲动心。

    让他性子冷清的他,也要来接她。

    一双细白的手撩开帘子,率先探出头的是一个模样秀丽的女孩,那姑娘脸上有一双杏仁大的黑眸,不算绝顶漂亮,但也是古灵精怪,可爱得很。

    漂亮是漂亮,可爱是可爱。

    但和他们想象的有些相差太大,比不得他们宗门里的几l位师姐。也称不上金陵第一美人,更称不上苍阑大陆第一美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坊间多了一些关于玉家那位大小姐的传闻。说什么她美得娇艳欲滴,倾国倾城,比那几l位常年霸占美人榜首位的几l位还要美上几l分。

    也是因为这点,那尉迟家的公子才会对她死心塌地。不管她名声有多差,性子有多恶劣,他都愿意和她在一起。

    所以,众人对那位很是好奇。

    只可惜,那位玉家小姐也不知什么缘故。并没有什么画像流出,也不怎么出来走动,神秘得很。

    因为神秘,没见过,又会多一层猜想。想她的任何,所以当见到真人时才会觉得失落,以及相差太大。

    但还没等她们想完,发出也不过如此的嘘声时。那模样俏丽的粉裙女孩,先对外头尉迟洲行礼:“请公子安。”

    随即不等尉迟洲回应,便跳下马车,重新面向马车,撩起帘子,对里头道:“小姐。”

    也是这时,一白裙女子从里面走出。

    她身姿纤细,肤如凝脂,一双含着莹莹秋水的玻璃眸子,向外看来,清淡随意。

    很快又低下头,因那粉裙侍女送来的手。她被扶着,提着裙摆缓缓从车架上下来。

    一举一动间,雪白肌肤暴露在众人眼前。那肤白的晃眼,腰肢纤细,盈盈一握,是位冰肌玉骨,天姿绝色的美人,也是个名副其实的人间尤物。

    也是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她才是玉家的那位小姐。那位让尉迟洲痴情的女子,这样绝色,谁能不爱。

    以往他们只是觉得那传言离谱,夸张,现在不觉得了。如若是他们,必定比他还要疯狂。

    而被一直盯着的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她自幼被府上侍卫侍女看习惯了。

    唯一的不满,是她觉得这些人在看她与尉迟洲的八卦,因着这点她对尉迟洲的不满更加多。

    也觉得,他好似就是故意的。

    可怎么会故意,这么做对他们二人都没有好处。生气归生气,不满归不满,玉荷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她只是平静地走下马车,随即目光落到马车前的白衣公子身上。

    十年不见,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变化。如记忆里一样,身姿挺拔,眉眼清冷。只在见到她时,眼底才会浮现出一丝笑意。

    第 106 章

    又是一句温柔到极点的玉娘,将两人关系摆在明面让所有人知道。

    他的眼神缱绻,里面是对她的所有爱意。可玉荷并不开心,她只觉得今日见到的尉迟洲怪异。

    样貌没变,声音没变,对她的爱意也没变,那是什么变了?她想不明白,也觉得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握在手心的冰珠,是刚下马车时红儿塞进她手中的。她因着那药性,压下心底不满,以及差一点就控制不住的脾气。

    微微弯腰,行了一个同辈礼。

    随即,才落落大方道:“见过尉迟公子。”她说得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没有所有人想的温柔缱绻一笑,也没有小女儿家羞涩作态。

    只有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清冷模样,好似是那尉迟家的公子一厢情愿,她并不喜欢他。

    玉荷在明面上,人前。一直和尉迟都保持一定距离和疏离,这一点,青年明白。

    所以,在看到她没有表情的一张脸时,青年弯着的唇角有一丝僵硬,他知道,她还是不愿意在人前承认两人的关系。

    这样的猜想,让尉迟洲眼中笑意消失。随即,被一股难以忽视的不甘不满取代。

    但同时,尉迟洲也明白,今日这事是他做得不对。他不该在人前那样亲密地叫她,他们两人没有婚约,也没有父母约定。

    如今搅和在一起,不正不端。

    会让人在后面嚼他们舌根,也会让人觉得他心性不佳,往后不堪重用。可不这么做,他就永远要偷偷摸摸。他好似见不得光,让她不愿意承认

    客气疏离地一句尉迟公子,将他先前所有准备都化为乌有,尉迟洲很难不在意。

    可在意又有什么用,难道他要报复?或者去计较?不行的,那句尉迟公子不仅是告诉其他人,他们二人没有那么亲密,也是提醒他。

    让他明白这是在哪里,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既然能明白,那他就不能当作不知道。

    毕竟,第一次。

    还可以用多年不见来解释。再出错,那就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为之。

    所以,他只能压下心底那丝难以忍受的不满,回道:“嗯,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玉小姐和我来。”

    这次,他也换回了那个称呼。

    同时,也让玉荷松了一口气。这是个热闹的街区,就坐落在玄灵宗山脚下。因这次虚度幻境是玄灵宗主办,所以也是他们安排住所,这片类似人间街区的地方,便是他们玄灵宗幻化而来。

    人来人往的街道,不仅有住处的,还有卖吃食,小物件的。玄灵宗本着第一宗门的缘故,一向对世人宽容。

    他们并不限制小摊贩进入做生意,在他们看来,做买卖无疑是为了养活自己一家老小。凡人日子本就艰难,他们这些受上天眷顾的又何必为难他们。

    这也让玄灵宗的名声一向很好,有苍阑第一仙门,正道之首的美名。

    玉荷此时就立于这热闹之中

    ,她看着白衣公子,口中刚要吐出一个好。

    却突然听到一声:“玉姑娘!”

    那声音响亮,激动,仿佛就在她不远。也确实就在她不远,在她的马车右边不知何时也停了一辆雪白车架。

    车身通体雪白,透着一丝冰蓝,像是冰雕做成。而拉车的五匹马,更是白得透明,是罕见的雪兽,晶莹剔透的同时高大健硕,是五匹神驹。

    而叫住她的是一个少年。

    他穿着一身昂贵雪白狐裘,模样精致五官立体,是个光看外表,便能让人知道是个小少爷的人。

    他从马车上跳下,迅速向她奔来,边跑边道:“玉小姐。”

    喊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用情至深。过来时,通身透着淡淡寒气,是雪岭谢家的人。也只有那地的人,才会常年穿狐裘。

    来人动作快,不一会便到了她身前,是她想躲都没法躲。

    “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玉小姐。”怎么不算巧,两家在不同方向,距离玄灵宗一个近一个远,这都能同一天到,不就是缘分。

    他说得高兴,眼含笑意,一双狗狗眼里全是她的倒影。他年岁不大,又因为像自己的母亲,长得漂亮秀气。

    穿着一身雪白狐裘,如果不仔细看,还会被人以为是哪家的小姐,这样漂亮单纯的人,喜欢一个人便是要对她掏心掏肺地好。

    他喜欢玉家小姐,虽然她曾经是他的嫂嫂。但他不在意,他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更想把他从自己的兄长那里抢来。

    也好在,兄长病了。

    只有他病了,他才能代替他与她履行婚约。谢靖安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好,也恶毒了些,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去高兴。

    高兴自己的兄长废了。

    他的高兴,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存在。就连一向不待见他的玉荷,也能感受到。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不掺杂一丝虚假。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被人喜欢,本身不是一件坏事。

    可问题是这家伙爱黏着她,时不时地就来金陵找她。比她那位兄长还积极,谢靖远都只是一年一次,按照祖训来,而他一年五六次,根本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来了还是半个月不离开。

    加上父亲有意撮合他们,便让他住进家里。一日见不到,但时间久了总会碰上一面。

    她不是没对其破口大骂过,但对方每次都是用一双干净澄澈的狗狗眼,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像是被她欺负惨了的蔫吧小狗,明明难受,但还是努力地笑着,讨好她。

    叫她玉小姐,玉姑娘。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更加烦躁以及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停下。甚至是,再难说出难听折辱人的话。

    这十年间,不止她与尉迟洲的感情有了变化。她与谢靖安也一样,她对他,少了一丝厌恶,多了一丝宽容。

    就像此刻,明明心情不好,也

    不想在这里等人。但还是在他叫出她名字时,还是冷着脸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他。

    “不巧。”玉荷对他多了一丝耐心,但不代表她就会对他温柔和善,还是和以往一样。

    冷冰冰,贼气人的一句。

    果然在听见她的这句毫无情绪的不巧时,模样俊秀的少年眼中多了一层薄泪,像是要被她冷漠的态度弄哭。

    “是是吗。”他说得有些尴尬,眼神落寞。像是因她的话受伤,但很快那丝受伤就被别的情绪取代。

    因为接下来的几日他都能见到她,虽然她好像不怎么想见他,但他真的很想见她,这也是他期待了许久的日子。

    可以和她在一起待三个月。

    他打定主意,要与她组队,就算她不愿意再想到她不愿意时,雪袍少年有些愣住,因为他从未想过她会不愿意。

    可怎么会愿意,在金陵时,她就不怎么想见他。每每都将他拒之门外,而且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他叫尉迟洲,她的心上人。

    青年身姿挺拔修长,模样俊美,芝兰玉树,是个人人都夸的天之骄子。他学问好,修为高,更是道祖的徒弟。

    这样的存在,他怎么比得过。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他。

    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谢靖安又怎么会不懂。他只是太喜欢了,加上两家曾经有过婚约,便想着或许他可以替代自己的兄长。

    察觉到他的目光,尉迟洲唇角勾起,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对于这种明显没有可能的人。他不会生气,因为没必要。

    但要让他以礼相待,也不可能,他还没大方到接受别人窥视自己的心上人。

    他们虽然没有正式订婚,但在尉迟洲心中,玉荷已经是他的人。他未过门的妻子,即将过门的妻子,未来会给他生儿育女的存在。

    所以,又怎么会给其好脸色。

    不过是看在他同为领主之子的缘故,便没有在人前发作,暗地里做什么谁又知道。

    “谢公子。”尉迟洲礼貌道。

    听到他的话,谢靖安点头,同样道:“尉迟公子。”两人并不熟悉,只在几场宴会上见过。

    加上中间又隔着个心尖人,关系便更加僵硬,难以调和。尉迟洲因教养与需要不会在明面将事情做得太过,谢靖安因性子缘故,也不想做得太突出。

    显得自己胡搅蛮缠。

    便也是笑一笑,只不过他没有尉迟洲装得好。他那个笑,实在是太过勉强,尴尬,让人一眼便明白,他并不是真的想笑。

    这也是让他最难堪的一点,像一个小丑,与对面两人格格不入。

    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多般配呀,郎才女貌。是谢靖安都不得不承认的般配,比当初兄长和她更般配。

    敛去眼中的难堪,少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也是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挡什么路,都让开都让开。”

    来人是谁,众人不解回头。

    随即便见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腰间挎着一把大刀,横眉冷眼地往这边走。

    让人惊讶的不是他,而是他旁边的灰袍青年,谢二。也是谢家那位长子,谢靖远。

    第 107 章

    两人身上都带着血,像是刚结束任务回来。特别是那灰衣青年,不仅是衣服上,就连左脸上还有一道三爪血痕。

    像是被什么狼类妖兽,或者类似狼爪的武器弄伤。那血痕看着比较新鲜,像是刚受伤来不及擦。

    因为是剑修,他身后背着一把剑。那剑被一块灰布包裹,也不知道是杀了多少妖兽或者魔修,鲜血将布染红,包着剑尖的地方甚至在滴血。

    每走一步,他身后的地面便会有滴滴鲜血滴落。如此血腥暴力的模样,如果不是众人认识他,都要以为他是哪个魔窟的邪修。

    浑身透着肃杀之气。

    青年眼神萧瑟,没有一丝温度。他看也没看任何人,径直向前,并未因为他人的视线就有所停留

    而众人认识他,知道他是谢靖远。还有从六年前的宗门大比开始说起。

    那日,外门弟子谢二一举拿下魁首,成为剑峰峰主亲传弟子,让众人震惊。

    但那时候,大家只以为这人走了大运,并没有多厉害。毕竟,如果是真正的天才,又怎么会在外门蹉跎三年。

    如果真的那么厉害,三年前就不会是一百名开外。这次他能赢,只是偶然,更多的是嫉妒,嫉妒他好运。与此同时,他们想内门与外门不同,他进去了也不一定有大作为。

    或许就像其他的内门弟子一样,平庸地修炼,最后做那几个天才的绿叶当陪衬。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拜在剑峰峰主门下的第三年,突破了金丹。

    突破金丹在玄灵宗内门原本并不让人觉得新奇,但问题那个人是谢二,一个骨龄才刚刚三十四的青年剑修。

    要知道就连那位不可接近的道主都是一百三十多岁才突破金丹,而被世人称之为天才的王家老祖也是一百零三岁结丹

    普通修士大多是在四百岁,才有可能突破。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成功。可想而知他在三十多岁那年成功结丹。

    是有多么让人难以置信。

    而也是这个时候,有人认出他是多年前消失的那位谢家长子,谢靖远。

    原本有人是不相信的,毕竟那位已经有十六年没有出现,当初他灵根尽毁成为废人的事情人人皆知。

    但没想到同为城主之子的另一人,却站出来非常确定他就是谢靖远。

    还说他不是,他就五雷轰顶。

    这个世界,没有人敢拿天道说假话。因为这个世界天道真的存在,所以有人信了。

    但还有一部分人,不相信。

    毕竟,灵根毁了就是毁了。又怎么可能重新长出,甚至变得比以往更加厉害。

    这世界不是没有人修复过灵根,也有过类似的记载。但书上说了,修复的灵根永远比不上原本的。

    有人将信将疑,事情传开,谢家派人前来确定,那时众人才确定那公子说得没错。

    他真的是谢靖远,谢家的长子。

    也是那位被玉家小姐退

    婚的当事人,当年那事情闹得轰轰烈烈,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自然,所有人都知道。

    也自然将他们两人推上风口浪尖,没有谁是不爱八卦在背后说人闲话。修仙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有人便会去寻那些有趣的事儿解闷。

    自然便有人去刨根问底,将他们二人最近的事拿出来做比较。加之那位现在正是风头,没见那选择抛弃儿子的雪岭之主又来求自家儿子回去继承家业。

    一个注定会有不小成就的天才,本就吸人眼球。那位玉家小姐,也是个厉害的。

    虽然在修道上不及他,但在感情方面碾压他。在与他解除婚约的第三年,她便与他异母同父的弟弟传出绯闻。

    说他要替他,与她成婚。

    好家伙老婆变弟妹,哪个男人能受得住。这谢大公子,真是惨得没边。

    本来这事儿,到这里就要结束。哪知道没过两年,又传出那玉家小姐要和儋州的尉迟家联姻。

    以及,坊间传闻。

    那两人早些年便看对了眼,如果不是因为婚约阻碍,估计娃娃都生了。

    所以,谢大公子废了时,那玉家大小姐高兴得不得了。盼着他死,他残疾,她才能另嫁。

    所以这谢大公子头上,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太惨了,惨得撕心裂肺,让人不忍直视。

    而作为他兄弟的李大勇更是看他,可怜到爆。自然,也将那两个穿着白衣,站在一起格外登对的男女,视作狗男女眼中钉。

    一对给他兄弟戴绿帽子的贱人。

    他粗暴地推开众人,口中凶悍道:“挡什么挡,挡什么挡!没看着这有人吗,还不快给老子滚开!”以往李大勇是没这个胆子的,但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杀戮,体内的肾上腺素还没消失,自然胆大得很。

    他不仅胆大,甚至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大不了待会儿打一架!反正他和那人是同门,他就不信他敢杀了他!既然不敢杀了他,揍他一顿,废条胳膊碎条腿,他也要为他兄弟报仇。

    哪怕只能报一点点。

    而他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别人不知道他兄弟几斤几两,他难道不清楚,在座的各位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要他说,如果他是他。

    受了那么多气,早就找那对贱人报仇去了,哪里等得到他们在这里恩恩爱爱。

    “真是晦气!”粗暴的汉子,嘴里骂骂咧咧没个消停。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谁都明白他在骂谁。

    因为现场有不少玄灵宗的弟子,谢靖远太出名了,出名到所有人都认识他,也认识他身边的跟班李大勇。

    他虽然叫大勇,但并不是一个凶狠野蛮之人。相反好相处,憨厚,心肠软。

    谁都能搭上两句,他与谢靖远是邻居,又是一同来玄灵宗拜师,关系比别人好很多。

    他总是把谢靖远,我兄弟我兄弟的挂在嘴边。欺负他兄弟,就是欺负他。

    所

    以,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有人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也有人在观察独行在他身后不远的灰袍修士。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冷,冷得像是一座没有情绪的冰雕。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众人想象地与那人剑拔弩张。

    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一脸平淡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一个眼神也没留下,像是已经释怀一样。

    就连玉荷也是如此想,因为现场的氛围实在是太怪异,所有人都在看戏,作为当事人,她也明白他们在看什么戏。

    在看她的笑话,她与谢靖远的笑话。玉荷算是第一批知道对方灵根修复的人,所以并不觉得惊讶,但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谢靖远的厉害。

    这几年她在金陵,也听到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说他拜入剑峰,又说他结了金丹,还说他与师姐师妹有了情愫。

    更是传言哪家的仙子,对他倾心。

    玉荷不在意他的感情,她只在意自己百般嫌弃的人,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厉害?

    成为所谓的天才,甚至是人人争夺的香饽饽。这才是让她不高兴,不爽的点,摔了许多花瓶也平息不了的愤怒。

    但好在她还有尉迟洲。

    每当想到他的高成就,她便会想起尉迟洲。他修炼再厉害有什么用,尉迟洲往后可是要继承尉迟府,以及成为道主。

    到那时,他还不是要对他们夫妻行礼称臣。一想到对方低三下四的模样,大小姐瞬间就不气了。

    甚至还有些怜悯对方,努力来努力去有什么用,挣扎半生还不是在原地踏步,毕竟后天努力哪比得过一出生便拥有的权势。

    她可是要做道主夫人的女人。

    才不会跟这种小人计较,在这种小小锣罗身上浪费心思。

    原本气得要死的人,这时甚至有些想笑。想要骂一句废物脏狗,但因在人前,身边也有个尉迟洲,为了形象便强行忍下。

    也因着有人衬托,她突然就不觉得尉迟洲讨厌了。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对身边人道:“我们上去吧,不在这挡着道了。”

    她们所处的地方,其实并不挡道。只不过因为这边热闹,加上面人故意说的,就变成了他们没有道德故意为之。

    而她这么说,也是打定了不能吃亏。她对他还有气,哪里轮得到他们上来骂她!都是因为他,她的名声才会毁。

    还连累了她父亲,骂她父亲教女无方。可她有什么错,他身上那么脏又臭,她只是不想让他弄脏家,才不让他进门。

    还有,不就是退个婚。

    搞得像是演什么话本故事一样,还从府前走到城门,让众人瞧得了去。

    骂她恶毒,她哪里恶毒!他身上那些伤又不是她打的,而且她当时还让送退婚书的小厮给他塞了些银钱。

    那些钱,够他休整一下在坐马车回雪岭。可哪知道,他发疯将退婚书撕了,还将那些银钱留下,一个人走了。

    所以,她是给过他退路的。

    她多善良,她都给了他路费,是他自己不知好歹,坏了她的名声!

    如今他飞黄腾达,比以往过得更好。却不帮她解释一下,黑心肝黑心鬼,贱人!

    她在心底骂着,表面却是一副云淡风轻。像是也没看到那人一样,与身边男人谈话。

    第 108 章

    玄灵宗有规定,凡是本门派弟子一律不准用御剑飞行,或用别的什么办法上山。

    要上来,只能依靠双脚。

    是磨炼心性,也是锻炼体魄。这也是外出斩妖归来的二人,会路过此处的缘故

    女人唇齿流动间,吐出一句不紧不慢的话。轻描淡写,也是对那人的回应。

    但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法子,也对那口出狂言的人没有任何打击,更是伤害不到谢靖远。

    唯一有的,只是让人觉得她也没那么不在意。她在意,在意得要死,斤斤计较,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挠花他的脸。

    让他坏她名声!

    可不行,她不要脸却要为自己的父亲留一丝体面。所以,最后只能直接转身往客栈里走,想着今天人多放过他。

    哪天等他落了单,弄不死他!

    大小姐怎么可能忍,她的人生里就没有忍这个字,现在只不过是权衡利弊以后最稳妥的选择。

    她是嚣张是跋扈,但不是没有脑子。她知道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做。

    如果在这里针锋相对,不仅讨不了好,还要再次沦为笑柄。

    她甩着袖子,脸色说不上难看,但也绝对不好。边走边与身侧男人道:“还请公子带路。”

    她说着,眉眼染上一丝不悦。

    那丝不悦因为谁出现,显而易见。白衣青年紧紧跟在她身后,像是看出她的顾虑以及愤怒的点,温声哄道:“我在漠北得了一宝物,模样圆润透着白光,想着难得,瞧着也罕见,待会给你送来。”

    “你若瞧着喜欢,便留下。”

    女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也都喜欢收到礼物。他的心上人还是小女儿心态,应当能哄好。他笑着,模样俊美温柔。

    明眼人都知道,他在哄她。作为当事人的玉荷又怎么会不明白,人心都是肉长的,两人这些年真真假假地过着,玉荷也动了些真感情。

    这时,无法无动于衷。

    皱着的眉因他的话舒展开,紧接着女人嘴角带上一丝笑。她笑得明媚漂亮,那是个真真实实的笑,与她以往的假笑完全不同。

    是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的漂亮,招人喜欢。随即,女人也道:“那赶紧带我去瞧瞧,我倒是要看看,在你眼中我会喜欢什么。”

    这话,比往日多了一些活泼。

    也能让人清晰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她因他的话消了气,他是不同的,尉迟洲无法不高兴:“好。”

    他们相视一笑,便相邀一同进入。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是何等的般配。她们穿过人群,连廊,直到消失在谢靖远视线里。

    青年剑修,没他人想得那么不在乎。他沉着眸,径直向前。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以及躲在暗处的闲话,似乎都影响不到他分毫。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

    在看到那站在一起的白衣青年男女时,谢靖远心漏了一拍。他敛去眼中不该有的情绪,强迫自己低下头不去看她。

    他以为这么多年,自己已经放下。可没有,多年的情感挤压在心里,只会越来越浓烈,到了此刻如同一把尖刀插在他心口,拔不出来,融化不了。

    而她,却始终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迅速融入新的生活,与另一个男人出双入对,与他的兄弟纠缠不清。

    谢靖远知道这些不该是他想的,但有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是摆脱不了的心魔一样,无时无刻不在他脑中。

    他只能去遗忘,想着不见便能成功,可显然失败了!

    第 109 章

    另一边。

    进入天字二号房内的玉荷,率先打量着四周,这里虽然称作房间,但却不是真正的房间。

    每一道门后都有一个法阵,推开那道门进入的是另外一个世界。门后有山有水,雕梁画栋,植被茂盛,是个真人间仙境。

    也不知这里是不是有人提前布置过,还是怎么回事,她进入的恰巧是个花开时节的屋子。

    室内空气清新,温度适宜,是个好住的房间。说是房间,更像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

    有正房,偏房客厅,甚至还要水房,以及休息赏花的院子。她瞧了下,觉得不错便对身边男人道:“有心了。”

    随即,往里走。

    她知玄灵宗大手笔,但也清楚这些房子都是先来先到。以她们金陵的速度,绝对住不了二楼这种位置绝佳、环境优异的院子。

    所以,是尉迟洲特意帮她留的。

    要么就是他提前让人收拾过。

    而她的猜测也没有错,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她身侧的青年温声道:“无妨,都是一些小事,何况你不是别人”

    他的那句你不是别人,让玉荷侧目。

    他那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她们都心知肚明。两人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自然不只是普通男女的关系。

    他们是一对互相爱慕的男女,甚至往后会成亲,会永远在一起。

    所以,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也不必为这些小事与他客气,倒显得生分。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青年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将模样精致漂亮的美人儿困在自己身边问:“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惹到玉娘,你今日见我似乎并不高兴。”规规矩矩的尉迟家公子,唯一的失态都给了眼前女人。

    两人十年没见,就连书信也断了。

    这十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事情有变。怕她听信了父亲的话要与他分,也怕她父亲迟迟不同意,最后甚至要强迫她嫁与他人。

    父母之命,儿女不可违,违了便是不孝。她又生得那般漂亮,性子软和,虽有些小毛病刁钻了些,但那些只是小女儿心性,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反而还会让人觉得她真性情,可爱。比其他贵女,多了一丝灵气。

    她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男人,那些男人爱她,觊觎她,想要和她发生点不一样的关系。

    加上尉迟洲也无比清楚,她与他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对等。

    他对她的爱,总是要比她多些。

    甚至他都不清楚,她到底爱不爱他?或许是有些感情的,但还达不到爱,没到那个高度。

    所以,他总是患得患失。不安,焦虑,这些情绪充斥在他心中,让他根本静不下心去潜心修炼。

    而她,也从始至终没有给过他一丝承诺。不她给过,是在他步步紧逼下,不得已违心的承诺。

    他总是以为拿到了承诺自己就会安心,

    可不会。他只会更加不确定,以及怀疑。

    怀疑她的话是否真实,怀疑她是不是在骗他,敷衍他。所有的一切又都在告诉他,他们很难在一起。

    她是那么的不坚定,左右摇摆。

    他们的感情,只有他在苦苦坚持。他觉得自己快疯了,被这段不确定的感情逼疯。

    她说爱他,想与他成婚。

    但却从来不允许,他在人前与她亲密。见面要躲,书信要藏,更是不许他在外面提她的名字。如果有人问起二人的关系,一律按家中长辈交好来解释。

    他知道这世间对女子与男子的关系苛刻,也知两人还没有正式的订婚,在人前亲密是错。

    可有时候,他就是无法与自己说通。他想要她坚定不移地偏爱,想要她在乎他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想要。他也知自己现在有些偏激、病态,可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太不安了,只能用一些下作手段让她承认他。今日在外面那事,便是他故意为之。

    但他不能承认,他知道一旦让她知道,两人之间那本就不牢固的感情,立马会变得支离破碎。

    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他试图靠近她一点时,被女人毫不留情地甩开。

    玉荷不着调了,但好歹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她离经叛道地和尉迟洲私定终身已经是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如今再与他拉拉扯扯,却是不敢了。

    所以,格外抗拒和他人的接触。

    这时,不仅是甩开了他的手,还往后退。躲得远远,像是在躲脏东西。

    但她心里,其实没想那么多。

    只是觉得不合规矩,可这时那模样清俊的白衣公子却脸色难看道:“玉娘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嘴角的笑几乎难以维持。

    却还是极力的笑着,好似生怕打破什么,他们就真的完了一样。

    而他那一刻的小心翼翼,苍白如纸的脸色,实在是让玉荷没想到。她有些没想到自己后退的行为,会让他有这些误会。

    她想解释,却见一群人进入。

    是她的丫鬟侍女们,大小姐金贵,细皮嫩肉,不能碰不能掐。碰一下掐一下便要病,所以红儿连忙招呼着人去收拾。

    她刚一进来,便见自己家小姐身边的尉迟公子脸色煞白,好似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不怎么会看人脸色的红儿,也知这情况不对。她刚招呼人进来,没一会儿就又带着人往外走。

    给两人留下单独空间。

    被看了失态一幕,尉迟洲别过脸。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他别过脸的那一瞬,长睫颤动,玉荷好似在他眼中看到了水光。

    他湿润了眼眶,

    这是一个比知道他难过了,还要让她难以置信的事实。她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难过。

    她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更没有伤害他,就算刚刚躲避,也只是因为她很少与人接触,并不是反感他的触碰。

    她是打定主意会嫁给他。自然不会去反感这些触碰:“没有,你误会了。”

    “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惹我生气”

    第 110 章

    “没有,你误会了。”如果是别人,又如果是别的时候,玉荷一定不会像此刻一样,眼带笑意,耐心和他解释。

    尉迟洲是特殊的,是她认定未来要嫁的男人。所以,她怎么可能不去偏爱自己的未来丈夫?

    就算她不爱他,那他也是自己人。

    对待自己人,她总是比对别人多一丝耐心。就像这一刻,她觉得莫名,也有些不理解的情况下,并不是去生气耍脾气。

    而是在想,尉迟洲怎么了。

    眼中的慌张,慌不择路之下流露出的脆弱。都在告诉她,他似乎是因为她,才难过的。

    并且,这不是一件小事。

    是一件足够让他感到不安,混乱的事。

    他喜欢她一直喜欢她。

    像是想到些什么,模样艳丽漂亮的女人突然笑起来:“尉迟洲,你在害怕什么?是在害怕,我会不确定吗?”

    “不会的,我也很想嫁给你。”她不是个傻子,也不是对男女之情一点不了解的小孩子。

    她能从尉迟洲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喜欢,清润温柔,像是一株君子兰,带着少见的淡香。

    那喜欢不经不会不让她讨厌,甚至让她高兴,高兴得眉眼弯弯。在想明白其中关窍后,她立马开口。

    说着说着,还忍不住笑起来。

    但大小姐骄矜惯了,真到了高兴的时候,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

    她只是抿着唇,眼中带笑。

    主动伸手,握住青年垂在一旁紧握成拳的手。她的手纤细,漂亮,又柔软,还带着丝丝温热。

    像是一块上好的暖玉,只一瞬便抚平别过脸的尉迟洲所有负面情绪。只是他这人内敛惯了,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全部表现在脸上。

    所以,当玉荷吻在他侧脸时。

    尉迟洲一开始是不敢相信的,但很快随着触感强烈真实起来,便是瞪大双眼。

    这是个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吻,但就是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是一秒,还是三秒,尉迟洲分不清。他只知道在自己的认知里,世界都变得模糊,不真实起来。

    她怎么会吻他?那个吻,又是真实的吗?还是他的幻觉,假象。

    可脸上的触感实在是太真实,真实得让尉迟洲无法忽视。

    他看向身侧脸色略带不自然的美人,心口是止也止不住地高兴欣喜。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亲近她,是不是代表,玉娘接受他了,不再把他当作和柳瑟瑟争风吃醋的工具。

    她也喜欢上了他。

    这个吻的意义,高过那一瞬的触感。尉迟洲笑得无比开心,他看着眼前的女娘,多年积压无处宣泄的情感一下子涌出。

    他想要抱住自己的心上人,将她紧紧搂入怀里。他们两人说是离经叛道,私定终身,但很少有机会见面,更别说亲密接触。

    往常见个面,不是隔着一道屏风,就是

    一张厚桌子。他很想不顾一切抱住她,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因此前他已经做了许多不合时宜的事,如果再继续,便是个真小人了。

    他克制那些情绪,想着往后两人有的是机会

    青年男人眼中的情绪变化,在这时明晃晃地告诉玉荷他的高兴,以及好哄。仅仅因为一句话,一个轻到有些像是不存在的吻便没了脾气。

    狭长清亮的眸子里是她的倒影,那倒影清晰,明亮。甚至玉荷这时还能从她眼中,看到自己脸上那丝不自在。

    玉荷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仅觉得紧张,还觉得有些尴尬。她没自己表现得那么坦荡,也觉这样的行为羞耻,少了些女儿该有的矜持。

    甚至到了脚趾扣地的地步,微微撇开的视线。便是她想要躲避的动作,她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尉迟洲自然也看得明白。

    在察觉她的小情绪时。

    立马道:“玉娘,我绝不负你。”他反握住女人握着她的手,握得很紧,好似生怕被别人抢走。

    也是这时,他才觉得有一些安心。

    此刻有着小女儿情绪的玉荷,是真实没有假装的,她对他也有感情。

    这样的认知,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他等了许久,就是想要日久生情,想着再不爱,但只要时间够长,她总会看到他的好。

    与此同时,玉荷也道:“我也一定不会负你,尉迟洲。”这一句我绝不负你,是真情流露,也是玉荷的真实想法。

    她对尉迟洲很满意,也确确实实做了要嫁给他的打算。所以,自然不会拿这些骗他。

    她回握住他的手,彼此信任,很快又是相视一笑距离虚度幻境开启还有两日,这两日里玉荷都在房间内休息,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马车上虽然铺了软垫,也足够豪华。但对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还是有些简陋,以及硬得慌。

    让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管怎么搞,都不舒服,甚至有时头晕目眩。所以到了玄灵宗以后,便一直在房间内休养。

    这期间,有几人来拜访。

    但都被她让红儿以身体不适为由挡了回去,除了尉迟洲。

    这两日,他常常来。

    给她带些新奇的珍贵玩意儿,也给她带一些凡人界的精致吃食。她不是个口欲重的人,加上身体内炎毒的折磨。

    也没怎么胃口,便只吃了一些清爽解腻的小果子,边吃边与青年对弈。

    时间一晃,很快来到第三日。

    也是虚度幻境开启的日子,虚弱娇贵的大小姐不得不下软榻,与那一群修士一起前往虚度幻境开启地。

    因着是历练,大小姐这次无法再带侍女和护卫进入。临出门前,侍女红儿拿来一堆护身的法器,给自家小姐穿戴上。

    本的来说,他们大小姐也不是小孩子。而且还是

    个筑基期修士,她们不用做这么仔细小心。

    但由于他们小姐对修炼一事并不上心,那修为也全靠丹药来堆,所以也就导致了她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厉害。

    甚至连自保都难。

    原本他们大小姐对这种幻境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们城主大人也不同意女儿前往。

    但拗不过大小姐心上人在此,哭着闹着也要来,为的是与自己心上人见上一面。

    所以,只能给她上一堆护身的法器,也好在这次全程都有尉迟公子护着,他们大人才松了口。

    佩戴好护身的法器,红儿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但又始终想不起来。

    恰也是这时,远处房门被人敲响。

    红儿疑惑,刚想问,但又觉得今天这日子又有谁能来找他们小姐,估计是她们未来的姑爷。

    她是这样想,玉荷也是这样想。

    美人儿从帘子后快步走出,让其他人不用跟来。随即来到门边亲手解下门闩,拉开门。

    门后站着的青年如往日一样,穿着一身华贵白羽衣,头戴白玉冠,衣摆金丝银线绣着祥云暗纹,如果不细看,很难让人察觉。

    他今日穿得比较干练,少了一丝温和,多了一丝肃杀。手中更是握着一把剑,看着与往日有些不同。

    不过这也正常,尉迟家的继承人,哪里会永远是一副温润君子模样。如果真是这样的人,那继承人的位子也轮不到他。

    尉迟家要的是能带领家族往上走的领导者,而不是世俗道德下的圣人。

    那只不过是用来安抚人心的假面,或者也是他的一面,但绝对不是他的全部。

    “我来接你了。”说着男人唇角勾起。

    刚刚才觉得他今日不一样,没一会,他便又变成她记忆里的样子。玉荷想笑,她也笑了。

    笑得明媚,朝气。

    也道:“嗯。”

    他伸出手,想要牵她。而她也没反对,将手放在他手心。

    今日她没有穿白裙,而是换了一身藕粉裙。那裙子鲜艳明亮,衬托得她娇艳欲滴,漂亮夺目。

    明明也不是什么稀有的衣裙,但就是让她与其他人不同。一出现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人眼前一亮。

    是男女都要为之一愣的貌美。

    像是一朵在夏季绽放的美丽花朵,浑身散发着诱人香气,让人想要靠近,占有。

    她与尉迟洲一同前来,行走在一个不靠前也不靠后的位置。他们聊着最近趣事,在人群中,又游离人群,让人插不进话,也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

    两人的般配,是所有人公认的。

    就连靠在一边不爽的李大勇也是如此觉得。

    他与自己的师兄弟站在一起,静静打量那两人。两人实在是太耀眼,就算他们只是出现,也没有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但还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视线。

    谈论的话题,也会不自觉地变成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展开。但因为害怕被发现,多数人都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表现出来。

    与此同时,另一批人觉得离得远。加上现在人多口杂,声音混乱。他们再压低一些声音,应当不会发现。

    而这些人,与李大勇离得又近。

    自然就被他听见,那些话无一不是夸两人登对,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如果在一起也确实是一段佳话。

    原本这些话,和李大勇没关系。但一想到自己兄弟受过的苦,便是一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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