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异能高校B区, 夜色咖啡店。
“您的两杯拿铁和吐司。”
“谢谢。”
姜姒接过精心包装好的吐司，拎起袋子准备回餐馆。
她问了祁丁，祁丁借口说陈幽丽是因为朋友忌日快到所以心情不太好, 索性来B区有名的咖啡店买了两杯香草拿铁, 索性借此套个近乎, 能套出秘密最好。
“欸？姜姒？”推门出去时，身后传来一道音色清脆的男声。
回头一看, 居然是陈元墨。
陈元墨上午没课, 恰好和同学在这里喝咖啡, 没想到余光一瞥就看到了熟悉身影, 和同学说声稍等后他匆匆小跑上前。
“这么巧碰到你了, 来买咖啡吗？”
“……”
这不废话吗。
姜姒提提袋子, 颇有些疑惑：“有事吗？”
这人在钱满来对她更多的是审视, 虽然也是她目标工具人之一, 不过还真没料到会这么自来熟。
上下打量一番, 这家伙今天穿得很运动, 极富有青春气息。
不想那咋咋唬唬性子，长得还不错。
那就勉为其难和他聊一下。
大抵是看出她有些意外，陈元墨不好意思挠挠头, 嘿嘿一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事, 你昨天不是和冷江流去鲁斯星站出事了嘛，没多大事吧？”
原来就为这……姜姒浅笑, 语气平稳：“没事。”
她指指额头早就愈合的细小伤口，“如果这也算那就是有事。”
“哈哈。”
陈元墨大大咧咧笑了起来, 心想她还挺幽默, 没两秒笑意渐消, 想了想虽然有些犹豫不决, 还是试探性地发出了邀请。
“我明天要去流河星买宠物，司昭昭不是要生日了嘛正好给她送个礼物，所以就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他补充道，“当然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自然是真心诚意邀请。
陈元墨觉得姜姒身上有种魔力，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就冲自己笑了笑结果连番好几个晚上都梦见她，起初他将一切都归结于看冷江流不爽才格外在意，后来看到她点赞自己飞鸽圈，点回她账号，看到空白一片的圈子后那种怅惘让他明白，或许有种可能叫好感。
“怎么样？”他目光真诚，满含期待。
这人嘴上心里两道声音姜姒都听见了，她不着痕迹挑起眉端，深觉有意思。
纵使再清楚男人本性，每当看到他们为见色起意装饰漂亮借口时，她都仍非常感慨。
就说有没有意思吧，目前为止没有一个男性不是如此。
姜姒一直都认为自己长得并不算绝顶好看，需要经过包装后才能让容貌发挥到最极致，就像她披上小白兔的皮，柔软气质、得体性格……这些搭在一起便会最顺利在他人心目中留下一个好相处好掌控的印象，偏偏男人最喜欢这样。
桑呈那二缺除外，她总觉得这货更像是抖M。
今早他才被放回万象局，之后给她传达心声都是舔兮兮的，不知道还以为她真养了一条狗。
眼神流转在陈元墨身上，姜姒短暂注视两秒瞬间收回。
目前陈元墨只是好感就敢约她出去了，可只有好感怎么行？
对付这种前期审视比较多的男人，她最懂该做什么——必须若即若离，让他感觉自己捉不住飘渺的风，挠心挠肺。
于是姜姒噗嗤一声笑出来，调笑道：“陈同学，你是在暗指什么？”
陈元墨理直气壮回道：“绝对没有！”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暗戳戳贬低某人的！
她也不戳穿，笑着拒绝：“我还是蛮想去流河星的，不过工作比较忙，周末才有休息，有机会的话下次吧。”
说完，她点头道别，一派疏离。
被拒绝的陈元墨怔怔看着姜姒远去，心里到底生出些不甘心，怎么冷江流邀请她就去，他邀请就不去呢？真是令人心碎。
他一脸丧气回到座位上，桌上四五个同学都是他好兄弟。
有同学挤兑他：“一看就是吃了个闭门羹，人姑娘那么漂亮，论坛说要追她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你算个球。”
陈元墨：“……”
他恼羞成怒去掐人：“我杀了你！”
两人吵吵闹闹间，咖啡馆里爆出一声惊叹：“我去，规则系李放心梗猝死了！”
陈元墨：？
不是，最近事情是不是太多咯？
他看过去。
说话的人就冲大家露出自己手腕上光屏，神情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感慨世事无常，正在仔细说起这事儿。
听了会，陈元墨撇撇嘴，笃定道：“这家伙不是老去C区夜场玩，肯定是熬夜身体熬坏了，上回还听有人说他连营养液都不补充，我看就是自己作的。”
营养液又不贵，都拿去玩了他不死谁死？
桌上人纷纷附议，李放这人大家都熟，一个喜欢冒头出风头的混球罢了，成天在论坛怼这怼那，大家一度以为哪天他会被人拖小巷子里报复噶掉，谁知竟然是这么一个令人唏嘘的死法。
“世事无常呐。”
“可不，我现在就下单买十箱营养液。”
“听说骇客最近不是研制出最新款的，据说一滴就能亢奋一天，可以持久保持细胞活跃度。”
“用多了身体也会垮吧，你们单系异能还好，我双系有点悬。”
陈元墨也下单买了两箱，余光扫到身旁人不紧不慢吃甜点，他凑过去搡了把。
“喂，阳嵩，你不买？”
“你当我是你这么蠢？我有健身的。”叫阳嵩的人身体往后靠了靠，随即，他用平淡、根本辨不出情绪的声音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有姜姒飞鸽吗，给我一个。”
陈元墨：？
阳嵩倒是不客气，直说：“冷江流不给我，司昭昭也不给我，你还欠我个人情，所以给我。”
陈元墨：？？
好半晌，他颤抖着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是晃悠的。
“哇，你们老虎发情期到了？”
这该死的家伙在想什么？阳嵩神情一滞，先是冲陈元墨笑笑，然后抬手，面无表情把他摁到桌子下面。
“滚。”
……
姜姒已经回到美食街，车停在餐馆门口，还没进去。
她在看信息。
信息是汪欢发的，不知道从哪里弄到她飞鸽，也许是问秦婉要的吧，反正估计费了不少心思，点开才发现原来是李放的事。
【惊！规则系李放居然猝死暴毙，点击直达营养液购买链接，保护身体义不容辞！】
她笑了，好傻X的标题。
没仔细去看，汪欢已经又发来一条信息。
【汪欢欢欢呀】：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老师都认为李放是猝死，而且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你能撤销诅咒吗？
她不打算回。
就要让这个诅咒如同定时炸弹一样折磨他们，想看她的戏，有命享再说吧。
冷笑一声，姜姒径直关闭通讯器，眼中凶光顿显。
汪欢也要死的。
她喜欢她的能力。
就今晚好了。
将汹涌心潮压抑下去，姜姒下车，冲隔壁店正在倒垃圾的老板点头示好。
老板娘是个热情的胖阿姨，姓莫名欣，和丈夫一起开了家西餐店，她非常喜欢自己，回回见她嘴巴都得咧太阳穴上去，这会更是惊喜地呀哟一声，嗓门也不小。
“小姜回来啦？”
她迎上去，把自己那杯咖啡递给她。
“是啊，刚忙完，您这会儿不在店里，今天不忙么？”
莫欣连声说太客气，半推半就还是接了咖啡，接着笑道：“早上哪有什么生意，刚弄完食材，打算去市政大厅一趟呢。”
她絮絮叨叨说起最近的确是忙，“我女儿这不要马上参加高校联赛嘛，店里也就我和老卓两人，我俩打算忙完这几天就先带她去塞班星采采点，我们普通人又不像霍卡纳那群贵族经常带孩子出去玩，也只能先带去转转，省得孩子回头没见过世面心里憋屈。”
【卓】姜姒注意到这个姓。
她之前还真没在意过，想起卓灵，便故作不经意提起：“是规则系卓同学吗？”
“你认识我家卓灵啊！”莫欣乐呵呵点头，“那丫头平时也不回美食街，老是躲在学校宿舍不出来，飞鸽上问两句只说自己好，那死出跟老卓真是一样一样的。”
聊起女儿，莫欣话茬子就更关不上了。
“我家祖祖辈辈在古地球没出去过，没一个觉醒异能，反倒是卓灵倒是给我争气了，要不是这丫头五岁就觉醒治愈异能，我和老卓哪有钱在美食街开店，估计都得去厄尔星采珠干苦力活。”
卓灵五岁觉醒，被发现是因为她救了一只死去的鸟，天赋极强被市政大厅注意到，于是破例让她五岁就入学，由于最初判定就是S级，所以可以说她是重点培养人物。
可惜就可惜在七岁那年，无意觉醒言出法随异能导致他人死亡，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谈起这事儿莫欣就心疼地说：“天赋好也不是事，那次事赔了我们很多钱，幸好市长力保才让汪家人撒了气。”
姜姒只关心重点培养这四字。
某种意义上卓灵和王思丞很像，两个都是逆袭者，从平民蜕变成为异能者。
后者因为蒋钰设计导致只能做一个警卫队队长，虽然身份低了些，但至少还是一个星球的守卫者，反观卓灵……
姜姒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就觉得异能高校对卓灵的态度很微妙。
从救治中心的治愈异能者很少且等级很低来看，意味着联盟肯定很关注天赋高的治愈异能者，可他们却对卓灵被霸凌视而不见。
真视而不见还假视而不见，这很耐人寻味。
沉吟许久，姜姒顺其自然问了莫欣一个问题：“卓同学好厉害，能去参加联赛肯定人缘也好吧？有两回都是别人给她点的外卖呢。”
莫欣受宠若惊：“真的啊？这我不知道诶。哎，我家丫头小小年纪跟个小大人一样，压根不跟我谈心的。”
“……”
果然不知道。
姜姒眉端紧了几分，有大问题。
李放他们显然没少做那样的事，学校不可能不知道卓灵被霸凌，那身为父母姑且可以认为卓灵掩饰得很好，可她一个八岁的小孩，为什么要掩饰呢？
她还以为，有家人的孩子会直接扑到父母怀里哭。
琢磨着，姜姒贴心拍拍莫欣厚实肩膀，安慰起这个憨厚老实的母亲。
“女孩子心思细腻很敏感，很正常的。”
她扮演完美的倾听者与莫欣聊了会才回餐馆，祁丁和老雷已经等在门口了。
一见她推门进来，祁丁和老雷风风火火上前，恨不得一左一右架起姜姒手臂就往仓库跑。
“快救命！”
真的是快救命！
“丽姐反反复复收拾仓库第五遍了！”
事实上在姜姒去送外卖时，唐柔三人就打定主意让姜姒去灭陈幽丽心里那把火了，可有些事指定不能和直说呀，难不成直接和人说：喂小姜，你家丽姐没能手刃仇人，最后一个亲人也□□死了，你快去安慰她？这不笑掉大牙。
毕竟越熟悉的人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件事还是姜姒来最好。
所以三人一合计，借口陈幽丽好朋友忌日快到了，催促她赶紧回来。
姜姒还真就差点是被架过去的。
唐柔也正一脸担忧守在门口。
等到了，祁丁才说：“丽姐今天凶得很，小姜你小心点噢。”
看了眼紧闭大门，又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声响，姜姒眉端微扬，眼珠子在三人身上转了圈。
这几人是真不知道羊入虎口这个成语呀。
妙。
就喜欢有人自己送上门来。
提起精心包装的甜点，她郑重表示：“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有这句话三人齐齐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唐柔头一个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交待道：“丽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小姜你嘴甜，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就顺着她准没事儿。”
唐柔是真担心丽姐走不出这个坎。
在场三人心里门清厄尔星对于陈幽丽代表着什么，她加入组织不辞辛劳勤勤恳恳完成一项又一项任务，为得就是有朝一日亲手做掉老西西里，结果计划还没正式施行就被人横插一脚，最后一个亲人还横死当场，搁谁谁不恨呐。
换作他们，估计提刀杀人了都。
在心里骂了第一千万遍0010那个狗男人，她紧忙让姜姒进去。
姜姒：“……”
算了，也没差，她的确是‘狗男人’。
姜姒推门进去，原本齐齐整整摆放许多食材箱子的仓库里现在很乱，到处都是扬尘。
仓库只有一个窗户，阳光洋洋洒洒透进来形成一道光柱，穿着黑色小背心和运动裤的陈幽丽背对着她正在搬箱子，头发随意绑起，光落在她汗湿的背脊和有些发白的发丝上，流光飞舞，水光也一并映射流动于健美肌肉线条，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她绝对是常年健身的人。
这个年龄还能有这样紧实的肌肉，姜姒忽然体会到她想干掉老西西里的决心。
如果不是恨，她应该会有个和和美美的光明未来，绝不会年过半百还要当卧底。
当然，身为始作俑者她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惭愧的。
把东西放到一边空地，她轻声唤道：“丽姐，喝杯咖啡吧。”
听到动静，陈幽丽动作明显一顿。
“出去。”她毫不留情地说。
姜姒充耳不闻，拿出甜点拆开放好并将吸管插到杯里，随后踮起脚站到了窗户下，注视眺望外面的世界。
就像是屋子里没人，她自顾自、半真半假缓缓说起以往的事。
“我以前住的地方很小，小到连厕所的门都没有，可能比这个仓库都要小一点，它也有这样一扇窗户，我喜欢趴在窗口往外看，每回外面飞过一只虫子我都很高兴。我会对着它们讲话，问它们外面的世界乱不乱好不好玩，它们只会扑腾着翅膀，但我知道它们在邀请我和我说外面很好玩，要我一起飞出去，自由自在地撒泼打滚。”
“我从没想过我能从那里出来甚至可以获得现在这样的悠闲生活，午夜梦回还能记起以前，但我好像已经不在意了，虫子再飞过，我只会一巴掌拍死它们。”
说这些话时，姜姒没有一点波澜。
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语气平静至极，甚至连点怀念都没有。
反倒是陈幽丽呼吸声重了几分。
大概是没料到能从姜姒嘴里听到拍死这种略显狠戾的词，她顿了好久，须臾，拨开箱子杂物坐下，沉声道：“孤儿在荒芜星很难生存吧。”
“还行。”
姜姒低头看向陈幽丽，微微露出一个淡笑，处之泰然回复：“在成为孤儿前，我有养父母。”
说着，她一起坐下，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前方被杂物堆满道箱子上。
换做以前骇客的住处，这个位置大概就是他们经常呆得地方。
她语气平缓地说：“他们人很好对我也无微不至，那样乱的地方都不舍得我受一次伤，还经常给我带新奇玩意回来玩，给我讲故事给我做饭，但他们很忙不能经常陪我，我就只能一个人呆在小房子里面期待着和他们下一次见面。直到我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我才知道他们对我好，是为了救他们亲女儿的命。”
“？”
陈幽丽询问的话下意识堵嗓子眼了，好不容易才将想骂人的话憋回去。
她双手忍不住握紧，深深吸了口气后，仿佛经历过一场内心激烈的挣扎，干涩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么——
姜姒恶劣心顿起，忽然转头看向陈幽丽。
刹那间双眼冷光寒湛，好似有两团血光从平静无波的眼中蔓延出来，她发出一道刺骨冷寒的笑声。
“后来我杀了他们呀，剥皮拆骨，然后我把他们的头骨做成了灯笼。”
这种毛骨悚然的平淡语气真的悚到陈幽丽了。
目光所及之处姜姒偏头角度根本不在光里，整个人相当于陷在黑暗中，而这样看过去，当她笑起来又用这种天真口吻说话，暗色似乎正蚕食她眼中澄澈，留下喜怒无常的一种阴森痕迹，怪异到足以让人心头巨颤，久久无法平静。
不知为什么，陈幽丽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种毫无波澜的冷血眼神，她牙关一紧，沉默不语。
玩够了，如愿以偿看到她惊愕表情，姜姒捂住嘴噗嗤一声笑起来。
“开玩笑的啦，呐，今天终于看到丽姐除了黑脸外的表情了。”
她双手垫到大腿下使脚悬空，慢慢悠悠晃起来，边晃边说：“他们是意外死亡，再后来我就成了孤儿。逝者已逝，但我们还没死，我有时候还能想起来，他们就没死。”
为了拉近关系，意外死亡这句话是假的。
但姜姒知道前头被当作玩笑的话是真的。
她真的亲手杀掉了他们，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耗费整整一个晚上。
不一样的是，那不是出于她自愿，而是养父母恳求她动手。一样的是，的确是养父母为了亲女儿才如此恳求。
他们对自己好，从始至终是为了女儿。
记忆对一个没死的人来说是永恒的，只要还活着随便一样东西都能勾起回忆来，无论是好的、坏的、遗憾的、还是欣慰的，它不会管你接受得了接受不了，总是猝不及防出现然后翻腾起滔天骇浪，随后又在你深陷泥潭时安然褪去，好似从来没来过，任由你飘摇。
她其实也总是想起他们。
有时候演戏演着就真了，姜姒低下头，掩盖掉不自觉露出的、来到未来后从来没露出的一种表情。
一种仍然轻快笑着，绝望却深入骨髓的表情。
未几，她再抬头已什么都不见，只扬声轻快地笑：“我有时候就很想他们，所以他们在我心里还活着。唐柔姐和我说丽姐朋友忌日快到了是吗？如果可以的话，丽姐可以拔下一根羽毛送给那位朋友，它能飞得很远，会飞到那人的梦里。”
轻快笑声瞬间推散那股阴测测的劲儿，陈幽丽收回纷繁复杂的思绪，将刚才心里冒出的古怪念头通通摁下，觉得自己实在有失思考。
人家只是在逗自己笑，就是方式着实略恐怖了些。
她盯着姜姒那弯弯眉眼，不由觉得好笑，像姜姒这样温和纯净的人怎么可能杀人，她甚至还天真地说羽毛会飞到梦里。
像个烂漫又异想天开的小孩。
对上她的眼，只见她又冲自己笑起来，陈幽丽心里怎么也灭不下去的沉重邪火颤了颤，好似真的被纯真的春风扑灭了。
是啊，逝者已逝，但他们还没死。
记忆是亘古不变的，只有当自己也死掉的那刻，一切才叫烟消云散。
渐渐冷静下来后，陈幽丽苦笑一声，怅然若失道：“一把年纪还没你想得通透，倒显得我幼稚。”
姜姒没说话，台阶已给就看她怎么下。
无声瞥了眼垂眼悲伤的陈幽丽，她内心只有讥嘲。
有爱就有忧，简直愚蠢。
像她一样，眼里只有自己不好吗？
屋子里气氛沉寂了好一会，慢得像是时间都停滞不前，不知过去多久，陈幽丽才苦涩出声。
“你知道厄尔珠吗？”
“那是一种比珍珠还漂亮昂贵的珠子，贵族喜欢拿它打造饰品，有疾病无法被治愈的人可以吞服它得到暂时的解放，那珠子生长在厄尔星很深很深的地底，厄尔人需要与沙虫搏斗才能将这赖以生存的珠子取出，他们那一族智商并不高，长手长脚很滑稽，却在采珠方面有着天生的本领。他们的黄皮肤和厄尔珠一样漂亮，很多人也死在这种漂亮里，包括我的丈夫孩子。他们死了很多年了，我很想他们。”
陈幽丽说得话有些没逻辑，东一句西一句，但姜姒还是认真听着。
蓦地，她忽然起身，目光炯炯，语气释怀。
“你说得没错，人死记忆还没消失，我会永远怀念他。”
陈幽丽明白再难过也无济于事，解放之路注定危险重重，桑列斯的死是灌注这条路上希望之花欣欣向荣的肥料，注定要激励无数人步伐不停前进，直到黎明即起，直至春光到来。
老西西里的死不是结束，骇客消失才是真正的结束。
这是反异能组织的目标，穷极一生的目标。
哪怕这条路上将会血色蔓延，也将会有无数被奴役的人勇敢站起来反抗，四百年前如此，四百年后也是如此。
“谢谢。”
陈幽丽表情沉稳，头一次对姜姒展露她并不冷硬、相反极为温柔的笑，但还是撒了个谎。
“谢谢你花时间开解我，我今天只是因为丈夫忌日快到才比较难过，现在已经想通了。”
她知道这些事不能把姜姒牵扯进来，于是并没有说更多，只云淡风轻看向窗户外面，看着午间最烈的日慢慢抚过大地，感受微风吹过脸颊，她能从那荒芜沙漠中觉醒出异能，余生的意义就这样了。
她之存在就是为了解放。
前所未有的信念让陈幽丽专注地看着阳光，光束里，似乎看到了桑列斯与逝去的家人朋友携手远去，却并没有看见旁边暗处的姜姒缓缓勾起了唇角。
又听到秘密的姜姒很高兴。
她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即便心潮澎湃，即便内心深处涌动着难以遏制的兴奋。
原来，他们真的是反异能组织的人啊。
原来，反异能组织的目标也是骇客。
姜姒双眸因激动而微微颤动起来，晃动间，澄澈琥珀色像是浑成一团的水，遮住了铺天盖地的杀意。
那行，那就希望他们不要挡她的路。
骇客只能毁在她手里。
但她很好奇，反异能组织居然存在四百年了？也就是说也许2044年就存在了。
真是……她笑意意味深长，眼神倏然变冷。
真是令人意外的秘密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14 06:00:00~2023-11-14 20:2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L 20瓶；丁叮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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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反异能组织居然在四百年前就存在, 这让姜姒想起了一件事。
骇客实验室在2012年便已由各大国家联合秘密成立，原因她不知道，只隐约听说似乎是发现外星文明而想建立特殊部队以防万一, 因此整个骇客幕后最大的投资者与掌管者就是诸位国家元首, 而李博文则是科研人员的头, 德高望重的幕前老板。
其中有一个人很特殊。
她是李博文助手Dr.钟，专门负责给所有试验品进行心理辅导。
姜姒当然也需要心理辅导, 但李博文更需要她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 故只给她安排养父母, 在成人礼那个血色之夜后, 她才真正见到Dr.钟。
Dr.钟给她的感觉非常奇怪, 对外她是个五十多岁的知性女性, 冷酷又干练, 每回与自己面对面那就是另一幅面孔了, 她从来不干巴巴进行询问步骤, 反而会拿很多有趣好玩的游戏和她一起玩, 整个辅导只玩同一种游戏，导致她总觉得Dr.钟身体里似乎藏了一个年轻且爱玩的灵魂。
游戏名字为《黎明即起》，属于废土基建类游戏, 开局一把枪, 要想获得更多资源就要组队在有限时间内完成剧情线。
剧情比较简单，大致就是某实验室泄漏病毒导致丧尸围城, 幸存者要团结起来打丧尸以及找到消灭病毒的办法。
当年这游戏她没能玩到最后，因为Dr.钟即将要被开除, 这个开除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就是死, 毕竟她知道得实在太多。
她这会清清楚楚记起来, 最后一次见面她问Dr.钟做了什么, 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本来想带你玩到隐藏剧情，可惜来不及了。姜姒，你记住这游戏是为了解放。”
当初这让她困惑无比的话，终于在今天与2457年联系起来。
“反异能组织……”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Dr.钟就是组织成员呢？
姜姒反复回味，还是想不明白它究竟与骇客有什么联系，能肯定的是两者必定不死不休。
当自己穿越过来后，警卫队也是立刻把自己当成反异能组织成员，能肯定的是两者积怨已深，必定不死不休。
陪陈幽丽重新把仓库整理好后，她在联盟网上进行搜索，找到的信息并不多。
有条陈旧新闻表明进入异能新纪元后，被炸掉小半个的地球仍处于重建过程，可异能者和普通人却产生了冲突，获得能力的异能者无视社会秩序到处搞事，普通人开始反抗这种霸权，后来在联盟十国元首统领下收编初代异能者成立军队才消匿两者之间的芥蒂。
然而反异能组织不肯罢休，觉得异能者不该存在便反过来搞事，导致联盟为了和平决心不遗余力抹杀这组织。
联盟对于反异能组织的描述也是激进的无能者集合。非常负面的一个评价。
信息太少，姜姒实在没法完整分析，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假使唐柔他们真的是组织成员，那为什么修鸣还要将锅甩给自己组织呢？
那天他和宋修齐对话包括心声，她可是全听见的。
不管有意无意，修鸣很乐于将0010按成反异能组织成员，按照联盟对0010的紧张，恐怕组织会受到更疯狂的打击。
不知道还以为他恨组织呢！
她想不通。
又搜索了《黎明即起》，结果偌大联盟网没有这款游戏的丁点儿信息。
“小姜？你在仓库里面做什么？”门外传来唐柔声音。
“我休息一会，来了。”
姜姒长抒一口气，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没能获得更多线索，但目前已经足够。
她关闭光屏出去，“怎么了唐柔姐？”
这会唐柔高兴着呢，也不知道姜姒和陈幽丽说了什么，她就像打了鸡血重振旗鼓般在外头吭哧吭哧干活，眼下真是越看姜姒越喜欢，好不容易按耐住把人捞怀里亲一口的兴奋劲，她才说：“王司丞找你，说是赏金下来了。”
“！”
“马上去！”
姜姒也很高兴，耶，有钱喽！
她连忙出去和王司丞交接，见她终于出来，王司丞立即拿出交款协议让她签字。
王司丞这几天还是挺忙的，胡子拉碴没打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他说：“姜小姐，扣了点税到手也有八十万，你看下卡里钱有没有到账了。“
“到了，谢谢王队长。”
瞅着联盟卡上将近九十万的余额，姜姒心里美得不行。
余光里王司丞神情萎靡，想必最近连番几件事搞得他很是疲惫，但她绝对不会有任何怜悯，并且晚上还要继续搞事。
敛去心思，姜姒贴心慰问道：“这几天学校出了很多事吧，辛苦您还特地跑一趟了。”
不说还好，说了就来气。
王司丞想起刚接到学校通知说规则系有学生猝死，登时深深叹口气，古地球最近跟中邪一样，学生一个接一个死。
他下意识想要应和一句，谁知对上姜姒那副关切面孔，心中那口郁气到底还是散了。
真要形容，那就是云舒风涌，芳香遍地，沁人心脾。
默默凝了几秒，王司丞挠挠腮，不自然道：“我应该做的，你也小心点，最近古地球不太安分。”
几个称呼在他嘴边转了三四个来回，最后他兀自点头补充。
“小姜。”
姜小姐到小姜的称呼转变让姜姒着实有些意外。
说实话王司丞并不在她目标之内，反倒对异能高校学生更感兴趣。
不过爱不嫌多。
他也能喜欢自己的话，她小白兔形象的可信度会更上层楼。
姜姒展开一抹淡淡微笑：“好啊我会当心的，王队长也要注意休息。”
“……”王司丞更不自然了，眼神漂浮始终不敢落在她脸上。
【都三十多岁了还对人家女孩脸红心跳真是要命】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好几句变态后，他清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道别后就急匆匆走了。
边上唐柔看了全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认知中王司丞本身就是个极其不苟言笑并且不解风情的人，有一回任务需要进入市政厅，由于王司丞是3S，陈幽丽在执行其它任务，组织就多派出一个魅惑异能者来解决他，结果这二愣子竟然愣是不接招，稳如老狗，搞得任务者气到怀疑人生。
但面对姜姒，加上检测那次和古斯询问，他这已经是第三次不自觉露出旁人从未见过的柔和一面了！
唐柔目瞪口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露出那种表情真的很违和好吗！
半晌，她冲姜姒比出大拇指，上下连晃好几下以表佩服。
“不愧是小姜，魅力无人可挡。”
姜姒谦虚：“还行叭。”
“还行？”祁丁不知从哪跳出来，龇牙咧嘴不爽道：“虽然小姜你来了生意大好我们很高兴，但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哦，祁大哥必须得劝你一句，不管是学校里还是其他男人莫名其妙靠近一个女人绝对没安好心！”
“你很懂哦？”姜姒打趣道。
“我可真是太懂了。”
这么说着，祁丁语气却忽然蔫了下去。
他长得清隽，眼睛垂下去就像只生病的波斯猫，瞧起来无精打采，精气神都少了一半。
姜姒眸光扫向他面庞。
哟，这欲言又止的神情很是耐人寻味啊。
她有种直觉，钱满来餐馆的每个人都有大秘密。
果不其然只见旁边唐柔狠狠翻了个白眼，心声正在骂这蠢货差点把自己老底揭出来什么的。
姜姒：“……”
再一次感恩读心术异能。
两人还没说什么呢，祁丁率先含糊过去：“哎呀反正就是不好，你自己注意点。”
觉得话茬已经囫囵过去，唐柔立即让两人赶紧去收拾收拾准备下午的生意。
现在外卖渠道逐渐步入正轨，不光是早饭午饭，有学生为了省事连晚饭都要点外卖，总之也不闲。
“对了，你们等会发个通讯器身份那页截图给我，我和莫老板娘正好一起去市政大厅登记。”
姜姒还了之前问唐柔借的钱，然后直接截屏发给她。
“去登记什么？”
刚才莫欣没和她仔细说来着。
唐柔边保存边回：“登记人数，这次去塞班星的人由市政厅统一购票，有打折。这年头钱难挣啊，能省点是省点。”
“哦。”她懒洋洋敷衍了一句，没再问什么。
今天是8月10号，距离8月19号高校联赛还有9天，这九天里估计比赛的社会队伍名额也差不多被搞定了。
与修鸣昨晚在车里说的一样，今早桑呈也提到说万象局背后人也想要玲珑珠，正在不遗余力搞什么社会名额。
毕竟赛制特殊，奖品也特殊，搞几个名额很方便。
到时候，大概就是一群虎视眈眈的家伙混进去，可能比正儿八经比赛的学生还多。
不出意外，也许桑呈都会去。
姜姒越来越期待这场比赛，全息游戏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带劲。
……
晚间，日落月升，晚风悄悄拂过规则系娱乐室外的路灯，吹散闷热与焦躁，留下微凉。
今天在仓库的五个男同学和汪欢下了课并没有回宿舍，几人盘坐围聚一起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不管姜姒有异能还是他们身中诅咒，一场玩笑般的霸凌搞出来的事太大了。
可无论搜索多少次，联盟网显示的结果都是：【诅咒异能除非异能施放者死亡，不然诅咒绝不会消失】
这结果令六人几欲窒息，如果不解决心头总归是一根刺。
“好离谱，她异能都好奇怪，划定规则和诅咒学校里都没几个，还那么强…”
“强不强另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命！”
“李放都死了，我们真的不和老师说吗？”
“都怪你啊汪欢，都是你想出来的馊主意，你自己看卓灵不爽欺负欺负就算了，干嘛要把别人牵连进来，害我们都遭殃。”
求路无门的几人开始指责起汪欢。
汪欢听了火气直冒，一拳砸在地上，怒气冲冲道：“你们少说两句会死啊？你们以为我不后悔吗？”
她是真的后悔。
事情本来可以不这么复杂，卓灵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那小丫头心机深沉得要命，答应她无理要求无非就是想真让姜姒受伤把事情搞大后好让被霸凌这件事宣之于众，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照原计划进行，是因为一旦姜姒出事，卓灵参赛名额必会革除。
她本身目的就是在这，偏偏所有人都没想到姜姒居然伪装F！
汪欢眼神发狠，愈加愤怒：“卓灵这该死的贱丫头当初一句话害死我弟弟，后来转来规则系也没少让你们受伤吧？要不是我带头压制她，你们可能早就也死她手里了。这种与魔鬼无异的人，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要把名额给她，明明……”
说到一半，汪欢忽然停顿下来，转口道：“反正这件事就是因她而起！”
有人咕哝道：“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啊，汪开那爱招惹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惹恼了别人还不允许别人反抗啊？”
当年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比卓灵五岁入学还要热闹。
大家都说卓灵是天才，假以时日成长起来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毕业生，可惜前程就这么断送在汪开的挤兑中，之后变得异常消沉与自卑，转入规则系后也曾不断向汪欢示好，反倒是汪欢得理不饶人。
“我附议，我们也是因为李放才帮你的，现在沾了一身屎我去哪说理去？”
“就是，是你汪欢想要名额搞出来的事。”
“我劝你还是再去和姜姒多求求情，现在我们命都在她手上，你得负责。”
汪欢越听火气越大，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就上来了，她大喝一声让他们闭嘴，才冷冷说：“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卓灵来到规则系后被针对，是有人指使她。
那个人，要这个五岁就S级治愈系天才异能者众叛亲离，万念俱灰。
有些话她不能说，烦得她眉头紧紧皱起，未几，她移开话题：“姜姒没回我，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还能怎么做？只能把嘴闭上。
这样想着，汪欢稍稍平静下来，冷静拍拍裤子上灰尘起身。
“如果你们想死就可以试试告老师或别人，尽管说我不介意，但我劝你们把这件事捂严实了，姜姒绝对不简单，说杀李放就杀，不出意外最近学校这些事都是她做的，因为每次她都在场，这也就意味着她根本不在乎谁谁谁的背景又或者根本不担心被发现。”
“这次是我们自己撞上去的，锅我背，我会给你们一人一笔钱，好好闭嘴吧。”
说完，汪欢手腕上的时间刻度通讯器忽然闪烁了两下。
纵然心里再挣扎不甘心，话就点到为止，也不管几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她立即推门出去。
门推开，照理说八月夜风温柔无比，不知为什么今夜吹到脸上有点冰凉。
汪欢没放心上，上下搓了搓手臂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后，走到荫蔽处还小心翼翼检查周围后才打开通讯器。
【赵楼衣】：卓灵怎么样了。
她眸光停留在赵楼衣这个名字上，表情复杂。
她心里清楚，两人许久没联系，恐怕是李放猝死才让他想起来卓灵。
好一会儿，她摁下回复发过去：【赵先生，卓灵心理防线很强，暂时还没能击溃。】
【赵楼衣】：最多再给你两个月时间。要想击溃她防线，你清楚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既然接了我的任务拿了我的好处，就别又当又立。
“操！”
又当又立四个字难听至极，汪欢没好气一巴掌直接拍在手腕上关闭光屏，气到胸脯都在不停耸动。
论立牌坊，还不是他赵楼衣最能立！
想到他身份，汪欢恼火至极，铁青着脸重新打开，还是憋屈地回过去一个好。
平缓下情绪，她准备迈步离开。
“嘶嘶——”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极轻极低的嘶嘶声。
“谁？”
汪欢吓了一跳，猛地转回头，大楼墙角隐蔽处唯有树叶沙沙作响，冷白月光摇曳，校园小路也寂静无声，哪有什么东西。
她心有余悸扭过身，嘶嘶声却变本加厉，仿佛捉弄人的魂灵再一次顽劣响起。
“到底什么东西！”
汪欢恼怒不已，这次转过头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专注凝视了足足两分钟，也没能发现什么。
暗骂一句，她骂骂咧咧准备快点离开，谁知这一转头，竟然直直撞上了冰冷坚硬的一堵墙。
或许不能称为墙，嗅着腥臭难闻的血腥味，耳边嘶嘶作响，她僵硬抬头，下一秒，她倒吸一口凉气愣在原地，宛如被抽走了三魂七魄。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条有两人粗壮的黑色大蟒蛇，昂立比人头还大上两倍的头颅，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冷月下猩红蛇眼呈线状，与手掌大小的鳞片华光闪烁，汪欢大脑一片空白，呆滞地、眼睁睁地看着盘旋起来都有小山堆高的蛇尾将自己小腿缠住，随即一点点收紧再收紧。
须臾，她瘫倒在地，疯狂蹬起被缠住的腿，失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蛇！救命啊！”
没人知道她最怕蛇，这种冷血动物简直就是她的噩梦！学校里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蛇！
“嘶嘶——”
蛇眼冰冷地注视并缓慢俯下头来，迟缓动作仿佛凌迟，汪欢吓到花容失色，不停往后攀爬，奈何蛇尾早已往上裹缠住她腰部，一个呼吸间就已将她全部吞入蛇腹之中，蛇头不急不缓从背后绕到她眼前，红眼一线，比世上最锋利的刀子还要割人，几乎将她心割得鲜血淋漓，无法喘息。
“嘶——”鲜红舌头吐到了她鼻子上，还颇为人性化地舔了舔。
汪欢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子越发混沌。
就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刻，蛇居然说话了，犹如平地惊雷，炸得她清醒无比。
“赵楼衣是谁，为什么要对付卓灵。”
是姜姒的声音！
汪欢惊恐抬头对上蛇眼，不对，明明蛇发出的是嘶嘶声，为什么她耳边听到的却是女人声音！难道她在这？
她不知所措地疯狂转动眼珠，却始终没找到姜姒身影。
见此，隐身在暗处的姜姒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
啧，原来她也会怕啊。
现在才晚上七点多，原本想把怪谈能力搞到手后去赴应唯的约，倒是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么有意思的线索。
与她想得一样，卓灵被针对背后有大秘密。
索性现了身，她双手穿过蛇腹，捧上汪欢不停颤抖的脸颊，温柔又一字一顿地引诱道：“乖乖说实话，不然我就敲开你的脑袋把秘密挖出来。”
“！！”
蟒蛇突如其来是恐怖的，一个人慢慢在夜色中像鬼一样出现的冲击是恐怖的，但她的柔和语气是最最可怕的！
汪欢呼吸急促，与面前温柔似水的人仅仅打个照面，就感觉好像有勾人堕落地狱的魔鬼在耳边吹起一阵冷风，低语着要她迎接死亡，被人捧住脸这种绝对的、任人宰割的绝望瞬间席卷全身，更何况是这种不加以掩饰的杀气话语。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绝对会真的敲开自己脑袋！
没有犹豫，汪欢边哭边疯狂点头：“是市长助理！赵楼衣是市长助理！”
“当年我弟弟死后她家赔了钱，其实我们家都原谅她了，毕竟她也是无心的，但赵助理私下找到我要我想办法把卓灵弄成抑郁症，还给了我们家很多钱和利益。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他还建议我弄死她家人！”
“就这样吗？”姜姒微微凑近，动作轻缓地帮她将垂落的发夹回耳后。
“……对。”
汪欢痛哭流涕点头，身体也控制不住颤抖。
太可怕了！
不只是她能力强带来的压迫感，不只是蛇始终裹缠她的窒息感，也不只是自己在她手中毫无反抗之力，更多的是她太温柔带来的未知感实在是令人极其毛骨悚然。
这种不知死亡何时到头的感觉让汪欢灵魂都在痛苦震颤，她开始祈求。
“我都说了，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
“不行。”
姜姒轻轻摇头，嘴角弧度上扬，语气十分欣喜。
“白天和你说下一次见面就要吞掉你能力，现在已经是下一次了哦。”
话落，她捧住汪欢脸颊的掌心猛地用力。
就是这一下用力，汪欢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并源源不断注入姜姒掌心，虚脱感让她瞬间无法说话，只能木然看向对自己为所欲为的人。
望入那双凶光难掩的眼眸，不知为什么，姜姒漂亮温和的眼这一刻看起来与头顶的野兽无异，又凶又冷。
比逃脱束缚的魔鬼还要阴鸷冷血，善于用实际行动展现自己残忍本性，让人最不寒而栗的，还是她眼中最无法忽略的兴奋。
血液上涌，所有痛感凝聚在脸部，觉得自己脸要被冲破的一瞬，汪欢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在惹上她的第一秒，她的结局注定是死亡。
绝无例外。
*
姜姒获得了怪谈召唤这个神奇能力，浑身舒爽地喟叹一声。
丝毫没有仁慈心，她直接摧毁了汪欢尸体，重新隐身，悠悠闲闲踱步去漫游商业街赴约。
规则系是比较特殊的一个系，尤其这系异能强大而bug，所以不同于其它系硬性要求S级才能入学，这系学生达到B就可以入学，毕竟仅仅是B，有些能力都能吊打其余人。
能力一到手，从汪欢手里的A级自主进化成到3S级。
汪欢只能召唤怪谈角色攻击，经由她进化后，一旦释放便可将数以千计的人直接拉入怪谈世界，凝聚出一个幻想空间，将人困在其中。
估计是3S，她也不确定。
反正和释放其它异能时感觉差不多。
“很好。”
姜姒满意了，就是不知道谢墨的幸运能力是否也能进化。
比起言出法随，她还是更喜欢幸运，谁让她更喜欢玩游戏呢？既然要和骇客玩明暗游戏，一切都言出法随就没劲了，还得是堂而皇之搞事，幸运能力自动规避灾祸后始终不被发现才刺激。
假如幸运能进化到3S级，毫无意外她干掉骇客的几率又能增加0.05%。
可惜，可惜目前留着谢墨还有用。
啧了声，她停在与应唯相约的店门口，抬头一看，是一家论坛上很是有名的泰餐店，上头粉红霓虹灯拼成的‘情意’两字赫然昭示着什么。
漫游商业街情意泰餐店，菜系来自消逝于四百年前那场的泰兰国，情侣必来经典店之一。
未作停顿，姜姒直接进去。
这家店装潢华丽，灯光昏黄烂漫，视线越过一对对笑容甜蜜的情侣，远远就看见应唯紧张兮兮坐在双人卡座上四处张望。
没等她上前，已经有人率先一屁股坐下。
那人从服务员手里抢过两份情侣套餐，气势汹汹放到桌上，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昂起下巴，语气嚣张。
“好小子，趁我不注意偷偷约小姜是吧？”
应唯一腔热血轰然回缩：“……”
半晌，他表情扭曲，恶狠狠骂道：“冷江流你跟踪我？”
姜姒也没想到前个晚上还真情告白的冷江流居然会做出这种表里不一的事。
正诧异间，有人悄悄戳了戳她后背。
转过身，她眉端一扬：“申屠同学，陈同学你们怎么在这？”
第33章
◎.◎
一家全是情侣的餐厅涌进来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画风瞬间就变得很奇怪，许多人看过来，似乎是在好奇是否是什么修罗现场。
是挺修罗的。
沉默俄顷, 姜姒发出灵魂质问：“你们怎么会在这？”
不问还行, 一问气氛就更诡异了。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的申屠邺尴尬摸摸鼻子, 没能想出理由，干脆把陈元墨推上前。
“是他要来的, 我跟他来的。”
“……申屠你混蛋！”
陈元墨怒目相向, 天杀的申屠邺求求了赶紧去死吧, 明明就是他想来, 然后撺掇他一起来看戏的！
姜姒满目不解：？
这群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可别打扰她诱惑应唯啊。
她还想知道趁和应唯走近点的机会套套话, 说不定还能套出他老爸应思域和她认识的那个应俟雨有什么关系呢。
左看右看事情也就这样了, 这两人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 姜姒只好邀请他们一起去位置上。
“既然都在, 那就先坐吧。”
五分钟后, 服务员看着拼起来的两张卡座，瞅着桌上四个英俊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组合陷入了沉思。
咱就是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奇怪场合！究竟是怎么肥四呢？
尴尬气氛蔓延，餐厅众人探究视线频频落在这里, 好奇心浓郁满屋。
不光服务员头皮发麻, 姜姒都罕见地滴了两滴冷汗。
主要是烦的。
她这也是头一回碰上这种情况。
而且，她还有一种强烈预感, 今晚这饭肯定是吃不上了。
只能见招拆招，姜姒忍住不爽情绪, 冲服务员微笑点头：“麻烦我要一杯玫瑰气泡。”
话音未落, 紧接着正和冷江流大眼瞪小眼的应唯立马应声：“我也要一杯！”
冷江流不遑相让, 果断举手：“我也是！”
这都要比？学人精吗？服务员无语到呃了声, 默默看向申屠他们：“两位顾客你们呢？”
能感觉出来冷、应两人在争奇斗艳，申屠邺和陈元墨暗暗琢磨一会，天晓得都莫名觉得自己绝不能低人一等，于是没出息点头：“麻烦两杯玫瑰气泡。”
“好的，稍等。”服务员一言难尽收好点餐本后迅速离去。
看起来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姜姒：“……”
她抬眼看向对面排排坐的四人，再次发出灵魂质问：“有没有人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呢？”
话落，四个男人尴尬地面面相看，嗯？该怎么解释呢？
最后还是应唯先下手为强出来解释，并且字里行间都在挤兑冷江流。
他气得眼眶都有点红，语速极快地说：“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今天约你吃饭，一整天他都在找我麻烦害得我都不敢点你家外卖，不然我肯定会点的！然后晚上学校参赛者有个会，我没开完就跑来赴约，没想到还是被他跟上来了。至于申屠邺和陈元墨，我估计他们是来看戏的。”
说着，他还用手挡住嘴巴，冲姜姒眨眼，小声道：“他们真变态啊。”
其余三人：？
“噗嗤——”
听到这话，姜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可以再大声点。”
时隔几天再度看到如沐春风的笑，应唯也咧开嘴角，恍若登上云霄飘飘然，他女神真…真好看！
冷江流小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头一回见到茶气兮兮的应唯真是开了眼了，顿时咬牙切齿反驳：“好小子你给我再说一遍？明明是我问你的时候你得意洋洋欠揍！”
异能高校风头盛点的人物互相都认识，冷江流哪里不晓得应唯是个怎么样的人。
在他认知中，应唯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大尾巴狼。
出身不好的缘故，这丫极其善于隐忍，别看表面憨憨，实则心机深沉如毒蛇，最喜欢冷不丁给人来一口，也极善于掩饰最真实的想法。
总结：不是好男人！
“小姜，”冷江流哼了声朝姜姒看过来，口吻严肃，“我跟来是来把关的！”
话这么说实际上冷江流背都汗湿了，非常想放出条火龙烘一下全身，生怕被姜姒看出他心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哪里是来把关的，分明就是来搅局的。
因为应唯说约在八点，他就想提前来把人搞走，毕竟没人愿意让自己好感对象和别人约会，结果没想到姜姒居然提前到了，还穿得非常漂亮！
姜姒穿得着实令人耳目一新，不同于以往偏温婉随意装扮，今天显然是稍加打扮了下，剪裁独特的无袖吊带纯黑长裙，棉麻质地简约大气，即便没有精心化妆，纯粹的黑衬托得她更为水灵亮眼，尤其是细肩带下骨感分明的肩膀，瘦到凸起的两块骨头如展翅的蝶，惹眼至极。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很重视这次约会！
越想越心酸不已，冷江流觉得自己真诚无比的表白犹如沉入大海的残骸，永不落底，永无结果，当即决定也要茶一把。
瞟一眼暗戳戳幸灾乐祸的应唯，他果断发出不会吧攻击。
“小姜你应该不会怪我吧？我都和你表白了担心你很正常，而且应唯，我和你是同学，你也一定不会怪我这种刚刚情窦初开不谙世事的人吧？要是生气的话你就打我吧，我一定不会还手。”
应唯表情裂开：“……”
不谙世事？冷江流？
他爹的，学校里哪次处分通知没这家伙，简直不要脸！
申屠邺和陈元墨这两位和冷江流都有些龃龉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嘶，男人茶起来真是可怕如斯。
真的很可怕，姜姒都沉默了。
如果不是伪装，高低冷笑一声要夸他们个个牛x。
而且要不是她有读心术，真单纯点指不定会被他们一个个骗过去，刚才是谁嚣张拍桌子啊？他当自己是瞎子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一拳打死他。
倒是陈元墨忽然反应过来，他惊讶道：“你丫不是和秦婉有婚约，居然还跟小姜告白？我还以为你就是约她看个烟花，好渣啊你。”
陈元墨知道冷江流喜欢姜姒，这会心里头超级爽，洋洋自得撇向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怎么样臭小子这句话几乎明晃晃写明白了，搞得冷江流脸色一肃，差点没直接上去打。
死对头被怼，申屠邺也爽到立即搭腔：“就是，之前就想说了，你也配。”
“做个人吧你。”应唯更爽，连连点头附和，巴不得姜姒看穿他真面目。
三人连怼不带停，一场你来我往的把戏算是被他们玩明白了。
姜姒都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见冷江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副要发火模样，终究还是好心出声给他个台阶下。
“这件事我也知道，秦婉同学也已经和我解释过了。”
就在来的路上，秦婉乐颠颠给她发信息说家里那边已经松口了。听说是因为冷江流昨晚飞鸽放话说假如非要娶秦婉，他就立马去桃源星那有个全是和尚的地界立地成佛，如此毒誓让冷家满头雾水，还是冷母觉得儿子真有可能干出这种脑残事，吓得连夜致电秦家解除婚约。
说起这个，秦婉当场在飞鸽连续发了六十六个哈哈哈，并豪言万丈叫她明天过去收钱，美其名曰是精神损失费。
啥事没干还能赚个钱，姜姒简直太高兴了，看冷江流都像在看个能赚钱的金钵钵。
反正估计饭是吃不上，她就想看他们打起来，于是更加轻声细语温婉道：“家族联姻没感情不能当真嘛。”
“就是！”
好感对象为自己开脱，冷江流脸色终于缓和，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神清气爽挺直腰杆，满面春风好不得意。
但到底面子彻底丢光了，他也不发作，只做出黯然神伤模样，略带自嘲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好，我也不求小姜能答应我，并且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和家里人说明，和秦婉解除婚约就差公布了，秦婉也很开心我能这样做。好歹我们都是同学，你们这样指手画脚真是令我心碎。”
好嘛，这一番话不仅进退有度，还恰恰完美表明未婚妻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事，直接做出一副落落大方模样，让人找不到一点错处。
三人额间青筋凸起，脸色微变，暗忱冷江流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这家伙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吗？装卑微是什么鬼！
应唯忍不住，申屠邺和陈元墨更忍不住，后者两人和他一个是部门之间世仇，一个则是积怨已久，当场整齐竖起中指，眼神鄙视。
“你别信他，他绝对都是装的。”
陈元墨白眼狂翻，认真对姜姒说：“他就是个心狠手辣货色，从小就这样，上次和我私下里比试被我摁地上揍，结果偷偷用火烧我的百灵鸟羽毛，他就是个坏胚！”
就差翻出百八年前的飞鸽圈递给她看了，陈元墨终于把积聚多年的怨气通通撒了出来。
陈冷两家走得近，两人又是同龄，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但陈元墨可没少在冷江流手里吃过亏，真真是讲起来就要撕破脸的程度。
百灵鸟这事不算，他最恼火得一次是有回两人一起去地球2号旅游，那里的人没有异能却能修炼名为玄学的术法，不仅有奇门百技还能见鬼，正因为冷江流知道自己怕黑怕玄乎玩意，这狗东西花钱叫人演戏，直接把他拖到十八层地狱去吓他，搞得年少轻狂的他下意识一拳轰碎了一座地狱山，于是无数阴魂飘出来，直接把他吓尿裤子了。
此仇不共戴天！
当然这事陈元墨指定不会当面说出来，反正囫囵一通就是在暗骂冷江流表面阳光开朗大男孩，实则鸡贼阴险小人！
冷江流：“……”
不忍了，忍个屁！
“你非要在我喜欢的人面前拆我台是吧？”
“喔唷，喜欢？您怕不是见色起意！”
“你放屁！”
“反弹！”
申屠邺冷不丁乐呵呵插嘴：“面都没见几回就说喜欢，渣男，就是见色起意。”
姜姒微笑托腮，凝神观察两人怒火中烧的表情。
呀，感觉要打起来啦？
好幼稚，好好玩。
她眼中促狭笑意不可遏制，幽幽叹口气：“哎，应同学，我们好好的约会就这么被搞乱了，我还是先走吧。”
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张桌上，听见这句的应唯脸色也沉了下去。
“你们俩非要在我约会场地搞事是吧？赶紧给我滚！”
“你闭嘴！”
“嗐呀是不是想打架呢！”
“打就打啊怕你啊！”
“怕你是狗！”
陈元墨是最沉不住气的，也许是他想起往事本身就在气头上，一掌拍在桌子上，巨力异能并没有收好，咔嚓咔嚓裂开的桌子如同是打响战争的第一声枪响。
余音袅袅过去，火龙与时间系啪嗒啪嗒转动的时间声音已经交相响起，餐厅里顾客们尖叫四逃，场面顿时非常混乱。
申屠邺本来还想作壁上观和姜姒说说风流话，譬如你看这三人真够幼稚什么的，结果冷江流这暴躁货燃着烈火的一拳不偏不倚砸上来，他也怒了，当即甩出水流加入战场。
四人混战，锅碗瓢盆齐飞，叮铃哐啷吓得连里头厨房的小厮都跑出来吃瓜。
端饮料过来的服务员更是直接吓了一跳，他果断看向姜姒，看向这个一片混乱中尤为淡定从容的人。
迟疑一会，他询问道：“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
姜姒自顾自拿过饮料，慢条斯理品尝一口玫瑰气泡，感觉味道一般便兴致缺缺放下，但唇角始终微微上扬，笑意玩味而狡黠。
欣赏一番四人冲动模样，她才看向服务员，云淡风轻摆摆手。
“不知道可能是疯了吧。钱他们付哦，我先走了。”
服务员：“……”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因为她才打起来的吧，这么轻描淡写，渣女！
姜姒懒得理，她要做的事绝对是有目的的，当目的达不成那就根本不稀罕管谁是谁。
她来得快走得也快，恍如一阵风。
所有人视线都在专注在打架的人身上，他们并没有发现，无论是火星还是水滴抑或是大力致使的木碴子都是轻轻划过她周围就落下，不沾染分毫。
……
时间如白驹过隙，十分钟后姜姒已经在回宿舍的路上，天际藏蓝夜幕低垂，星子窈窈，一派祥和。
她有点饿，干脆在商业街附近找了家便利店买点东西吃，她叫了份乌冬面，里面位置被人坐满，就端出去在外面桌位上吃。
姜姒吃东西慢，讲究的就是细嚼慢咽去品味。
但她以前吃东西很快，味如嚼蜡的健康餐也没什么好品味的，直接嚼碎吞下去就行，有时候她不高兴吃，李博文就会叫几个人压住然后给她强行灌下去，并假惺惺说是为了她好。
姜姒边吃边专注刷着新闻，压根儿没发现时间过去了多久。
突然，对面桌子的椅子被人拉开，发出吱呀作响的难听声音，声音很大，在黑夜中拉长回响。
姜姒下意识抬眼看去。
是个戴着卫衣帽子的男人，背对着她双脚大开，姿势非常纵意，深深陷在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点着通讯器，好似在和谁聊天，面前还隐约有白色烟雾袅袅升起。
看了眼，姜姒索然无味低下头，继续回复司昭昭发来的信息。
吃着吃着，未料脚上缠过来一只眼熟的小橘猫。
这猫在来的路上草丛里见过，当时她还好奇逗弄了下。
古地球大部分动物都在景区收容，流浪动物非常少，主要还是因为未来世界养宠很规范，如若弃养就会罚巨款，因此在学校这块地界基本看不到流浪动物。
姜姒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吸引到流浪猫。
盯着看了会，没等她把猫捉到怀里，小橘猫已经跑到了马路上，又回过头朝她叫，似乎想叫她跟上。
正好差不多快吃完了，姜姒难得大发善心一路跟上，随它走走停停才来到一个偏僻的街区角落。
小巷子里杂乱不堪，废弃的沙发凳子等等横七竖八杂物高高堆在那里，地上全是人为垃圾，最下面隐隐绰绰有另一只猫细弱的叫声。
生存环境十分恶劣，看来是小橘猫感受到她的‘善意’，主动靠近寻求帮助。
橘猫在周围转动，不安焦躁地叫着，似乎想让她赶紧帮忙。
堆积在窝上面的东西太杂太重，姜姒没有用异能，动作不急不缓花了好几分钟挪开才见到躲在深处的另一只猫，它虚弱趴在黑暗处喘息，后肢上还有一枚钢针，似乎是在哪里受伤了。
这一只猫颜色要深点，体型也大像只成年猫，特殊的是它背上有几道黑色条纹，看起来更像只老虎幼崽。
她弯腰下去把猫抱起来，没有注意到上方有张椅子正摇摇欲坠。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头顶越过帮忙抵住了椅子，厚重的桃香味道用力包裹过整个世界，在姜姒比见留下清冽甘美的余味。
姜姒动作微顿，慢吞吞直起身转头，目不转睛看着手的主人。
男人脸隐在兜帽里分辨不清，他仍然撑在椅子上，兴许是觉得姜姒眼神有点平静，未几用力一推把椅子推后些，才不紧不慢收回手站好。
“小姐，没事吧？”
他拿下帽子露出还算清秀的面容，语气慵懒，兴味十足地笑起来：“你还真有爱心啊。”
姜姒没说话，神情极其平静。
眉眼低垂看向怀里的猫，眼神漠然而冷冽。
见她不说话，男人意味不明地笑着走近一步，“喂，问你话呢？”
“……”
他甚至弯腰凑近来，好像要仔细分辨姜姒的表情。
下一秒，男人背部狠狠砸向墙壁，先是被踢了脚，随即地上废弃的钢管活了起来，风驰电掣间将他圈住死死压制在墙壁上，与此同时，那只大橘猫也被惯摔到墙壁上，依葫芦画瓢被定在墙壁。
“我操。”男人忍不住咒骂。
显然他并没有想到姜姒会有这样的力气，不得不仓皇朝她看去。
小巷子里路边破旧路灯一闪一闪，闪烁间，他只看到一双冷到让人不寒而栗的眼。
“喵。”橘猫吓了一跳，飞快窜逃。
姜姒面无表情抬手，两根凳子腿被无形的手掰下，悬空飞向一人一猫，却又在即将洞穿他们眼珠的时候猛地停下。
就这一毫厘，足以让一人一猫吓得魂飞天外。
姜姒眯起眼，目光锐利。
“一个费尽心机引我过来，一个暗中跟我过来，你们两个猪头三当我发现不了吗？想死这么上赶着，那我就成全你们。”
真以为她蠢？
从她出生那刻，所有动物就都对她避之不及。
被流浪猫找上这种事微乎其微，比老母猪上树还不可思议。
她毫不犹豫正要催动念力。
“等一下！”
被钢管钉在半空中的大橘猫忽然口吐人言，而后刹那变成一个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男子，横冲直撞撞开凳腿，几乎是扑到了姜姒脚边，然后紧紧抱住。
他爱怜地、贪婪地盯着姜姒面孔，语气低迷，委委屈屈出声。
“零，我是阳嵩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姜姒呼吸一滞：？
好家伙，那个看她门的门卫？
她养的第一只狗。
阳嵩。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过渡章，马上会开启高校联赛，类似于小副本～
第34章
◎.◎
“阳嵩？”
姜姒有点摸不清状况了。
2457年没人会叫自己零, 还是以这种过于娇嗔爱恋的语气。
听起来怪恶心，也的确熟悉。
哆嗦一下垂眼看去，抱住她腿如同猫蹭腿那般依恋的人与记忆中的阳嵩实在相差甚远。
兴许是知道她有点不敢相信, 阳嵩一手仍然紧抱她腿, 一手扯了扯自己脸皮, 语气也因极为欣喜有些语无伦次。
“那天我没能逃过，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这个人身体里, 拥有了另一种生活。虽然人生还是那么烂, 但我直觉你也会过来……”
学校里频繁出事和创死骇客那个高调至极的id让阳嵩有种强烈预感, 这种行事作风绝对是姜姒, 直到后来论坛上出现一模一样的名字与照片, 他就更加确定。
他停顿, 用近乎痴迷的目光贪婪描摹心心念念的人的面孔却不敢靠近。
确认过这是真实世界后, 再次低声诉说：“所以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 终于被我找到你了, 可他们都不肯给我你联系方式, 我只能跟着他们过来，我想见你才缩小成大家都喜欢的猫来吸引你。我等了你好久哦。”
姜姒：“……”
信息量一时间有点大。
仔细回味这熟悉语气和性格，她无比确定这突然猫变人的货是阳嵩没跑了。
大概七八岁年纪时, 姜姒就已经深刻认知到自己处境有多糟糕, 由于出去房间的机会太少，她只能一点一点收集出骇客的完整路线信息, 想要获得自由的心大概就像干旱者迫切需要水，一年又一年日渐旺盛, 在自己费尽心机制作下逃跑计划也越来越成熟。
当时计划中只有三个人, 她和养父母。
成人礼当天欣喜若狂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却只看到他们惊骇退缩的神情。
后来她杀了他们后决定改变主意不逃了, 她更想要把囚困她不得出的烂地方彻底炸掉，再把那群人通通炸死一起下地狱，可要做到这个，就必须有人配合帮助，这时原本守在她门口的门卫就从养父变成了阳嵩。
姜姒知道他。
一位女科研人员和警卫苟且偷生生出来的可怜虫，这种身份令人羞耻，于是他顺理成章被当成试验品，可惜骨头拆碎了重组也照样无法获得异能。
阳嵩很快成为弃子，在比赛场被其余试验品当成靶子，每天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直到瘸了腿后才被拉来临时看守她房间。
做骇客守卫并不需要多厉害，反正整个实验室到处都是无人机，通常只需要他们记录下试验品的生活记录即可，他能获得这份工作据说也是他母亲求来的。
见到这面容稍显稚嫩的人往门口一站，姜姒就知道他很容易控制。
对于像他这样自卑敏感又生存环境恶劣的人，控制只需要三步：
第一步，借机展露凶狠让他忌惮。
第二步，忽然低落引起好奇。
第三步，引导性谈心引发共鸣。
人一旦没有任何留恋牵绊，计划执行起来相当快，姜姒只花了两个月时间就成功获取了他信任，并在他面前完美塑造出一个同病相怜的可怜形象，让他心甘情愿帮她获取信息。
对于阳嵩，当然只有利用。
因为她脖子上有抑制项圈行动不便，想要炸骇客就需要有个人能帮自己拿到控制器。
没有他协助，自爆就不能成功。
审视打量几下，姜姒脸色微变，直接抬脚挣开他手。
“你是魂穿？什么时候过来的，过来多久了？”
没错的话应该是这个词。
姜姒有点气，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人家穿越直接魂穿一条龙，不需要愁身份住处钱财，偏偏她还得遭遇爆炸自己搞身份。
这老天绝对是来玩她的！
闻言，阳嵩咧开嘴一笑。
“我过来好几年了，当时你决定要自爆让我去把实验室里的动物都放出去，但没来得及出去就被波及了，再睁开眼就变成了这个阳嵩。”
他毫不掩饰自己眼神，大剌剌落在姜姒身上缱绻缠绵。
不管别人觉得姜姒有多可怕，在他眼中她依旧是那么仁善善良，哪怕当年都决定要带所有人一起死，她还是不忍那么多饱经折磨的动物陪她一起死去，甚至特地让他去放走它们。
她是幻夜风雨中依旧摇曳的玫瑰，也是神圣圣洁又绝不心慈手软的神明，将他拉出被人厌弃的稀烂生活，会隔着门通过投食口与他拉勾许下誓言，会与他畅谈人生与梦想，她是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没人知道来到这里的每个日日夜夜，他都在不停念想，即使只在梦里相见都能让他心潮澎湃。
察觉到这股炙热目光，姜姒嘴角一抽。
说真的，养狗自然是越衷心越好。
但是这痴汉未免有些离谱，况且，她从来不信任本身地位就卑弱的人。
这种生来卑贱万人嫌的人，你对他好他会感恩戴德，稍微有点不好他就会怨恨你不如从前，记恨是这种人的本性，妒忌与不甘是他们的下意识行为。
不过她也没想过杀他。
她和他都是生下来就不被祝福的人，某种意义上就是同类，不一样的是他极其缺爱，而她根本不屑所谓爱，没有利用价值就是随时可以摒弃的垃圾。
瞥了眼墙壁上听到这些话瞬间大惊失色抽冷气的男人，姜姒淡定转头继续问阳嵩。
“说说具体的。”
她只想知道自爆到底成功没。
“好。”
阳嵩最初认为能够来到未来一定是神的怜悯。
宗教中无论哪一方神都大爱世人，人间疾苦，他们便洒下福音并伸出回转余地的手，只要搭上去，是否漂流直上还是乘风坠下就看自身选择了。
以前他的生活要比试验品们轻松，可以自由行动也经常上网冲浪，闲来无聊看过类似小说，不管主角有多惨只要穿越时空就能获得金手指逆风翻盘，破浪前行，可真当他穿越了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事实上神是顽劣的，给了一次重生机会，却要人再次陷入绝境。
玩笑，就是生活的本质。
“我也不清楚自爆到底成功没，被白光笼罩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睁眼直接在未来并获得了原身记忆，当时已经十五岁，因为爸妈得罪霍卡纳贵族被全家流放到斯派罗星。零，你还记得恐龙吗，斯派罗星上全是古地球已经灭绝的恐龙，爸妈就死在旁边，还有只霸王龙虎视眈眈，幸好我意外爆发出动物系异能才躲过一劫，后来还是用通讯器发出讯号求救才被救回。”
阳嵩异能较为特殊，属于老虎分支，并且在动物系异能中都非常特殊的一种。
通常来说动物系的人能将身体某个部位动物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可以完全老虎化，还可以随意缩小。
当时被人救回去后，经过骇客查验他体内异能细胞极其活跃纯真，一觉醒就是双S级，简直天赋异禀，也因此获益直接进入学校学习。
“就因为这种天赋，其实我隐隐有感觉老师非常关注我，”阳嵩这样说完，又强调，“就像当年李博文很关注你一样。”
他用的这个对比让姜姒嗤之以鼻。
都骇客实验室了，不管几百年过去尿性肯定都一样。
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姜姒若有所思问道：“阳家人有异能吗？”
阳嵩点头：“他们都是动物系。”
“……这样。”
本来姜姒还怀疑他一个小趴菜能获得异能是因为自己缘故，现在看来不是。
还有些重要事要问他，不太好当着陌生人面问，先让他起来后，她终于正式看向被钢管钉在墙壁上的男人。
“那你又是哪位？”
男人听了这么久早就冷汗涔涔了，怎么说呢，好多秘密，好多说出去就会被杀的秘密。
而且当着他面叙旧，显然他必死无疑，所以他真的怕！好一会，他试图用微笑来缓解尴尬：“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吗？”
姜姒面无表情操控凳腿往前戳。
“你说呢？”
“啊啊啊啊！”男人吓得尖叫起来，私以为说明缘由就能被放过，语速快得像是在唱rap。
“我说我说！你联盟卡是不是一个叫克斯的？这批卡流入黑市后我老板记得很清楚给了邱筑，当时邱筑肯定没有帮你清理干净信息，所以你用的时候我就找过来了！”
姜姒眉头紧锁，该死的邱筑，竟然给她下黑手。
她问：“为什么找我？”
男人翼翼小心回道：“因为…克斯是个杀人犯。”
“？”
“说清楚点。”她是真没什么耐心，既然如此，那岂不是黑市的人早就盯上她了。
男人清楚看到她眼中毕露凶光，连带着旁边刚才还黏黏糊糊的家伙都露出了凶狠神色，他心领神会，好家伙，是死还是乖乖说真香这种选择傻子都知道。
到底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小喽啰，于是更麻溜道出原委。
“克斯原名维克斯，于半年前在荒芜星和别人策划了一场袭击导致百死千伤，这件事被称为黑暗日，你可以去上网搜我没骗你。袭击原本还要扩大，是古地球现任上校谢墨接到消息赶到才没有殃及更多人，但他还是让维克斯等人逃脱，维克斯部分同党目前还在逃，他自己则改名换姓来古地球，结果意外坠车死亡。”
“黑市老板发现这张卡还在用后就雇我来看看什么情况，具体没说怎么做，只让我跟踪你，你这张卡一有动静我就得上报回去，今天你正好在漫游街嘛，所以我很容易就找到你了。”
姜姒沉默不语。
稍微推测一下，差不多就能联系到谢墨放走反异能组织成员这事了。
半晌，她一言难尽地发出疑问：“你别告诉我维克斯是反异能组织成员。”
男人：“……是啊。”
姜姒：“。”
没劲，原来天公都在想方设法把她往反异能组织上靠。
一开始知道这组织，她笃定绝不是什么好组织，起初扮成0010而不是反异能组织成员目的就是不想惹上麻烦，偏偏修鸣极力将0010和反异能组织挂上钩，那群蠢货也下意识联系起来，现在这张联盟卡更是成为了定时炸弹。
不信黑市老板不知道自己联盟卡是从邱筑手里搞来的，黑市与市政厅挂钩，王司丞当时也被假监控迷惑，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个偶然事件，为什么黑市老板还要跟踪她呢？
没什么好想的，想来想去威胁都还在。
姜姒牙关紧了又松，努力平复心中不爽。
要不是说邱筑做灰色生意呢，游走法律边缘的货色哪个不是阴险小人，杀人如此干脆利落还是着了人家道。
心情正不愉快，倒是边上阳嵩听到关键词后啊了声，下意识说道：“黑市老板？你说赵楼衣吗？”
男人眼神惶恐：“你怎么就说出来了！”
淦，这可不能乱说！赵楼衣超恐怖的！
姜姒也倏然转头看向阳嵩，眼中狠戾陡生。
“你说什么？”
*
宿舍大楼。
都不需要知道男人具体叫什么名字，在得到他还没上报的消息后，姜姒选择果断干掉他以绝后患。
至于赵楼衣……在她悠然自得玩游戏时，不知道的地方居然有只阴沟里的老鼠在暗中窥伺，这种感觉令她真的很不爽。
回家后她第一时间收集有关信息，正巧估计应唯几人也打完了，一个个都给她发来了飞鸽道歉。
信息太多，姜姒又要查赵楼衣又要回信息，一手恨不得掰成两只手，索性敲了敲流理台桌面。
“帮我查查黑暗日，读给我听。”
死皮赖脸跟回来的阳嵩正在帮她做小蛋糕，闻声立即擦干净手小跑到她身边，脸上灿烂笑容跟不要钱一样。
“好啊！零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要叫我零。”
太中二了。
瞅眼一米九大高个这幅任人索求的模样，姜姒脑门上青筋蹦了好几下。
她记得很清楚。
以往骇客的人都叫她零号，阳嵩这货觉得自己很特殊，便暗戳戳将称呼从姜姒变成零，好似这样两人之间距离可以更近，可以让人瞬间察觉两人有某种独特且亲昵的羁绊。
她谅解他缺爱，但太中二了！
深吸一口气，她直接不耐烦警告：“叫我姜姒就行，再从你嘴巴里听到零这个字我撕烂你嘴巴。”
阳嵩：“……”
能在未来找到姜姒让他发自内心高兴，可与2044年极其温柔的姜姒比起来，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落差感当头重击，让他真切意识到原来当年她都是在伪装，这才是真正的她。
他余光小心翼翼觑她表情，看清眉宇间那股狠劲儿后心里顿时有点不太舒服，就好像有种被利用完就丢的感觉，可他好像更喜欢这样的她了。
她脸上的表情比以前多了，终于像个鲜活的人。
无论是冷漠眼光，是干脆利落杀人的果断，还是耐性流失皱起来的眉毛尖尖，她的一言一行都让他热血沸腾。
一种……一种找到了归宿的感觉。
“好。”
垂头丧气不过片刻，阳嵩整理好表情立即进行搜索。
他没忘记姜姒喜欢懂事的人。
必须要乖一点，再乖一点才能留在她身边。
姜姒面无表情嘁了声，才懒得管他怎么想，径直回复起工具人信息。
【冷江流】：抱歉抱歉让你不开心了，我不是故意要和人打架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别人约会，如果你不高兴，你想要我怎么道歉都可以。
【小姜】：没关系，你没受伤就行。
【应唯】：小姜先走了吗？
【应唯】：都怪冷江流！改天我重新约你，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感觉应唯这人心机还挺深，姜姒琢磨怎么回复的时候，阳嵩已经开始读起黑暗日的新闻。
“2457年2月1号联盟新年日，十国元首其三前往荒芜星进行慰问，为此荒芜星各大势力联合特地举办盛会，然反异能组织成员再次出现，在盛会现场投放数十枚炸弹导致数以百计的贫苦平民伤亡，该事件是联盟建立四百年以来性质最恶劣事件之一，联盟在此向广大居民表示，我们将会继续不遗余力对反异能组织进行沉痛打击，以表覆灭该组织决心。”
“据查，发起此次袭击的主要嫌疑人共有五位，带头人是组织核心成员，代号路西法，无异能，善武器制造与心理学；女助手代号天使，SSS级特殊系异能，具体未知…”
天使？3S？
“停。”
姜姒叫停瞬间，给应唯回复的那句下次约去景区看魔术表演也已经发了出去。
这两关键词着实有些耳熟，她冲阳嵩招手示意他把光屏转过来。
“怎么了吗？”阳嵩好奇道。
她没说话，视线落在光屏上。
上面五人照片很模糊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信息反倒是齐全，维克斯这些小喽啰们照片也很清晰，让人总感觉目标明确得过分，明确到好像就是故意把视线盯死在这五人身上。
拉到下面继续看了会，姜姒忽然眉端高高扬起。
五人组合，三男两女。
主领人路西法无异能；女助手天使与淘气鬼，前者3S后者未知；男助手魑魅双S金系异能，魍魉异能未知。
这个组合……没错应该就是钱满来了。
还得感谢那天浮星，她在桑列斯心里听到太多秘密，厄尔人对于陈幽丽的描述三句不离天使，这恐怕和她异能有很大关系。
联盟3S不是大白菜，假如还不知道他们就是反异能组织成员，她还真没法子联系在一起。
仔细分析下路西法或许就是修鸣，天使陈幽丽，淘气鬼唐柔，魑魅和魍魉就不清楚老雷还是祁丁抑或是其余人，不过也仅限于猜测，目前她只和陈幽丽、唐柔走近些，看来接下来得接近两个男人试探下了。
她倒要看看，老雷除去雷系是否还有其余异能。
一旦确定，那就没跑了。
见她不说话，阳嵩好奇得不行，又问：“到底怎么了？你认识这些人吗？”
“你别说话。”
姜姒烦他这个小废物，都魂穿了还没点用处，除去知道赵楼衣是黑市老板后他一问三不知，就连骇客他居然也没去过。
废物！
她命令道：“继续搜赵楼衣。”
“好吧，”被嫌弃的阳嵩小小声发誓，“姜姒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给你收集信息的。”
不高兴理，姜姒继续回复接下来的信息。
【陈元墨】：那个……抱歉啊今天闹得很不愉快，我就是比较暴躁来着。明天我去流河星给你带个礼物赔罪，希望你能接受。
哦？那她就不客气了，立即回复道：【听说流河星有种粉色的四翼蛇，方便的话可以带一条，我给你钱。】
从前没机会养宠物，现在养条蛇也不过分吧。
陈元墨回复的很快，回了个图片：【你确定吗？】
四翼蛇和古地球蛇类形似，不同的是体型将近有森蚺那般庞大，额间四角背上四只小翅膀，如此怪异长相却有着粉红到透明发白的可爱肤色，性格特别温顺，很多喜欢爬行动物的人才会选择它为宠物。
但这可把对面躺床上的陈元墨给郁闷坏了。
粉色是和姜姒很适合，就是体型差距太大，估计四翼蛇一口就能把她吞下去。
对此，姜姒慢悠悠回复：【我喜欢蛇。】
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如同陈幽丽最初对她的认知。
四翼蛇性格温顺，到她手里那就不一定了。
得到准确答案后，陈元墨立马回过来一个好，并且直接忽略钱的问题。
这让姜姒很高兴，客套话说说而已，他不当真最好。
翻去下一条，是加好友后从来没说过话的申屠邺：【他们三个白痴哈哈哈哈哈把人家店都砸了。照片.jpg】
【小姜】：这么厉害嚒？所以申屠同学有受伤吗？被打一拳肯定很痛吧。
迅速回完，姜姒才发现阳嵩一直在盯着自己。
“你看我做什么？”
阳嵩是特地等她回复完才打算说起赵楼衣的。
“赵楼衣，三十三岁，出生于初代异能者赵家，异能高校特殊系毕业，可操控梦境干扰心灵，二十六岁毕业入职于骇客实验室心理干预师一职，两年后指派古地球辅助市长上官元。”
他关闭光屏，邀功请赏般端坐好，说：“我魂穿的阳家虽然比较落魄，无法接触到霍卡纳，但我为了找你还是有了解到一些信息，譬如赵楼衣直属于骇客，上官元却是不服于骇客的人，所以赵楼衣就是来看着他的。”
不服于联盟的人？姜姒记得古地球市长是联盟推举的。
“怎么说？”
“当年骇客想要在这里建立高校，由于霍卡纳离这里太远，于是特地搞了个市长当傀儡。霍卡纳那边情况复杂，我只知道分为几个派系，其中上官家已经和骇客闹翻，又一时间没办法革他职才会让赵楼衣过来。上官元挺笨，他从黑市搞钱已久，却根本不知道在赵刚到古地球那年就把黑市占为己有了。”
“哦。”
姜姒面露思色，原来是这样。
直接点说不就是霍卡纳就三个派系，骇客为主一群坏胚，联盟为主另一群坏胚，剩下的就是中立，既然如此，也就是说是骇客要赵楼衣毁掉卓灵喽？
“你一个学生去哪里知道这么多？”目前她更好奇这个。
【啊啊啊啊她在关心我】阳嵩心花怒放。
须臾，强忍住想变成猫的冲动，他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们系有个鸟系异能者，她能与各种鸟类进行交谈，能力不算强但她很会赚钱，就靠这个获取到很多信息专门贩卖小道消息，我问她买过好几次。”
“……”
这么有经商头脑？学习了。
忽略他心声，姜姒注意力全在赚钱两个字上。
刚才在看新闻时光屏左下角自动跳出飞船广告，最新款单人飞船仅要998万联盟币，她想要这个就需要一大笔钱。
星际列车不太方便，如若需要出古地球，还是自己有座飞船才行。
其实改写现实能力可以瞬间让她余额大涨，只是太危险，流通货币突然增多会引起不必要麻烦，还是安安分分赚钱比较好。
只是要想赚大钱，就得游走法律边缘。
姜姒唇角勾起：“黑市有专门的网和论坛吧？”
一看她意味深长的笑，阳嵩就知道她又要搞事了，当即点头：“有，我给你。”
拿到网站后，她火速用创死骇客这个id发帖——【接单杀人，诚信交易，第一单友情价十万。等级不限，三天之内外卖人头送上门，超时反赔十倍。】
看到这个贴的阳嵩沉默了。
虽然姜姒要做什么他绝对毫无条件举双手双脚支持，但等级不限这句话未免……也太嚣张了！
犹豫了好一会，他支支吾吾道：“那，赵楼衣怎么办？他在盯你欸。”
“急什么。”
姜姒舒舒服服躺到沙发深处，慢条斯理翘起二郎腿，语气更是十分散漫。
“让他再窥伺一段时间，等我单子接差不多了应该会引起他注意吧？杀人嘛，最好玩的就是我站在一个人面前，那个人都猜不到我其实就是凶手。”
如果猜的没错话，既然赵楼衣能查到维克斯卡还在用，那么反异能组织也能查到。
不出意外他只是想利用她钓出组织的人，以她的伪装能力，没有直面对上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觉得她一个F有问题。
想到这里，姜姒笑起来，笑声阴森而冷冽。
“我、要、慢、慢、玩、死、他。”
作者有话说：
小姜正式开启另类送外卖服务——
ps：我爱冷漠小姜，男人狗都不信！
再ps：目前感情线和男配女配心里情绪比较少，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大家都是见色起意的小混蛋。
感谢在2023-11-16 20:39:32~2023-11-18 00:3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奇奇怪怪我都爱 15瓶；LLL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
在姜姒决定开展杀人外卖并发出这个贴后的一分钟, 黑市专用论坛直接炸了。
这论坛披着乱码id的用户比比皆是，毕竟随便发个帖可能都会触及目前的联盟法，哪个蠢人敢用外面论坛大号开进来招摇？
还大言不惭说接单杀人, 等级不限？笑死谁啊！
两个字, 疯子。
四个字, 绝了朋友。
【贴主哪位神人啊？知不知道黑市论坛不止古地球人可以登啊？喂喂喂，别的星球人都要看笑话了。】
【神奇, 另类外卖操作, 可以的。】
【真的假的等级不限, 这么自信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前段时间在外面论坛说要拆了萨卡娜吧】
【怒了！不准打我娜娜主意】
【到底哪位癫婆还是癫公啊这么拽？】
【@黑客X, 找出来我们杀了他】
……
黑市论坛不比外面的人少, 许许多多能人异士都藏身在不知名id下肆意妄为, 这里毫无秩序与法律, 除去卡器商人等灰色操作, 杀人越货这种事也常有, 于是一阵起哄过后, 有人直接艾特了著名黑客大神，扬言要把姜姒找出来做掉。
该黑客当即回复：【ok】
“去做蛋糕，一小时后我要睡觉, 你做不好今晚就滚回你宿舍。”姜姒边看边下达命令。
试图降低存在感的阳嵩：“……马上去。”
姜姒没去看他, 这家伙赶不走，死皮赖脸要留下, 说是好久没见不舍得离开，哪怕睡厕所里都成。
没皮没脸的人最难对付,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她也兴致索然, 这会只想看黑客X能不能找出她是谁。
就在黑客行动时, 姜姒也闭上眼, 手悬空在通讯器上方。
闭眼是黑暗的，在她眼中的世界却已经变成一片一片流动数据，操控网络数据异能早已被她玩得出神入化，一分钟从跳跃的数据中挑选，一秒钟精准命中，随即便旁若无人顺着黑客X发言时那一瞬间的波动进入他的通讯器。
搜搜翻翻，姜姒已经锁定这人所在位置与身份。
与此同时，黑客X才刚刚进入创死骇客这id的后台界面。
市政大厅监控部，专门负责美食街区域机器狮子与无人机监控的男员工忽然脸色一变，倏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旁边正嗦夜宵的人被他吓了一跳，困惑不已：“老周你怎么了？”
名为老周的男人迅速关掉屏幕，心惊肉跳说了句没事，可屏幕上那行血淋淋的字仍然历历在目，那行字是：周邢，监控部美食街分部员工，你旁边那人吃的螺蛳粉看起来很香。
越回想周刑心里就越慌，哆哆嗦嗦抽冷气。
该死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查到自己身份的？这种口吻也太嚣张了吧！
但他不敢和任何人上报。
玩网络的都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分明意味着他现在一举一动已经不知不觉处于他人监控中。
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他能力要比联盟网络部的强一些，上回官方都说找不到，他忙于自己事没去凑热闹，这回碰巧没事干来查一下，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对方速度太快，快到令人咂舌，假如只是电脑技巧那周刑相信没人比得过自己，这样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有数据异能！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查到多少东西，他吓得匆匆下线，赶紧关闭通讯器出门。
黑客X的下线让黑市论坛诸位吃瓜网友再一次陷入了纳闷当中，不是，这就不战而败了啊？可恶！创死骇客究竟什么来头？
带着这个疑问，姜姒贴下发言越来越多，各种言论愈演愈烈。
她看见有人不信邪说X肯定有事在忙，顿时睁开眼连连冷笑三声。
很幸运，头一回在未来使用数据异能就查到了好玩意，火速遁逃的周刑负责片区正巧有宿舍大楼，那不出意外这家伙就是在机器狮子后面监控的人了，且和唐柔认识。
又捉到一个组织成员。
爽。
猫捉老鼠的游戏令人浑身舒爽，姜姒慢慢悠悠笑着给他发去一个离线消息后，才重新回到论坛。
论坛从最开始的嘲讽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争相下单模式，好似就是要看看她究竟能不能把人头送上门去，于是纷纷堂而皇之发出要杀的人信息。
姜姒都看笑了。
不愧是黑市论坛，个个都胆大包天。
既然如此，要玩就玩大的。
她挑选出其中一人点名道姓的发言转发并回复：【转发‘用户9*765’:有种去把谢墨宰了，发个照片就行//我留他有用，这人不杀。等着，就这三天他的腿必瘸，就当是展现下业务能力。】
发完，她就关闭论坛，然后点开谢墨的飞鸽。
上面还有零星几句他的问好。
不紧不慢可怜般回复他几句嗯嗯哦哦好的，她眼角已经微微弯了起来，笑意玩味。
能把传说人物干瘸，杀人外卖一定能红火起来，买飞船指日可待。
思及此，姜姒眼神越发温柔，颇为可惜地喟叹一声。
就他了，这个拥有幸运异能却仍然倒霉的笨蛋，恭喜他即将成为自己第一笔业务进账的开门红，反正早就想试探下他的实力了。
啧，真是令人感叹的‘幸运’啊。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两天过去，是日天边云层层叠叠卷起，天空蔚蓝，鸟飞叶落，一片安然。
今天是休息，钱满来全体放假。
姜姒本意起晚点，结果硬是被撞到脚边的毛茸茸给痒醒了。
她不爽睁开眼，一看才早上九点，火气上来直接一脚把睡得四仰八叉的大橘猫给踹下了床。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宿舍？”
两天，整整两天这丫就没回宿舍，吃喝拉撒睡全在她家，比牛皮糖还要粘人。
睡得正香的阳嵩直接摔懵了，落地后迷茫环视周围，稍微清醒点后才明白自己这是被抓包了，姜姒不允许他上床，都是半夜他自己偷偷窝到她脚边睡的，眼下被抓真就是真完了。
好在知道她喜欢毛茸茸，阳嵩果断起跳爬上床，飞扑到姜姒怀中。
“最后一天，我就回。”
他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姜姒垂下头，只见他蔫了吧唧像是鱼失去水。
沉默两秒，她丝毫没有同情径直掐住他脖子提起来，语气冰冷地警告：“我最后再说一次。”
“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逃脱骇客的工具，现在都到了未来都是自由身，不杀你不是我仁慈，而是你还有那么点用处，你要是再得寸进尺，我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像汪欢一样。”
【汪欢】这两个字砸在阳嵩耳边，仿佛阴风吹过，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被她提溜起来在半空晃了两下，他赶紧夹紧尾巴稳住身子，猫科动物脖颈皮就是绝对的劣势，他不敢反抗也不敢做出任何求情的操作，只是用明黄色的兽瞳专注凝视她。
这两天学校里又出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继规则系李放猝死，当晚汪欢也忽然消失无踪，丁点消息全无，好似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
没有意外，肯定就是她干的。
阳嵩努力伸出爪子挠了挠姜姒手腕，温吞道：“我是因为之后没时间出来才想一次性用完机会陪你，学校已经注意到学生连番出事，老师也发布了宿舍门禁通知，以后我就不能出来了，你自己要当心。”
姜姒知道这件事，因为汪欢消失学校点外卖的人也少了。
主要是不知道哪里传出来说学校闹鬼，搞得人心惶惶，昨天唐柔还在笑说有学生建议要去把地球2号的玄学大师请来捉鬼呢。
听他这一副嘱咐语气，姜姒眯起眼盯了他一会，旋即松开手。
“行了，回去吧。”
阳嵩没立即走，只是跳到了窗台。
金灿灿的毛落在阳光里，黄黑相间，像极一只威风凌凌的小老虎。
过去不知多久，姜姒也没能听到他心声，直到风吹进来，才听到他说：“姜姒。”
“从前过去都有好多人喜欢你，但我想做最特殊的那一个。”
不止是第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而是拥有特殊羁绊，穿越四百年都能相遇的伙伴。
他虽然有着这个同名同姓阳嵩的健全体魄，但他内里的灵魂一直都是当年那个瘦弱微小的可怜虫，需要她从投食口伸出手握住他然后和他说我们一起杀了他们吧，也需要她需要自己帮助。
她的疯狂，就是他的甘之如饴，存在意义。
没人比阳嵩更懂，破破烂烂的生活里，苦难砸出足以让生命抑郁的缝隙里伸出来的手有多么令人欣慰，跨越时空只有几秒钟，但两人谨小慎微达成合作的那天已经在回忆里、在另一个维度中存在四百多年，不管是否是利用，但至少她曾经挽回过他的绝望。
“今天中午校长要和谢墨在市政大厅开会，我听说他们打算加强学校治安，你如果要做什么，一定要小心。”
说完，他直接翻身跃下窗台。
姜姒冷冷收回视线，眼神淡漠，如同一座永远不会化开的冰雕，彻骨冰寒，从始至终不会有融化的机会。
漂亮话听过太多。
忠诚的狗临死背叛也见得太多。
她要他们爱上她，决不是要他们分不清自己定位。
只有蠢货才会相信绝对的真心诚意，如果她不信，那么当年成人礼养父母就会死得更快更干脆，偏偏她信过，于是那一场残忍虐杀硬生生延长了一整夜，之后更是与李博文一起成为她无法甩脱的梦魇。
她不会再重蹈过去覆撤，不想再一次成为过去有过天真的姜姒，所以宁愿以杀止杀，都不会去做扑火的飞蛾。
谁让真心与真爱是这世界上最荒唐离奇的神话呢？
大清早心情都被毁了，得亏他最后留下个好消息，姜姒满脸不爽起来洗脸，打算出去逛逛等会再去踹断谢墨的腿，顺便再去市政大厅看看。
磨磨蹭蹭收拾好，已经将近十点。
在日常论坛上搜了一些有名店铺，姜姒截屏好一家店铺照片，决定今早早饭就去宠幸这家店，谁知在下电梯时，竟然偶遇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美女。
美女很美很高，卷发铺陈，妆容精致，纯白色蕾丝职业套装加一双蓝灰色漆皮高跟，端得就是一副知性优雅，瞧着有点像公职人员或者某某公司秘书。
电梯里，姜姒默不作声靠在电梯栏杆上。
打量两秒，她目光停留在前方美女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上，未几，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姐姐，你好漂亮，也是美食街的员工吗？”
美女姐姐：“……”
姐姐不是，姐姐是路人。
良久，美女手紧紧一握放回前面，慢慢转回身，轻松道：“不是，我来这过夜。”
“哦，”姜姒煞有介事点头，“男朋友吗？”
【啊啊啊啊别问了别问了！】美女心声不宁，表情也极为不自然。
她却不依不饶，点开飞鸽码上前。
“我喜欢和漂亮姐姐交朋友，可以加个好友吗？”
“！！”
“不！我不喜欢加陌生人。”美女拒绝脱口而出，正巧电梯刚到，她脚步加快风一样跑走。
踢踏踢踏的高跟声声音远去，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姜姒啧了声，慢慢收回手然后提步出去，目光久久凝视于门口不散。
啧啧啧。
真是太好玩了。
吃完早饭后，姜姒逛了会街，便隐身前往市政大厅。
也许是连日来许多事情撞在一起有些诡异，不仅学校开始紧张，整个市政大厅更是重兵把守严阵以待。
一眼望进去，恐怕所有警卫队都在这，连只苍蝇约莫都飞不进去。
但她例外。
大门口有触动警报的探测器，直接走进去没有任何声响，更别说里面了。
从正门进去后，大厅端着热乎饭菜的服务员来来往往，姜姒跟在一人后面径直去往接待宴会厅，最后找了个空地坐下，光明正大看他们开会。
意外的是，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美女姐姐。
谢墨、市长上官元、助理赵楼衣、异能高校校长霍比克、王司丞，加上坐在上官元旁边的美女，共六个人。
古地球代表市政府、联盟十军、骇客三方政权都在这，会议私密，没有警卫。
不，姜姒眼神一深，手掌撑在空地上整个人舒服仰坐，脚搭起来有一搭没一搭晃着，余光漫不经心略过那位神情谨小慎微、给上官元倒酒的美女。
真是令她意外，倒没想到他竟然还喜欢扮女装。
所以得加个反异能组织，应该是四方政权。
这才是真正的齐活。
*
饭桌上沉寂气氛被酒声打破，水声袅袅婷婷，桌上六人心思各异。
还是上官元先开了口。
“蕉雨，先坐。”
先是让自己行政助理坐好，上官元清清嗓子，温声道：“谢上校，今天把你叫过来其实是想讨论件事，最近学校包括古地球本身麻烦诸多，学生们毕竟还没出过社会，为了安全，我想要和你借一批人停驻学校。”
谢墨知道他要干嘛。
说实话他最讨厌这种假里假气的饭局，饭吃不上两口，全程谈公事，虚伪得很。
他没直接回，夹了筷菜放入口中品尝才说：“汪家那个还没找到吗？”
上官元摇头叹气：“连通讯器序列号都查了，完全没有消息。”
人间蒸发这种事太过于匪夷所思，搞得学校里谣言沸沸扬扬，连鬼都说出来了，简直可笑，但事实摆在眼前，人死通讯器还在却不产生任何频率，那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通讯器被人摧毁，要么她连人带衣服一起被摧毁，绝无例外。
而且这次为了查通讯器频率，赵楼衣特地向骇客借了目前刚研制成功最新款的人工智能angel，上一代人工智能算法已被淘汰，新出炉的angel上任没多久，但已展现非凡能力，结果链接到了校园网内后连个屁都没查到。
古地球因为重视古文化而科技产品少，在其余星球人工智能倒是比较普及，尤其是霍卡纳，那里大部分服务类工种都已经被机器人取代，在骇客实验室中心深处有个超级计算机，那就是angel的老巢，angel掌控所有网络端口与机器人控制程序，某种意义上它就是网络中的上帝。
得知angel都拿出来后，谢墨唇角快速扯了扯，似乎是有些嘲讽。
“那说不定就不是在校园里被带走的呗，有可能在外面出了事。”
一直没说话的赵楼衣忽然开口，语气严肃：“谢上校，无人机监控有拍到她从规则系大楼出来，走到死角处后再也没出现过。”
“那你想说明什么？”
谢墨不紧不慢饮茶夹菜，说话时一个眼神都没给过赵楼衣。
他不喜欢赵楼衣，一个对亲人都能痛下杀手的渣滓，看了辣眼睛。
“哦～”
停顿间，谢墨又忽然拉腔拖调、意味深长地给出个笑容，继续说道：“该不会你们想说就是有个不仅能避过无人机、还能避过angel的人出现在学校里吧？这样，我给你们直说，譬如0010对吧？大家都是上次参与过峰会的人，骇客那位要求我们找出0010甚至暗中发布通缉令，所以你们找不到罪魁祸首于是又想把锅甩给这位了，是吗？”
虽然他也挺想找出这个混蛋，可解释不通啊。
这人干嘛要对一个普通女学生下手？吃饱了撑的吗？
这话可真正是打脸了，打得最痛的还是赵楼衣本人，他在心里暗骂，还真他爹有可能是吃饱了撑的。
在座几人是什么各自心里不要太清楚，赵楼衣脸色冷下来的一瞬，王司丞悠悠闲闲来了句：“欸，别把我算上，我没这么想。”
“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合理怀疑。”上官元倒是稳如老狗，面色如常。
他让蕉雨放出前段时间在网上闹得不可开交的一些论坛截图，说道：“但是angel发现了一些端倪，8月初有个id为创死骇客的人扬言要杀了萨卡娜，前两天还在黑市论坛搞杀人业务，我很确定这人应该就在古地球搞事，汪欢我们稍等再说，这件事事关谢上校，你还是先看看再说。”
“……”
关他什么事？
谢墨一脸狐疑看向饭桌中心突现的光屏，看到这人说要把自己干瘸时，神情倏然大变，筷子也直接被他猛地掐断。
“这人，要弄瘸我？哈？查出来是谁没有？”
稀奇，他今天非得反过来干瘸这人！
“没有。”蕉雨边说边划动光屏，上面是一系列乱码。
“第一次网络部就查了，和angel查得结果一样，后台数据就是乱码，这意味着这人绝对要么天才黑客，脑子比超级计算机还厉害，要么就是掌控超3S级数据能力。”
看着那几串中指乱码，谢墨沉默了。
行，这么嚣张应该就是0010了，没得跑。
琢磨两秒，他转眼看向上官元：“继续说汪欢。”
那这事指定不是上官元来解释啊，他老神在在冲赵楼衣摊手，笑眯眯道：“赵秘书，你来。”
赵楼衣感觉自己真是犯太岁，卓灵那边没处理好汪欢莫名死了，任务完不成挨批，又不得不认命解释，沉默许许久久，脸色极其难看的他只说了一句话。
“那位要我激发卓灵异能，最好达到3S级，汪欢受我指示，目前看得出0010应该是在针对骇客，他应该知道这件事而故意捣乱。”
此话一出，谢墨冷笑出声：“我就知道是因为骇客。所以要我的兵给你们收尾想都别想，有本事你叫那位亲自给你指人，反正他手下很多试验品。”
他着重咬死试验品三个字，口吻难听。
除去赵楼衣，在座只有谢墨知道治愈系异能者有什么用处，话头明明白白对准了赵楼衣去的。
“我不管0010为什么针对联盟，既然没有线索就少叫我过来，你们自己干的事自己心里清楚，被人家捣乱计划也是活该。老话说自作孽不可活，我现在看0010简直就是来惩罚你们的大圣人。”
赵楼衣一听也火了，他能被派到古地球就意味着身份不低，哪里轮得到一个涉嫌犯罪的家伙指指点点？
他用力一拍桌子起身，完全控制不住眼底阴邪，气场陡然急转直下。
“你这么看不起骇客，是不是忘记谁给你的异能？科学永无止境，为了发展现身是他们的荣幸，你以为如果不是当年那场爆炸，人类能走向寰宇吗？发展到这个地步吗？你以为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和我大小声吗？”谢墨眼神冰冷，反驳道：“科学的确永无止境，不代表那么多人就要去死，还是用那种残忍的方式。”
整个联盟都知道异能升级需要开悟，悟性不高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偏偏骇客提出当年初代异能者在觉醒异能时因为条件有限，只能进行人为激发，结果自然而然非常强悍，然而资料与数据表明异能者一代不如一代，所以现在在骇客仍然在进行一系列这样的实验。
可这种激发非常残忍，首先不惜一切代价让人走入绝望境地，失去所有还要被丢入一个群狼环伺的更危险境地。
非常遗憾的是，通常在这种情形下，爆发出来的异能才会更强更纯。
那位需要3S甚至超3S治愈系异能者。
很多人恰恰就是死在这种激发里，成果可想而知，成功的自然少之又少。
懒得和赵楼衣这种走狗多讲一句，谢墨转身就走。
赵楼衣面子落了不甘心，伸手就去抓：“你给我……”
“小心！”王司丞忽然大喝。
话还没说完，见他们吵起来的蕉雨在上官元示意下去拉赵楼衣，却见蕉雨手中突现一抹寒光，匕首从蕾丝袖口脱出落入掌心，一个旋转中居然正要朝赵楼衣心口冲去。
上官元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给我去死！”蕉雨姣好面容扭曲，骤然出手，语气狠戾。
说出来的声音却是个男声。
听到熟悉声音，急忙避退的赵楼衣瞳孔猛然缩小，立即回头以掌心去摁蕉雨额间，试图让她瞬间入梦。
未料，一阵微风吹过，两人手在半空忽然停滞，脚步悬空，动作僵持，好像有一道念力生生把两人遏制在空中，又好像时间忽略了这块地界，将所有人凝结在此刻。
“好大一场戏啊，居然还内讧。”
一道银铃般笑声响起，众人瞬间毛骨悚然，转动眼珠看向声源处。
只见宴会厅空地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模样难辨，笑声轻快又略显阴森，正饶有兴致托腮看着他们。
姜姒戏看够了，直接现身。
赵楼衣还不能死，没有被她玩死，就得给她好好活着。
她出现得快，却不知道这在六人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没人知道她何时来，如何无声无息来。
六人都有异能，却在这一刻分明清晰感受到这股念力之强，竟然连谢墨都无法挣脱。
唯独蕉雨发现自己可以动。
她震惊不已，整张面孔除去诧异就是疑惑，但她还以为自己能够抵挡这股念力，恨上心头竟然直直冲姜姒而去。
谁知人都还没到姜姒面前，将近男人般高的自己已经被一只手死死钳住脖子动弹不得，甚至背上传来一股巨大压力直接将她压跪在地上，迫使自己只能用这种屈辱姿势仰望这个戴口罩的神秘女人。
姜姒唇角含笑，神情玩味，看起来好像没生气。
她居高临下俯视蕉雨，语气却冷如寒冬，凶意明显。
“看你顺眼放你一马，为什么要来找死？”
在电梯看到蕉雨的第一时间她就认出来了。
她是祁丁。
男扮女装的祁丁。
作者有话说：
小谢：还没开始追，就要瘸腿，嗯，爱情见证！
第36章
◎.◎
钱满来四人组各个身怀秘密, 姜姒知道。
据她所知这两天唐柔几人另有任务，桑呈汇报上来高校联赛的社会名额在万象局暗中捣鼓下差不多了，唐柔他们趁休息日也紧赶慢赶去往塞班落实这件事。
然祁丁居然没去, 反而男扮女装出现在这里。
其中有什么缘由不得而知, 只能看出他似乎想杀赵楼衣。
姜姒现身只有一个目的, 不管他究竟与人有仇还是任务使然，赵楼衣绝不能死。
要死也只能死在她手上。
她说过要玩死这家伙, 就会说到做到。
思及此, 她五指收力紧紧捏住祁丁喉管, 语气警告：“看你是这里最弱的份上, 我劝你站边上去。”
话音将落, 被定住的六人明晃晃感知到压制大家的一股力量被瞬间抽走, 时间流速继续缓缓前进, 当头如山倒的重压也眨眼消失, 而本来维持好好的动作因时间停滞没有连贯地进行下去, 现在突然恢复正常, 一下子通通栽倒在地。
突然泄力更是让本就在试图挣扎的祁丁直接因惯性向后倒去，长卷假发落地，露出了原本细短的男士发型, 他边骂人边摸了摸头, 随即敏捷起身，站去安全地带警觉地盯着姜姒, 并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你到底是谁！”
缓过神后，六人视线整齐划一落在突然出现的姜姒身上, 异口同声这样问。
六位处于不同阵营的人,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齐心过。
原因无它, 谁让这戴口罩的女人是悄无声息出现的, 老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她就是所有人共同的敌人。
况且这种不知不觉侵入老巢的感觉让六人感到耻辱和无地自容，开玩笑呢这不是，别说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市政大厅，这里还有两个3S呢！
她这样出现，莫不是侧面印证两个3S都是废物？
谢墨缓缓活动着脚腕，冰冷视线落在眼前陌生女人身上。
黑短发黑口罩，黑色运动套装，黑黢黢的眼。
明明没见过，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却说不清道不明哪里熟悉。
半晌，他沉声：“你是0010。”
隐身、念力、时间停滞，三项异能等级超越认知范围内，催动异能不仅没有任何能量反馈且连他也无法挣脱，有这种本事的目前只有一个神秘人——0010。
“我才不是0010。”
姜姒否认，扣紧耳边口罩后，经过简单变化瞳色后的眼微微弯起来，笑着说：“你们不是刚才说到我了嚒，我只是来完成我的订单。”
她才不会傻到直接说自己是0010。
搅乱视线只有一个人怎么行呢，太多事情堆在0010身上就显得故意了，未免被人发现端倪，再出现一个狂徒才能更好地搅（疯）乱（狂）浑（搞）水（事）。
姜姒原地跳了跳，摆出格斗架势，兴奋又嚣张地冲几人勾勾手指。
“我不用异能，你们随便。”
骇客什么没教她？只要是杀人的手段都教过她。
她也学的很认真，毕竟异能者失去异能就是垃圾一个，人呐还是得聪明点学点本事不吃亏的，今天她就不用异能，倒要看看谢墨究竟是什么本事。
“来。”她再次说道。
如同上位者在宣布一个命令，也像是杀手杀人前的好心劝告，这口吻让几人不约而同有些发愣，她在说什么？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这可是市政大厅！狂得不行也要看看是什么地方！
“你是创死骇客？在网上嚣张可以，现在还跑到这里来放肆简直可恶！”
上官元到底是习惯了官僚作风，当即怒喝出声：“来人，来人！”
“不要叫了，这里早就被她领域限制完全。”
扫一眼窗外若隐若现的光罩，谢墨神情严肃。
再加上数据异能她已经有五个异能了，这种事说出去都匪夷所思，指不定要被人当成神经病。
假使她不是0010那就意味着联盟出现了两个实力强大的神秘人。
暂时想不通，他干脆立即让上官元和校长霍比克到边上去，随即冲王司丞和赵楼衣打了个眼色示意。
三人没有共同作战过，但这一刻默契至极。
“上！”
谢墨一声令下。
王司丞率先出手，以掌心向前轰出一道狂风，3S级的狂风足以撕裂天日，桌椅板凳瞬间被搅碎，席卷过去却见对方像古树根牢牢扎根于地，未动分毫。
风如锋利之刀刮过她露出的脸颊部分，道道细小血痕慢慢显现，又在转瞬之间愈合，好似只是给人挠了个痒。
姜姒指尖抹过有些刺痛的脸颊，好奇地歪歪头：“3S就这吗？那我也要开始了哦？”
她先是顶着狂风迈出一步，下一秒像盯死猎物的野兽冲王司丞飞扑了过去，速度之快让人咂舌，等王司丞反应过来的时候，胸膛上已经被重重踹了一脚。
“噗…咳咳…”他整个人被巨力踹飞，撞到宴会厅摆放瓷器的桌子上后狼狈滚落在地，唇边鲜血四溢，竟然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还有自愈系异能！”
赵楼衣脸色凝重，看了眼已经站不起来的王司丞，忍不住转眼怒视姜姒：“你说过不用异能的！”
她速度太快，力道也很重，显然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身体素质。
姜姒收回脚，兴致索然笑出声。
“力气大点就是异能吗？”
这句反问落在几人心头犹如重锤猛击。
什么意思？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异能者还能拥有天生巨力和速度？
笑话，放眼发展四百多年的联盟，身体强化系异能可以称得上天赋，无需前摇瞬间催动，听起来像是与身俱来的本事，实际上只不过是催动异能时间短而已。
所以，她就是耍赖！
怒火中烧的赵楼衣自认基本格斗还行，他需要靠近姜姒才能让她入梦，于是直接抄起一张凳子朝她丢去，趁她扬手抵挡的功夫蓄力跨步上前，击她右边！
与此同时，谢墨摸上桌上碗里的水展露改变形态异能，3S级变身能力快得不可思议，刹那间半空一道水流宛如有生命的水蛇，冲姜姒左边而去！
为速度制服对方，赵楼衣直接跪地膝盖滑行到达她脚边准备重击她右边腰腹。
“让你找死！”
可还没等他回旋身体击打，姜姒反应更快，精准捉住朝自己甩过来的手腕。
“你！”他惊骇抬头。
“太慢了，赵助理。”
姜姒漫不经心笑了一声。
她眸光中嗜血而残忍的光涌动，不禁令赵楼衣心生恐惧，他自认自己足够冷血残虐，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也从未见过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随意抹杀的存在而已。
因为有真正的实力，所以连反击都慵慵懒懒。
“……”
赵楼衣反手抓住姜姒手臂，果断高喝：“谢墨！”
“我都说太慢了。”
姜姒声音清冷如水，不见一丝仁慈，反倒是讥嘲更多。
轻轻一扭，随即咔嚓一声骨裂响起，赵楼衣哀叫一声，眼睁睁看着她只是反扭自己手臂，紧握住她的他的手腕就直接被捏碎不说，整个人也被拉起来甩向化成水流的谢墨。
谢墨现在是水形态，赵楼衣撞上来穿过自己不疼不痒，他没去管，落地后重新汇聚重组成人，第一时间跨步上前并完全钢铁化自己拳头。
他如一阵疾风，所有动作果决而利落。
许久没碰上这样强的对手，谢墨心里其实有股兴奋劲蔓延了开来，他大笑：“接招！”
钢铁般的拳头到达姜姒肩膀，阵阵劲风裹挟砰一声闷响，她退后一步，肩膀已然脱臼骨头裂开。
谢墨停在原地甩甩手，语气讥讽：“就这还想干瘸我？”
垂眼看向错位的肩膀，姜姒轻笑起来，抬手摸上去。
在谢墨逐渐变了的眼神中，她面不改色、轻而易举掰回错位骨头，随即活动一番后，许可眼神落在他身上。
“不错，再来。”
谢墨突然陷入无尽沉默之中。
啊这，见过自愈快的也没这么快的。
钢铁包裹的拳头打上去他心里有数，骨头绝对全部碎裂乃至成渣滓，结果人家摸了下就好了……摸了下就好了……未免太玄幻了点嗷朋友！
宴会厅此刻寂静无声，刚才响过那一阵嘎吱嘎吱骨头复原的声音好似还在耳边，其余五人满是震惊得不能自已：？？
身体素质这么强？太假了，太假了！
眼看她如此轻描淡写，捧着手腕爬起来的赵楼衣将话一个字一个字挤出牙缝，笃定道：“你又耍赖！”
“她没有！”
校长霍比克异能之一可观测微小生物，甚至能看穿人体细胞如何活跃，他肃然又有些不可置信道：“巨力、速度、自愈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不是异能。”
谢墨嘴角一抽，倏然转头看向霍比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件事要是骇客知道了肯定会掀起狂风骤浪，所有科研人员都会高兴疯掉的。
在座只有他知道骇客那位除去需要3S治愈异能者外，一生都致力于某项实验——创造新型人类。
连赵楼衣都不够格知道这件事。
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谢墨神色微变。
人类基因遭异能量分子改变过一次，人体根本无法满足异能细胞所需营养，就像上帝给你开扇门就不会连窗户都开，这就导致拥有异能的异能者身体素质很差，必须依靠营养液维持，于是那位曾提出过一个想法，假如有一天所有人身体出生就已被强化呢？
这样一来再予以异能辅助，那联盟十军将横行各个星系无可抵挡，因此那位一直在进行实验，但从未成功过。
现在霍比克却说眼前就站着一个……思绪运转飞快，终于明白什么的谢墨再度看向姜姒。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针对骇客？”
他现在十分怀疑姜姒曾经是骇客的试验品。
他话没有说得太明白。
但姜姒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
她毫不吝啬竖起大拇指夸赞他，语焉不详道：“我就是创死骇客啊。”
他很聪明，但聪明的方向错了。
理论来说姜姒只有三个异能，吞噬、进化以及最厉害的一个异能。
她的确吞噬过很多别人的异能，其中只有身体强化系异能在自主进化过程中与她融为一体，不同于普通的身体强化者，她本身身体素质已经强到一个地步，与身体有关的所谓异能之于她只是锦上添花，当年李博文研究数十次都没能找出具体原因，最后只将其归结于进化的结果。
李博文当年无比感慨说过，说她的身体简直就是神明最完美创造品，无论是细胞还是基因抑或是大脑神经元，在异能激发下早已加强十倍不止。
这并不是骇客的功劳，是她的天赋使然。
不过她很好奇，如今骇客怎么还有人不死心在进行这种实验？
看来，谢墨知道得很多啊。
姜姒眯起眼，重新归位的手臂一甩，二话不说疾步上前。
谢墨以为她要对自己发起攻击，连忙钢铁化自己两条手臂来抵挡，却见她径直朝赵楼衣而去。
见状，手腕刚受伤的赵楼衣脸色大变，只能爬行不断后退，在撞到一堵墙时，终于听见女人冰冷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我让你在旁边好好呆着，怎么说不听呢？”
姜姒身形如电，出手又快又狠。
握拳击中悄无声息走到赵楼衣身后的祁丁手臂，将他手里的刀打飞后，迅速抬脚弯起小腿勾住他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巧劲将他狠狠压向地面。
猛然一击让祁丁正面摔躺在地，他感觉自己背都要快断了，顿时痛呼出声。
稍喘两秒，他使力撑地而起，捡起刀依旧不依不挠冲赵楼衣心口戳去。
“关你屁事，我今天就要杀了他！”
“……”
姜姒不爽极了。
要不是她想继续玩游戏，想一点点挖出钱满来的秘密，不然肯定直接做掉祁丁这个麻烦。
没有犹豫，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祁丁连番受击，几乎都能听到自己胸膛骨骼发出碎裂声响，终究还是痛到歪斜倒地，蜷缩成一团用力呼吸着。
这时赵楼衣也早已回过神来，在姜姒踢人时，积聚异能的掌心已然碰到祁丁，一缕红光没入他手臂，飞速徜徉，很快祁丁便蒙头睡去，困入梦境。
赵楼衣是个很阴险的人，这边搞完立即用完好无损的另一手摸向姜姒。
摸是摸上了，却如同撞上铜墙铁壁压根没一点反应。
尴尬！
“小心！”谢墨大喝一声。
赵楼衣冷汗直冒，撇向姜姒的瞬间就知道来不及了！
只见姜姒冲自己微微歪头，眼角的笑像是在看天大笑话一样扬起，下一秒，她轮动手臂猛然揪起赵楼衣后脑勺，不费一丝力气抓到半空，又不费一丝力气往地上砸去。
“啊！”
他脸被狠狠砸到地上，撞击让他失态地痛呼出声。
姜姒却恍若未闻。
一下、两下…砸到第三下时，赵楼衣鼻青脸肿，口鼻冒血，脑子也已经浑成了一滩脏水。
谢墨和缓过劲来的王司丞想要上前来拦，两人左右开弓，动作如飞，前者凝聚屋内所有金属尖锐物品悬空击出，后者手中道道风一样的箭矢射出，半空中还隐隐有纯白旋风锁链如龙，试图想要锁住她的四肢。
箭矢只是开头彩，撞上姜姒后瞬间割破衣服与肌肤，紧随其后的旋风锁链也紧紧扯住了她的手。
见此，谢墨双掌往前一推，悬空的金属刀刃一触即发！
但姜姒反应速度比他们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总算是出了一口被盯梢的恶气，姜姒面无表情掀了掀眼皮，有意克制力道后最后一次摁着赵楼衣头朝地上砸去，直到赵楼衣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她才甩开这具软得不像样子的身体。
片刻，她站直身体，眼神落向手腕上的旋风锁链，骤然邪佞一笑。
跟她玩风？
不用异能都能打他个屁滚尿流。
“你可要抓好了。”
姜姒边笑，边抬另一只手握住风锁链，而后不给一点情面用力回抽。
控制风锁链的王司丞脸色霎时惨白，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放的风筝，另一头的线拉扯力强到近乎可以将他直接甩飞，眼看自己要被拉过去，只能干脆放手。
捏爹的，3S级风系能力怎么在她面前就像根岌岌可危要断裂的麻绳一样？
换做平常，别人手腕早就被割裂了！
王司丞边暗骂见鬼，边迅速后撤，等待时机再上。
可没想到放手后风锁链不仅没消失，竟然仍在她手里甩了个虎虎生风，毫无例外将所有金属刀刃给抽飞了。
再一转眼，风锁链已经径直抽向自己面庞，王司丞连忙聚起风元素成盾，结果这一抽盾牌直接碎成一片，痛感传来，他脑门一痛直接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谢墨：“……”
好家伙，晕了三个，剩下俩都是超级脆皮。
这会俩脆皮正缩角落瑟瑟发抖呢，指望他们是不行了。
毕竟上官元异能鸡肋且非常怕死，霍比克则有心无力。
而她太强，玩他们跟满级大佬重入新手村一样，意识到这点的谢墨呼吸渐乱，眼光迅速环视试图找样东西变形，变什么呢？什么砸她身上都像豆腐砸砖头丝毫没有用处，想法一过脑子，他稍稍后退一步。
还得是水，水柔克刚！
“再来！”他也被挑起了战斗欲，脚后跟搭上水后，再度化作一条水龙缠上姜姒。
谢墨兴奋地想，只要像蛇一样缠住她，趁其恼怒之际再用金属分子侵入她身体凝固她就成了！
一团水流冲向自己面门，姜姒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相当平静。
即将到达前，她忽然冷笑出声。
“啵——”
她手穿过水流发出声音。
“哗啦啦——”
水流从谢墨身上倾泻而下，他狼狈地、难以置信地低眉，眸光死死定在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上，呼吸都不敢用力呼吸，仅仅是她掐这动作产生的力量就让他无法抗拒。
绝对的压制，绝对的速度，绝对的压迫。
两人之间实力隔着千山万水这个认知让谢墨不自觉瞪大眼睛，语气也十分困惑。
“你怎么能这么准抓到我？给个机会再来一次？”
“没那时间。”
耳边传来祁丁越来越局促的呼吸，姜姒眼神漠然，淡淡发出了一声嘲讽性极强的啧。
“谢上校，和你玩了这么久也该完成我的订单了。”
话落，她手使劲下压，将谢墨直接摁到地上。
说真的谢墨从来没受过这样重的伤，猝不及防被摔后闷响还在耳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看到那双黑色瞳孔中闪过冷漠无情的残虐寒光，下一个瞬间，他的小腿已经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呼。”
爽了。
姜姒吐出一口气，丝毫没有踹断人腿的愧疚，缓缓收回脚，原地跳跳来放松紧绷的肌肉。
她点开通讯器。
并抬高手腕对准吃痛到弯起腰的谢墨，像逗弄小狗一样踹了踹他大腿。
“来，笑一个。”
谢墨忽然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顿时面如死灰松手捧住脸。
唔，打不过也只能耍赖了。
“商量一下，咱可以不拍脸吗？”
姜姒调整着摄像头位置，听言，心平气和地笑起来：“你说呢？”
谢墨：“……”
完了，他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打又打不过，脚还真被人一踹直接干瘸了，实在耻辱！
他从手指缝隙定定望着身前明明不高却强悍到令人心生畏惧的女人，这双弧度微弯的眼型很漂亮很眼熟，可纯黑如深潭的眼珠平静无波，见他看着她眼珠还转了转，垂下来的角度显得眼神阴森而冰冷，毫无来由透出一股恶，一股顽劣，以及洞穿万物的理智沉稳。
他心下一怔，到底是哪里来的熟悉感？好诡异。
见他迟迟不放下手，姜姒不耐烦地警告：“再不把手放下来，是要我把你手一起撅断？”
“好吧。”
纵然谢墨再不想照做，为了稍微挽回点颜面，还是放下了手。
知道姜姒不会杀他，反正论坛上她自己都说留他有用，以免被论坛的人嘲笑，于是他理直气壮请求道：“那创死骇客小姐，请把我拍帅点。”
姜姒：“……”死吧这自恋鬼。
旁边霍比克和上官元：……这时候说这个您不害臊啊！
*
拍好照片后，姜姒火速扛起陷入梦境的祁丁离开。
外面警卫队还在摸鱼聊天，只感觉一阵风呼啸而过，一群人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大门，随即又继续聊起天来。
姜姒把祁丁带回了宿舍大楼，被梦境困扰的他一直在挣扎，烦得她几乎是横冲直撞撞开他家门，然后直接把人摔到床上。
也不知道赵楼衣做了什么，祁丁似乎做起噩梦，深深坠入梦魇后整个人浑身都是汗，他像只没有安全感的流浪猫蜷缩成一团，肌肉也紧紧绷起，蕾丝套装贴在汗湿肌肤上差不多都要崩开了，他却毫无所觉用力抱住自己小腿，头埋入腿弯，好似这样才能安心。
“哥…”
“别杀我…”
她听见他这样喃喃低语。
姜姒默默打量他，没有任何动作。
祁丁痛苦不已，眉端像拧死的死结，妆早已容被汗水融化露出俊美的面孔，仅仅是一个侧脸都美得惊心动魄。
她一顿，那是……她果断上前在床边蹲下。
擦掉他脸上碍眼的妆后，姜姒有些发愣。
在她认知中祁丁长得清秀英俊，性格也中二，热情似火很是青春活力，但自始至终都没想到那竟然是一张假的脸，现在这张妖冶靡丽到妖异的面孔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先前在电梯里确认美女就是他，是因为熟悉的味道与心声，假如不是超强五感与读心术，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是他。
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和陈幽丽一样被联盟或骇客迫害过的人吗？
姜姒目不转睛打量，半晌，她决定链接他大脑看看他究竟梦到了什么。
手刚从他脸上拿下，祁丁忽然紧紧捉住她的手揣入怀中，如同行走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死死抓住最后的一滴水源，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他仍然闭着眼，唇角却翘了起来。
“妈妈，我很漂亮，对吗？”
“妈妈，你看看我。”
他贪恋冷汗中莫名出现的这股温暖，不知不觉呢喃出声。
姜姒：“……”
稀奇，竟然有一天也会被叫妈妈。
不再耽搁时间，她回握住并闭上眼，意识链接，成功进入他大脑。
……
这是姜姒第二次对人使用意识链接这个异能。
与那天与触手怪共通频率截然不同，意识链接属于心灵与精神系异能，相当于进入到他人梦境这一刻，她就成为了这场梦境里唯一的旁观者。
但必须在十分钟内脱离梦境，不然被进入的人就会休克，她也会脱力。
她记得第一次使用是在2044年之前，由于不清楚副作用那个试验品当场横死，导致她更是晕了好几天。
控制好精神力后，姜姒慢慢跟随他跳跃而复杂的脑中画面来到了梦中。
这是一个很黑的梦，很黑的世界。
她能在黑暗中视物，但伸手不见五指，两眼一摸黑的情况少见，除非这是某个人非常绝望的情绪世界。
他的世界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
静下心来后，她感觉自己好像抱腿蹲在某个地方，伸手挥了挥，发现面前有堵硬硬的木板，往上顶顶头也感觉到了顶。
柜子？
什么习惯居然和她一样？
暗自腹诽一句，准备推开柜门出去，姜姒却听到身旁传来一声极低极小的孩童啜泣声。
“不要出去，我不怕，我不怕。”
孩子声音稍显尖细，分辨不出男孩女孩，反倒是似乎捂着自己嘴，那声音极其微弱压抑。
她一愣，微微侧过身子，身下竟然有纱裙的摩挲感。
是个穿裙子的女孩。
蓦地，柜子外传来一阵急促跑步声，踢踢踏踏听起来有好几个人。
“赵楼微呢？”
“赵楼微！你在哪！”
“我们带你去见你妈啊！”
年轻的小孩们在外面叫唤，听不到回应后又踢踏踢踏远去。
姜姒一怔，这名字和赵楼衣这么像，祁丁的梦里怎么会出现这个人？
旁边再度传来紧张喘吁声，小女孩正捂住嘴藏身黑暗哭泣，听着听着姜姒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石头，好像透不过气来，窒息感如影随形。
这是来自梦境主人的情感，充满了恐惧而害怕。
她努力平复他人带给自己的共感，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身下纱裙被抽出，小女孩好像起身要去推门。
“嘎吱——”
陈旧柜门发出声响露出一道微小缝隙，外面的光透进来，刺眼至极。
姜姒侧眼缓缓才顺眼看过去。
却见一张邪笑狰狞的男孩面孔抵在缝隙处，血丝密布的眼咕噜噜转动，难以遏制的兴奋充斥其中，好像见到了什么特别欢喜的东西。
男孩面孔很眼熟，和刚才被她砸晕的赵楼衣非常相似，看起来是青涩年纪的他。
意会到什么，姜姒面无表情拉下脸。
爹的这个死变态，在这等着呢。
她偏过头。
视线中与她在黑暗中呆了几秒的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被突然出现的眼睛吓到呆滞，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嘿嘿，赵楼微，找到你了。”
赵楼衣这样说，然后猛地拉开柜门。
恶魔气息乌啦啦涌入狭小柜子，恶魔的手探进来，扯住女孩精心扎出来的丸子头将她拖了出去。
赵楼衣很高，大概有十几岁模样，他兴奋扯着女孩丸子头想把她拖到一个地方去，旁边几个同样年龄的男孩女孩冷眼旁观，甚至拍手叫好唱起了乱七八糟的童谣曲调。
“抓到赵楼微喽！”
“赵楼微，藏柜子，好脸蛋，迷惑人，贱人生贱人身；赵楼微，有个把，穿女装，变女人，做变态变变态！”
“变态，嘻嘻，变态！”
童声天真，笑声刺耳难听。
姜姒仍然缩在柜子里，眉端深蹙，看着他们渐渐远去。
那是……
被拖行的小女孩花容失色，明明青涩稚嫩却难掩美艳绝伦的脸庞上雨珠密布，她嘴里不断发出尖锐哀嚎，然而这声音，在恶魔的笑声中逐渐消匿无影无踪，仿佛被恶魔吞噬。
小女孩似乎看到了她。
双手朝她扬起，惊恐双眼涌出绝望与卑微的祈求。
好像在说——帮帮我。
对于他人苦难，姜姒从来没有想过伸手帮忙，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梦境。
但这一刻，属于梦境主人愤怒交加的情绪感染了她，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现，又逐渐平静下来，最终她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那不是小女孩。
是年幼的祁丁。
原来他是，赵楼衣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没错，想不到吧祈丁未来会和小姜是好姐妹！（不是gay
小姜三个马甲披好了，第一个外卖员温柔小姜，第二个0010男专搞大事，第三个创死骇客女开始接单杀人，哦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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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
“你就是个变态！我有没有和你你说过你再穿一次裙子丢我们赵家人脸, 我就让你妈受刑一次？”
“我偷偷地穿，我没有穿出去！”
“你没有？那你现在身上穿的是什么！”
“哥你放开我，我好痛！”
“不要叫我哥！”
听到这句称呼, 刚把人拖到外面花园的赵楼衣忽然停下, 暴躁揪起祁丁衣领后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随即，他面无表情望着比自己矮上好几个头的祁丁冷笑。
“我是人, 你是人吗？”
跟出来的姜姒眉端微皱, 啊？他这什么意思？祁丁难道不是人？
转眼看向祁丁, 他已经被一巴掌扇到地上, 差点跌入花团锦簇的花丛中, 娇嫩面庞浮现五根清晰指印, 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年幼的祁丁实在是太漂亮了。
这种漂亮是骨子里的, 如同传说中的仙女, 一颦一笑皆美艳又空灵, 楚楚可怜中暗含倔强。
用这种词汇来形容一个男性并不贴合, 但放在他身上实在适合。
姜姒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继续暗中观察。
只见祁丁似乎习惯了这种对待，匆忙整理好衣服跪在地上朝赵楼衣磕头, 他年纪还小, 大约七八岁模样，小小的身体弯折抬起, 重重磕去地上一下又一下，祈求声随哭声断断续续响起。
“哥哥我错了, 我不该躲起来, 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你不要惩罚我妈妈！”
赵楼衣和朋友却只是冷眼看着。
直到有一个女孩子笑嘻嘻出声：“呐, 楼衣，你说他这么胆小，如果看到他妈受刑是不是会吓死呀？”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人心中最狰狞的恶鬼，它们撕心裂肺嚎哭着势必要将人拖入地狱才罢休。
“把他拖地下室去！”
“让他看看！”
“让这个混血和他妈一起死在地下室里！”
附和的声音很响亮，孩童们略显青涩的面孔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姜姒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她见过这种跻身于行恶者身后的墙头草，他们没有思想与道德，如同乌合之众高喝他人苦难是原罪，全然不顾他人死活，并且煽动性极强。
论残忍，少年无知的恶才是最残忍的。
果不其然，她看见赵楼衣眼珠子邪恶地转动起来，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令人欣慰的场面，笑容也渐渐阴邪起来。
“对，就让他看看。”他这样说。
很快，赵楼衣拖着祁丁一路越过金碧辉煌的欧式古堡长廊来到一处昏暗的地下室。
到达这里前，弯弯绕绕的小道上不少佣人走过，他们却如同最冰冷的机器人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弯腰恭敬称赵楼衣为少爷。
地下室潮湿而落魄，光亮些微，从最高处的天窗落进来，照亮飞扬的微小蜉蝣与肮脏灰尘。
脏兮兮屋子中央躺着一个衣不蔽体、身上只盖了一块破布的女人，女人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圆形咬痕，杂物堆砌的角落有一个高高的坑，往里看去，里面交缠游动数以千计的毒蛇。
毒蛇缠在一起，花花绿绿的蛇腹翻起带来蛇声嘶嘶，红色蛇信子吐出又收回，尖利牙齿若隐若现。
赵楼衣心满意足笑起来，冲女人问好：“薇娜，你看我带谁来了？”
姜姒跟着来到这里。
视线中奄奄一息的女人纵然没什么声息，那道侧脸都美到令人赞叹。
她漂亮得不似古地球人，好像有其他星球的血统，肤色极白，耳朵微尖，如同神明捏出的最完美种族——精灵。
听到动静，女人虚弱睁开眼，碧绿纯粹的眼闪烁微芒。
姜姒确定她就是精灵。
联盟管辖星球674号星球上住满了这种天神般美丽的精灵，据说精灵友好善良，联盟不费一兵一卒轻易入驻该星球。
所以，祁丁是人和精灵的混血？
“……”好大的秘密。
姜姒到这里其实不大想看了，但莫名地，一种无法言语的疼痛在心口交织，让她回忆起了自己。
某种意义上，她和祁丁太像了，这种微妙的相似感让她情不自禁驻足脚步，想要继续探知他内心深处最刻骨铭心的记忆或者噩梦，想要追寻一个同类。
犹豫再三，她还是将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赵楼衣又说话了，他抓住祁丁的头，膝盖顶着他背，迫使他高高昂起头不得不看着自己母亲受罚。
“看啊，我要你来看好戏你躲什么？害我找了这么久该罚！不过爸喜欢你，那就只能罚你妈喽，啧啧，你这个肮脏低贱的混血儿怎么没死在路上呢，我还以为我派出去的人可以杀了你，没想到你命大活着回来，受这些是你活该！”
祁丁年纪到底还小，脸色惨白跟刷了白漆一样，又哭又闹要闭上眼睛。
赵楼衣干脆就让自己朋友一左一右挟制住他，自己则站到他身后用力掰开他的眼睛，又立马叫人将女人丢入蛇坑。
“扑通——”
女人洁白身体落入蛇群发出的闷响像是两道惊雷，一道砸在祁丁心头，一道砸在姜姒心头，溅起无数名为不忍的浪花。
姜姒有些于心不忍女人受这样的苦。
她脚步忍不住上前，却又突然理智下来戛然而止。
如果没猜错这是基于现实记忆的梦境，一旦被她改变，祁丁有可能醒不过来。
脸色沉下去，她目光森寒地斜睨赵楼衣这烂人，小小年纪就这么贱，真是该死。
这会，属于祁丁记忆中的赵楼衣正得意而畅快地笑着，笑声极其刺耳难听。
“你不知道吧？这是古地球很古老的刑法，叫毒蛇穴，像你妈这样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让我母亲郁郁而终的女人、从垃圾星球出来的肮脏女人就应该被咬死折磨死，不过你放心我还要折磨她，所以这些蛇毒性很小，死不了。”
他用力掰着祁丁眼睛，洋洋自得道：“你看啊，你妈是个贱人，你是个小贱人，明明是个男人却整天穿着花裙子，你要是这么想变成女人，我帮你好不好？”
笑着，赵楼衣竟然真的伸手去扒祁丁裤子。
不知是记忆中祁丁如此，还是本体情绪感染，他终于不再是只知道哭泣，开始疯狂扭曲身体来挣脱这种强制性的挟制，但眼睛自始至终死死定在坑里逐渐被蛇群吞没的女人身上，试图扑过去帮她分担一点疼痛。
可女人却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与刑罚，她哀婉眼神上方蛇信子吐过，只是温婉无比回望着祁丁，纵然被咬仍然平和地一言不发。
她已经绝望到没有情绪，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孩子安静下来。
可祁丁挣扎得更厉害，四肢上下乱扭。
边扭，眼泪也一块从眼眶中溢出沾湿纱裙，他脸色惨白失去所有血色，忽然恨恨看向赵楼衣，双手紧握，咬紧牙大骂。
“是他非要带走她的！你放开我！你妈本来就生病了你别怪我妈妈！！”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与此同时，姜姒耳边传来这道愤怒的怒吼声。
这来自于祁丁，现在的祁丁，被囚困于噩梦无法逃脱的祁丁。
她却只能保持沉默，沉默地看着祁丁无论如何怎么挣扎，始终被赵楼衣用力摁在原地。
赵楼衣表情则痛恨无比，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又诡异地笑起来，眼神极其阴鸷。
他重新拽起祁丁头发，将他拖到蛇坑前方的水槽处，居高临下看着被蛇群包裹的女人，神情冰冷刺骨。
“薇娜，你好好看着。”
叫薇娜的女人眸光终于颤了颤，沙哑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用尽全力向赵楼衣伸出手，艰难地恳求。
“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求你。”
“哈？你放什么屁？我放过他谁来放过我呢？”
赵楼衣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出声。
他摁住祁丁脖子往脏臭难闻的水槽里摁，恨意难平的双眼注视着薇娜，语气发狠：“反正，他也不会死，不是吗？”
青少年的力气很大，祁丁只是挣扎了一小会就失去了生息。
可他拥有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般的异能——无限复活，等他大喘一口气再次醒来，赵楼衣居然冷漠无比地重新将他摁下去，并且，他冷冰冰地命令薇娜。
“你给我看好了，眼睛眨一下我就把他的复活次数全部耗光。”
如此循环如此往复，直到祁丁彻底虚脱，胸膛起伏渐弱，赵楼衣才停手，也终于满足。
离去之时，他恶毒视线停留在薇娜身上。
“我外公家已经得到我妈自杀消息了，在你受到最终惩罚前好好把握最后和你儿子相处的机会吧。”
“啪”。
门被用力关上，地下室陷入昏暗，丁点不透光，闷潮味道难闻又令人作呕。
许久之后，姜姒听到无比虚弱的薇娜低声唤了句楼微。
随即，头垂在水里的祁丁慢慢抬起头来，漂亮脸蛋上早已脏污一片，呕吐物与泪水也黏在衣领上，他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妈妈，好久不见。”
薇娜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失声流下泪来，瘦弱身躯猛烈地抽搐起来。
泪水肆无忌惮落下，她朝自己孩子伸出手，斑驳血痕的咬痕密布手臂。
“抱一下。”她说。
看了母亲一会，祁丁也终于像是一个遇事委屈的孩子憋起嘴慢慢朝蛇坑里爬进去，如同找到归宿的亡魂，不顾毒蛇尖牙朝自己咬来，还是要安然躺入她怀中。
他小声低泣：“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偷偷穿了裙子。”
薇娜用力搂紧他，牵强地扬起一个微笑：“我知道。精灵一族成年前没有性别，就算是半精灵也是，爱漂亮没有错，我们微微想做女孩那就是最好看的女孩。”
“啊。”
祁丁被蛇咬了口，可怜叫唤一声后缩回她怀里，又难过地哽咽道：“他为什么不帮我们？我想离开霍卡纳，我想回家。”
闻言，在暗处的姜姒只听到了一声怅惘不舍的长叹，随即便是如冰冷长夜般的沉默。
她看见紧抱自己孩子的薇娜已经平静下来，眼眶微红仍然无声微笑，碧绿璀璨的眼中光华流转，没有一丝留恋。
“我们没有家了，他侵占我的家园侵占我，他召唤钢铁大鸟烧毁精灵之森，万物之母和无数伙伴死于枪炮火海，他是地狱来的恶魔，他不记得我们了。”
“楼微，妈妈请求你一件事好吗？”
冰冷的蛇交错滑过肌肤，祁丁贪恋着母亲温暖，懵懂抬头，乖巧地发出疑问：“什么？”
薇娜垂眼看向自己本该天真徜徉在精灵之森的孩子，眼神温柔，未几，她轻声细语说：“杀了我。”
“赵楼微，妈妈请求你杀了我，然后不顾一切逃出去，逃去任意一个地方好好活着。精灵死后会变成蝴蝶，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我最漂亮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的姜姒浑然一怔。
曾经，也有类似的、相同的恳求这样落入过耳朵。
她看见祁丁不可置信抬起头来的瞬间，梦中世界突然被一声怒吼搅混，祁丁本体无法遏制的痛苦铺天盖地将梦境吞灭，重新回到一片黑暗。
“不！！”
嘶声裂肺的呐喊由远及近，汹涌血水从黑暗边际处汹涌而来，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
姜姒果断选择脱离意识。
画面被抽回，她扑倒在床边，额间冷汗一滴滴落下。
就差一点，属于祁丁狂烈的意识差点盖过她。
这么强烈的情感，无需猜想接下来他有没有亲手杀掉薇娜，答案是绝对肯定的，不然绝不会这么苦痛，以至于差点暴走。
也就是这一刻，床上陷在梦境里的祁丁身体开始震颤起来，他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眼泪从眼角溢出来，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呜的低泣声，整个人看起来破碎而可怜，全然没有以往的活力四射。
姜姒匆匆瞥了眼，随即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不同以往，这次窥伺到他人秘密并没有非常兴奋，相反她似乎有了点难过。
或者说，重新拥有了难过。
片刻，她平缓好心情，指尖悄然摸向他额间，掌心白色幽芒绽放，有条不紊没入他脑海。
替祁丁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这是她暂时唯一能做的事。
见他逐渐安稳下来，姜姒表情却越来越冷。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祁丁的无限复活能力只剩下几次。
在无人知道的过去，他曾一次一次被自己亲哥哥杀死，而她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怪不得他不管不顾也要动手。
赵楼衣可真毒，想必一开始就认出了伪装成蕉雨的人是谁，才会操控他最痛的回忆制造这种梦境，明明是亲弟弟却恨到如此，明明看样子一切始作俑者是两人父亲，却将所有罪责怪在他人身上，这人歹毒如厮，可恶得要命。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阻止祁丁，就应该让他直接干掉他。
姜姒抬眸，心中情绪难得有波有澜地激昂一回。
过去好一会，她不自然地伸手去拍呼吸仍然剧烈的祁丁背部，动作轻微小心。
这一拍，好像穿越回过去落在了年幼的自己身上。
当年成人礼她邀请养父母一起逃离，李博文和无数观测数据的科研人员突然现身说出实情，他告诉自己这从始至终都是一场实验，目的就在于要她爱到浓时亲手剥离情爱，只要她杀了养父母就可以如愿以偿获得自由机会，当然知道他是骗自己的，不过她也不忍心杀了他们。
而他们却跪在地上苦苦恳求她赶紧动手，只言片语都是为了亲女儿不得不这样做，他们说出的每一个字里，都无关自己。
那支撑她渡过日日夜夜的关心是假的，那定时会面真情流露的关怀是演的，那每一次杀人后给予的怀抱更是虚伪的……一切都是精心编织的荒谬谎言。
从那一刻她就明白拥有天赋的自己确实是怪物，是不被祝福出生的怪物，是人人都忌惮的怪物。
没有人真正爱她，即便有也是有利可图。
无论多乖巧懂事，无论多天真良善。
和祁丁一样，也不一样。
姜姒短暂地凝视起祁丁过分漂亮的面容，不禁嘲讽一笑：“你还真是幸运。”
最起码，薇娜应该是真的爱他。
爱到连她在梦境里看着都有些羡慕，那种温婉不舍的眼神，实在像养父母临死前看女儿的眼神，回忆起来足以让她浑身发冷。
因为见过，所以确认。
即便她没能拥有过这种真挚的爱。
时间缓慢流逝，直到祁丁呼吸平稳入睡，姜姒才垂下眼睫，兀自藏起密密麻麻涌起的艳羡，径直抽回手离开。
难得同情一个人，但赵楼衣她不会让，说过要折磨他就必须她来。
大概是常年的监.禁生活，姜姒养成非常规律且有原则的性子，她决定的事、要做的事无人能阻挡，就算再可怜也不行。
那就只能想办法让祁丁下单，她再去杀了赵楼衣，一箭双雕。
就当是杀了那么多人后罕见做件好事，兴许积了点德，来日下地狱还能和养父母见一面，甚至有也许机会再问一句从前究竟是真是假，是镜花还是水月。
*
姜姒也没什么兴致出去玩了，回到自己家后上网搜索了647号具体信息。
寰宇无垠，星系诸多，人走入宇宙才发现神话中神秘的生物有迹可循，大概因为都是远古神的产物，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最先创造出来的近神类物种诸如精灵、巨人、术士、女巫……他们虽分散在不同星球，但极其拥护神明，因此一度在神的文化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从而进入人类认知范围。
647号星球的精灵如此，被学生们提过两次的女巫之地斑城星亦是如此。
而宇宙当然不仅仅只有这些人类文化中接触却没见过的种族，在联盟目前的管辖范围内，还有液体人、复制人、厄尔人等等这种类人或根本不是人形态的物种存在。
联盟官网历史一频道洋洋洒洒千余字写满了他们占领的星球，前缀是可笑的入驻联合管理六个字。
在她看来，不如直接称之为侵占。
就像她刚刚点开这篇关于674号星球的介绍，下面备注一行字为：“2427年，霍卡纳赵明刚将军追击星际强盗误入卡伦星系发现此地，该地种族个个天赋美貌，歌喉动听，温柔敦厚，该地还盛产营养液必备成分——精灵之元，为此，联盟与该族达成友好协作，互通共赢。”
“好一个互通共赢。”
姜姒语气鄙夷，压根不想再看直接叉掉这网页。
祁丁梦境太短，线索却多。
很明显，赵明刚就是那个强占薇娜的贱男人，这该死贱男究竟是误入674号还是有意去，谁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外界并不知道他分明像强盗般掠夺过那颗美丽的星球。
不用想，绝对是替骇客。
一个厄尔星盛产珠子被骇客掌控，674号盛产精灵之元还和营养液相关，那指定是骇客没得跑。
这该死的、充满利益、自私自利的实验室，几百年过去仍然作恶多端。
普罗大众看到的、知道的、听到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事实与真相本身，上面只想要让大家知道该知道的，绝不会将背后肮脏公露于众，不然，也不会放眼望去评论中还有白痴在问什么时候开放674号星球的旅游权和居住权。
但姜姒却很好奇一件事。
精灵一族成年后可自由选择性别，祁丁既然想做个女孩，为什么又要变成男人呢？难不成他是为了不让赵楼衣发现？那他分明可以易容就好了嘛，就像上次陈幽丽一样。
这讲不通，所以里面还有其它问题。
目前她也找不出来什么原因，更不敢随意进入网络世界去收集信息。
“angel……”她细细摩挲着这人工智能的名字。
假如不知道骇客有这种人工智能，她肯定敢当场联网冲过去搜刮一大堆信息。
但这种关键时刻，在0010跳出来搞事后，骇客突然搬出来一个最新款人工智能那就耐人寻味了，明显就是紧张得不行，老底都掀出来想找她。
她确信angel真没查到什么，不过如果自己肆无忌惮跨越星系用网查过去就不一定喽，以防万一她还是谨慎点。
能够获知祁丁暗藏的秘密实属意外，姜姒决定将他更多的秘密先放脑后，之后再说。
因为她不想再去想。
只要一回忆起两人这种相似，心里那种闷会再次蔓延上来，养父母的脸交错闪在眼前，又不断回忆起薇娜那眼神。
直到适应了这绵密的闷燥感，姜姒长舒一口气，活动一番试图让自己兴奋起来。
还是找乐子吧，是杀人外卖呢，还是那群学生呢，那一眼见到底的、肤浅的、所谓的爱的言语行为表情……嗤。
算了，令人作呕的东西就抛之脑后吧。
她转而进入黑市论坛。
高校联赛快到了，还是趁这功夫能赚两笔钱是两笔。
在发出谢墨照片后，论坛直接被炸得体无完肤。
【嘶——演的吧？为什么谢墨还比了个耶？】
【确认了谢墨就是个臭屁精，腿都被打断了还搁那笑，真缺心眼。】
【我靠靠靠真把3S腿都打断了啊？】
【小道消息，刚才救治中心拉飞车去市政厅了，除了谢墨据说赵楼衣都被打得血肉模糊，王司丞也去了半条命】
【别小道消息了，看外面论坛，已经有人拍到照片实锤了。】
【啊？】
【嗯？？】
【？？？】
一连串问号后，没人再发言，似乎都在考虑是真是假。
见此，姜姒修改下重新发出接单杀人的贴——【接单杀人，等级不限，死法可指定，一单时限三天，需要外卖送人头□□费另加十万，第一单友情价照旧十万，急单加钱好说，有意私聊。】
这次不同之前，没有人在贴下冷嘲热讽，反倒是私信涌入一堆。
掠过大堆信息，姜姒闭眼顺遂命运在其中随便挑了一个点进去。
发私信的id也是一串乱码，信息里接连十几个感叹号倒是看得出咬牙切齿的恨。
“钱满来餐馆姜姒，干掉她，我出五十万！”
她读出来，然后沉默地点回id动用数据异能，发现竟然是规则被诅咒的人之一。
“……？”
她还以为汪欢消失会让他们有所警惕，没想到还是这么想死。
先记下名字，回头有空再收拾。
又随便点了个私信，这回这人id叫夏天的风，内容很简练平淡：【急单，需要外卖服务，多少？】
【创死骇客】：看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杀几个人。
过去许久许久，那边才回过来两条消息。
【夏天的风】：我要他被拳头打死、一拳一拳打到头骨都碎裂！
【夏天的风】：巨力系吴松元，我要他死到不能再死！
巨力系，那不是陈元墨的系？
姜姒眉端一挑，想起他昨晚刚从流河星回来，说是四翼蛇太大不好搬运，各种手续走了一遍才弄好，本来刚才就给她发信息让她明天去拿。
既然这样……姜姒直接回过去个好，还下单了一副拳击手套。
明儿个去瞧瞧。
瞧瞧这位吴松元同学究竟做了什么这么招人恨，顺便让她撒撒心里邪火。
作者有话说：
严肃脸：小姜其实是个好人，虽嘎人干脆手起刀落毫不手软，但她真是个好人（狗头
第38章
◎.◎
日升月落, 翌日天光昏暗，乌云翻滚，一场八月晨雨吹散燥热带来些微凉意, 窗外美食街亮起流光溢彩的霓虹灯, 落在雨水拂过的地面留下斑驳虚影。
和莫欣打完招呼, 姜姒收起伞抖抖雨水才进店。
“小姜今天来这么早？昨天休息有没有去哪玩呀？”老雷已经起锅烧水，听见外头门帘叮当响就从送餐口探出头来看, 看到人这一刻, 红胡子笑得一颤一颤, 似乎非常高兴。
“你疯了！”
同一时刻, 与餐厅隔了好远的仓库内传来唐柔的质问声。
微小声音轻轻刮过姜姒耳朵, 放伞动作一顿, 未几, 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那般朝老雷看去。
“昨天去逛街了, 大家都还没来吗？”
“来了。”送餐口探出一把菜刀, 紧接着陈幽丽声音幽幽传来。
姜姒：“……”
倒还不知道丽姐这么冷幽默呢, 快把刀收起来叭。
自从那天安慰过陈幽丽，她对自己态度缓和了些，不过偶尔仍然面无表情。
“唐柔姐和祁大哥不在吗？”姜姒故意问起。
“都来了, 在仓库搬果酱呢。”老雷含糊揭过, 又道：“早上已经好几个单了，看样子单不会少, 今天雨不会停，路上滑, 要不让祁丁去送外卖吧？这小子皮糙肉厚不怕摔。”
姜姒以去学校有事为由拒绝了老雷的好意。
不出意外陈元墨会点外卖, 还要去巨力系看看情况呢。
她放好伞戴上围裙进厨房, 看流理台上堆满没洗的葱姜蒜就上手帮忙一起准备起来。
“老雷叔今天很高兴的样子。”
看来塞班星一行, 他们收获颇丰。
果然老雷边下面边大大咧咧笑起来，他得意洋洋道：“小姜你猜怎么着？我昨天和朋友喝酒听到小道消息说这次高校联赛改赛制了。”
“哦？”姜姒心想哪是什么小道消息，不就是他们搞的鬼。
她故作好奇：“怎么说？”
“原本不是说只有学生参加嚒，后来主办方颂戈认为奖品玲珑珠毕竟是神的东西，而大家都是神的子民，所以公平点比较好，于是将机器人名额特地改成社会名额，从一开始每个星球的十位参赛者变成十五位参赛者，随机打散分成三组小分队参与游戏。”
想到这件事老雷就高兴，余光扫向听到这话身形一顿的陈幽丽，顿时双眼更是自得地眯了起来。
当然，他绝对不会说是自己和大家趁两天休息去威逼利诱主办方改赛制的。
颂戈和修鸣说的一样，老头子好色又无脑，万象局派出的人本来就让他有所动摇，而且他们一到塞班就发现可不止他们想要社会名额，嚯，那一箩筐子神秘人差点没把颂戈老皮扒喽，反正一番操作下来那老小子直接应了。
社会名额肯定不可能有太多，颂戈连夜和塞班人开会也只争取到一星球五个社会参赛者名额。
大概等到十点联盟网上就会有报名链接，为了选取这五人最终塞班决定在正式比赛开始之前搞个社会团队小预热赛，每个星球里最终胜利的五人就可以参与正式比赛。
老雷摸摸胡子，冲姜姒挑眉后意味深长道：“到时候比赛热闹喽。”
听言，姜姒若有所思点着头。
起初得知高智机器人也会参加她就怀疑是骇客故意游说了主办方，他们肯定想得到玲珑珠才那样做，现在主办方在万象局和各方逼迫下如此轻而易举改口去除机器人名额换成社会人，那就更加确定骇客没有插手，甚至乐见其成。
可是为什么呢？
骇客明明可以一开始就加社会名额达到目的，干嘛非要退而求其次让机器人去？
难道以萨卡娜为代表的那些高智机器人有什么秘密不成……
先摁下这个疑惑，姜姒转移话题：“那不是很多异能者都会去参加？”
老雷嗯了声：“当然，唐柔也准备帮我们报名呢。”
“你就不能去了，到时候在现场帮我们祈祷吧。”
“哒哒哒——”陈幽丽切着牛肉片，语气幽幽对姜姒说：“F不能参加。”
“……好啊，我会给你们加油的。”
姜姒低着头小幅度撇撇嘴，早知道这样就不装成F了，装个ABCD等级也行。
不过没关系，她会想办法混进去的。
社会名额第一，绝对是她。
她没再说话，一边认真洗菜，一边专注听仓库里不断传来的谈话。
从刚才开始唐柔就在骂祁丁，骂得很难听。
“我当你还真是不舒服呢特地没让你跟去塞班，结果你脑子有包是吧？单枪匹马去杀赵楼衣你是猪头吗？老娘当初就跟你说小心行事小心行事，你偏不听，丽姐那么想杀老西西里都忍着了，你难道就忍不了这么几年？你个蠢货！”
“赵楼衣神出鬼没的，我恰巧听学生说起就想去试一试……”
“好耶，所以把自己试得差点跌入噩梦醒不过来是吧？”
“……唔，柔姐你别骂了，反正有人帮我来着。”
两人说到这里，姜姒听到祁丁似乎吸了吸鼻子，不一会儿又委屈巴巴冲唐柔撒起娇来。
“赵楼衣那狗崽子认出我来才会给我种噩梦，他一向知道什么记忆对我来说最痛苦，不过唐柔姐你放心，我用真脸去的，没人知道二十八岁的祁丁其实是二十四岁的赵楼微，你就原谅我吧。”
“行叭，先别扒拉我手，跟我说说那是谁帮你的？”
“周刑不是和修鸣说黑市论坛出现个很嚣张的创死骇客嚒，这人能力很强，昨天就是她出现在市政大厅，具体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她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应该也是她把我带回宿舍，而且……我好像认识她，小时候似乎见到过她。”
“啊？这么说你认识她？”
“我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可能是认错了。”
“……”
听了会，两人话题转向创死骇客究竟是谁。
这种事哪里聊得出个结果来，最后如姜姒所预设的那样，不仅是唐柔几人还是市政厅、谢墨、赵楼衣、学校已经认定创死骇客和0010是两个人。
毕竟一男一女搭不上联系。
况且其中0010没有当他人面展现过太多能力，身份也非常有指向性，骇客与联盟首先就会排除两人是同一人的可能性，除非哪天其中一个身份展露出变形异能才会引起怀疑。
姜姒目的也在于此，他们只要认为这两人都与骇客或联盟有仇就行。
不过……她眉端轻轻拧起，祁丁口中那句好像认识她问题太大了。
人的大脑神经实在奇妙，纵然有意识链接这种超凡能力，纵然极力克制没有进行任何行动，任由噩梦像电影在眼前播放，竟然也无法完美控制事情发展。
年幼的祁丁朝自己伸手不是错觉，他就是看到了自己。
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本身他的噩梦就基于现实，兴许情绪波动太厉害还是其他原因，他那一眼犹如蝴蝶振翅改变了现实记忆，从而让她真正地留在了当年祁丁的记忆里。
“……”
姜姒有些一言难尽，这算啥？
看来下回得少用这异能。
指不定哪天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洗完菜差不多唐柔和祁丁也出来了，两人装模作样搬了一箱果酱到吧台，姜姒正在打包外卖，瞥了眼并未说什么。
倒是祁丁一改昨日破碎模样，生龙活虎与她问好。
“小姜早上好呀！”
“早上好。”
姜姒默默上下打量眼前这张清秀面孔，从始至终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设备将真面貌掩盖。
上回发现陈幽丽易容，一是气息和心声，二是她用的易容设备有轻微的频率闪动。
如此一看，祁丁这家伙要么有其它异能，要么就是有高科技在身上。
暂时也没法揭开这个秘密，她微微一笑，开启夸夸模式。
“祁大哥昨天睡得很好吗？今天看起来容光焕发欸。”
祁丁其实特爱美，一直以来都无比渴望成为女生，从小也特别喜欢别人夸自己了，这不一听唇角都忍不住翘起来，得意极了。
他谦虚道：“哪有，我本来就好看。”
—【也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居然做了个很甜的梦，睡得香当然精神饱满啦。不过昨天差点在电梯露馅，小姜好像很喜欢美女姐姐？唔，要不要告诉她我其实很喜欢穿女装呢？但她一定会觉得我变态吧，算了算了】
听到他丝毫不加掩饰的想法，姜姒暗嗤。
觉得变态倒不至于，她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还是选择做了个男人。
生怕祁丁脑子一热说出什么来，唐柔紧忙从两人边上走过，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快去送外卖吧。”
“好。”
姜姒看眼时间，的确快来不及了，立即加快速度打包。
祁丁屁颠屁颠凑上来：“你撑伞，我帮你拿！”
“谢谢。”
外面屋檐下，祁丁把外卖盒挨个垒好放入后车厢，她撑着伞站在他左侧。
余光扫过去，能轻而易举将他专注侧脸纳入眼底。
陈幽丽那种嘴硬面冷的人会有血海深仇她不意外，但说实话祁丁让她非常意外。
很难想象开朗热情的他会背负那么沉重的枷锁，如果不是入梦得知，实际上祁丁一举一动都并没有暴露自己最深刻的秘密，演绎出来的阳光形象真实无比。
这也是她头一回看走眼。
仔细想想，恐怕老雷和唐柔身上的故事也不会简单到哪去。
钱满来里，看似最冷硬的陈幽丽其实最好攻破，越正常越吊儿郎当的人其实越难捉摸。
譬如唐柔，这个与她接触最深却最难获取到有用线索的老板娘，她表面大大咧咧，实际心思细腻入微，真关键的东西从来不在心里思索。
半晌，姜姒忽然伸手在祁丁耳侧撩了撩。
突如其来这一摸吓了祁丁一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后退，眼神刹那凶光毕露，好似是被人触及领地的野兽瞬间被激怒，摩挲着爪子想要扑倒敌人。
这般反应在姜姒预料之中。
果然他就是装出来的开朗，实则心机深重，时刻戒备。
啧，还是不信任自己呐。
收回手，姜姒温声道：“不好意思，有只蚊子。”
祁丁骨子里的狠有点收不住，直到对上姜姒略有歉疚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顿时尴尬地用摸头来掩饰。
“啊哈哈哈，下雨天蚊子就是多。哈哈吓死我了这一下，哈哈哈哈。”
姜姒：“……”
别哈了真的。
没摸到假皮，是否有变形异能待确定。
她转眼看向餐馆门口的一棵树，树梢上一只花纹华丽的绿色蝴蝶安静栖息。
她温柔笑起来，应声：“是啊，不过古地球真美，下雨天飞鸟蚊虫到处都是，不像荒芜星都没有这么漂亮的动物，空气也没这么清新。”
“哪有蝴蝶？”祁丁有些懵，左左右右环视一圈，只看到雾蒙蒙的雨。
姜姒讶异挑眉，他居然不知道？
来到钱满来第一天她就发现总有只蝴蝶停留在附近，只是一直没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才知道，这只蝴蝶原来是薇娜。
再看向树梢，哪还有什么蝴蝶，如同幻梦一场，或许在祁丁看过去的瞬间就已飞走。
薇娜履行了对孩子的承诺，化作蝴蝶一直默默陪伴在祁丁左右，春夏秋冬从未失约，却小心翼翼不敢让他发现，生怕勾起他心中最痛最苦的梦魇。
真是幸运的人呐。
眸光掠过还在寻找蝴蝶的祁丁，姜姒淡淡一笑，将无端升起名为艳羡的古怪情绪克制下去。
“祁大哥，我去送外卖了。”
呐，还是尽快找出吴松元揍一顿才爽。
……
身体强化系，巨力部大楼。
今天下雨，淅淅沥沥的雨扰人得不行，很多学生干脆选择点外卖，来回跑了三趟总算是把单子都完成了，有几单差点超时，为了好评还不得不闪现瞬移。
她和陈元墨打了个招呼，先送完其它单子最后才送的他。
除去新增的陌生单子外，应唯和冷江流两个老熟人照常在列。
前两天休息没能点单，后来姜姒也没怎么回他们飞鸽，这可把两人吓坏了，总觉得她是因为约会被毁还在生气，上上下下差不多道了十来遍歉，最后她烦得不行，以下一单超时为借口赶紧离开。
阳嵩逮着机会也点了外卖。
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搞来几块古方法制作的黑巧，偷偷塞过来后老虎耳朵都兴奋地冒了出来，搞得动物系学生看她眼神很古怪。
姜姒没吃，把巧克力往兜里一塞就冒雨赶来巨力部。
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八点。
巨力部大楼和普通教室不同，教室非常大还改成了武道场样式，大约是为了好让学生们上手直接练习，场内也设有许多铁桩以及人偶。
提外卖进入教室时，姜姒发现学生们都围在一起，撅着屁股冲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跳，跳，跳！”
“跳啊！”
“好——”
呼喊声中，一只后肢极其发达的小乌龟像青蛙那般高高跳起，越过堆积如山的人头到了半空，最后猛地落向地面，发出duangduang～类似弹跳的古怪声响。
“哎，陈元墨你新买的跳跳龟不行啊！害我们小李输了好多。”人群中传出一个男同学叹气的声音。
随即，叫小李的男同学手足无措捉起跳跳龟，气得脸红不已。
“啊啊啊我已经输了二十个人的作业了！不玩了，今天运气太差！再见！”
他拨开人群出来，未料直直撞上拎着外卖的姜姒。
愣了愣，小李转头就喊：“陈元墨你外卖！”
姜姒视线停留在他手里丑到令人发指的乌龟：“……”
长见识了，原来这就是跳跳龟。
跟平常的小乌龟没俩样，只是龟壳稍微厚点，后肢肌肉特别饱满，奇丑无比。
一听外卖到了，正趴地上算今天筹码的陈元墨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驱散人群后立即喜滋滋小跑到姜姒面前，身旁还跟着双臂环胸满脸不爽的司昭昭。
“小姜你来啦？”
“嗯，”姜姒冲他笑笑，又看向司昭昭，“昭昭姐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因为这傻x，给我送了只龟叫我来拿，我真无语我又不喜欢。”司昭昭气都是从鼻子里冒出来的，这种生日礼物随便放哪个星球都很炸裂吧。
陈元墨好心送礼还被怼，当场反驳道：“喂喂喂，龟龟很贵的好吗？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算了，你少烦我。”
朝他竖起一个中指，司昭昭很快喜笑颜开挽住姜姒手臂，说：“我特地留在这等你的，听说你让他买一条四翼蛇？我还没见过呢，结果他非得等你来了才给我看！可恶！”
这话倒是提醒陈元墨了。
他立即献宝样从兜里掏出一个拥有缩小科技的镂空铁球递给姜姒。
“小姜你都不知道这蛇有多难弄回来，手续是一方面，为了把它装进去还在流河星站停了一天呢。”
镂空铁球寻常人用不到，倒是星际强盗用得比较多，所以陈元墨想搞到这铁球，是专门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到手。
“回去后旋转打开它就会恢复正常体型，”他补充道，“记得准备好一个足够大的空间。”
穿过繁复花纹，从镂空空隙中看去，能看到一条粉白相间的小蛇蜷缩在里面休息，背上四只小翅膀薄如蝉翼，一振一振特别可爱。
好喜欢！
姜姒眼睛都在放光，接过后就要给他转钱。
陈元墨当然是不要，他摆摆手，大方道：“十分之三零花钱而已，送你的礼物。”
“喔唷，怪不得我小姐妹说男人都挺会撩妹，原来你也是这德行。”
司昭昭也很喜欢这四翼蛇，决定回头去搞一条的同时还不忘吐槽：“听说前几天你们四个狗男人为了小姜在漫游大打出手是吧？小姜还是脾气好啊，换做我早就把你们一个个见色起意的神经病扇到天边去。想拿礼物献殷勤啊？你做梦！来，我转你，就当是我送给小姜的礼物！”
本来就是献殷勤的陈元墨狠狠翻了个白眼，这司昭昭可真会搅局！
“不是，怎么她就成你妹妹了？”
“她叫我一声姐就是我妹，快点少磨蹭，我转你钱！”司昭昭豪横至极。
殊不知落在姜姒眼中只有满腔不服。
她搜过，四翼蛇市场价将近四百多万联盟币，虽然本来就是客套一下，结果这俩人张口就来，足以让一个平民吃喝不愁的一串零在他们口中就是零花钱，还是十分之三。
嗯，有钱人真该死啊。
嗯，真想打劫了他们。
见两人快要打起来，姜姒好声好气分开他们，安慰道：“别吵啦，快上课了，蛇我先带回去，我们之后飞鸽聊吧。”
“没事，我早上没课。”司昭昭非要好好和陈元墨battle。
闻言，陈元墨眼角一抽，提醒道：“我记得今天早上你们系有校长公开课吧？听说那老头昨天吃了大亏，心里憋着气呢，你还敢迟到？”
“？”
司昭昭倒吸一口凉气，霍比克那老头阴险得很，迟到作业加十倍那种。
她真忘记这回事了。
虽然不喜欢龟龟，可看龟龟比赛很好玩啊，看了会就忘了。
一看飞鸽，司昭昭差点傻眼，顿时怒视陈元墨：“你知道你不告诉我？”
“想跟你说来着，”陈元墨背着手，老神在在比出个耶，欠揍兮兮继续说，“谁让你非要看蛇，刚才还叽里呱啦说一大堆，你活该！”
“你这个混球等我下课过来掐死你！”
司昭昭气到脸色涨红，骂完直接急匆匆往外跑去，临到门口又折回来叮嘱姜姒：“钱你别放心上，回头我来给他，我生日说好要送你礼物的！”
丢下这句话，她火急火燎赶去上课，没一会身影就消失了。
姜姒没话说。
她还没忘记这茬呢？天底下哪有寿星给人送礼的，真稀奇。
大概是是看出她疑惑，陈元墨好心解释道：“她就是冤大头别理她，自家妹妹在叛逆期，逮着人散发姐姐心呢。”
“……哦。”姜姒乐于收集各方面信息，随口问道：“亲妹妹吗？也在学校吗？”
陈元墨点了点头：“嗯，但不在学校，在联盟通缉名单上。”
她吃惊地扬起眉端：“啊？”
这可有意思了。
“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逆妹罢了。”没经过允许，陈元墨不会随便把人家的事说出去，只这样含糊说了句。
谈起司昭昭这妹妹司莉莉，霍卡纳哪个人不晓得比司昭昭小了十岁的小丫头是比姐姐还要天才的人物。
司莉莉没有传承家人异能，年纪轻轻觉醒了极其特殊的对所有毒物免疫的能力，并且可以大面积释放毒雾，这种以一敌百的神奇能力让她本可以拥有大好前途，谁知这丫头被反异能组织的野男人诓骗去追随什么正义之路，离家出走后杳无音讯好几年，再出现就是在通缉名单上，司家为此气到撅倒过好几个老人家。
完全不知道自己想法全部被姜姒听见，陈元墨全心全意想要和她打好关系，于是重新展开一抹笑颜，热情提议。
“外面雨还下着，要不我送你吧？我新买了飞船哦。”
“不用了，谢谢。”
姜姒礼貌拒绝，克制住真想打劫他的想法，努力维持微笑：“外卖已送达，记得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就行，我先走了。”
陈元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叮嘱：“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好。”她收好铁球，放慢脚步往外走去。
目视前方的视线，光明正大越过周围几个学生后不偏不倚落在一个女同学身上。
数十道心声中。
她听到了一句极为响亮的祈求。
不像其他人好奇吃瓜看戏，这个女同学坐在角落软垫上抠着指甲，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无法自拔，自始至终低头，在心中痛苦地数着时间，重复循环一句心声。
【真的会杀了吴松元吗？什么时候呢？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她在心里哀恸地呐喊。
姜姒轻轻转眼瞄了下她神情，很快收回，唇角微微勾起。
找到你了，夏天的风。
*
“呼——”
“终于放学喽！”
傍晚六点准时放学，巨力部学生们一下课就像放归山林的猴崽子，一窝蜂往外跑去。
“黄果你不回宿舍吗？”
黄果正神游天外，听到有人叫自己骤然浑身一怔。
她什么话都没说，脸色惨白站起来，脚步匆匆。
提醒她的女同学眉端紧蹙，觉得她真是特别奇怪，以前挺活泼一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很沉默，她不自觉说出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旁边正收拾课本的男同学扫一眼门口消失的裙摆，压低声音说：“你别管她。”
女同学：“？”
男同学其实也不大清楚，只指了指场内一排储物柜其中一个柜子，神情小心翼翼起来，然后将声音压得更小：“前段时间我看到吴松元拉她进休息室，被那玩意盯上能有什么好？”
“……”女同学顿时心领神会，脸色微变，旋即深深叹了口气。
吴松元，本人是巨力S级与快速恢复S级异能者，能力一般，但父亲却是骇客实验室基因部科研人员，其地位崇高，身份尊贵，连带着他也沾光。
真要比起来，初代异能者家族算什么？还不是在骇客和联盟手下干活的小弟而已。
论嚣张，那还得是直属于骇客的人嚣张点，就像前段时间被砸死的朱迪。
“走吧走吧。”
两人不再谈论，甚至只是可惜了一下就结伴离开。
黄果不知道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早就被人看了出来，上了一整天课，她通讯器就闪烁了一整天，自己也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雨持续全天，头顶还是乌压压一片，压抑而阴森。
匆忙离开大楼后，黄果紧紧握住手腕上还在闪烁的时间刻度，蹚水顶雨，一路跑回宿舍。
刻度光透过指缝仍在闪烁，落在雾蒙蒙的雨里折射出些微光亮。
心猛地沉下去，黄果随意抹去眼角眼泪，然后拐入宿舍楼小巷里，左右环顾一圈，内心建设一番后，终于紧张不已地点开刻度。
“滴——”
光屏在夜幕中展开。
上面是吴松元打来的飞鸽，备注为变态的两个字在阴冷雨夜中如同魔鬼爪牙用力掐着她喉咙，好像要把她掐死在这无人来的小巷子里。
黄果颤抖着手挂掉催魂的飞鸽，页面缩回，自动跳出与吴松元的聊天界面。
2457.8.11，23:45，【变态】：怎么样？你姐都在我这了，考虑考虑？
2457.8.12，6:00，【变态】：不回我的话，我今天就继续去你奶奶家闹事了哦。
2457.8.12，8:13，【变态】：照片.jpg你奶奶太好笑了。
……
2457.8.12，14:28，【变态】：还不回我？那我不如把那东西发出去吧。
2457.8.12，13:31，【变态】：说话！
……【变态】：说话！
【变态】：快说话！
“啊啊啊啊！”
咄咄逼人的一条条信息让黄果无法抑制痛苦而尖叫起来，她手指不停在光屏上点击那个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将吴松元从自己生命中彻底消除。
“沙沙——”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某种包装纸的窸窸窣窣声。
黄果一惊，倏然回头看向声源处。
片刻，她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
惊恐视线中，入夜的黑清清冷冷映亮这悠长昏暗的巷子，雨湿漉漉像条帘幕垂下来然后落在地面砸出粼粼水波，而巷头慵慵散散靠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穿着黑色带帽卫衣与同色工装裤、几乎与灰暗融为一体的短发女人。
她脸隐在黑暗处看不清晰，只能看到她单脚撑在湿滑的墙壁上，姿态散漫，慢条斯理咬着一块似乎是巧克力的东西，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双黑黢黢的眼直勾勾朝自己看来。
仅仅这般黄果还不足以这样惊恐。
最令她震惊的是，那飞溅雨水本该砸到她的短马丁靴上、身上，却犹如见到天敌避之不及，通通漂浮直至距离女人几厘米处才坠下，不沾染她分毫。
“你…你是谁！”黄果感觉自己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女人不紧不慢吃完巧克力才支起身子，慢腾腾戴上口罩。
包装纸被随意丢在浑浊的水里打了个旋，女人跨过水塘缓步而来。
愈近一步，黄果就愈清晰察觉到一股强大而摄人的气场，于是忙不迭往后退几步。
直到退无可退，她不得不撑住墙壁去看逼近的女人，天边隐雷劈下，亮光乍现，黄果也终于看清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幽深如冷潭，刺骨寒意深埋其中。
她还听到女人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笑，渗出杀气腾腾的冷淡与嘲弄。
“吴松元，在哪？”
作者有话说：
有点事请个假，24号归，么么！
感谢在2023-11-21 00:03:35~2023-11-21 23:5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福所倚 20瓶；LLL 17瓶；bjyxbx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
得知吴松元位置后, 姜姒去停车站点拦了辆空中出租车。
“C区魁中花馆去吗？”
“这么远？”想了想，司机还是拒绝，“我一小时后要和机器人交接班, 那里就不去了。”
那里原先是古地球某个小岛国日国, 很不幸日国和泰兰国在爆炸中毁灭, 后来残存人类在废墟上重建家园，再后来异能高校建立就合并划分为C区。
按照以前, 从姜姒所处位置飞机去日国都要四小时, 就算如今的空中出租车拥有独立能源支持与无可匹敌的速度, 那过去也得一个半小时左右。
复古风潮兴起后, 各式各样的机器人工作被人工代替, 但市政大厅考虑到出租车、24小时便利店等这种需要人熬夜的工作会对人体产生更多负担, 于是最终决定让人与机器人交替工作, 一方面满足学生, 一方面也满足各类职员。
想到这点, 司机不好意思笑笑：“小姐, 您要不等会，八点是我们换班时间，等机器人上班了您再去？”
姜姒知道挺远的, 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四十五。
她等不及。
拿出联盟卡, 姜姒语气平淡：“等到了只需要等我二十分钟左右，除去来回路费, 我还会给你一笔钱。”
几个数字窜入司机脑海自动换算，不多久, 他眼睛亮起, 果断打开车门。
“小姐您里边请。”
姜姒：“……”
当有钱人的感觉真爽, 怪不得呢,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现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摇下车窗往外看去，夜色已被霓虹包围，不同颜色的飞车如鸟匍匐深色随即咻一声从旁边擦过，淅淅沥沥的雨砸在车身上叮当作响奏出一段湿湿冷冷的交响乐，一眼望下去，雾气朦胧的城市正疾速倒退成虚影，让人看不大清晰下面烟火气息。
即便雨夜绵长，风景仍然很动人。
姜姒来到这里后还没有真正在夜里出过A区，她想以后要是单接多了，应该会有很多机会。
她专注地观赏景色。
视线中忽然闯进一辆黑色扁圆的汽车，速度很快，车窗半开，但那张线条流畅的脸仍然看得清晰，正和驾驶员说话的男人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敏锐转眼朝她看来。
居然是谢墨，她讶异挑眉。
视线交错不过两秒，他不同以往的锋利凛冽的眼神倒是令人一下子印象深刻。
像是暗藏锋芒的宝剑，平日里盛名在外，人人称颂其耀眼，殊不知剑鞘一落，剑刃要比声名利上千倍百倍。
这家伙脚就好了？姜姒回头看去，黑车正朝警卫队方向开去，似乎出了什么事。
“小姐，你是学生啊？是去C区玩吗？”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她戴着口罩，只露出的一双眼睛和皮肤看起来很年轻，下意识就认为她是异能高校的学生，就是有点神秘。
听到问询，姜姒收回视线，淡声道：“不是，帮人送个外卖而已。”
司机一愣，“外卖？你送外卖怎么不自己买车？那样不是更方便吗？”
魁中花馆可不是个好地方，或者说不是普通人可以进的。
而且那里好像也没外卖吧。
又狐疑地望了眼后视镜，司机发现她已经点开通讯器在搜索什么，低着头，眉眼被冷光笼罩，显得有些冰冷与漠然。
“刚报名还没考证，所以只能打车。”
路程还挺长，姜姒兴致也不错，随意回了句后转动光屏方向给司机看，“就是这个花馆，别走错。”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这家花馆。”司机摆摆手，一副让她尽管放心的模样。
高校C区教学楼并不多，那里大部分都是已经快毕业的学生，大概商人们就是看中这个特性，再加上夜场就是四百年C区地界的产物，因此那里矗立大大小小的夜店与夜宵风情街，除去学生外有很多外来人口会选择在那里住。
其中魁中花馆最为出名。
司机没去过，但听说过。
他笑起来：“上次我听我同事说，那家花馆延续日国传统文化，里头女人脸刷得跟漆一样白，天天踩着个高跷游街，漂亮是漂亮，就总感觉像是被人玩弄的木偶，给他观感非常不好。”
姜姒本来也正在搜索这家花馆。
双眼快速掠过一条条亘长复杂的描述，一边问司机：“据你所知去那里的学生多吗？”
“多啊。”司机是个年纪不大且热情的人，谈到这顿时连啧三声，愤声说，“大白天还有学生逃课去呢，我儿子女儿要是爱去那种地方腿都打断！就今天我同事还在吐槽说见到一男学生带了一奶奶去那里呢，真是震碎我三观。”
“是挺碎三观的。”姜姒表示同意。
不出意外，这位奶奶应该是黄果的奶奶。
确认黄果是夏天的风后，晚上特地请假提前在巨力部蹲守一路跟黄果去到的小巷子，一方面是有些好奇吴松元到底做了什么，一方面则是想知道这人位置究竟在哪。
只是事情转变有些曲折。
当她问吴松元在哪，黄果第一反应居然是反问问她是否真的要杀他，黄果不仅害怕还退缩，直到吴松元电话再度响起，在她威逼利诱下接通后黄果才得知自己奶奶居然也被带走了，这导致原本因吴松元身份动摇的黄果瞬间改变主意，当即表示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做了那变态。
有钱赚，她当然二话不说答应。
听完黄果与吴松元恩怨，更是觉得这单没白接。
那种男人，的确该一拳一拳打死才好。
谁让吴松元老爸，居然还是骇客基因部的科研人员呢。
盯着光屏上黄果发来的吴松元照片，姜姒口罩下的唇瓣缓缓牵起，蠢蠢欲动的杀人欲.望也在心中慢慢升腾狂涌。
真是无巧不成书，又是骇客。
那她等会，可以好好大闹一场了。
正看信息，心中存疑的司机还忍不住好奇，试探性询问声传来。
“小姐，什么外卖要从A区到C区啊？”
姜姒回复过去一个收到，点击下时间刻度后才幽幽地说：“杀人单子，雇主要我送个人头过去。”
司机无言以对：“…………”
不是，这是可以光明正大说的吗？
刹那沉默下来的车内气场一时间变得非常逼仄，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两下，嘴唇上下磕碰许多下都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口来。
良久，司机尴尬地大笑：“哈哈，您真会开玩笑。”
见他这副模样，姜姒顽劣心也起来了，趴到副驾驶椅背上，眸光认真地看向司机。
“没开玩笑，很好玩不是吗？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个女生很喜欢一个男生，她告白成功后男生却以地位悬殊为要求暂时隐瞒，女生傻傻信了，奉献出情感、精力甚至身体，谁知男生私下里是个暴力狂还在做拉皮条行当，他专门挑选家境不好的女生作为猎物先骗取感情再用施虐视频控制她们，要求她们长期拍摄视频发去外星球网络获取利益。女生很聪明，设计拿到了证据想要逃离，可惜这男生背靠大树好乘凉，根本不怕，还抓了她的亲人反向威胁。”
“你说……”
简明扼要说完，姜姒眼尾弧度微微弯起，反问道：“司机先生，你觉得这样的人该死吗？”
如果说前头司机还在震惊杀人居然随意挂在嘴边，那么这一刻他是义愤填膺的，只是，他并没有很激动，而是皱着眉，余光匆匆瞥了眼趴在椅背上的姜姒。
“可是，”他犹豫道，“这种事情告诉警卫队好了嘛，会有法律去制裁。”
法律？
姜姒嗤笑一声，傻子才信吧。
来到未来后，她一度以为人走入星际后不会再拘泥于性别、身体羞辱这种虚无的东西上，事实却不尽人意，即便发展神速，生活上男女老少都有异能，感情上不同星球物种在允许范围内可以通婚，但女人受到的限制仍然非常多。
被羞辱、被凌.虐倒还不足以让黄果陷入痛苦深渊，最让她痛苦的是一旦视频流出去，一辈子都将活在流言当中，她说自己可以不在乎被骗就当被狗咬了，但绝对无法接受这种事被大家知道。
流言是刀和剑，就算吃瓜乐子人转瞬就忘，可那些刀剑将会永远插在她身上，来日哪天有人再想起，耗费大量时间才稍稍愈合了些的伤口就会立刻重新撕裂一个大口子，永远无法愈合。
回想起黄果涕泗横流说起自己被施虐的过程，姜姒指尖兴致缺缺在椅背上敲着，语气漫不经心。
“法律是用来约束平民的，不是约束贵族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生活在霍卡纳的人可都是贵族，别说直属于骇客的人了。
姜姒还看了黄果收集的重要证据。
那证据她曾拷贝一份匿名发给过市政厅希望能将吴松元绳之以法，后被赵楼衣打回，紧接着吴松元就立马气势汹汹找上门，黄果一度非常绝望，甚至觉得自己会被即刻暗杀。
幸好吴松元心高气傲，似乎只想用自己方式逼黄果就范，这也让她有了一段喘息时间。
在姜姒看来，对于蛇鼠一窝的贵族，法律就是空谈。
因为，他们有太多操作空间。
“世界在变，权贵与平民之间有着巨大鸿沟这件事永远没变过。”
“…你说的也有道理。”
司机听出这句话里明晃晃的嘲讽，大概也从前后语境猜出她想做什么了，沉默两秒，他小心翼翼道：“那个，你不会是在说霍卡纳的人吧？”
虽然不是很想淌这趟浑水，早在听到杀人就该闭嘴的，但是真的好刺激，司机心潮澎湃地想。
姜姒打了个响指，夸赞道：“bingo～”
司机：“……”
又是长久的沉默过去，司机神情古怪不知在想什么，片刻才提醒：“唔…魁中花馆是一位霍卡纳商人旗下的，那里有许多异能者驻守，如果你要去搞事可能不太行。”
“没在怕的，等会你在外面等我就行，二十分钟应该可以搞定了。”
这么嚣张？司机彻底没话说了。
霍卡纳趾高气昂已久，联盟口口声声称公民平等，实际上有着鲜明的等级制度，资源分配也极为不公平，像通讯器平民需要购买，出身在霍卡纳的人却免费分配；各个星球的营养液公司所卖产品贵到离谱还是稀释过的，而贵族购买不仅是纯粹原液还有折扣，这些无形之中彰显阶级的事情比比皆是，虽然总有借口掩饰，但活得年纪大点的人哪个看不清真相？只是不能说而已。
身为苟活的普通人，拥有着低级异能的司机其实也看不惯那群人嚣张跋扈的嘴脸，平日里也经常在论坛发表一些愤世嫉俗的言论。
“嗯….你小心点吧。”最后司机这样说，反正他只是个出租车司机，他这样想。
听到他心声，姜姒瞥了眼他因紧张而抽动的眼角，眉端舒展开来。
早在聊到魁中花馆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司机很聪明也很热血，表面面色如常，心里却拐着弯想起花馆背后的人并暗搓搓吐槽。
所以她才故意用黄果遭遇来套话，没想到还真套出来点东西。
看来不同于学生们，很多普通人对霍卡纳有怨念已久，只是网上对于霍卡纳的言论一律好评，她冲浪那么多回没发现什么，想来估计是被清理了恶评，打造成盛世平安的假象。
而黄果掌握的证据就关乎霍卡纳的颜面——
吴松元在向自己父亲提供各式各样的基因样本以做实验，不仅限于古地球还有外星球各个物种，他养了一批人到处猎艳，男女都有，然后将施虐视频卖出获益，顺便盗取基因送往骇客。
这是一个以吴家为主导极其完整的产业链，魁中花馆就是大本营。
想都不用想，赵楼衣之所以会把举报打回去肯定是因为背后靠山是骇客。
骇客绝对又是在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有些好控制的星球倒还好说，不好控制的星球那就只能用这种或其它办法来获得源源不断的基因样本，从而进行各种实验。
分析推测出这些事只花了一分钟，姜姒靠回后座，舒适地哼起小曲儿。
再没有什么比毁掉骇客小据点更开心的事了。
黄果想要吴松元被打死，昨晚拳击手套到后姜姒发现太厚，击打起来手感不是很爽，干脆退了重新买的格斗专用手套。
新手套轻便又结实还能露出骨节，估计一拳上去能清晰感受到肉的冲击。
不疾不徐解开扣子往手上戴好，边对司机说：“你看着吧，等会我就一把火烧了那里。”
司机：“……”嚣张。
“滋——”
姜姒猛地拉紧毛扣，眯起眼又道：“我记住你了，下次要去哪里还找你，你有要杀的人也可以跟我说，我给你打折，等级不限。”
司机：“.…”太嚣张了朋友！
这一秒司机有怀疑，等会就有多惊讶，直到他出租车被几十辆车围追堵截却毫发无伤冲出重围时，他才知道这一秒的自己简直是个超级白痴。
人姑娘这不是嚣张，分明是在说事实啊！！
*
一个半小时后，C区，魁中花馆六楼。
C区也下了一整夜的夏雨，雨滴滴滴答答垂落于这座日式风格花馆的屋檐上，从鬼面灯笼上滑落形成一道帘幕，透过帘幕朝外看去是五彩流光霓虹交错的风情街，忽略下面行走着奇形怪状、五颜六色外星人的话，整条街道装饰与建筑几乎一比一复刻过往风光，优美、绚丽。
“嘎吱——”
木门被推开，一位身穿粉色樱花和服的艺妓进来。
她优雅蹲下，施施然对茶几上前的人问好，然后放下一个长方形红木盒，盒面分门别类垒放标有血液、唾液、毛发这三个字样的三排格子，每排下面整齐垒放好几排刻有名字与种族的试管。
“林先生，这一批货的样本都在这了。”
“放着吧。”
被称为林先生的人正是魁中花馆的老板林烨，他自顾自倒茶品茶，动作斯文儒雅，却眼神都没有给艺伎一眼，等慢条斯理品完茶才心满意足勾起唇角，问起吴松元。
“姓吴那小子人呢？听说今天逃课过来了？”
“吴先生在地下室刑房。”艺伎不冷不淡说，说话时也始终保持微微一笑的状态，花瓣型的口红与过于苍白光滑的皮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僵硬诡异。
“他又在搞什么东西？”
听闻他在刑房，林烨眉端直接拧起，心里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
整个古地球都知道魁中花馆是艺伎表演场所，实际上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里只是打着宣扬日国文化的旗号，背地里则在替骇客做肮脏事。
什么钱最好赚？骇客那位说过，皮肉钱最好赚，尤其是穷人的皮肉钱最好赚。
因此这里不仅有艺伎表演，暗中还有各种服务，除此之外更多进账就是外星球网上的虐待视频利益，男人女人在这里连圈养的猪都不如，只能称之为货物。
总之林家开店引流赚钱，吴家辅助找货获取基因，两相配合多年从未出错。
可吴松元那蠢货要比他毕业的表姐蠢多了，原先他表姐干事有条不紊，雷厉风行，结果他行事张扬不说，性格还暴躁易怒，货物都不知道被他玩死多少个，害得大家还要给他擦屁股。
就前段时间居然还让货物偷拍到证据，要不是赵楼衣是他们的人，这事情一旦被捅出去，骇客与联盟名誉将会严重受损，所以他提议直接想个法子做掉那姓黄的女生，偏偏吴松元要自己处理。
思及此，林烨猛地起身。
“带我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他脚步匆匆往地下室走，越往下走越不对劲，不知哪里传来微弱闷闷的碎裂声，似乎是骨头断裂，又像是拳头撞击在金属上凹陷发出的声音，具体分辨不太清。
“嘎吱，嘎吱……”
忽然，他身后也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扭曲声。
林烨倏然回头，发现本该跟在自己身后的艺伎停留在楼梯台阶上，动作迟缓正在进行下楼梯动作却迟迟落不下脚步。
“有…有…磁…场干扰…”艺伎缓慢地说。
“！”
林烨心中大骇，魁中花馆的表演艺伎与服务员都是比高智机器人还要高等的仿生人！
骇客和塞班星合作研究出来的仿生人完全与人无异，现基本都在霍卡纳，他这里会有还是业务需要使然，仿生人可比人好控制多了，而普通磁场绝对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
所以，出事了！
没再去管艺伎，他脸色一变，加快脚步下去。
越往下那种声音越发清晰，到处都是令人不寒而栗、不知生死的身体横陈，林烨心慌得不行还要维持镇定，直到一楼才看到迎客的大门紧闭，入眼更是满地狼藉。
这个时间段围聚在一楼的客人、异能者守卫、艺伎脸色发紫早就通通躺在地上晕死过去，还有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萦绕在空气里。
林烨异能是剥离氧气，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毒气！
如此大范围的毒气释放，绝对是异能没跑，可据他所知目前拥有这个异能的人在……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分离出干净氧气供自己呼吸，捂住嘴巴想去地下室，却完完全全忽略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六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人呢？还有人吗？”
走到地下室的机关处，林烨还在试图叫唤期望得到回应。
结果当然是没有！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动静，转瞬之间一楼到六楼的所有人都像是被幽灵袭击过，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放倒了。
“该死！”他狠狠一咬牙，扭转装饰花瓶。
与此同时位于接待处后面的壁画缓缓展开，露出一道往下的楼梯。
正要迈步下去，林烨脑门猛然传来一股痛感，猝不及防间，他整个人都被袭击者揪得往后仰去，肩侧也传来一股清淡的柠檬香与令人毛骨悚然的温热触感。
“嗨，我等你很久了。”
姜姒撤去隐身能力，贴在林烨背后语气温柔地问好，指尖却仍然紧抓着他头发不放。
“卧槽！”林烨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后背上的毛顿时全部竖了起来。
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居然没听到任何声响，他被迫后仰着头，只能用余光去看。
人都快要死了，于是姜姒很贴心地解开他疑问。
这会直接微微侧头，用正脸对上林烨慌张的打量。
“我一直隐身在这里等你啊，林老板，没错吧？我听见你在房间里嘀咕了。”
姜姒声音非常柔和，乍然听起来像是好朋友之间的对话，可林烨却觉得口罩上方这双暗含嗜血笑意的眼睛如同深不可测的深渊，一旦踏入就是万劫不复。
姜姒是十分钟之前到的，一到大门，耳边就传来无数道声音与心声。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淫邪的奸笑声、悠扬的日语曲、悲戚的哭喊声、比机器狮子运行的坚硬声更为微弱的机器运转声……以及地下传来的沉痛的祈求声和愤怒的辱骂声，和六楼属于林烨的心声。
花馆里有很多人，这群废物还不值得她用更多异能去对付。
要把事情搞大，一把火烧了就行，没必要大动干戈。
对于这种情况，她认为速战速决最好，索性直接动用了毒气异能，放倒一大片后仍然有些聪明的机器人进行反抗，于是她不辞辛劳一拳一拳一个打倒。
她在等林烨什么时候发现。
没想到这头猪根本没发现，下来后才反应过来。
蓦地，姜姒轻轻勾动唇角，淡淡冷笑起来。
“你的异能居然可以剥离氧气，挺厉害。”
“你是谁！”
换做平日林烨被夸奖肯定自豪无比，可此刻他分明琢磨出一股古怪情绪来，像是被贪婪地觊觎着，意会到这点他脸色顿时又青又白，虚汗涔涔密布，语气都在发颤，“你是反异能组织的人？货物家人？还是万象局？还是谁？”
姜姒心情颇好时行径要更为恶劣些，听他这么猜测，她故意冲林烨吐出一口毒气。
“猜错了，朋友。”
绿黄色毒气朝林烨包裹过来，他紧紧捂住嘴鼻，立即催动异能抽氧气到掌心，余光疯狂扫向将自己压制得不能动弹的姜姒。
力量，诡谲离奇的强大力量根本挣脱不开！这该死的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他想不通，顿时慌不择路道：“不管你是谁，今天你对我动手，明天就会有人找上你的！你如果想救人，我可以让你把人都带走！”
“又错了，我不是来救人的。”
姜姒兴致高昂，瞳眸都微眯起来，残忍的笑意在其中流转。
好笑死了，别人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里固然有许多可怜的人，又不是没看到有些房间里被称为货物的女人男人脖子里都挂着抑制项圈，但，这一切和她无关。
假如遭遇不公都没法自己挣脱，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只是来完成订单，顺便捣毁这里。
松开林烨，姜姒眸光慢慢落在昏暗的地下室楼梯口处，云淡风轻地说：“如果你说是骇客的话那我倒希望他们有种来找我呢，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两件事要你做。”
终于得到自由，林烨差点跌下去，他倒吸一口凉气缓过劲儿却发现自己仍然不能动。
他被意念强制性定住了。
转动眼珠，只看见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女人眼角弯起，类似于野兽捕猎的精光不断在眸中闪现，令人胆战心惊。
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地下室里传来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有人藏匿在黑暗里，正一眼不眨盯着上面忽然打开的门，似乎观察外面出了什么事。
姜姒也不想耽搁时间了，和司机说好了二十分钟就是二十分钟。
“第一，我要吞噬你的能力。”
她全身气场骤然释放，连笑意都没了一丝温度，紧接着又说：“第二，下去让吴松元看看，提前了解下他的下场。”
话落，在林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大力一掌拍在他脸侧，力道大到直接把他脖子骨头都给甩得发出耸人听闻的嘎吱声。
林烨迷茫又痛苦，感觉体内什么东西被掏走正迅速流失，很快，他深刻明白自己要血尽而亡，只是仍然滑稽地定在空中根本无法挣扎。
林烨满目惊恐面前看着气定神闲的人，艰难挤出几个字。
“你…做了…什么！”
“剥离氧气这种异能在你手里太废，还不如给我。”长抒一口气，新异能到手让姜姒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垂眼将掌心那团可以扭曲空间的气流展示给林烨看。
要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吗？
“看好了，这是创造真空。”
对人使用估计可以将人直接捏爆。
她继续抽离一团氧气在掌心旋转，透明颜色逐渐变成一股有蓝色的气体，感知一下大概能力，她笑起来：“这是改变气体分子重组。”
掌心蓝色气体倏然成盾，这是气体屏障。
连番看了三个异能展示，还存了一口气的林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犹如回光反照般，激动得从嘴巴里不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他大脑都是空白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居然是真实的世界。
对于他的惊讶，姜姒只是漫不经意收回气体，心平气和道：“很神奇是吗？你背后像阴沟老鼠般的骇客，应该一直在研究类似的实验，所以才需要不同基因样本吧。”
林烨一惊：“！”
看到他这反应，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要得到一个新异能，就会瞬间多出另外三个相似类型的异能。
这项天赋，来自于她第三个与身俱来且最令人赞叹的异能——分裂异变。
吞噬剥离氧气异能后，自主进化为高等级后，一次分裂异变出另外三种同系异能。
吞噬无上限，进化无上限，分裂某种意义上也无上限，并且完全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这就是她姜姒拥有的能力。
回想起这份恩赐也是折磨的天赋，姜姒心中就涌起一股浓浓的嫌恶。
骇客之前一直在研究她的基因或身体为何会这么特殊，那时候条件有限，只能逮着她和各式各样的人种、动物薅羊毛，她还记得李博文曾模拟出她的基因链投入各个物种怀孕母体 ，结果当然是失败，无一例外胎儿极速获取母体营养而导致双双死亡。
这项基因实验就没成功过。
一个黄果牵出这样大的秘密令她意外，这姑娘很聪明，要不是她试图努力反击得到这个证据，她还不知道四百年后的骇客居然还在做基因实验呢。
如今实验可能与她无关，但她能猜到大致在做什么，如今物种这么多，能做的实验多了去了，无非就是试图搞出更强大的异能。
淡淡一嗤，姜姒漠然收回讥讽笑意。
她昂起下巴，面无表情低眸看向林烨，并毫不犹疑一脚将他踹下地下室。
“你该去让吴松元看看他会怎么死了。”
不多久，黑暗肆虐的地下室传来砰一声闷响，骨头碎成一块块的声音，血溢出来的些微响动随即蔓延开来。
又杀了一个人。
姜姒表情非常平静，甚至称得上淡漠。
下一秒，一道身影疾速窜上来，伴随拳头劲风的，是一声男人暴喝。
“对花馆出手，你找死！”
那人窜至姜姒面前，重重火焰包裹的拳头眼看就要击到她面门，男人已经得意笑起来。
未料，他拳头砸到时却像是撞到了一堵屏障，火焰直接被化解。
男人骇然抬头：“你有净化异能！”
将将抬头瞬间，姜姒了然一笑，蓄力挥出早就想挥出的拳头，力道如排山倒海，径直将男人一拳砸入地面抠都抠不出来。
还没等男人喘过气来，她已经将骨头几乎全部碎裂的男人重新揪起丢了下去。
接连被丢下去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很快地下室传来一个年轻男人气急败坏的暴躁呼喝声。
“上，你们快上啊！”
“杀了上面那个人！”
“你们要是不再动，我让我爸弄死你们！”
作者有话说：
唔，应该不会觉得剧情慢吧0.0（改来改去觉得不好有点不自信了说）
感谢在2023-11-22 06:10:57~2023-11-24 13:3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心杀手刀了你 18瓶；慕慕柠、古娜拉黑暗女王 10瓶；荔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
魁中花馆, 地下室刑房。
这是一间通体砖墙没有窗户的屋子，唯独地下室白织灯蓝白光明亮，能照亮地下室楼梯下来左侧那一排还沾着碎肉片的古怪器具, 也许是常年没人打理刑具,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气味, 间或有丝丝缕缕的风从石头缝里钻进来，发出呜呜呜的长声响。
灰青色墙壁上陈旧血痕与污渍满布, 看起来年头已久, 正对楼梯口墙壁上有十几个铁环, 铁环都扣有长长的链条, 链身一直蔓延到地上绕成几圈, 而链头连接着刑犯脖子里的抑制项圈, 让他们永不得逃离。
这里本该有几个h-5星触手人审问刑犯, 但因为今天吴松元要用这里, 把人都赶走了。
这个种族长得很怪, 联盟对他们的形容词最先是蜥蜴人, 他们身体高大修长，全身覆盖坚硬类似蜥蜴的鳞甲，头小而同样密布鳞片, 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就是那条粗壮尾巴与可以分出无数如同章鱼触角的十指。
触手人攻击性强, 战斗力高，智商很低。
他们是林烨最好的得力助手, 也是吴松元最喜欢的视频主角。
“要不是今天得处理了黄果，以为老子今天会让你放假不拍视频？黄思, 我今天话放在这, 黄果要是不把视频交出来, 到时候动手的可就不是我了。”吴松元冲被自己狠狠揪住头发的黄思轻蔑地啐了口口水。
随即, 毫不留情将脖子里同样有抑制项圈的黄思往地上一丢。
而黄思一被松开，连滚带爬朝角落里瘦弱佝偻的老人爬去，然后紧紧抱住了即便晕倒也表情惊恐的老人家，将人往怀里塞，不让她最后的亲人接触这尽是脏污的世界。
链条在黄思脖子里晃荡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像是魔鬼利爪划过心脏的声音，绝望、可怖。
良久，黄思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瞪向吴松元，语气坚决：“我家果果绝对不会交出来的，你们这群贵族狼狈为奸，就是我们死也要拖你们下水。”
黄思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生活平淡无奇地过，不求精彩纷呈但求平安顺遂。
奶奶在A区开了家剪纸老手艺店养活她和妹妹两人长大，她自知天赋不好早早出来干活分担压力，她觉得不管妹妹最后能否升级还是有其它光明前途，只要她每天高高兴兴就行，黄果也不负众望，天性活泼开朗是个开心果。
直到某天偶然撞见妹妹和吴松元在谈恋爱，灾难便随之而来。
起初她觉得吴松元人长得普通，偶尔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长条，给人观感很精明很不好，但他为人友善客气，到底还算不错。
谁知道没多久就原形毕露！谁知道男人要是伪装起来天王老子来了都看不穿！
姐妹俩关系很好，黄果经常回家住，可有天黄思发现自己妹妹居然连续一个半月没回家，于是去学校找她，然而妹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差点没将她推下地狱，这才发现原来吴松元有多恶心，不仅逼迫妹妹拍视频还虐待她。
永远也忘不了，黄思永远也忘不了她只是找吴松元要个说法，却被这些狰狞丑陋的人困在这里的日日夜夜。
她现在只恨自己天真。
事情搞成这样，居然连奶奶都被捉了过来。
无权无势的人怎么能和贵族较量，她早该知道，打从一开始，能和贵族拼得只有一条命。
“我当初应该直接用刀捅死你。”黄思反啐一口口水过去。
“哈哈，你想杀我还嫩了点。”
吴松元听笑了，眉端冲角落里几个守卫一扬，讥讽道：“我这几个贴身保镖可比林烨还要厉害。”
懒得理这个女人，吴松元再度打开通讯器。
发现黄果仍然没回信息后，他脸色顿然冷下去，嫌恶眼神冲正拿摄像头对准其余刑犯的朋友龙州看去。
“能不拍了？让你派人去学校里盯紧黄果，怎么屁消息都没有？”
“你是不知道最近外网这种虐待视频火得很，照片发出去都能有很多点击，搞点流量嘛。”龙州伸手剐蹭了下一个胡子拉碴男人的下巴，唤狗一样嘬嘬两声后终于拍下自己想要的画面。
这里的刑犯都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小部分是自不量力闹事的，大部分则是因为家人在这里前来要说法的，但凡进来后，现在就跟狗一样无疑。
龙州是魁中花馆的合伙人之一，专门负责将视频等传入外星球网。
寰宇之大，外界许许多多异星球生物天性高傲自大，凌虐视频只是他们了解其他生物并抒发凌驾欲的一种方式而已，因此催生的黑暗产业链不计其数。
由于吴松元也是学校学生不太方便当面对黄果动手，因此让龙州派了人。
“那女的贼得很，根本找不到她落单的时候。今天…”龙州直起身子，语气懒懒，看自己通讯器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说，“那边还没发信息来，估计还是一样，不是去隔壁宿舍睡就又是躲起来了。”
吴松元气笑了，半晌，泄气般一脚踹在墙壁上。
“黄果！贱女人！”
他咬牙切齿丢出这句脏话，要是可以真恨不得冲到学校亲自把人弄死。
见他无能到发狂，龙州唇角溢出一丝了然又讥嘲的笑，颇为好笑地反问：“你说说你干嘛非要自己动手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嚒。”
其实龙州和林烨都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无非就是所谓男人自尊心不容被挑衅呗。
前几天两人还在打趣，说吴松元身为视频利益链的主导者，欺骗掌控多少女人获益，是从来没有失过手，这次真心是撞上铁板了。
千次百次的成功中只要有一次失手足以让人感到不快与难以置信，吴松元正是如此，自己入圈套表白的黄果在受尽折磨后竟然没有歇斯底里或者绝望，居然还有心思计划揪出证据妄图举报，随便一个人见了都得夸这女人一句厉害。
“要不是赵楼衣动作快，那视频要是到上官元手里恐怕没有你们吴家好果子吃。现在你硬是要自己动手，赵楼衣也只给你三天时间，结果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你把人家奶奶都搞到这里来了，人家却还是不回你信息，你说你是不是该收手？”龙州语气凉凉，又故意说风凉话惹他生气。
明晃晃察觉到好友在嘲讽，吴松元横眼直勾勾看去，眯着眼看了他一会，他冷笑起来。
“放心，今晚她不来我一定会杀了她奶奶。”
“嘎吱——”
突然，头顶白织灯闪烁两下自动熄灭。
陷入黑暗的屋子里，呼吸声重重，伸手不见五指。
吴松元一惊，“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昏暗令龙州也吓了一大跳。
角落里数个保镖第一时间齐齐上前挡在两人面前，有人试图重新打开开关发现没用，其中一个说：“磁场有变化，外面出事了。”
“上去看看。”吴松元打开通讯器，借着亮光指挥保镖。
骇客让父亲暗中做这种事时有考虑到被复仇等等意外事件，特地找了几个双S异能者来保护自己，所以他并不怕。
五感超强的保镖却说：“先不出去，外面那人很厉害，看看林老板能不能处理。”
声声入肉的撞击声传入保镖耳朵，声音其实很细微，但非常利落干脆，光听就能想象到外面是一副如何绝对压制的场面，这个认知不禁让保镖流下冷汗。
没过多久，地下室门被人打开，一束光落在楼梯上，犹如圣光闪耀，刺眼逼人。
门是打开了，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沉默疯狂蔓延，吴松元眉心忽然狠狠一跳，不好预感随之而来。
“上去…”
话还没说完，有什么东西砸下来发出砰一声巨大声响，砸在黑暗中掀起阵阵灰尘，隐约看着是个人。
通讯器光打到那东西身上，龙州顿时骇然失色：“是林烨！”
“怎么可能！”吴松元脸色大变。
探头一看，果然是林烨。
只不过他好像被吸血鬼吸干了血，脸凹陷干瘪，皮皱巴巴包裹在骨头上，如同干尸。
林烨是S级剥离氧气异能者，不说所向披靡，这能力也够搞事者吃一壶的，结果他就这么□□死了？吴松元有点不敢相信，边连连后退边让火系异能者保镖上去，边急忙点开通讯器联系C区的警卫队。
“哈哈哈原来你们也会怕啊！死，最好你们都死！”黄思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吴松元在害怕，心情刹那激荡起来，一声又一声咒骂这该死的男人。
她也把骇客骂了进去，声声泣血，黑暗之中没人知道她高兴到眼泪横流。
“你给老子闭嘴！”吴松元气急败坏回骂，火急火燎点击飞鸽，然而打出去的电话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该死没信号！
“砰！”
又一声。
龙州并没有异能，遇事瞬间心慌意乱，直接捉住吴松元手臂，眼神极其惶恐，指着地面疯狂打颤。
“他也被丢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吴松元一怔，眸光落在胸膛毫无起伏的保镖身上，几秒后脸色顿然惨白，失去所有血色。
保镖中这位火系异能者其实很厉害，此时此刻，他却像是被山直接压了回，骨头尽碎，血肉模糊，上去两分钟都没有直接完败！
搞什么？什么时候双S异能者这么菜了？
几人怔怔仰头，朝光亮四射的门口看去。
那里，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安静得好像刚才死掉的两人是一场幻梦，
来不及多想究竟发生什么，吴松元飞扑到墙壁旁，直接一拳砸裂黄思脖子里的链条，挟制她于手中，并下令道：“有人质就好说，外面的一定又是哪个货物家人！”
魁中花馆的敌人除了货物家人，就应该是反异能组织了，而这两者，无一例外都不喜欢牵涉无辜的人。
又不是没遇到类似被打上门的事，现在如此，是最好的选择！
和龙州一起捉完人质，未知恐惧让吴松元无法沉静下来，他恼怒出声：“上，你们快上啊！杀了上面那个人，你们要是不再动，我让我爸弄死你们！弄死你们家人！”
“呜呜——”
地下室门大开，穿堂风更烈，嚎呼声响得更加诡异。
这情形让几个保镖都有些怯场，面面相看居然都不太敢上去。
没人发现，风里头藏了道因疾速而产生的呼啸声。
啪嗒一声，忽然白织灯又亮了起来。
习惯黑暗的几人骤然接触光明，眼睛都差点刺痛，只能用手肘挡住视线。
稍稍缓过来，吴松元一手挟持着黄思，另只手慢慢放下准备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下一瞬间，他瞳孔猛然紧缩，目光停留在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身上，嗓子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无法喘息。
“你……”怎么可能有人走路没声音的？
才惊恐地憋出一个字，吴松元只见这戴着口罩的女人眼弯起来，似乎在笑，再回神的时候，他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记。
巨大力道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松开了挟制黄思的手，直至撞到墙上砸出个深洞方停下，伴随着耳边响起的清晰骨裂声，他倒吸一口凉气。
爹的，居然也是巨力异能！
“操，我的脸！”吴松元捂住脸，掌心凹陷下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怎么敢！！”
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他刹那间满眼恨色，决心等恢复过来一定要给她颜色看看，他跪在地上等待快速恢复时艰难抬起头看过去，而原本高高悬着的心这会是彻彻底底悬在精神紧绷的边缘上了，什么豪言壮语通通抛之脑后。
快，太快了。
对他出手是一瞬间，摔远落地也是一瞬间，女人身形飞快游蹿在众人之间。
接连砰砰砰几声闷响，龙州和几个保镖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当头一拳砸得死过去，甚至连拔枪的功夫都没有。
是的，死。
完全没有收力道，直接一拳一个干死多余的人。
大概只有五秒钟？吴松元细数时间，得到的结果让他心跳加速，脑子也翻转昏眩，几乎是一片空白。
抱着黄奶奶的黄思也是懵的，视线落在最后一个挨拳头的龙州身上，目光所及之处，龙州刚才还表情丰富的脸早已深深凹陷下去，脑浆崩裂，白.浆混着血水流了一地，还残存反应的身体在地上抽搐，场面极其可怕，令人作呕。
但还是这突如其来的女人似乎更可怕些。
忍住呕吐欲，黄思小心翼翼看过去。
察觉到投来的目光，等不及下来揍人的姜姒挑眉一笑，语气抱歉。
“不好意思，赶时间就粗暴了点。”
她手套上沾着的残渣给甩出去，眼神慢慢掠过屋子里的景象，神情渐淡。
不论是这里不该出现个老人还是好些个形容枯槁、面容呆滞的刑犯，或者是墙壁上斑驳血痕、熟悉的抑制项圈，一切都令她深感不爽。
但拳拳到肉的击打感让她很爽。
良久，她看向吴松元，拳头对拳头互相碰碰，像是真正出手前的准备。
“现在该到你了。”
“……”
吴松元真心怕了，平日里坏事没少干却也没见过这么直接且心狠手辣的人，但他的高傲不允许他展露一丝后怕，纵然快速恢复产生的痛感剧烈，也不忘放狠话。
“你知不知道你进入魁中花馆的一瞬间已经被记录下面容了，就算磁场被你扭转，监控也早就上传了，会有人找到你的！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C区警卫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灯亮起一刻，磁场恢复正常，飞鸽已发。
这让他稍微定下定心。
听言，姜姒只是嫌弃地啧了声，怎么蠢货都爱说这种话？
“行行行，和姓林的一样的话呢，我知道了别重复了，”她心不在焉地点头，语气平静，“骇客吗？很了不起吗？警卫队又算个屁？”
她不想浪费时间打算直接出手。
啊，距离和司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可不能失约。
吴松元也恰好恢复完全，双脚一蹬拔地而起准备拖延点时间，
“你太小看我了！”
他非常自信地飞扑、挥拳，欲图进行正面打击，拳头堪堪到达面门之际，他双眼不自觉睁大，视线中本该接下这拳头的女人仅仅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就躲过打击，拳头落空！
他再一次惊诧，这女人反应速度太快了！
“不是小看。”
姜姒忽然出声，边说边挥出一个下勾拳，重重击打在他下颚。
“我就没把你放眼里，打你，只是为了完成订单。换做以前，像你这种丑东西我会直接扭断你脖子。”
吴松元根本没机会收力，结结实实受了一拳后狼狈落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脸颊左侧传来剧痛，剧痛让他忍不住哀叫起来，发晕的脑子使脚跟站不稳，摇摇晃晃要跌倒时，下一秒右脸颊又挨上扎实一拳。
一拳、又一拳……声声到肉的闷响让人胆战心惊。
这里眼神空洞的刑犯表情终于有了丝动容。
他们和黄思一起，沉默不语地追随着因拳头重击猛打而节节后退的吴松元，没什么大表情却情不自禁颤动着指尖，好似是激动。
“好爽……”黄思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即便不是她亲手，只要看到他痛苦她都为之称快。
第一次发现妹妹身上有无数伤痕的时候，黄果曾说吴松元是个变态，他喜欢在床上用拳头揍人，绝对凌驾的凌虐带来快感，女人哀恸求饶更会让他兴奋与疯狂，直到女人鼻青脸肿奄奄一息他才会停手，那时候她其实不太信，总觉得吴松元应该不至于这么变态，明明表面看上去还好，直至她自己亲身经历。
他还喜欢让触角人折磨他们，拍下令人作呕的视频贩卖获利，他不止是个变态，根本就不是个人。
比起这些，更让她感到痛苦的是无法反抗。
抑制项圈犹如掌控命脉的死神之手，让人失去任何反击能力。
如今又见一拳猛地砸在吴松元鼻梁处，他高高仰头，嘴里吐出一口浑浊血水，划出美妙弧度。
见此黄思再也控制不住拍手大声叫好，“杀了他！杀了他！”
她激动地大喊。
听到呼喝声，姜姒轻轻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继续出手。
“爽吗？”她问他。
从前以往用这种方式对待他人，今时今日自己也要遭受这样的苦楚，想必应该非常爽吧。
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拳，吴松元头一次无比痛恨自己拥有快速恢复的能力，一拳下来鼻梁骨都要断，然而转瞬即逝恢复如常，这简直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淋漓鲜血几乎已经模糊视线，他无法再维持身型，最后承受一击后彻底滚躺在地，大口喘两口气后，立即艰涩困难地发出求饶声。
“等…等一下！”
“等一下！”
两道不同音色的声音响起，姜姒眉端一皱，扭头看向第二道声音的声源处。
居然是黄果。
“你来做什么？”她有些疑惑。
刚刚赶到的黄果急匆匆叫停，脚步飞快从楼梯上下来，心有余悸看了眼周围惨状，无法遏制脑海中回荡起外面尸体横城的画面，犹豫再三，她终究还是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
“能不能不杀他？我…我后悔了。”
姜姒走后，黄果越想越害怕，她很清楚吴松元一死，赵楼衣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就算赵楼衣不做，骇客和吴家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赶了过来。
她缓步上前，放慢语气试图让姜姒冷静。
“我知道自己遭遇这种事是识人不清，不仅自己痛苦还把姐姐和奶奶拉下水，吴松元的确该死，但我不敢赌之后的事情，你停手吧，就当我脑子一热。”
本来也是脑子发热才做下这个决定，似乎是越想越崩溃，她纠结地抽泣起来：“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我…我不该随便下单，对不起！请你停手吧！”
“……”
姜姒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神态出乎意料的平静。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这女的在放什么屁，要杀的是她，现在反悔的也是她，拿人当猴耍呢？
其实她想发火的，但对上这种蠢货是丁点脾气都不想发，没必要也不值得。
连番打击指骨有些发酸，姜姒活动一番，漠然拒绝这个无理要求：“你下单我接单，钱我已经收了，不能反悔。”
“黄果你是蠢猪吗！”
黄思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表情瞬间扭曲，当即大骂起这个蠢妹妹，她恨铁不成钢道：“你杀他是死，不杀他也是死，那当然是要带他一起下地狱！”
“不是，我只是……”黄果急切解释，话到嘴边又忽然停了下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似乎有点难堪。
片刻，她痛苦地垂下眼，双手垂在胸前都快绞成麻花了，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沉郁模样。
“姐姐，我原本的确打算等他死后我们逃走，可我刚才收到消息，学校忽然发出通告说我偷了东西要把我抓去警卫队查问，我觉得他们都是一伙的，所以我害怕，我害怕我们根本逃不远。所以创死骇客，姐姐，美女，我求求你不杀他行不行？你带我姐姐和奶奶走，我拿视频去和他们交换，就是我死也……”
“别说了。”
好长的废话，姜姒压根不想听。
她不耐烦地吐出一口气，冷漠眼神划过她梨花带雨的面孔，没有一丝怜悯。
“蠢说得就是你，少来跟我废话。”
姜姒真的不懂黄果怎么到最后突然变卦，前面还觉得她聪明呢，这会蠢得没边了，就算她下单一开始是因为过于冲动，那冷静下来也该知道找人杀了吴松元然后远走高飞这是最好的办法，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偷拍到证据这件事就演变升级成了权贵与平民的斗争，双方绝对不死不休。
在前者势力庞大的情况下，后者能做也只能做的只有两件事，要么死，要么逃走蛰伏。
结果这黄果居然因学校突然要通缉就感到害怕，要退缩，脑子简直是摆设。
不想和她纠缠，这第一单搞得她肚子一包气。
姜姒斩钉截铁且不容拒绝地说：“吴松元我杀定了，你要是想阻拦你大可以试试。”
无情冷血的宣告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黄果身上，浇灭她最后一点希冀，她木然怔在原地，脚像是生了根牢牢扎在地上，到底不敢出手。
“我只是……”她并没说完剩下的话，不知道是被骂蠢难堪还是联想到未来有多难，一颗又一颗大颗泪珠如雨般落下，像是在发泄。
旁边黄思仍然在愤声怒骂。
怒骂声不断，黄果为难地闭上眼，深深吸气来平缓。
没人知道这几天她有多提心吊胆，深刻体会到黑暗随时能吞噬黎明后，她不敢和同学、和任何人说起来这件事，为了不让人捉到，她厚着脸皮去别人宿舍睡，尽量和同学们都在一起，下这个杀人单是她认为只要杀了吴松元就可以阻止一切，可一切都是她的妄想，冷静下来后她考虑了很多，她只是…害怕会害死仅剩的家人。
她已经害过一次她们了。
“求你…”黄果低喃地祈求声藏在哭声里，微微小小。
见状，姜姒嗤笑一声并没有任何同情。
飞鸽上有撤回按钮，在她这里可没有一键撤回。
少来跟她装可怜。
她闪身到才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吴松元身后，直接一脚踹到他背上迫使他跪地，而后以膝盖抵住他背部，双手也掰住了他的下颌。
“既然要杀你的人已经不想杀你，我也打爽了就不一拳一拳打死你了，毕竟你快速恢复的能力也蛮烦的，所以，我们换一个更直接的办法。”
脖子和头部传来的拉扯让好不容易有喘息机会的吴松元再次挣扎起来，他惊慌失措地意识到，她这是要直接掰断他喉骨！
他用手去掰捧住自己下颌的手，S级巨力在此刻就像是蚂蚁撞大象，丝毫没有一丝松动。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这女人有多强。
“啊啊啊你是创死骇客是吧？我知道你，你好像在针对骇客，你不是说要杀萨卡娜吗？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我还能跟你说很多秘密！”他焦急又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来，希望能引起她的兴趣。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姜姒不为所动继续发力，她垂下眼，自上而下对上吴松元写满恳求的眼。
眼底暗色幽深，一眼望不到底。
只有令人心惊的冷血。
吴松元紧张地咽起口水，虽然看不清她整张脸，但还是能看到她眼角微颤，于是试图引诱道：“你想知道骇客在做什么吗？我会都告诉你。”
“不。”
姜姒终于舍得回应他一下，手用力捏紧他两侧脸颊，语气平缓：“我不需要知道骇客在做什么，与它有关的直接做了就是。”
她没有必要知道蝼蚁在做什么，只需要知道一脚下去能不能踩死蝼蚁就行。
而骇客，就是蝼蚁。
说完，她半俯下身，在最终用力的时候抬眼看向面孔早已失去任何血色的黄果，笑意扩大，直勾勾对上让她非常不爽的黄果的眼。
她笑起来，笑声颇为顽劣故意，同时手上猛地用力。
在吴松元痛苦的尖叫声中，“咔嚓”、“噗嗤”两声炸响在尤为安静的屋子里，一声骨断，一声皮裂。
声音消失，随即姜姒提着吴松元的人头径直丢到黄果脚边，目光冷淡没有一丝温度。
“我马上要烧了这地方，在这之前我劝你尽快带家人去犄角旮沓的星球躲起来…”
她停顿，毫不留情冷笑嘲讽。
“这么怕给家人带去麻烦的你，可千万不要被骇客找到啊，雇、主。”
作者有话说：
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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