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冲动

    ◎小丫头带着果香的吻。◎

    紫藤萝种在了院墙旁, 厉申还让人给花搭了架子,那些花朵顺着棚顶掉落,看起来漂亮极了, 宁柠站在花架下, 抬头看着那一串串刚开不久的花朵, 感觉豁然开朗。

    厉申居住的地方,除了一群男人, 还有一颗杏树之外, 什么都没有, 这移栽了一颗紫藤萝, 整个院子都好像一下子充满了生机。

    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她回头看厉申, 见厉申一直在看她, 她笑了笑, 朝着厉申跑过去, 站在他面前, “申叔, 你可要照顾好它,等我下次来,我们一起看。”

    他低眼瞧她好看的眉眼, “好。”

    厉申对小丫头的溺爱大家都看在眼里, 那么狠戾的一个人,面对她的时候, 完全就是个任由欺负的小绵羊,但他们都知道申哥才不是绵羊, 他是山林野兽, 不容放肆的那种。

    但再不容放肆的男人, 也被小丫头捏圆搓扁, 甚至都不反抗。

    大家觉得这男人虽然可怕,却也是个疼女人的恋爱脑。

    对,没错,申哥是个事业型恋爱脑-

    厉申参加商业宴教训韩国财阀的事情,当地不敢报道,但外媒都在大肆宣传,这事在韩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然了,一同被瞩目的还有他在宴会上的女伴,那女人长相极其漂亮,身上穿的都是限量版高定,她坐在厉申旁边,俨然就是一个依附男人活着的小白花。

    程立现在正处于困难中,他知道是厉申在搞他,可是他抓不住证据,为了挽救濒临破产的公司,他接了一个发展前景不太好的地段开发商业写字楼,但工程总是进行不顺利,时不时就有人捣乱,让他们无法施工。

    拖来拖去,这工程进行了一年,也没什么进展,他让人做假账,让政府先把工程款给他打进来,他才能继续搞。

    原本他在H市的保护伞很强大,可是这一年来,随着他们公司的亏损,之前和他关系好的一群高官,也不和他往来了。

    程立死磨硬泡,终于拿到了政府给的一点资金,原本就是救命稻草,可是那点钱根本不够补漏的,思来想去,程立丢下那项工程,准备卷钱跑路了。

    反正那笔钱砸进去也激不起什么水花,他得给自己谋后路,他承认厉申的手段很强,就一年时间,把他搞垮了。

    这次的工程施工不顺利,也是厉申在其中捣鬼,他都知道,可他以前真不知道厉申为什么那么恨他。

    直到杨九哥告诉他,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程立才傻了。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死在了疫情里,完全没有怀疑过,因为完全是两个性格,陆洵那个软骨头,别人骂一句都一声不吭,何时会变得如此残忍?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立不知道,但当知道他就是陆洵时,程立整个人说不出话来,他总算知道厉申为什么总是针对他了,他是为了宁柠报复他的。

    他现在是众叛亲离,之前一直巴结他的人,现在一个都没了。

    墙倒众人推,他的辉煌已经一去不返,为了以后的出路,他决定去国外发展。

    他知道自己不是陆洵的对手,那人不愧是高知识分子,程立在他面前被碾成了渣滓。

    就一年时间,他把程立一个集团公司搞倒了,并且没有还手的余地,他身边的心腹都不知道被抓了多少个,程立无法力挽狂澜,就仗着之前的关系,参与了政府一个商业楼的招标,他准备拿到政府的工程款之后,拿钱跑路。

    可厉申哪能让他轻易跑掉,早就在他参与招标的时候,给他挖了个坑,省委常委兼市|委|书|记季星凡亲自监工,哪能让他就那样卷钱跑路。

    程立真的很崩溃,他请季星凡吃饭,红着眼眶骂厉申,“他是想让我死啊,季老师,他这个人真的很无情,很冷血!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他根本就不叫什么狗屁的厉申,他是陆洵!”

    季星凡让他小点声,“你别胡说了,不要玷污人家陆教授的名声,陆教授早就在疫情期间就死了。”

    见季星凡不信,程立气的跳脚,“您怎么就不信我呢?我最了解他了,你知道他为什么报复我吗?是因为我的亡妻,他为了我的亡妻报复我,我的妻子,他凭什么?!”

    季星凡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程立,“我看你是压力太大了,实在不行就休息几天吧,还有你那个工程,拖了一年了,也没什么进展,上面在问了,工程款也给你拨下去了,别让我失望。”

    程立想到这个就气死,“有人阻止我的进程,我能怎么办?我现在背腹受敌,没人帮我,都是一群落井下石的,我这些年给他们那么多好处,他们转眼就不认人了。”

    季星凡问,“你给谁好处了?”

    程立一一给季星凡数了一次,基本上H市的所有的官员都有参与,程立越说越委屈,很少掉泪的男人,在季星凡面前崩溃大哭,“季老师,我这些年用钱养的这些人,现在对我见死不救,我真是瞎了眼。”

    季星凡什么话都没说,只说让他先把那工程赶紧完工,不然上面要是责问下来,谁也没办法。

    程立哭完又开始抽烟,让自己冷静一下,随后告诉季星凡,“放心吧,季老师,我会尽快完工的。”

    完工个屁,他知道季星凡这个人什么脾气,在他面前把所有收过他贿赂的人全部抖出来,就是为了给他垫背,他程立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他要想办法卷钱跑路了。

    可是却在卷钱跑路的前一晚上,浏览器推送了一个厉申教训韩国财阀的简讯,他点开看了一下,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

    他看到了厉申身边坐着的女孩,这个女孩去年在厉申身边待了几天,随后消失了,他派去暗杀厉申的人,吓得话都说不全。

    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他说话都哆嗦着,“老、老板,出大事了,那女孩突然消失了,就凭空在我眼前消失了,我看着子弹从她身上穿过去,但她不见了。”

    当时程立不信那蠢货的话,以为是想推卸责任,可后来那女孩确实消失了,厉申也像变了个人,往死里搞他。

    如今那个女孩又出现了,和去年是同样的时间,都是初夏。

    程立想了很久,突然想起来他的亡妻宁柠,死于2020年的5月10日,那天隔离区的防疫人员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收尸,他还在国外回不来,所以没去。

    可回来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被认领走,不知去向。

    防疫人员说,“疫情中去世的人,都集中火化掩埋了,因为很多人都没有亲人认领了。”

    他以为宁柠的骨灰真找不到了,直到他四处打听之后,才知道他亡妻的骨灰盒,被人带走了。

    想来那个人,应该就是陆洵,也就是现在的厉申。

    他虽不知道那个女孩和宁柠是什么关系,但他和宁柠生活了那么久,不可能连宁柠都不认识。

    后来他身边的女人都变成了宁柠的样子,可没有一个像宁柠那样爱他的。

    看着照片中熟悉的少女,程立泣不成声,他掩面哭泣许久,终是决定去见一面。

    不管她怎么出现的,他都要去见一见。

    他独自开车去找厉申了,一个人都没带,来到了厉申的四合院外面。

    兄弟们瞬间警惕起来,有人去告诉厉申,程立来了。

    厉申正在陪宁柠吃晚饭,听到程立来了,他放下筷子,让宁柠继续用餐,他起身出去了。

    宁柠听到程立的名字后,也没说什么,乖巧地点头应着。

    厉申出去了,程立带着礼物站在四合院门口,发现四合院的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紫藤萝,那些花瓣在微风中摇曳着。

    曾经属于他的特权,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男人身上。

    他等着厉申出来。

    厉申经常一身肃穆的黑,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他始终都是那个样子。

    程立见他出来,难得笑一笑,“申哥,我能进去坐一坐?”

    厉申冷眼看着他,“有什么事就说。”

    程立抿着薄唇半天,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他,“送你的,请你收下。”

    厉申没收,就冷冷地看着他。

    程立见他不动,便把手里的礼物放在了一边,他看向厉申那张可怕的脸,终是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也没必要瞒我了,我知道我以前做的很过分,我来给你请罪,麻烦申哥大人大量,原谅我以前的愚蠢。”

    厉申问,“然后呢?”

    程立沉默半晌,抬眼的时候眼眶都红了,“把宁柠的骨灰盒还给我,我要带她一起走。”

    厉申看着他瞬间红了的眼眶,问,“凭什么?”

    程立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跪在了厉申面前,“她是我的亡妻,我不能丢下她。”

    厉申冷笑,“现在装什么深情?真可笑。”

    他转身就走,厉申让人送客。

    程立跪着往前爬,被两个大汉挡住了去路。

    “申哥,申哥!求你了,你让我带她走吧,她生是我程立的人,死也该是我程家的鬼,你为什么不给我!”

    厉申一转身,便看到宁柠站在院子里,正看着他。

    厉申心里一揪,没说话。

    程立还在门口哭,“我是对不起她,我也遭到了报应,申哥你把她还给我吧。”

    他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四合院站着的少女,突然疯了一样推开阻止他的大汉,跑进了门。

    “柠柠!”

    宁柠吓了一跳,朝他望去,只见他疯了一样朝她冲过来,宁柠迅速躲在了厉申身后。

    厉申站在台阶上,看着冲进来的程立,那眼神有随时杀人的可怕。

    程立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朝着女孩伸手,“我知道你是柠柠,你来看我了是不是?”

    宁柠摇头,抓着厉申的衣服,“我不认识你。”

    程立哭的更惨了,“你跟我回家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跪了下来,开始猛扇自己巴掌,“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我该遭报应,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那样对你了,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宁柠看着他,只觉得这世上的男人真可笑。

    程立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这样自残。

    她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时,想死的心都有,她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哥哥跳了楼之后,爸妈相继去世,她也不想活了,冲进车流如织的大马路,竟然没被撞死。

    躺了两个月,醒过来了,程立又是扇她巴掌,又是哭着下跪,抱着她求她原谅。

    那些事情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历历在目,她又怎么会忘呢?

    想起那些惨痛,宁柠想笑,可转眼眼泪就落了眼眶。

    她伸手擦了擦,转身回屋了。

    厉申叫人送客。

    高敬越看他越不爽,一把从他领子上揪住,拖着人就往外扔。

    “真把自己当个人了,程立,你哪来的脸跑到申哥面前闹?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你这条命吧!”

    高敬把他拖出去扔在了门口,让兄弟们把门关上了,程立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拍打四合院的门。

    “申哥!申哥你把她还给我!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把柠柠还给我!!”

    程立在外面哭,宁柠在里面哭。

    厉申在她身边坐下来,情绪淡然,“你跟他发展过么?为什么情绪那么激动?”

    宁柠摇头,抹了眼泪,“没有,他跟我表白过很多次,但我没接受过,你知道吧,这个人多可笑,一边说喜欢我,一边和闫雯淑睡觉,还怕我看到。”

    厉申看她一眼,“1998年?”

    宁柠点头,“对啊,他俩开房被我看到了。”

    厉申又问,“那你哭什么?没爱过,为什么哭?”

    宁柠摇头,“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难过而已。”

    厉申再没说话。

    宁柠眼尾红着转头看厉申,“申叔,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啊?我发现好多男人得到了女人就不珍惜了。”

    厉申望进她眼底,“很多,但也有少数好的,找男人,要擦亮眼睛。”

    宁柠点头,“我知道了,那你是好男人吗?”

    厉申沉默一瞬,“不是。”

    宁柠问,“为什么?”

    他没回答。

    他不是好男人,因为连自己爱的唯一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甚至不敢说程立写给宁柠的情书,都是出自他的手,他更不敢跟她说喜欢。

    他要是好男人,早就在程立让他代写情书敷衍的时候,就该把她抢过来。

    程立是敷衍她了,可他的情书里面每一个字,都是他最真情实感的表达。

    他也只能借着这样的机会,跟她说完自己心里的情话,但她一直认为是程立写给她的,每次看到都心里吃了蜜糖一样,笑的比夏日的阳光还灿烂。

    他又怎么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她说,“程立文采真的很好啊,是不是陆洵?”

    他面无表情地点头,“是。”

    程立说,“宁柠这丫头真好骗,不过看着挺可爱的,虽然情书不是我写的,但效果一样的,请你吃饭啊好兄弟。”

    他从来都是一个懦弱的人,至少在面对感情时,是这样的。

    想来年少时期的他,多少心中是自卑的。

    他家情况不如程立家,乱成一团,那样的家庭,他都不想回去,哪有底气给宁柠一个家。

    他退缩,他远离,他偷偷的看她。

    就是没行动。

    后来上了年纪,宁柠也和程立结了婚,他更没身份了。

    他有什么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蹉跎了半辈子,到头来发现什么都无所谓。

    金钱,权利,名誉……都如同泡影。

    他孑然一身,什么都拥有了,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他孤家寡人-

    宁柠见他不说话,转身朝他伸手,“抱抱。”

    他回神,“抱什么?”

    宁柠眼神楚楚可怜,“抱我。”

    厉申看着她的眼睛,半晌之后,转身抱住她。

    他让她骑在自己腿上,将她按进怀里,有力的臂膀抱住她单薄的背,轻轻地抚着。

    如果能回到年少,回到1998年,他一定会从程立手中,把她抢过来,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不会放弃。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他没机会。

    他唯一的机会,就是把她留下来,让她别再回去。

    可是她不回去,精彩的人生又怎么能开始呢?

    他这些年做的每一件事,都够他死不知道多少回,把她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等他死了,她孤独一人,又该如何度过余生。

    所以,还是回去吧。

    宁柠双手圈住他的脖颈,脸颊蹭在他的脖颈上,默默流泪。

    他感觉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领,他轻轻抚她的背,“哭什么?”

    宁柠用小脸蹭他的锁骨,“没哭,哪有哭啊?我才不哭呢。”

    他嗯了一声,“别哭,明天带你去散心。”

    宁柠问,“去哪里?”

    他回答,“明天就知道了。”-

    程立在四合院门口跪了一晚上,厉申一晚上也没怎么睡,高敬一个小时报告一次,说程立一直跪在门口。

    厉申让他跪着,他跪死在那里,也无济于事。

    直到天亮,宁柠打扮完和厉申一起出门,程立还可怜巴巴的跪在门口,兄弟们怕他惹厉申不开心,把他拖起来往远了扔。

    宁柠看了他一眼,在高敬打开迈巴赫的车门后,钻了进去。

    厉申从另一个车门上车,示意高敬别管他,直接从他眼前开过去。

    程立看着宁柠在眼前越走越远,他爬起来在后面追,却怎么都追不上了。

    高敬的表情也一直绷着,宁柠很少看到这样的高敬,在她眼里,高敬要比厉申随和很多。

    可今天的高敬,看起来也相当不好。

    宁柠担心他。

    “敬哥。”她小声唤他。

    “什么?怎么了?”高敬看着后视镜里人。

    “你别不开心。”她担忧的眼神清澈,明媚。

    高敬终是笑了笑,“没不开心,今天玩开心啊。”

    宁柠点头,“好。”

    车队在一个山上的别墅前停下了,这里是厉申的酒庄,今天在这里举行品酒宴。

    厉申不喝酒,但他的酒庄生意却很好,里面收藏着很多名贵的酒。

    今天去品酒宴的人很多,基本上整个市里的豪门都会给厉申面子。

    现在向阳集团倒了,厉申一家独大,谁敢不给他面子,巴结都来不及。

    厉申这人的脾气很怪,虽说活阎王名声在外,可他在生意场上,对安分守己的生意人都很尊敬。

    他收拾的都是一些别人收拾不了的刺儿头。

    当然,再跳的刺儿头,也不会在他面前挑衅,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是自家的品酒宴,所以厉申也不约束宁柠,宴会上的人,都是他的合作伙伴,周围又都是保镖,他叮嘱大家看好宁柠,让宁柠在酒庄尽情游玩。

    厉申去见客了,宁柠就到处参观,高敬跟着她。

    她来到了地下酒庄,惊讶地问高敬,“这都是申叔的?”

    虽然看不懂酒,可宁柠觉得都不是便宜的。

    依誮

    高敬坏心眼上来,指了指玻璃柜台里一瓶金黄的酒瓶,“那个很好喝,你想喝吗?”

    宁柠回头看她,“能喝吗?申叔骂了怎么办?”

    高敬说,“品酒会,品酒会,当然是品酒了,而且那是你叔的珍藏,他不喝,你替他喝了。”

    宁柠还是不敢,“申叔发脾气了岂不是要吓死人?”

    高敬推开柜台走过去,从上面把那瓶酒拿下来,“放心,你想喝,他不会发脾气的。”

    宁柠不信,带着怀疑的态度。

    高敬拿了酒,带宁柠去一边喝酒。

    宁柠看着他把酒瓶打开,一股浓郁的果香袭来。

    宁柠问,“果酒啊?”

    高敬拿了两个高脚杯,给她倒一杯,给自己倒一杯,“香槟,便宜着呢。”

    也就一千多万。

    他早就想喝了,申哥不给。

    宁柠听他说便宜,也是疑惑的,“便宜怎么还是珍藏呢?”

    高敬把酒杯递给她,“谁知道你叔咋想的,喝吧,没事的。”

    宁柠听他说没事,便大着胆子尝了一口,只觉得有点酸,有点辣,但过了会儿,有点果香蔓延开来。

    她咂咂舌,觉得还不错。

    也不是很难喝,她仰头咕咚咕咚把半杯香槟一饮而尽。

    高敬还在品,结果转眼小丫头已经一杯下肚最新完结文在叩扣群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了,高敬吓死了,看她还想倒,一把从她手中把酒杯躲过去,眼睛瞪得老大,“哪有你这样品酒的?”

    宁柠疑惑,“不能这么喝吗?可我好渴……”

    高敬吓死了,这酒精浓度挺高的啊,她怎么这么喝啊!

    完蛋了!

    他要是把宁柠灌醉,申哥不得把他打死啊。

    高敬赶紧把剩余的酒收起来,叫宁柠起身。

    宁柠喝完感觉有点上头,小手轻轻地抓了抓额头,“敬哥,晕。”

    高敬,“……”

    她白皙的脸蛋有了可疑的红,高敬的心瞬间沉了。

    “完了,喝醉了。”

    宁柠觉得眼前一阵一阵花了起来,她心想,也不是很难喝啊,这么容易醉?

    她看向高敬,发现高敬都在晃。

    高敬赶紧扶着人去找房间。

    “敬哥,怎么这么晕?”

    “姑奶奶,谁教你喝酒那样喝的?”

    “可我渴啊……”

    “再渴你也不能把酒当水喝啊!”

    宁柠不想说话了,脑袋昏昏沉沉,被高敬扶着走。

    高敬把她扶到了二楼的客房,让她躺在了床上。

    刚给她盖好被子,厉申的电话就来了。

    “小丫头呢?”

    高敬的冷汗都下来了,“二楼,209客房……”

    厉申言语肃冷,“怎么跑去客房了?”

    高敬一本正经地解释,“品酒品醉了。”

    厉申,“……”

    厉申到209门口的时候,见高敬站在那里,等着他。

    他推门进去看了一眼,只见小丫头真躺床上了。

    他眼神冰冷地划过高敬,“你给她喝的?”

    高敬赶紧解释,“不不不,申哥,我绝对没有,她自己说想喝,我先下去招呼客人,申哥。”

    高敬逃离一样的跑了。

    厉申进去把门关上,坐在床头看着她。

    只见她睡得极不舒服,白皙的脸颊也有了红。

    厉申叹息一声,伸手摸她的额头,被她的小手抓住了。

    她闭着眼睛蹭他的大手,小嘴呢喃着,“陆洵,亲亲……”

    厉申的手一僵,她突然侧脸,亲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厉申吓得把手收回来,她不满意地呜咽,“你又不理我……”

    她缓缓睁开眼睛,四处搜寻,朦胧中看到了厉申的影子,拉开被子就起来了。

    厉申见她坐都坐不稳,弯腰要按住她,“睡觉,不能喝还喝成这样。”

    宁柠嘤咛着摇头,在厉申弯腰凑到她面前时,双臂抱住了厉申的脖颈,涂着车厘子色号的唇,朝着厉申亲了过去。

    厉申吓死了,没来得及躲开,就被亲上来了。

    他的薄唇动了动,眼中的情绪终于变了,他的双眸微微睁大。

    小丫头带着果香的吻在他唇齿间蔓延开来。

    他感觉自己很多年不曾跳动的心,活了过来。

    他忘记了要推开她,也没回应她,任由她在他薄唇上啃。

    很快,她就累了,小嘴离开了他的嘴,倒在了床上。

    厉申眸光深邃,看着她殷红的小嘴。

    心如擂鼓,冲动涌上心头。

    52  ☪ 擦口红

    ◎“又幸福了,申哥。”◎

    他没碰过女人, 童年的遭遇让他对女人避如蛇蝎,五岁时陆玉群带回来的那个妓|女,把他后来对女人的一切幻想都打破了。

    一想到那肮脏的手和嘴都碰过他, 他就犯恶心, 导致后来他看到范琼都忍不住想弄死。

    从那以后, 他看到女人就害怕,甚至不敢和女生独处, 更别说谈恋爱。

    可就是那样的他, 后来却喜欢了一个不会喜欢他的女孩, 那女孩甚至看不到他, 她眼中只有闪闪发光、万众瞩目的程立。

    他想了想,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宁柠呢?

    或许是因为八几年大家还住大杂院的时候, 没人跟他玩, 只有那个小丫头会主动和他玩。

    他小时候的性格也不好, 经常躲着不见人, 因为大家都嘲笑他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总是叫他野种。

    他怕那些刺耳的骂声,便不会主动和他们玩。

    那时候家里情况也不好,陆玉群动不动就打骂他, 导致他成了一个没妈还不被爸喜爱的小孩, 大家就更没人和他玩了。

    他远远的看着他们的热闹,从不参与。

    宁柠家家庭情况好, 父母是双职工,家里什么都不缺, 兜里经常小零食塞的满满当当, 在那个年代, 小孩子能经常吃上零食的家庭也不多。

    她和程立算是大杂院里关系网最好的小朋友, 程立也喜欢和她玩儿,和她互换零食。

    她经常分给其他小朋友零食,从不吝啬。

    有一次,他躲在他家门槛后看着他们玩游戏,分享糖果,心里羡慕,但不敢出去。

    宁柠分完糖果后,忽然看到他了,他吓得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她却跑过来,也分享给他一颗橘子味的糖果。

    继而笑着跑开了,那是童年时期她第一次对宁柠有印象。

    后来看他们在院子玩闹,他也总是在众多小朋友的身影里,寻找她的影子,只要能看到她,他心里就感觉暖滋滋的。

    那时候大家都不上幼儿园,要一起玩到七、八岁才能上学,他每天繁琐的家务活中抽身后,最喜欢的活动就是趴在自己门槛上看宁柠。

    看着她在小朋友中间,被众星捧月,看着她和程立以及其他小朋友玩过家家。

    程立当爸爸,宁柠当妈妈,一群小朋友当孩子。

    他觉得他们好热闹好幸福啊,可是那些热闹和幸福都跟他无关。

    他默默的注视着一个小丫头,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后来,有一次陆玉群喝醉酒,回来就对他发脾气,打骂他,并且把他赶到了门外面,不让他进屋。

    冰雪天地,他蜷缩在门口,只觉得冷,却不觉得难过,他都没哭。

    本来要出门接妈妈的宁柠,硬是拉着爸爸,把他带到了她家。

    她家里很大,很暖和,宽敞整洁,不像他和陆玉群住的地方,阴暗又逼仄。

    那是他第一次去宁柠家,宁柠把他的好吃的都拿出来哄他,让他不要难过。

    其实他一点都不难过,他习惯那样的日子,只是在宁柠这样被父母娇宠的女孩看来,他的经历就很悲惨。

    他以为经历过这些,他和宁柠就是朋友了,其实并不然。

    宁柠同情他,只是出于一个小朋友发自内心的善良,她父母把她教的很好,所以她有怜悯心。

    她对每一个小朋友都好,并不是只对他,所以当他把宁柠认为是唯一的朋友时,宁柠身边的朋友一大堆。

    她不缺朋友。

    他们的关系还是很远,但他知道,这个女孩在他心里种下了难以磨灭的种子,哪怕她后来都不怎么认识他了,他还是会记得她以前的好。

    高中时,知道她喜欢程立后,他帮着追,在程立面前把她的好话说尽,劝程立不要朝三暮四,让他对宁柠好点。

    那时候程立的心还没在宁柠身上,花心大萝卜。

    老是听他提起宁柠那个女孩,程立还疑惑地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她啊?怎么老在我面前提她?她有什么好的,学习那么差,身材那么平,那胸发育的都没秦芷怡一半好。”

    程立拒绝宁柠写的信,他便去帮程立收了,回去转交给程立后,那人都懒得看一眼。

    不忍心让她难过,他就以程立的名义给她回信,整整一个高三,他给宁柠的情书写的比他做的题还多。

    后来他们毕业,程立可能也是玩够了,开始对宁柠有了兴趣,或许是看上她的傻,也或许是看上她的单纯和家庭,程立开始注意她了。

    宁柠写的信,程立终于肯看了,但还是拒绝回信。

    因为程立不知道怎么写情书,便让他看着回。

    高考完之后,他想着自己以后不会和他们有瓜葛了,因为回信这件事,他和程立打了一架,谁都没讨到好处。

    他第一次和程立发脾气,两个人打完架,又各自嘲笑彼此傻逼,躺在一起聊这个女孩子。

    程立说,“我爸妈让我结婚了,要联姻,对方家庭也还不错,但我不喜欢。”

    他躺在程立身边,低声问,“那你联姻了,那个宁柠怎么办?”

    程立想了半天后,叹息一声,“不知道对她什么感觉,放不下,又拿不起。”

    他没答话。

    后来程立去联姻,出了点事,不欢而散,转头就去追宁柠了,宁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从那以后,他和宁柠之间的联系就断了,他也彻底退出了她的世界,从此继续走一条孤独的路。

    上大学后,追他的女孩很多,他都拒绝了,他也不知道是心空了,还是对女生感到恐惧,反正和女孩相处不了一点。

    他本硕博都是独来独往,大家都觉的他这个人虽然很聪明,是学校的招牌,骄傲,但太过冷漠阴沉,也就再没人敢靠近他。

    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一座冰山,谁也融化不了,其实不是的。

    他在最渴望爱的年纪,有个小女孩给了他一点点温暖,他就记了一辈子好。

    他缺爱,他没被人爱过,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也拒绝别人的爱,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爱人。

    他孤寡一辈子,确实和他的性格有关,但没办法,他始终都是这样一个无趣的人。

    性格使然,让他活了四十多年都没碰过女人一下。

    给过的唯一一个拥抱,是在宁柠临去世那时。

    他抱着她,感受她在自己怀中冰冷的感觉。

    原来,人死的时候,是那么容易的,身体的温度很快就流失了,变得冰冷,僵硬-

    他看着醉酒后睡的不踏实的女孩,薄唇上被她啃过的地方仿佛烫人,他弯着腰,平时毫无情绪的眼神,此刻炙热痴狂,仿佛要烫伤她白皙的皮肤。

    他注视着她殷红的小嘴许久,轻轻弯腰亲了上去。

    她微微蹙眉,眼睛都没睁开,可当他微微发麻的薄唇触碰到她唇上的时候,她突然又有了回应,她很自然地吮住了他的下唇。

    他在她这样的不设防下,理智消失殆尽。

    他粗粝的手掌捧住她的小脸,加深他们之间的吻,甘甜的果香味弥漫开来,他好似知道她喝了什么酒。

    是那瓶度数很高珍藏在地下酒窖的香槟。

    他皮鞋都来不及脱,手掌拖着她的小脸,让她仰头承受自己的吻。

    欲罢不能的侵进小丫头的口中,她嘤咛一声,“陆洵,呜呜。”

    他的理智微微回归一点,乱着呼吸离开她一点,看着她的口红在他的吻中变淡。

    他又低头亲上去,吮她的唇,她的舌。

    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身上,他一路朝着她胸口而去。

    却在大手触碰到她晚礼服的,手指碰到她胸前的皮肤时,停下了。

    他重重地出了口长气,才想起来,这小丫头还在生理期。

    他停下了自己疯魔的行为,起身下床开门出去,冷静会儿。

    高敬正在不远处抽烟,见厉申出来了,笑的有点意味深长。

    他示意高敬过去,给他一支烟。

    高敬拿根烟给他,见他嘴角有可疑的红色痕迹,笑了一下,“又幸福了,申哥。”

    厉申刚把一支烟嗪在嘴角,表情一愣,“什么?”

    高敬指了指唇角位置,“口红,你都很久不抽烟了,今天怎么破例了?”

    厉申没理他,转身又进门去了,他把门在里面关上,去卫生间抽烟。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都染上了她口红的颜色,他抽了一口烟,又吐出来。

    忽觉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今天是怎么了?

    这么难以把持?

    她还是个小丫头,他在做什么?

    厉申冷着脸,看着自己眼中情绪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他好像看到自己眼睛里有了某种光。

    是刚才被滋润的么?

    他掩了情绪,将烟头捻灭在洗手池了,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他伸手接水把自己嘴角的红痕洗去。

    出去后,又坐在床沿看着她的睡颜看了半天,在她唇角轻轻亲了一下,把被子给她盖好。

    看她被自己吻的口红都乱了,他又去拿了纸巾,给她把口红擦掉,擦着擦着,又没忍住,低头吻她,吮她。

    如此反复好几次,才停止-

    宁柠昏昏沉沉,一觉睡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醒来时,她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人。

    宁柠慌乱中喊了声,“申叔?”

    厉申从外面推门进来,神色淡漠,看她一眼,“醒了?”

    宁柠见他还在,这才放下心来,笑了笑,“醒了。”

    她转眼发现天都快黑了,客房的玻璃窗上,夕阳的余晖都照进来了。

    她竟然睡了一天。

    宁柠挠了挠小脑袋,问厉申,“我睡了一天啊?”

    厉申嗯了一声,示意她起床,“该吃晚饭了。”

    宁柠赶紧爬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漱口洗脸。

    看了一下,脸上的妆没花,就是口红不见了。

    她轻轻地用手拍了拍脸,想着还是回去了再卸妆,补个口红吧。

    但她突然想起来,她来到这个酒庄后,就喝了一杯酒,没吃东西啊?

    口红咋还掉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出去从小手提包里拿了唇釉出来,又进了卫生间。

    厉申看着她跑出来拿口红,心跳都差点停止了,他站在那里,以为她发现什么了。

    看到她拿了口红又进去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她睡得那么熟,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

    厉申出口长气,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等她。

    她漱完口,涂完口红出来,感觉嘴里味道怪怪的。

    “申叔,我怎么感觉一股烟味?”

    厉申假装划拉手机,“什么?”

    宁柠疑惑道,“我就喝了一杯酒,没抽烟啊?”

    厉申,“……”

    他不动声色地从兜里摸出润喉糖给她,“吃一颗就好了。”

    宁柠把糖果拿过去,撕开包装纸扔嘴里,完全没想过厉申会对她做什么。

    她甚至都没怀疑,低眼看他的眼睛,没想到厉申平时没有慌乱的眼睛,此刻有点闪躲。

    他竟然躲开了宁柠的对视,宁柠疑惑道,“你干嘛不看我?”

    厉申咳嗽一声,“晚饭好了,走吧。”

    宁柠哦了一声,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出门。

    小嘴喋喋不休,“我梦见陆洵了。”

    他的身子下意识一僵,“梦到他什么?”

    宁柠嘿嘿笑两声,“秘密。”

    厉申问,“那么喜欢他?”

    她点头,“喜欢,无论哪一个,我都喜欢。”

    她的小脑袋枕在他胳膊上,一副甜蜜极了的样子。

    厉申表情紧绷着,突然有点嫉妒起来。

    “你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宁柠问,“我和陆洵?”

    他沉声,“嗯。”

    宁柠想了想,回答,“就亲亲了。”

    厉申,“……谁主动的?”

    宁柠,“他。”

    厉申,“……”

    感觉到他的沉默,宁柠侧头看他,“叔叔,你问这个干什么?”

    厉申冷着脸,“没什么。”

    她笑着问,“你总不能吃醋吧?”

    厉申冷嗤一声,“一把年纪了,谁吃小屁孩子的醋。”

    嘴上这么说,心里的酸都快溢出来了。

    果然这次的幸福是属于年少陆洵的,而不是他。

    宁柠一听就知道他吃醋,笑疯了,“你连自己的醋都吃啊?那你岂不是会酸死了?那你承认你很喜欢我对吗?”

    53  ☪ 苍穹之心

    ◎老男人也太浪漫了叭。◎

    他对她何止是喜欢那么简单, 从不容易动情的人,一旦动了情,这份情就像洪水猛兽一样, 不可收拾。

    他任由爱意在心里疯长, 却从不肯表露半分, 他对她的心滚烫真诚,却从不肯展现出来给她看一眼。

    看了又能如何, 没有结果的事情, 想太多了反而让自己陷入泥潭之中, 她在的时候, 与她沉沦, 她离开后, 便将她收回心中, 放在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藏起来, 谁也窥探不了半分。

    即使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给她看,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一个女孩的爱有炙热。

    给她特殊的待遇,让她成为身边独一份,那个位置从来都没有女人碰到过, 却让她轻而易举踏入。

    送她自以为最配得上她的礼物, 无论花多少钱,只要他觉得能配她, 他都会买来。

    如果那女孩说要天上的星星,他可能都会想办法弄一颗下来。

    他的爱瞒不住任何人, 言语上不说, 行动上已经给出了最明显的答案。

    宁柠哪能感觉不到, 她什么都能感觉得到, 老男人虽然口是心非,可是那心里对她的宠爱,恨不能全部溢出来-

    就像这场晚宴,宴会上都是一群很好的合作伙伴,他带着她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入席,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些人惊讶的目光。

    他带着小丫头坐在了最尊贵的席位上,和他坐在一起,要知道那个位置,平时除了厉申,没人敢坐的。

    可她却能轻而易举坐在那里,并且不觉得尴尬。

    大家又都开始窃窃私语,这对于这些合作伙伴而言,是很新鲜的事情。

    前不久才听闻厉申为了一个小丫头,得罪了另外一个财阀从韩国请来的合作者,然后这合作不欢而散,大家也只是听闻,当地也不敢报道这些东西。

    关于厉申的新闻,基本上没什么人敢报道,尤其是负面的。

    大家都抱着怀疑吃瓜的态度,半信半疑。

    如今见他身边真的挽着一个小丫头,大家这才都信了。

    那小丫头身上穿的礼服,都是去年他在法国拍卖会上两个亿拍下来的,大家不免唏嘘,这丫头到底是谁,怎么能让厉申宠成这样?

    厉申站在主席位,原本那个位置就他一个人,今天多了一个小丫头。

    他不习惯和人同桌吃饭,有那么点洁癖吧,大家知道他的这点小毛病后,基本上去哪里参加宴会,举办方都会给他另外安排席位。

    不过很多时候厉申也很随和,他会和大家一起入席,但不动筷子就是了。

    他端起手中的酒杯,以茶代酒,给在场的所有人敬酒。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品酒宴,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大家纷纷举杯给他敬酒。

    “申哥生意兴隆,一路长虹啊!”

    他道谢,让大家吃好喝好,感谢大家给他面子。

    就今天一天的品酒会,酒庄的收益就超了亿,谁给不敢厉申面子啊,巴结都来不及。

    这人脾性虽然怪异,但对于真诚的合作伙伴,有困难是绝对会帮的,受过他恩惠的人也挺多。

    宁柠见大家都给厉申敬酒,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碰了一下厉申的杯子。

    厉申低眼看她,她笑弯了眉眼,“申叔生意兴隆啊。”

    厉申轻嗯一声,让她入座。

    宴会厅的气氛挺和谐,就是大家很好奇厉申身边的女孩到底是谁家的,他们好像都没见过。

    也有一些和厉申同龄的人,以前和程立打过交道的,看着她很眼熟,但又不太确定,因为那小丫头的眉眼,和倒闭了的向阳集团董事长程立以前的老婆很像,但程立的老婆已经死在了四年前。

    故而大家也就没多想,只是以为长得像罢了。

    厉申对她的优待,大家都看在眼里,但也只有羡慕的份,谁说活阎王不喜欢女人,他只是喜欢年轻的罢了。

    厉申的恋情倒是很快就传开了,他的感情问题是最受瞩目的,四十多岁了,没有女人,也没有女伴,如今倒是开花谈恋爱了。

    厉申对这些倒不计较,任由媒体去宣扬,让全世界知道他有个小丫头更好-

    厉申带着宁柠出去散心一整天,程立趁着四合院人少,从祠堂后面的那棵古树上爬上去,去厉申的祠堂把宁柠的骨灰盒偷走了。

    原来宁柠一家的牌位都在他的祠堂里,就在他爷爷奶奶牌位的下边,但骨灰盒只有宁柠的一个。

    他就知道那座坟墓里什么都没有,挖开一看,骨灰盒确实不知去向。

    找了这么久,终于在这里找到了。

    虽然有些不科学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很扯,但宁柠确实出现了,他觉得和宁柠的骨灰盒有关,大不了这次让她待在厉申身边,那下次,宁柠一定就会出现在他身边了。

    他把骨灰盒藏好就行了。

    他在即将黑尽的天幕里,弃车跑了。

    四合院今天人少,就留着两三个看家的,因为厉申在酒庄,厨师也都去酒庄帮厨了,没有来四合院。

    四合院显得冷冷清清。

    九点多的时候,车队才缓缓回来。

    宁柠心情不错,厉申看起来心情也不错,至少他的表情不那么冷,也没那么可怕。

    高敬把那瓶没喝完的香槟私藏了,他都馋了好久了,终于有机会喝上,全拜小丫头赐福。

    他就知道他申哥不会苛责小丫头,这不灵验了吗?

    高敬美滋滋的下车,给他们打开车门。

    宁柠已经提着裙摆进门去了,感慨美好的一天又结束了。

    高敬看着她美好的背影傻笑,申哥真有福气。

    结果厉申刚下车,就说了一句,“把你私藏那瓶香槟,拿给我。”

    高敬,“……”

    不是,都打开了,喝过了,你怎么还要?

    高敬笑的有点尴尬,“申哥,都打开了……”

    厉申点头,“嗯,一千两百万,从你工资里扣。”

    靠,那得扣到何年何月去!

    高敬赶紧去把酒拿出来,递给厉申,“还你。”

    厉申拿过香槟,看了高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高敬怂恿小丫头喝酒的,看在今天高敬的无心之失让他心情好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他把香槟拿到书房放下了。

    宁柠去卧室换了衣服,把衣服挂好之后,又去换了卫生巾,感觉倍感轻松,她穿着睡衣在东厢房门口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院子里的灯都亮了,冷清的四合院又热闹了起来,紫藤萝的花朵正在随风摇曳,宁柠又去给紫藤萝浇了水。

    希望她离开后,这些花儿能陪厉申度过一整年。

    等她明年来的时候啊,那些紫藤萝肯定已经爬满了整个四合院的院墙。

    宁柠按照上次的时间推算,98年过一小时,这边是过一天。

    上次也是那样的,她在这边待了五天,但97年才过了5个小时。

    她这次来的时候,是中午一点左右,所以她会在这里待十天上下,她不知道穿回去的契机是什么,是遇到危险,还是98年那边的时钟过了5月11日的0点。

    如果穿回去的契机是,过了5月11日的零点,那她不管遇不遇到危险都会回去。

    如果是遇到危险才能回去……她看了看厉申所在的主厅,他应该也发现了吧?

    如果是遇到危险,那厉申肯定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她相信厉申有那个能力。

    她想知道,厉申想不想把她留下?

    想到这个,她从紫藤花架下出去,去主厅找厉申。

    厉申在书房,门半掩着,并没有关严实。

    宁柠在门缝里偷看他,他发觉了,冷着声音说了一句,“做贼呢?”

    宁柠笑了笑,推开书房的门,“叔,我跟你说件事。”

    他正在整理书架,“说。”

    宁柠走到他身后,“你想不想我留下啊?”

    听到这话,厉申手中的动作停下,他转身看宁柠,“那你想留下么?”

    宁柠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很矛盾,她真恨不得分出来两个自己,一个留在这里陪厉申,一个穿回98年,因为98年也有一群人需要她啊。

    可是万一回不去了的话,她也并不觉得伤心,就是偶尔会想起那些可爱的脸庞后,觉得人生少了点什么。

    她叹息一声,低头没答话。

    厉申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

    他坐在黄梨木的书桌旁,张开怀抱,“过来。”

    宁柠看了看他,小心翼翼的蹭到他的怀抱里,他把宁柠抱在自己腿上,将她按在怀里。

    大手抚上她的背,轻轻地拍着。

    “不要苦恼该怎么选择,到时候自然就有路了,何必现在烦心这个?”

    宁柠心里就是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来这边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终于忍不住问,“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和你有关系吗?是你用什么方法把我召唤来的?”

    厉申抱着她,目光深邃,“什么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就好。”

    宁柠摇头,“那不行,你得告诉我,我好做准备,每次我都固定从5月10号穿过来,这里面是有什么秘诀吗?”

    他唇角微微扯了扯,“哪有什么秘诀。”

    只是不起眼的一封情书罢了,仅存的五张情书,他在过去的一年里,烧了四张,只剩下一张便放着,今年烧给她的。

    他也没想过她还会来。

    他浪费了四次机会,以后估计都没有机会见了。

    她这次回去,便是永别了。

    厉申抱紧她,下巴轻轻的蹭她的头顶。

    “回去之后,不要想我,把你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宁柠不满地捏他的脸,“什么叫不要想你?我会想你的。”

    他嗯一声,“想我就别回去了。”

    宁柠双臂圈住他脖颈,“行,那就不回去了。”

    虽然知道她在哄他,但厉申心里还是开心。

    怎么可能不回去,他们相差了这么多的年岁,他还是个即将要死的人,把她留在身边能干什么。

    只能相处一天,珍惜一天。

    上次她来了五天,他在后来无数个日夜里推算出了她出现的规律。

    两种可能,一种是遇到危险,她就会穿。

    一种是度过了她所在时空的5月10号,她就会回去。

    不管哪种结果,他都已经做好了失去她的准备。

    那个时空,有她的父母,哥哥,朋友,恋人……有她即将获得的所有辉煌,她的人生才刚开始,未来也一定丰富多彩。

    而这个时空,她只剩下一个许年一个亲人。

    许年这些年跟着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想来他俩下场都不会太好。

    把她留在这里,也只有无助。

    她必须得回去-

    宁柠闲着没事干就会让厉申买来花给他种在院墙旁,没几天,院墙旁边就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贵花卉。

    生机勃勃的样子,谁看了都心情好。

    厉申很多时候都会看着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忙碌,他掐算着日子。

    按照他的推算,如果她这次遇不到危险,也是两种可能,一种是永远留在这里,一种是过了98年的5月11号,0点,她就会自动穿回去。

    这边一天,那边一个小时。

    她是在5月10日13点整穿过来的,距离24点是11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她会在第11天的晚上离去。

    他早就算好了时间。

    不管哪一种,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5月21日那天,厉申让人装饰了四合院的整个院子,院子里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还有氛围感满满的彩灯。

    又买了几十万的烟花,放在四合院门口。

    宁柠午睡醒来后,发现四合院变了个模样,她惊讶地跑去找厉申,眼神中欣喜难掩,“申叔,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呀?”

    厉申今天的打扮也焕然一新,不再是阴沉沉的黑,他黑色的西服下,搭配了一件酒红色的衬衫。

    宁柠觉得真稀奇,她申叔竟然穿起了红衬衫。

    还别说,挺俊的。

    她跑进去一看,结果发现厉申今天的领带也是酒红色的,她一边稀奇一边从他手中拿过领带,给他打领带,“叔,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穿红衣服?”

    他冷着脸低眼看她,“不好看?”

    宁柠赶紧解释,“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你就应该穿点有颜色的,这样就很帅,那些年轻小伙都能被你秒了。”

    他闻言,笑了一下,“你觉得好看就行。”

    宁柠给他把领带打好,望进他的眼底,“为了给我过生日,你还肯花这种心思,叔叔,你也太会了,但凡年轻时候的你,有你现在一半会,我都跟他结婚了。”

    厉申伸手揉她的头发,“你们的路还很长,慢慢来。”-

    整个会场布置了一下午,看起来很隆重,四合院人来人往,但没有一个宾客。

    高敬疑惑地问宁柠,“申哥今天是想干什么?”

    宁柠神秘兮兮道,“今天我生日,我叔给我一个惊喜,要不怎么说老男人会呢?他太会了,这不得把小女孩迷死。”

    高敬讶异,“你生日?”

    宁柠戳他的脑袋,“连我生日都不知道,你怎么当弟弟的?”

    高敬黑了脸,“我和你又不是很熟。”

    宁柠咬牙切齿,“对对对对,你跟我不熟,申叔都知道的事情,你却不知道,伤心了敬哥。”

    高敬赶紧道歉,“好了好了,我记住了,别不开心,下次等你来的时候,我也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宁柠点头,“这才对。”

    厉申给她举办生日晚宴,确实在意料之外,宁柠很少过生日,在家里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忙,宁柠也不会闹着过生日,爸妈记起了就过一下,记不起了连她自己都忘了。

    所以很少过生日,所以这厉申花费这么大代价给她过生日,心里还挺感动的。

    老男人就是心思细腻啊,陆洵那个木头估计连她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她该晾陆洵几个月不理他才是。

    没有对此,就没有伤害-

    虽说宁柠在四合院的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但还是第一次见比平时更隆重的晚宴,厉申让人把餐桌搬到了院子里,桌上放了很多红色的蜡烛,还有玫瑰花。

    他还特意给她备了一套红色的旗袍,她想着可能厉申是一个讲究人,过生日嘛,正式点没什么。

    他自己也穿上了红衬衫,打上了红领带,四合院周围挂满了红灯笼,灯火通明。

    怎么看怎么浪漫。

    宁柠穿上红色旗袍,显得皮肤更是吹弹可破,美的一塌糊涂。

    她两眼都在放光,还真没体会过哪个人这样特意为她做这种事。

    就算和程立结婚的时候,场面也没这么浪漫。

    她在心里感慨厉申心思细腻,太会哄人开心。

    她和厉申面对面坐着,厉申脸上毫无情绪,只是看了她一眼,从西服兜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他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枚项链。

    中间一颗很大的蓝钻。

    链子都是钻石镶嵌而成的。

    宁柠眼睛睁得老大,看着他拿了项链朝自己走来。

    如果她申叔不是那么有钱,她都要怀疑这项链材料的真实性,可她申叔太有钱了,所以这链子上所有的钻都是真的?

    宁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可厉申什么都没说,走到她身后,将项链给她戴上。

    宁柠低头看,只见那蓝钻比她小时候玩的玻璃球还要大。

    “申叔,这也太贵重了吧?”

    小女孩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傻了。

    她觉得太贵重,收下可能不太好。

    可厉申说,“不贵,送你的生日礼物。”

    顿了顿,他又说,“生日快乐。”

    宁柠胆战心惊地道谢,“谢谢申叔。”

    关键链子上也都是蓝钻。

    本来穿的红衣服,戴上这项链,灯光一照,宁柠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衬得她皮肤比雪还白。

    高敬眯着眼看着他俩,总觉得今晚申哥不对劲。

    那项链拍卖价10亿起拍,后来竞争到了100亿,厉申101亿拿下。

    名为“苍穹之心”。

    过生日送这么珍贵的礼物?

    申哥没东西送了?

    高敬在一边抽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可申哥表情淡然,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也猜不透厉申。

    宁柠一顿饭吃的极其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抬眼看厉申,可厉申认真进餐,多余的话都没有。

    不过他起身给宁柠倒了杯香槟,还是上次那瓶。

    不多,就一小口。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小口,和宁柠碰了一下。

    宁柠仰头喝了,他也喝了,便继续进餐。

    冷静的过分。

    宁柠也觉得厉申奇怪,滴酒不沾的人,主动喝酒。

    宁柠担忧道,“叔,你没事吧?”

    他看她一眼,摇头,“没事。”

    喊了高敬来,让高敬和兄弟们都活跃点,气氛有点冷了。

    高敬闻言,立马开造,四合院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开始庆祝,祝小申嫂生日快乐!

    宁柠也开心,和他们一起举杯,但她只能喝白开水了。

    用完晚餐后,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四合院外面开始放烟花。

    偌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绚烂的花朵,一切显得那么热闹,那么快乐。

    可宁柠隐约觉得厉申好像知道了什么,她猛然想起上次她离开的那一晚,厉申也给她放了半晚上烟花。

    她仔细算了算时间,发现自己可能今晚会穿回去。

    在兄弟们的欢声笑语中,她回头朝厉申望去,见厉申正看着她笑。

    他今天穿的真鲜艳,宁柠想,他和亮色很配。

    身形板正,挺拔,宽肩窄臀细腰,型男。

    他的腿很长,显得腰更是精瘦。

    宁柠看了他一会儿,跑过去猛然抱住他,心里突然好难过,“你是不是知道我今晚要走啊?”

    他没答话,眼中情绪微不可察。

    宁柠抬眼看他,“可我明年还会来的呀,你不要不开心。”

    他笑了笑,“好,等你明年过来找我。”

    没有明年了,他的幸福,从今晚终止。

    一场美梦,该醒来了。

    沉沦进去,不知道今夕何夕。

    把她还给过去的自己,让他们在另一个时空相遇。

    他无憾了,今晚并不是给她的生日宴,而是厉申给自己的婚宴。

    54  ☪ 咬他

    ◎这丫头真咬他啊。◎

    没有一个宾客, 没有一个祝福,只有他沉寂多年又疯涨的爱意。

    烟花在四合院门口炸开,热闹非凡, 大家为了让气氛更快乐一点, 尽情欢呼, 因为申哥说今晚大家不用拘束,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高敬带头在那里闹, 活了四十多年的人, 拿着烟花在门口跑, 俨然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厉申拥着小丫头, 在炸开的烟花背景声里, 轻轻地挪动着步子, 好像在和她跳一曲舞蹈。

    宁柠纵有千般不舍, 也没办法阻止, 她只能祈祷明年来的快一些, 她好早点来陪他。

    她枕在厉申的肩上, 其他人都在门口,院子里就他俩,灯火通明的四合院内, 他俩拥抱着轻轻舞动, 倒像是爱了很多年的恋人,彼此相拥。

    但宁柠知道, 她和厉申之间,也仅仅只有拥抱。

    厉申微冷的沙哑声在她耳畔响起, “记住我今晚跟你说的话。”

    宁柠抱着他的腰, 在他怀里点头, “你说, 我都会记得呢。”

    他轻轻地出口气,亲了亲她挽起的长发,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回去告诉他,不管要花费多长时间,都要搜集到厉岑和程向毅犯罪的证据,厉岑贩毒,程向毅贿赂官员私吞政府工程款,就这两项罪名,都足够他们把牢底坐穿。”

    宁柠闻言,被吓到了,她不可思议地抬眼看厉申,“告诉谁?陆洵?”

    他低眼望进她有点慌乱的眼底,语气冷静,“放心,他有能力做到,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以后所有的悲剧发生。”

    只能这样,大家才能安稳度过余生,才会有一个好下场。

    如果他早点知道那些人什么嘴脸,他早就在悲剧发生之前就把他们都解决了。

    宁柠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厉申今晚很不对劲,他平时都不说这些的。

    宁柠眨眨眼,“申叔,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总觉得,你今晚怪怪的。”

    他难得笑了笑,“有什么怪?”

    宁柠想了想,“怪好看的。”

    厉申眼神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好看就好,记住我说的话,你只需要带给他这一句话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

    宁柠问,“那后来厉岑和程向毅都死了呀?”

    他点头,“死了。”

    宁柠问,“怎么死的?”

    他回答,“作死的。”

    宁柠,“……”

    宁柠不敢问是不是厉申杀的,索性闭嘴。

    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她一定会把他的话带给陆洵。

    她也会阻止年少的陆洵走上一条不归路。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

    高敬放烟花进来,见他俩还抱着,便没打扰。

    可厉申却喊他过去,将手机递给他,让他给自己和宁柠拍照。

    高敬真被他的行为惊呆,这人今晚真的像个开屏的孔雀,穿红衬衫就算了,还拍照。

    什么时候性格改了这么多?

    厉申拉着宁柠站好,让高敬拍照,宁柠一只手搭在他胸口,一只手抱着他的腰,回头看向镜头。

    她笑的可灿烂。

    闪光灯一亮,画面被定格。

    虽然厉申年纪大了,但那身材在小丫头身边,也是不输气场的。

    高大的身影挺拔端正,酒红色衬衫光彩照人。

    宁柠在他怀中,显得又娇小又可爱,他一只胳膊就环住了她整个腰肢。

    其实还挺配的。

    高敬问厉申,“拍几张啊申哥?”

    厉申想了想,“一张。”

    宁柠不满足拍一张,非拉着厉申的手,转身面对镜头,靠在厉申的胸口,让厉申伸手和她一起比了个心,又拍了一张。

    两张照片里,她都笑的特别好看,厉申的表情也难得不那么紧绷,有那么点人气样了。

    高敬把手机给厉申,让他看看哪里不满意,他再拍。

    厉申看了看,拿过手机,没有任何不满,拍的挺好。

    西城区又开始放烟花了,大家都知道那是厉申四合院的方向,这位爷今晚又变着花样哄女孩子开心呢。

    谁说男人没有哄女人的天分,就算是厉申这样的大佬,传闻对女人不感兴趣的道上一哥,在谈恋爱后,哄女孩子的招数是一招接一招。

    所以一个男人要是真对自己的女人没什么表示,只能说明这个男人心里压根没爱过。

    满城都能听到烟花的声音,这烟花又响了半晚上,快到午夜的时候,才慢慢沉寂,消退。

    主厅门口的唱片机还在响,宁柠都快在厉申怀里睡着了,可是厉申还抱着她不肯放,在唱片机悠悠传来的歌声里,依旧拥着她轻轻地舞动着。

    《月半小夜曲》的旋律不断在耳边徘徊。

    李克勤沧桑的音色,粤语独有的韵味,将遗憾唱出了具象。

    仍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到小提琴

    如泣如诉在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

    留在我的天空

    她在音乐声微微抬眼,还真睡着了。

    他低头用下巴蹭她的额头,“别睡了,快0点了。”

    宁柠恍惚嗯嗯点头,清醒了几分。

    她说,“申叔,我不在身边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呀,一年而已,我很快就来了。”

    他轻轻应着,“好。”

    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收了尾。

    手机上的时间,跳过了5月21日23:59:59,来到了5月22日00:00:00。

    她在他怀中消失,寂静无声。

    可他还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脚下轻轻的晃动着。

    唱片机里的音乐也还没停。

    这晚夜 没有吻别

    仍在说永久

    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

    仍然被她占有……

    他自己在那里轻轻地移动转了一圈,终于缓缓清醒过来,看了一眼自己怀中,他笑了笑,停了下来。

    高敬指挥人收拾四合院门口的垃圾,一进来,发现宁柠不见了。

    他问厉申,“小丫头睡觉了?”

    厉申走上台阶,言语冷静,“她走了。”

    高敬愣在门口,“走了?回去了?”

    厉申轻嗯一声,再没说什么,关了唱片机,进了主厅。

    高敬有太多疑惑了,他跟在厉申身后,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申哥,你知道怎么找她回来是不是?那下次见面,是不是得一年后了?”

    厉申前往书房的脚步顿了顿,他停在那里,半天后,回头告诉高敬,“她不会再来了。”

    高敬感觉心头有点空了,“申哥,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厉申说,“收拾完来书房吧。”

    高敬赶紧去收拾院子,收拾完直奔厉申的书房。

    进去时,发现厉申翻开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他坐在黄梨木书桌前,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那是宁柠保存他情书的盒子。

    他告诉高敬,“去年她忌日的时候,我给她写了封信,烧在了她的骨灰盒前,然后她出现了,从1997年穿了过来,在我身边待了五天,又离开了。”

    高敬的表情有点惊呆,“你给她写信?”

    厉申点头,“嗯,就是突然想写,就在祠堂写了一封信,烧了,然后她来了。”

    高敬问,“所以她去年出现的时候,你就知道她是谁了?”

    厉申依旧点头,“对。”

    高敬眼眶有点红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厉申的声音冷静的过分,“告诉你也没用,因为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高敬说,“至少让我知道是她。”

    厉申没回答。

    高敬又问,“那这次呢?还是你写的信?”

    他摇头,“是我二十年前写的信。”

    高敬愣住,“二十年前?你给她写信?”

    厉申看他一眼,“二十年前,她从程立那里收到的所有情书,都是我写的。”

    高敬,“……”

    厉申,“她一直都珍藏着,只是后来她去世后,程立把她的东西都烧了,我去捡她的遗物时,发现还有五张没有损坏的,便从垃圾桶捡了回来。”

    高敬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

    厉申这些年,一直都暗恋他表姐?

    厉申知道高敬被吓到了,继续道,“我帮她保存着,去年也只是突然想和她说说话,便写了封烧给她,结果她真来了。我以为只要我写信给她,她就会来,其实不是。”

    高敬有点着急,“秘诀?”

    厉申回答,“仅剩的五张情书,我去年一年里烧掉了四张,没任何作用,我又试着给她写信,烧掉,但她始终没出现过。”

    高敬算是明白了,他就说去年一整年,厉申去祠堂的次数那么频繁,原来症结在这里。

    他问,“那今年怎么过来的?”

    厉申说,“我去年留了一张,没烧完,今年忌日烧给她,结果她来了。”

    高敬好像找到了规律,“也就是说,只要在她忌日这天,申哥你给她写信,她就会来了?”

    厉申摇头,“不会再来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边。”

    高敬,“……为什么?”

    厉申说,“因为,我没有遗憾了。”

    高敬,“……”

    他就说今晚厉申怪怪的,原来知道她要走,并且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他有遗憾啊,他还有好多话没跟她说。

    高敬感觉胸口一阵阵窒息,“申哥,你应该跟我说一声的,我好叮嘱她一些事,可她就这么走了,我……我连给她生日礼物都没准备,我还说明年给她准备呢,我……”

    他红了眼眶,想哭又哭不出来。

    厉申将那盒子收起来,“放心吧,该说的我都跟她说了,会有人照顾好他们的,你别担心了。”

    高敬问,“过去的你自己吗?可是那条路走起来有多难,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厉岑一伙和程向毅,后来再加个程立,吃人不吐骨头,你好歹叫她找我啊。”

    厉申看着他,唇角勾了勾,“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厉申倒是坦然,好像也没那么难受,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高敬心里像被挖空了一样,感觉一下子失去了气力-

    熬过了1998年5月10日,到了5月11日0点。

    宁柠成功出现在了消失之前的悬崖边上,山野寂静。

    宁柠没敢动,她站在那里,稳住自己,生怕自己掉下去。

    可还没等她站稳,突然有人一把从胳膊上把她拽出去了。

    宁柠吓得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扑在了地上,倒在了谁怀里。

    宁柠吓了一跳,她趴在了谁的身上。

    那人用力的抱紧了她,她反应过来才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陆洵?”

    黑暗里,四周只有山风呼啸。

    这里是在影视城内的山里,专门用来拍外景的地方。

    抱着她的人没说话,她只觉得他的手臂宛如桎梏,将她紧紧地束缚在他怀中。

    宁柠舒了口气,小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又被你发现了。我又去见我申叔了。”

    身下的人脸上的面具蹭着她的额头,她伸手摸了摸,打趣道,“原来不是陆洵,是厉申。”

    他的双臂,抱她更紧了。

    宁柠躺在他身上休息会儿,伸手去摘他的面具,被他抓住了小手。

    他的声音沉沉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宁柠回答,“上次你喝酒的时候。”

    他没答话。

    宁柠朝着他的胸口爬上去,在黑暗里摸索他的脸。

    她说,“面具不摘,我怎么亲你?”

    少年,“……”

    她又去揭他的面具,他这次倒没阻止,宁柠将面具放在一边,在黑暗中用小脸蹭他的脸。

    “还真好骗,我才不亲你。”

    他闻言,伸手将她的小脸转过来,“那我自己来。”

    宁柠笑着躲开,“不给。”

    他抱着她起身,身上全是土。

    她坐在他腿上,被他按住小脸,逃都逃不掉。

    他有点冰凉的吻落下来,宁柠终于安静了。

    主动且熟稔地圈住他的脖颈,加深两人之间的吻。

    他亲着亲着就往她锁骨而去,冷不丁亲到了冰凉的东西。

    少年停下来,摸了摸她脖颈上的东西。

    “谁送的?”

    宁柠这才反应过来,她回答,“申叔送的。”

    少年有点不悦,放开她,起身拉她起来。

    他拿出手机,打开屏幕,往她白皙的脖颈上看了一眼,发现是蓝钻。

    而且还不止一颗。

    他摸了摸质地,说了一句,“是真钻。”

    宁柠得意道,“那必然是真钻,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啊?你是不是知道我会出事啊?”

    他没说话,躬身捡起地上的面具,戴好之后,蹲下来,拍拍肩膀,“上来。”

    宁柠惊讶,“你背我?”

    他嗯一声。

    宁柠自然而然爬到他结实的背上,他不余遗力就背起她,朝着警戒线外走去。

    宁柠只觉得现下也很美好。

    她就知道他会主动来找她的,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厉申背着她下了山,往影视基地外走。

    已经深夜了,没什么人。

    厉申的车停在外面,他带宁柠回了他住的酒店。

    见到了光之后,才发现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美丽动人。

    一路上都沉着脸,也没和她说话,宁柠觉得他可能有点生气,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呢?

    直到到了他下榻的酒店,他把面具和西服外套一扔,就给宁柠抱起来扔床上了。

    宁柠被吓到,不解的看着他。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开始解领带,眼神肃冷,“说,你和那个老男人做什么了?穿成这样,还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宁柠一听,顿时笑疯,“我天,刚哄完那个,又要哄这个,我一天到晚这么忙的吗?”

    少年的脸恬静帅气,配上他现在生气的表情,宁柠觉得他有点可爱。

    她笑着跟他解释,“真没发生什么,我在那边过生日啊,申叔送我的生日礼物,你想什么呢?”

    他不信,“真的?”

    宁柠眼神真诚的点头,“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倒是你啊,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他跪上床沿,没理会她的话语,伸手从她白皙的脚腕上将人扯过来,抬手解她旗袍的斜襟纽扣。

    宁柠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解自己的衣服,脸上微红。

    “你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检查。”

    宁柠不解,“检查什么?”

    他轻轻拨开斜襟领子看了一眼,只觉她皮肤在灯光下反光。

    身上白白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冷着脸放开她的衣领,这才放心了,又给她把纽扣系好。

    一言不发下床去。

    宁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你干嘛去啊?”

    他回答,“抽烟。”

    宁柠哼了一声,“抽你妹。”

    “……”

    见他出了卧室,宁柠也赶紧跟出去。

    她还有话要跟他说呢。

    她知道他在生气,肯定醋死了。

    宁柠叹息一声,哄吧。

    说是抽烟,其实出去生闷气。

    他坐在沙发上,冷着脸,一副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样子。

    宁柠凑到他面前,“真生气啊?”

    他看她一眼,回了声,“嗯。”

    宁柠主动坐他腿上,抱他的脖颈,“那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呢?还有啊,哪有你生气的份啊,一个假期连个鬼影都见不到,现在都五月份了,人家结婚的夫妻分居半年还闹离婚呢,我俩还没结婚,就分开这么久?我还没生气呢。”

    他的大手捏宁柠小巧的下巴,看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实在可爱的紧。

    “一码归一码,先哄我,我再哄你。”

    宁柠低头就咬他的上唇,“我哄你,我咬死你。”

    他吃痛的皱眉,这丫头真咬他啊。

    作者有话说:

    歌词是李克勤的《月半小夜曲》,我很喜欢的一首歌呢。

    55  ☪ 黑衬衣

    ◎他想,他迟早死在她身上。◎

    她咬他, 他也不甘示弱,反击回去,结果到最后还是亲到了一起。

    宁柠问他为什么会来这个城市?他很闲吗?

    他只说来这边办点事情, 刚好遇到李相宜他们, 说她出事了, 他就去看了一下。

    宁柠才不信,她觉得他就是为了自己而来, 可是嘴里没一句实话, 她也不计较了, 他没事就好。

    厉申觉得她戴着那宝石不安全, 会引来杀身之祸, 便让她把宝石摘了, 他先帮她收着。

    宁柠一点都不设防, 说给就给。

    厉申拿过那宝石, 放在手中掂了掂重量, 觉得这宝石项链的价值不可估量, 蓝钻本来就是稀有的东西,这项链上镶嵌着几十颗。

    看她一点都没防备地将宝石递给他,他神色有些微妙, 问宁柠, “不怕我卷跑了?”

    宁柠看他一眼,眼神清澈纯净, “本来就是你送的,你拿走就拿走呗。”

    “……”

    宁柠看着他笑, “那我以后见你, 只能叫申叔了?”

    他冷着脸, “我和他不一样, 你别把我当成他。”

    宁柠笑着回他,“好好好,没人的时候你是我男朋友,有人的时候你是我叔。”

    厉申没答话,不过宁柠确实聪明伶俐,她知道他现在不宜暴露身份,所以连他的真名都不叫。

    宁柠去洗澡,他坐在客厅里抽烟,思考着一个问题。

    她去未来的见的厉申,到底是不是他自己?

    如果真是他自己,那未来的自己,肯定是很厉害的一个人?

    看未来厉申送给宁柠的礼物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所以他后来经历了什么?

    他想知道。

    宁柠肯定知道什么,那个人肯定也会让她带点什么信息给他。

    可宁柠没说那人有什么话带给他。

    宁柠裹着浴巾出来,就遮住了胸以下,浴巾的长度在大腿。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漂亮的身体,只觉得心里某种冲动要涌上来。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她进了卧室,又出来,问他,“有衣服吗?”

    他起身朝卧室走去,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了件黑衬衣给她,“只有这个。”

    出来的紧急,没带多少衣服,就一套换洗的西装和衬衣。

    宁柠拿过之后,将他推出去,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

    她换好衣服之后,才打开了门,让他进去。

    他的衬衣很长很宽,都快到她的膝盖了,不过穿上也遮住了她美好的曲线,可就是这样,让他更冲动了。

    他深呼吸,心想,他迟早死在她身上。

    她去吹了头发,让他去洗澡,他只能去。

    宁柠躺在被窝里,思考着未来厉申跟她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厉申要跟她说那些话啊?

    她自己想不明白,她只能说给陆洵听,让他去用聪明的脑袋思考,她思考不来-

    迷迷糊糊中都快睡着了,才发觉陆洵关了灯上来了。

    宁柠睁开眼睛看他一眼,见他光着膀子,随手关了床头灯。

    宁柠往他怀里靠,他将她拥入怀中。

    可能是她穿着他的衣服,也许是她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他感觉自己面对这样的女孩,难以自持。

    翻身就吻她,她终于被亲醒了。

    陆洵的手解她黑色衬衣的扣子,宁柠呼吸有点乱了。

    但没拒绝。

    他的吻落在她唇上,下巴,肩膀……往下。

    温度在上升,宁柠感觉他不对劲,胸口被他亲的发疼。

    她在黑暗中发呆,心中紧张极了。

    心如擂鼓。

    正紧张着,他亲够了,将解开的衬衣扣子又给她扣上,出了口长气。

    宁柠也舒了口气,躺着没敢动。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悦耳,带着打趣,“怎么不反抗?”

    宁柠“啊”了一声,随后转身背对着他,脸上的温度能烫死人。

    是啊,干嘛不反抗?

    万一他真的停不下来,那她岂不是今晚要失身了?

    她有点懊恼,被他打趣又有点生气。

    “不想理你。”她说。

    他低声笑,在身后抱住她,“你申叔有我好?能比我有活力?”

    宁柠掐他的手,“不准说他,他才没你这么不要脸。”

    他的笑声悦耳,“我哪有不要脸?”

    确实,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性格差别太大了。

    她和那个厉申天天睡一起,他也没对她做什么啊。

    可这个……狼见了羊一样。

    他不逗她了,清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问,“未来的我,是不是很有钱?”

    宁柠回答,“何止有钱,没人比你更有钱了,哦,对了,我申叔让我带话给你。”

    她不得不转身和他面对面,凑到他怀里说话。

    他拥住她纤瘦的身子,“什么话?”

    她和他头对头,生怕太大声了,被谁听了去。

    “他说,让你搜集厉岑和程向毅犯罪的证据,厉岑贩毒,程向毅私吞政府工程款,只要能搜集到这两个证据,厉岑和程向毅能把牢底坐穿。”

    他没答话。

    宁柠小声道,“这事可不能跟别人乱说,申叔说你会有办法,我也不知道……”

    他嗯了声,“知道了。”

    宁柠伸手摸他的脸,心中终是惶恐,“我不知道未来的你发生了什么,但你后来嗓子毁了,脸也毁了,左脸有道很长的疤。”

    他轻声问,“未来的厉申,是做什么的?”

    宁柠想了想,“道上一哥。”

    他后来应该是接替了厉岑的位置,成为了厉岑所有产业的继承人。

    厉岑现在就是H市没人敢惹的存在。

    “……”

    他问,“厉岑和程向毅呢?”

    宁柠回答,“死了。”

    他讶然,“怎么死的?”

    宁柠复刻厉申的话,“作死的。”

    厉申说他是作死的,具体怎么死的,他也没跟宁柠说,宁柠也不知道。

    她死的时候,厉岑还在和程向毅斗争呢,可2023年,厉岑死了,程向毅也死了。

    想来她死后的三年里或者四年里,发生了很多大事。

    他听宁柠说话,陷入了沉默,“……”

    如果宁柠说的是真的,未来的厉申,为什么会走上那条路?

    厉岑死了,难道是他把厉岑干掉了?

    他不知道,但只有这一个可能。

    他结合自己的身份想了想,唯一能解释通的大概就是自己杀了厉岑,接管了他旗下所有产业,因为在所有人眼里,厉申是厉岑的儿子,唯一的继承人。

    可他没准备一直跟着厉岑干啊,他只是想利用厉岑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就和他分道扬镳,谁也不干涉谁。

    他知道抽身不容易,但他会想办法。

    如果事态发展和宁柠说的一样,那他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未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他无法掌控的事情?

    他低头用下巴蹭宁柠的小脑袋,“未来发生了什么让厉申难以承受的事情么?”

    宁柠小声道,“发生了很多让你难以承受的事情,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舍弃你本来的身份,在2018年左右,你都还是你自己,可能是后来有人给你泼脏水,想毁了你。”

    他沉默一瞬,突然说了个名字,“程立。”

    宁柠点头,“对,和他有关系。”

    他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宁柠想了想,小手抓紧了他的胳膊,他感觉到了疼痛。

    他小声问,“是不是瞒了我什么?程立为什么针对我?”

    宁柠感觉说那些事就是把她的伤口撕裂给陆洵看。

    她能说么?

    她沉默了,没有回答。

    他察觉到了,因为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小手抓着他的胳膊,显得很害怕一样。

    他拍拍她的背,“没事,有我在,不要怕。”

    万事有他扛着,她什么都不用怕。

    宁柠在他怀中眨眨眼,虽然那些事确实听起来很像讲故事,她就当给他讲了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

    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关于我……我跟你说说吧。”

    他感觉她在害怕,便阻止了,“不想说可以不用说,刚才你说的那些,足够了。”

    宁柠抿着小嘴,“说说吧,可能也和我有关,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和申叔说的不一样。”

    “说说看,有什么不一样。”

    “在那个时空,我嫁给了程立,是程立的妻子。”

    “……”

    “他们都说我死在了2020年,而那个陆洵,也死在了那一年。”

    “……”

    “之前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没见过面的母亲把他告上了法庭,又被学生指认强|奸,他死在了一场场的舆论风波里,估计从那以后就舍弃了自己本来的身份,成为了厉申。”

    她抱紧他,不再说话了。

    他轻声笑了笑,“有理有据,还挺精彩。”

    宁柠拍他的胸口,“你还笑。”

    他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变成那样,和你有关系?”

    她最不希望的结果就是那样。

    她摇头,“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为我变成那样,我会难过。”

    他漆黑深邃的眸在黑暗中眯了眯,“好了,那些事情就不要想了,睡觉吧。”

    宁柠心里发慌,“虽然申叔让我把这些告诉你,但我不希望你有危险,坏人太多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如果我们能平淡的过下去,你就不要再做厉申了。”

    他轻笑,“别想了,天塌了有我顶着,你怕什么?费脑子的事情让我来想,你不要想。”

    宁柠蹭进他温暖的怀抱,“不要,我要和你长长久久,我不想看你走我申叔的路,你答应我。”

    他嗯一声,“我和他不是一个人,放心吧,我有分寸。”

    她点头,“那就好。”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在他轻轻的安抚下,宁柠很快就有了困意。

    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他感觉贴在胸口的小脸,正在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可是不做厉申,又怎么保护她呢?

    程立……哪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他信宁柠说的所有话,因为他就是那样性格的人。

    他和她口中的“申叔”是同一种人。

    所以未来的“厉申”真的把自己变成了厉岑唯一的儿子,丢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毁了容貌,变了声音,将厉岑玩死在了手中。

    那宁柠死在2020年的事情,也是真的。

    他让现在的自己搜集厉岑和程向毅犯罪的证据,是不想让他走那条路?

    他想保护现在的自己和宁柠?

    啧,他当真爱惨了这丫头?

    为了她,把自己变成了个刽子手?

    他望向黑暗,仿佛望向未来的自己,轻声呢喃,“你都能做的事情,我凭什么不能做?”

    她没事便好,有人若真敢让她有事,他会比未来的厉申残忍一百倍。

    他可是不要命的人啊。

    不易动情的人动了情,变成了个疯魔的恋爱脑,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在黑暗里勾唇冷笑,骨节分明的大手抚着她光滑的小脸。

    厉岑、程向毅、程立……那就一起解决了。

    她既然投入他的怀抱,程立这辈子都别想碰她一根头发-

    宁柠起床时,厉申已经给她买来了新衣服,换掉她的旗袍。

    旗袍和项链被厉申拿走了,她换上了简单的日常服。

    现在剧组都还在为了她的事情焦头烂额,她让厉申把她送到剧组下榻的酒店,不舍的跟他道别。

    刚下车准备进去,就看到在公安局待了一晚上等消息刚回来的李桐和李相宜等人。

    厉申开车离开了,宁柠大声喊李桐的名字,“李桐!”

    李桐眼睛都哭肿了,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果一转眼,发现宁柠就站在酒店门口,李桐吓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她不可思议地朝着宁柠跑过去。

    “宁柠?”

    宁柠看她哭过,就知道她担心自己了。

    她语气愧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李桐把她检查了一番,见她没事,抱着她就一顿嗷嗷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死丫头,你吓死我了!”

    宁柠赶紧抱住她安慰她,“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对不起,别哭了。”

    李桐的眼泪还在脸上,在一众人围上来的视线里,问出了大家的疑惑,“你昨天怎么突然不见了?”

    宁柠知道自己消失的很诡异,就胡乱编故事,“我也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啊,我竟然在河边,幸亏离得不远,不然我今天还找不到你们。”

    那悬崖底下是一条比较湍急的河流。

    李相宜看了宁柠半天,虽然心里松了口气,但宁柠的话显然漏洞百出,“我们剧组沿着河流找了十几里,警察也都沿河搜了,没找到你。”

    宁柠哎呀一声,“不说这些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不要难过了,看你们为我担心,我心里也愧疚,今天请你们吃饭?”

    李桐眼眶还红着,捏她的手,“我要吃火锅。”

    宁柠答应着,“吃吃吃,请你吃。”

    大家见她平安回来了,也就不计较她到底去哪里了。

    张怀川的面色有点冷,他说,“小灵儿,以后可不敢让你吊太高的威亚了。”

    宁柠笑着回他,“放心啦前辈,我可以的。”

    在明年5月10日之前,她是不可能再无缘无故消失了。

    可是,这漫长的一年,她可怜的申叔要怎么过哦?

    不对,厉申才不可怜,他一天到晚忙得很,忙忙碌碌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很快又可以见面了-

    自从小丫头离开后,厉申也喜欢上了种花。

    她种下的那些花,都被他照顾的很好。

    没事的时候,他就在花园里。

    紫藤萝已经开败了,可枝繁叶茂,那些茂盛的枝叶,几个月就爬满了四合院前面的院墙。

    宁柠离开一个月后,厉申发现她的骨灰盒不见了,他在祠堂里站了许久,想到了程立,可是程立早已不知去向。

    他丢下了那个烂尾商业楼,卷着政府的工程款跑路了,公安局也在找他。

    厉申可以留着他一条烂命,可是他把宁柠骨灰盒偷走了,这件事不可原谅。

    他让高敬派人去找,不管程立跑到哪里,都得把骨灰盒找回来。

    高敬问他,“申哥,你不是说小丫头不会来了吗?找到骨灰盒有什么用?”

    他只冷冷的看了一眼高敬,大了声音,“去找!”

    高敬再没敢说话,赶紧派人去找。

    就这样辗转找了几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公安局也在找程立,他从公安局得到消息,程立没有任何出过H市的痕迹,他的身份证最后一次使用,是在市内的某个宾馆。

    厉申顺着线索查过去,一无所获。

    他在想,程立是不是用了假证,可是程立现在被通缉,假证也不可能让他出境。

    他想到了一个人,闫雯淑。

    他让高敬追踪一下闫雯淑,结果闫雯淑在被跟踪的途中,出了车祸,当场毙命。

    线索断了,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程立可能真的没有离开H市,既然在他的地盘上,他就能有办法找到。

    就这样又找了几个月,终于有了点眉目。

    当H市的第一场雪落下,高敬说发现一个流浪汉很像程立。

    厉申当即去找他,没想到还真是程立。

    他蓬头垢面,俨然就是一副乞丐样。

    胡子拉碴,任谁看到他都认不出他是程立,他坐在雪地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肮脏不堪,面前的破碗里,放着几个硬币和几张破旧的一块钱纸币。

    他怀里抱着什么,用一件破衣服包着,好像那东西从未离开过他一样。

    厉申站在他面前,他看到了锃亮的黑色皮鞋,在他面前站定,这才抬起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看向厉申。

    男人低眼看着他,他吓得抱紧了怀里的骨灰盒,爬起来就要跑。

    厉申喊住他,“程立。”

    他吓得停下动作,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我不是程立,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他惊慌失措,将那破衣服包的东西抱紧在怀,“我不是程立……”

    厉申蹲下来,黑色的大衣衣摆落在雪地里,他也没在意。

    他冷眼看着曾经辉煌的向阳集团的董事长,此刻却像个丧家之犬。

    “还给我。”他伸手,跟他讨要宁柠的骨灰盒。

    他赶忙藏起来,摇头,“不是你的,她不是你的。”

    厉申冷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程立一个劲摇头,眼神慌乱又恐惧,“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厉申朝着不远处脏兮兮的流浪狗看了一眼,“你很像它。”

    程立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起来就要跑,被厉申拽回去了,他一把从程立怀中将骨灰盒抢过来,程立像疯了一样朝他冲过去,咬了他的手。

    “还给我!你把柠柠还给我!”

    厉申脸色都没变一下,手背上被他咬出了血,他反手一把揪住他乱糟糟的头发,强迫他看自己。

    眼神冰冷可怕,“你记住,从她死的那一刻开始,她和你们程家就没关系了,她永生永世都不想看到你,你想跟她认错的话,可以去地底下求她原谅,明白么?”

    他狠狠地将程立的脑袋扔开,程立的头发都被拔掉了一簇,掉在了雪地里。

    程立眼中眼泪狂涌,却还疯魔的笑,“陆洵!你不得好死!你要遭报应,天打雷劈禽兽不如的畜生!你这个杀人犯!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吗?!哈哈哈……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厉申只是轻轻地擦拭了骨灰盒上的雪花,在他的谩骂声中,朝着黑色迈巴赫走去,高敬站在那里等他。

    他上车后,手上还在流血,却没有丝毫情绪。

    高敬想说什么,终究是闭嘴了。

    开车回家,回去之后,他进了卧室就再没出来。

    高敬想问他怎么处理程立,也没敢问。

    结果晚上的时候,就刷到了程立死亡的简讯。

    #原向阳建投董事长程立的尸体被发现#

    高敬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可以作证,程立的死,和厉申没关系。

    程立怎么死了?

    他心里也有疑惑。

    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厉申,但厉申在卧室里没出来。

    他进去太久了,高敬担心他,轻轻推门进去,才发现他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皮鞋都没脱,怀里抱着什么,侧躺着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床头上面挂着宁柠离开时穿着红色旗袍和他拍的照片,很大,花高价装裱了,像结婚照。

    他只有三张她的照片,都洗出来,放在他的卧室最显眼的位置。

    每一张照片里,她都笑的特别漂亮。

    她的笑,和他的样子,此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

    高敬吓坏了,着急地跑过去,才发现他闭着眼睛,眼角有泪。

    他怀里抱的是骨灰盒,和小丫头第一次穿过来时,留下的高中校服。

    高敬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眼眶也红了。

    “申哥。”

    他没反应。

    高敬心里也难受,他知道这一年厉申过得格外煎熬。

    “申哥,想哭就哭吧。”

    从没见过这个人流泪,最痛苦的时候都没流过泪。

    可今天他一个人躲在卧室哭,连哭都没有声音。

    高敬见他不说话,想着等过会儿再跟他说程立的事情吧。

    他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却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带着隐忍低声传来。

    “我……想她。”

    他的声音很轻。

    “我想见她。”

    高敬站在那里,眼泪唰的一下就涌出了眼眶。

    这么久以来,他只字不提宁柠,表现的特别淡然。

    他真以为厉申对她淡然了,结果现在,他一边流泪一边跟他说,想她?

    他多能忍啊,可是如今忍不住了么?

    “申哥,快到五月了。”

    他摇头。

    高敬也不知道说什么,厉申哭,他也哭。

    终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站在那里看了厉申半晌后,抬步离开了,出去把门给他关上。

    高敬抹了把眼泪,坐在台阶上抽烟,抬眼望向雪夜的星空。

    “有你们的1998年,会是什么样的呢,小丫头?申哥是不是还是三好学生?我有没有谈恋爱?你是不是和程立划清界限了……”

    是不是大家都欢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大家都还是自己当初的样子?

    2024年下雪了,你们那个时空下雪了吗?-

    1998年也迎来了冬天。

    《侠女九妹》成功杀青,正在制片中,预备来年五一劳动节在一个比较火的地方台和大家见面。

    《我为歌狂》综艺就在是这个台的综艺节目。

    宁淮以天后姜雨眧的学徒而被人熟知,他以出众的相貌和天籁般的嗓音引发了广泛的关注。

    未来他即将一飞冲天。

    也是在这个冬天,程立去宁柠家求亲了。

    与此同时,闫雯淑怀孕了,怀的是程立的孩子。

    听说程立去宁柠家提亲,闫雯淑气死了,直接闹到了程立家里去。

    程向毅和蔡晓柔嫌丢人,想给闫雯淑一点钱,息事宁人,可闫雯淑就是不干。

    她非要程立娶她。

    程家没办法,为了名声,只能先稳住闫雯淑。

    事态走向都变了,不再遵从原来的轨迹。

    宁柠回家不久,躲在家里偷吃蛋糕,许年突然来找她。

    她以为妈妈回来了,赶紧将蛋糕藏起来,去开门。

    只见许年眼眶红着,头上都是雪花。

    宁柠被他吓到,把他拉进去,担心地问,“怎么哭了?”

    他倒是没哭,就是情绪不太好。

    他问宁柠,“那个李桐……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宁柠一愣,“怎么问起她?”

    许年抿着薄唇,“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宁柠,“……”什么情况,李桐真悄悄追许年了?

    56  ☪ 摊牌

    ◎他不装了,他摊牌了,就喜欢她。◎

    拉着他进屋坐沙发上, 宁柠其实也挺懵的,因为李桐没跟她说过许年的事情,她还以为李桐只是放嘴炮。

    此刻见一个大小伙在她面前抿着唇沉默不言, 眼尾有可以的红痕, 宁柠便想到他是不是被李桐欺负了。

    伸手拍拍他的背, 宁柠语气温柔,“到底怎么了?李桐欺负你了?”

    许年抿着唇不答话, 宁柠见他不想说话, 心里也是着急。

    “你不跟我说, 我可没办法帮你哦傻小子。”

    许年这才看了一眼宁柠, 开了口, “我想去见她一面。”

    宁柠问, “去B市啊?她可能过年才回来呢, 你去哪里见她?”

    许年说, “你把她公司地址给我, 我自己过去找她。”

    宁柠是真无言啊, 看来李桐这家伙真把她表弟给耍了。

    她也没敢给许年地址,先稳住了他的情绪,让他不要太激动, 哄了半天哄好了之后, 许年才离开了。

    宁柠赶紧给李桐打电话,“李桐, 你对我家许年做什么了?”

    李桐还在公司呢,她过年才放假, 《侠女九妹》杀青后, 制作团队都在努力出片, 争取明年五月劳动节和大家见面。

    不像宁柠, 拍完剧之后,不但可以回学校,假期还可以回家。

    本来李相宜想给她接广告的,可是宁柠说忙了大半年,想歇会儿,李相宜便给她放假,让她回家歇几天。

    听到宁柠打电话过来跟她问许年的事情,李桐赶紧去了厕所。

    “没做什么啊,你那表弟跟个木头一样,我给他经常发消息打电话,他都不怎么理我,然后我就觉得他可能觉得我烦吧,我就把他电话号码删了,拉黑了。”

    “……”

    宁柠有点无言。

    “他找你说我坏话了?”李桐有点生气,“他不理我,他还理直气壮的跟你告状了?等我回去的,我非得打他一顿不可。”

    宁柠想笑,“他今天跑来问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想孩子应该是伤心了,以为你交了男朋友,不理他了。”

    李桐没忍住笑了出来,“噗,真的假的啊,他不是不理我吗?怎么还问起我的事情来了?”

    宁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能让李桐忙完了给他回个电话。

    李桐都应着,又和宁柠寒暄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闫雯淑最近闹的程立家不得安生,程立把她搞怀孕不负责,眼看到口的肥肉要飞了,闫雯淑也不可能善罢甘休,直接找到程立家去了。

    蔡晓柔是什么人,从很早的时候,就以泼辣出名,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尤其程家还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不可能让闫雯淑在她面前放肆。

    在闫雯淑找到程家去要说法后,蔡晓柔起初还想跟她好好说,商量解决方法,就是不想让程立娶她,闫雯淑的家庭不太好,配不上她家程立。

    她以为闫雯淑好拿捏,结果闫雯淑不要她给的二十万,非要程立给她一个名分。

    蔡晓柔觉得这女人真的异想天开,看起来年纪不大,心却比天高,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她告诉闫雯淑,“程立已经求娶宁涛家的女儿了,你没机会了,你也别想着破坏他的好事,你不可能进我们程家的门。”

    闫雯淑好脾气的告诉她,“宁柠是不可能嫁进你们程家了,你让程立死了那条心,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你们程家不但不想负责,还想把我打发了?我是那么好打发的?”

    蔡晓柔态度不屑,“有什么不好打发的?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了,二十万不行,我给你五十万,够你们一家逍遥好久了,还想怎么样?”

    闫雯淑笑着拒绝,一时的荣华富贵和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她是分得清的。

    虽然程立后来破产了,但他也逍遥了二十多年,做过首富,她捞到钱了就放手。

    “我不要你的五十万,我要程立娶我,如果程立不娶我,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们程家都是一群什么人。”

    蔡晓柔一直忍着的脾气也终于忍不住了,她怒骂闫雯淑,“真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做了什么光荣的事情?你想毁了我家程立,你没想过你成了个破抹布会被人耻笑吗?”

    闫雯淑说,“就算是破抹布,也是你家程立的,没有别人,如果你觉得我是个破抹布,那你承认你儿子也是个垃圾。”

    她可不是宁柠那么好欺负的,宁柠能在这个死老太婆面前忍气吞声,她可不行。

    蔡晓柔被闫雯淑气到了,闫雯淑也不想和她说太多,只说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如果一个月后,程立还不娶她,那她就要登报咯。

    果然谁都害怕疯子。

    蔡晓柔硬是被怼的没说出话来,等闫雯淑走了,才气的大骂出口。

    “这哪里来的没教养的?程立怎么会让这种东西怀孕?”

    程向毅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家庭里稍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他的生意,为了不让程家的名誉和生意都受损,蔡晓柔赶紧把程立叫了回来。

    她让程立先稳住闫雯淑,可程立拒绝,他说非宁柠不娶。

    蔡晓柔气的大骂程立,“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却和其他女人睡觉,你可真得了你爸的真传。”

    程立坐在沙发上抽烟,“你知道就行了。”

    蔡晓柔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问,“那那个闫雯淑怎么办?她怀的可是你的种!”

    程立回答,“好办啊,给她钱,让她打了啊。”

    蔡晓柔冷笑,“你想的可真轻松,人家不打,人家就让你娶她。”

    程立笑的意味深长,“她怎么能保证她怀的我的孩子呢?”

    蔡晓柔,“……”

    程立起身就走,“放心吧,我自己会看着解决。麻烦您老人家给我把聘礼准备好,我要再去求亲。”

    蔡晓柔,“……”

    过了几天,闫雯淑在小巷子里被一群混混糟蹋的照片就甩在了蔡晓柔面前,照片里360度无死角的记录了闫雯淑当时的状态。

    程立问蔡晓柔,“还困扰吗?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我的吗?”

    蔡晓柔看着程立,忽觉自己都不认识他了。

    闫雯淑被路人发现,打了120送去了医院-

    宁柠本来把寒假的档期都推了,她假期不接剧,不接广告,没事的时候就跟林雅芝去舞团玩。

    大家可喜欢她了,她也发现自己的妈妈跳舞竟然那么好看,她都没仔细看过。

    大家都夸林雅芝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好多同事还打听她是否婚嫁,想把儿子介绍给她。

    林雅芝都一一礼貌拒绝,说孩子还在上大学,毕业了再说。

    可她没想到,程立家竟然会上门求亲,程立和他妈蔡晓柔一起来的。

    两人态度可好了,林雅芝和宁涛也伸手不打笑脸人,客气的接待了他们,蔡晓柔拿着上好的烟酒,客客气气的跟他们说话。

    程立将宁柠打量了一番,觉得她家很温馨。

    宁柠还在赖床,就听到家里来客人了。

    林雅芝敲开她的门,进去跟她小声说程立家来人提亲了,宁柠本来挺困的,不太想起,听到程立的名字,瞬间吓醒。

    她睁开眼睛,心跳都快了起来,“谁?程立?”

    林雅芝小声道,“对,快起来,他和他妈一起来的。”

    宁柠当即冷了脸,“拒绝了吧,我不喜欢他。”

    林雅芝说,“先见客人。”

    宁柠也不想见他,等林雅芝出去后,立马给陆洵打了电话。

    她躲去阳台跟陆洵诉说委屈。

    “程立带着他妈来我家求亲了,我要怎么办?”

    少年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先别慌,先听听你爸妈的口气。”

    宁柠问,“你在这边吗?”

    他回答,“嗯,我在这边,不要怕。”

    宁柠心里慌死了,因为现在还真没敢谁跟程立家对着干。

    她挂了电话出去,只见程立坐在她家沙发上,嘴角含笑,朝她看过来。

    蔡晓柔也看向她,见她出来,还跟林雅芝夸赞,“哎唷宁柠这丫头越长越漂亮了啊,我记得上次我见她的时候还是在大杂院里,都长这么大了。”

    林雅芝脸上也保持着不失礼貌的笑,“那都过去多久了,也该长大了,程立都这么大了。”

    蔡晓柔点头,“可不嘛,那时候宁柠就很喜欢和程立玩,天天在我家待着,我当时就觉得这俩孩子有缘。”

    大家脸上都堆着笑,只有宁柠冷着脸,她朝程立走过去,却只问了一句,“你和闫雯淑不是在一起了吗?我五月份去南方的时候,看到你俩在一个房间里,你可别说你跟她没什么,程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宁柠看向林雅芝和宁涛,解释道,“爸爸妈妈,我其实一直觉得程立挺好的,可他有女朋友啊,而且闫雯淑你们也都认识,那挺好的一女孩呢,和程立都睡一起了。”

    一群人的脸都绿了。

    蔡晓柔的脸色变得难看,“你别胡说,我家程立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宁柠点头,“可我确实看到他和闫雯淑在同一个房间里,李桐可以给我作证的,她也看见了,所以这件事,我爸我妈还是再考虑一下。”

    宁涛咳嗽一声,敛了情绪看向程立,“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有担当,我们其实都挺喜欢你的,程立,可是你要是有女朋友,那就请不要再打宁柠的主意。”

    程立笑着递烟给宁涛,“叔叔,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男人嘛,谁还没个前任,我们断的很彻底,当然了,宁柠肯定不一样的,我来求亲,就是想让她知道,她对我而言,和别人不一样,能做我老婆的人,只有她。”

    蔡晓柔也说,“我们都知道你家教严格,不然也不会想到这里,大家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底细,也算是邻里邻居,你们把女儿养这么好,真不能随便嫁了。肯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林雅芝依旧笑着,“是啊,我们把女儿养这么好,也不一定是给别人养媳妇的,有缘分了,就嫁,没缘分了,我和她爸养她一辈子都成。”

    程立打断她,“阿姨哪里的话,你们总会老的,放心吧,只要你们把宁柠嫁给我,我以后比亲生儿子还孝敬你们。要多少聘礼你们随便提,我们程家给得起的,绝对给。”

    宁涛说,“先让孩子考虑考虑,这太突然了。”

    宁柠看着这两人就来气,真想拿了扫把把他们扫出去。

    宁柠不想理他们,又回房间收拾自己。

    她怕待会儿陆洵来了。

    刚梳妆打扮完,李相宜的电话就来了。

    他说,“宁柠,让你父母接电话。”

    宁柠拿着手机出去给宁涛,“爸妈,我老板打来的电话。”

    宁涛拿过手机,“喂,您好?”

    李相宜说,“宁爸爸你好啊,我是李相宜,宁柠的老板,现在有个很紧急的事情,需要宁柠帮我跑一趟投资商家,您要是有时间,麻烦把她送过去一下好吗?”

    宁涛赶紧应着,“哎哎,好,现在有时间,我今天休息,我送她过去。”

    李相宜说了地址,又叮嘱他,“这件事很重要啊,一定要立马去办,不要拖,关乎我们明年的新剧投资,有必要的话,你一定要陪着她一起。我现在在B市,过不来。”

    宁涛应下,“好的李老板,你慢慢忙,我马上带宁柠过去。”

    挂了电话后,宁涛将手机给宁柠,他有点愧疚地告诉程立和蔡晓柔,“对不起啊,宁柠突然有点急事,我得送她出去,今天就不能陪你们了。”

    他转身跟林雅芝说,“你也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

    林雅芝笑着跟蔡晓柔道歉,“真对不住,你看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各种事情,那些事情咱们改天再谈好吗?”

    见他们突然有急事,程立和蔡晓柔也不好再赖着不走。他们只能起身离开。

    但礼物没拿走,宁涛让他们把礼物带走,他们没带。

    蔡晓柔出去就变了脸,“装什么装啊?我们看上他家女儿,是他家的福气好吗?犹犹豫豫,真不知道错过了之后是什么结果?”

    程立冷笑着开车离去,“你以为所有人都能为了钱,什么都不顾?我都跟你说了,宁柠她和别人不一样。”

    蔡晓柔问,“有什么不一样?她比别人多长了个什么?”

    程立回答,“她比别人多长了一张我喜欢的脸。”

    蔡晓柔,“……”

    见程立母子走了,宁涛也开车出门了,夫妻俩送宁柠去李相宜说的地址。

    竟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夫妻俩有点慌,他们问宁柠,“你们公司在市里的投资商是谁啊?”

    宁柠肯定不敢跟他们说是厉申,只能让他们上去就知道了。

    一家三口来到了十楼,被人带进了一个总统套房。

    还以为会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结果一进去,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熟悉少年。

    宁涛和林雅芝都愣住了。

    宁柠心里也紧张,她不知道这家伙想干嘛。

    一时间气氛有点难言。

    宁涛疑惑道,“这不是陆家那个陆洵?”

    林雅芝点头,“是他。”

    少年朝他们走来,“叔叔阿姨好。”

    他让两位长辈坐下。

    宁涛问,“李老板不是说见投资商?”

    少年礼貌的点头,“是,我就是他口中的投资商。”

    宁涛和林雅芝都愣住了,宁柠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陆洵给两位长辈倒了茶,坐在了他们对面。

    宁柠坐在爸妈身边,都不敢看陆洵。

    这太尴尬了好吗。

    宁涛和林雅芝的表情都很严肃。

    他们以为宁柠和陆洵没联系了。

    两位长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陆洵倒是自然,他都没表现出什么不适。

    他看了宁柠一眼之后,竟是突然起身,朝着宁涛和林雅芝跪了下来。

    两位长辈被吓到,“你干什么?起来。”

    宁柠也被吓到了,赶紧去扶他,但他推开了宁柠。

    他态度诚恳,一张清隽好看的脸严肃板正。

    “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我必须得见你们,我知道关于我的很多事情,在你们心中引发了众多不满,你们不愿意看到我和宁柠在一起,我都理解,可我不能什么都不管。”

    他眼神平静,“我跪你们,是因为我觉得我对不起你们,你们不让宁柠喜欢我,可我还对她死缠烂打,我真的很喜欢她。”

    两位长辈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天到晚的,怎么都是觊觎他们女儿的人?

    见两口子不说话,陆洵说,“我现在没法让你们相信我的诚心,我只能慢慢去做,但我恳请你们,千万不要答应程家的求亲,程立前不久把怀了他孩子的一个女孩,糟蹋进医院了,到现在还在抢救,我不希望看到那样的悲剧发生在宁柠身上。”

    宁涛和林雅芝被吓一跳,“就那个闫雯淑啊?”

    陆洵点头,“她不满意程家给她的答复,去程家闹了之后,就被程立找人糟蹋了,手段很残忍,我想你们应该有权知道一下程家的为人,不要把女儿往火坑推。”

    宁涛出口长气,“本来也没打算答应他,程家那样的豪门,我们高攀不起。”

    林雅芝让他起来,陆洵还是不起来。

    他给两位长辈磕了一个头,“我今天见你们,也是不打算隐瞒了,我在追宁柠,不管你们对我有多不满,我都想请你们先不要否定我,我说喜欢她,不只是说说,我会用行动证明我说的一切,请你们给我机会。”

    林雅芝说,“原本你这孩子就挺好的,学习好,品行也好,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可你家那情况……”

    陆洵说,“我知道我家庭情况不好,乱成一团,所以我未来也不打算和他们一起生活,如果我真跟宁柠在一起了,我会组建我们自己的小家庭,不和他们搅和在一起。”

    宁涛说,“可那样的话,你一个人会很苦。”

    他摇头,“我没关系,我会好好读书,找个体面的工作,而宁柠有爱她的你们,也不需要我这边弥补什么,我只想要你们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想留下遗憾,请叔叔阿姨考虑一下。”

    宁涛和林雅芝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好直接给出回应。

    宁涛只说,“那你先完成学业再说,你是本硕博连读是吗?”

    他回答,“是的,但我大学毕业就能有工作,到时候就会有工资,我现在运营一个软件公司,效益也还不错,去年投的新剧,也已卖了版权,收入可观,我可以保证她跟着我,不会吃苦。”

    宁涛看着少年真诚的模样,确实要比程立靠谱很多。

    但作为长辈,也不可能说给了机会就把女儿交出去,他只说,“我要看你后续的表现。”

    少年又给他磕一个,“谢谢叔叔给我机会,谢谢阿姨。”

    这件事他筹划很久了,有些事必须他出面解决,宁柠解决不了。

    因为主要问题在他这边。

    他要是不主动去解决问题,那问题一直摆在那里,没有一点点的方法。

    他是个要强的人,自尊心大于一切。

    可为了宁柠,他的自尊心不值一提。

    他真的很怕程立捷足先登,把她抢走。

    何况跪她的父母,也是应该的。

    感谢他们给他生了宁柠。

    宁柠看着他,眼眶有点红了,她敛了情绪,把他扶起来。

    林雅芝说,“陆洵啊,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我和你叔叔都对你印象很深刻,八几年的时候,你爸经常打你,你也是受过苦的,应该更知道怎么疼人,既然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和你叔也不好把你的心意就那样浇灭。等大学毕业吧,好吧?到时候咱们再说你俩的事情。”

    陆洵保证,“我一定好好对她。我知道程立去求亲了,所以想请叔叔阿姨注意一下,他要是正常渠道走不通,可能会走一些极端的路径,请你们务必注意安全。”

    林雅芝说,“他总不能逼迫我们就范?”

    他回答,“很有可能,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方法。”

    他们问,“什么方法?”

    他说,“厉岑有个儿子,叫厉申,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以请他帮忙,保护你们。”

    宁涛一听厉岑就怕了,“你怎么会认识厉岑的儿子?”

    陆洵解释,“生意场上认识的,但厉申和厉岑不一样,厉申是个好人。我们可以利用他的身份,让程家的气焰降一点,如果知道你家和厉岑有了关系,程家自然就不会轻举妄动了。这也是为了保护宁柠。”

    二老又沉默了。

    宁柠也说,“程立是个疯子,爸爸妈妈,你们看着吧,今天陆洵说的,程立明天就能全部实现,他今天就那样走了,你们没给他面子,他明天肯定带一群人来。”

    林雅芝头都大了,她看向自己的女儿,真的很不能理解。

    “你到底哪里吸引这些人了?又笨又长得一般,结果好孩子坏孩子都喜欢你,都说让你在学校好好学习,现在好了,全是讨债的。”

    宁柠小声的嘟哝,“我也有好好学习啊,我都考上一本了,还让我怎么样?”

    宁涛打断他们,“好了,等后续发生了再说,陆洵你也好好学习,挺好一孩子,学业可不能荒废。”

    陆洵应着,“好。”

    宁涛和林雅芝没朝他发脾气,就已经是很好的开端。

    陆洵送他们离开,心里舒了口气。

    他真没这么紧张过,真的很怕被直接拒绝。

    好在宁柠的父母,总是有涵养的。

    回去的路上,林雅芝跟宁涛说,“我觉得陆洵那孩子挺好的,学习好,还有生意人的头脑,比他那个不成器的爸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宁涛说,“未来国家的栋梁之材,我也挺欣赏的,就是不知道,诚信度怎么样。”

    宁柠在后面回答,“那必须一样。”

    宁涛在后视镜看她一眼,“我说闺女,我一直觉得陆洵这孩子不好追,他在学校很受欢迎吧?”

    宁柠点头,“是啊,他可是校长心尖上的人,比老师还严肃呢,没人敢追他。”

    宁涛就疑惑了,“你怎么敢追的?”

    宁柠“啊”了一声,“我没追。”

    宁涛说,“拉倒吧,我和你妈虽然没管过你在学校的事情,但也知道你们那高中什么情况,你给程立写信的事情,我和你妈懒得说罢了。”

    宁柠,“……”

    宁涛八卦道,“你是怎么想开抛弃程立追陆洵的?”

    宁柠的脸色有点黑,“爸,你知道的有点多了。”

    宁涛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了,现在孽缘都来了,就看你偏心哪一个了。”

    宁柠想都没想,“要陆洵。”

    林雅芝啧了一声,“那是你一个女孩子能说的话?”

    宁柠嘿嘿笑两声,“反正他跟你们摊牌了,你们是我的父母,他是我喜欢的人,我都不想让你们难过,如果陆洵的存在让你们感到不爽快,我也可以不和他在一起,但我以后,就只当你们的女儿,我也不做别人的媳妇,你们说好不好?”

    林雅芝拍掌,“那再好不过了,我生的女儿,自然当女儿最好,当什么媳妇,遭罪。”

    57  ☪ 下聘

    ◎厉申的聘礼。◎

    宁涛和林雅芝都是军艺出身, 两口子虽然是很传统的人,但也不是老封建。

    在老一辈人眼里,女儿生来就是要嫁人的, 不管养到多大, 都得嫁, 都是在给别人养媳妇,所以这重男轻女的现象就很严重。

    但宁柠是宁涛两口子宠大的, 对宁柠的关怀, 比对宁淮的还多, 他们又不缺钱, 九零年前后的时候, 他家就已经是小康水平了。

    虽说程家确实很有钱, 程向毅开着集团公司, 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谁都想进他家。

    但林雅芝就是看不上蔡晓柔, 暴发户出身的程家, 有点小钱的时候,谁也不放在眼里,现在成了豪门阔太太, 哪家女孩嫁进程家都别好过, 就蔡晓柔那个婆婆,都能把媳妇扒一层皮。

    林雅芝性格温婉, 生的宁柠也脾性温和,她还真怕以后宁柠婚后受委屈。

    在两口子眼中, 宁柠年纪也还小, 还没到二十岁, 根本用不着为婚事担忧。

    而且新时代了, 女性都在独立自强,晚婚晚育,根本就不用着急。

    拿他们自己一比,就知道结婚太早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只是提前结束了一辈子当中最好的时光罢了。

    林雅芝也是命好,遇到了宁涛,宁涛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她才有勇气结婚,和他生儿育女。

    在宁涛父母没去世前,两位老人都会帮忙看孩子,她才有机会去追求自己的事业。

    不然多少女性一结婚就被埋葬在婚姻里了?至少她周围认识的女人,都已经被婚姻折磨的不成人样,也只有她,一把年纪了,还在跳舞。

    看惯了太多人情冷暖,林雅芝觉得宁柠在她身边当女儿最好,女儿命娇,没有男孩子能造,对于宁淮,她都放养的,可宁柠不行。

    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多优秀的人来提亲,两口子心里都是不暖和的。

    所以对于陆洵那事,两口子给的口风都是上完大学再说,现在他们不准备把宁柠给嫁了。

    然而程立果然没让宁柠失望,第一天没得到结果走了,第二天又来了,不过今天他带了好几个黑衣保镖。

    宁涛家两口子好不容易双休,结果两天全被这些人给占了,他们以为程立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得过几天再来才是。

    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登门了,拿着礼物,带着保镖,那样子颇有点想逼人就范的意思。

    宁涛活了四十多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林雅芝也慌了,没想到陆洵那孩子说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两口子虽然心里惶恐。还要保持礼貌的微笑,招待他。

    宁涛一边给他沏茶一边笑的不暖和,“程立,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着解决,没必要一上来就这么大阵仗是不是?”

    程立指间夹着烟笑的痞坏,“涛叔,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唯一可以跟你们保证的是,你们把宁柠嫁给我,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也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他笑的有点可怕,“你家女儿,我是娶定了。”

    两口子终于笑不出来了。

    宁涛的脸也冷了,刚要谢客,就看到程立身边的保镖跟他说了什么。

    程立闻言,神色有一瞬间僵住。

    继而转头往窗外看了看,他起身朝着窗边走去。

    果不其然,有个车队在小区楼下停下了,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西服,黑色大衣,金色的面具。

    “厉申?他来干什么?”

    宁涛两口子听到厉申的名字,也去窗边看了看,只见那挺拔的身影,进了小区楼。

    两口子相互对视一眼,看向宁柠的房间,宁柠果然从里面出来了。

    “老爸老妈,是不是我申叔来了?”

    宁涛惊讶宁柠喊厉申叫叔,但很快回应,“是啊,他说今天来家里做客。”

    宁柠一溜烟就去开门了,厉申带着一群人走楼梯上来。

    宁柠在楼梯口接他,“申叔!”

    男人闻言,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过多言语。

    他身后的一群人,拿着很多礼物。

    程立也带着人从宁柠家出来了,两拨人在楼道里碰面,场面一时间有点难言。

    程立皮笑肉不笑,“厉申,你来干什么?”

    他只是示意自己的人把礼物给宁涛搬进去。

    他没开口,但他身边的男人开口了,“我家少总来下聘。”

    程立一愣,“下聘?给谁?”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指着宁柠,“当然是她,不然给你啊?”

    程立,“……”

    宁柠笑的可开心,拉着厉申进了门。

    没理程立。

    宁涛家两口子快被吓傻了。

    这叫什么事儿?

    H市的两家巨头势力,都来求娶他们女儿?

    林雅芝看到厉申后,吓得手都在抖,倒水的时候都不稳了。

    还是宁涛有点胆识,他看了看那男人,让他入座。

    “坐吧,随便坐……”

    宁柠见他们害怕,便自己来招待厉申,让爸妈也坐着,她给厉申倒茶。

    厉申的神色倒是冷静,眼神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他身边的男人开口了,“这些礼物,是我们少总下的聘礼。”

    宁涛看着放了一地的东西,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程立在门口看着,厉申朝那边望了一眼,程立进门来,但明显嚣张的火焰被压下去了。

    “我说厉申,你怎么每次都坏我好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厉申没说话,但他身边的男人开口道,“今天就给个准信,大家都还在等消息呢,我们少总亲自来下聘,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程立气的咬牙,“总有个先来后到?你别总跟我过不去行吗?我喜欢宁柠很久了,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你这个时候横插一脚,算什么男人?”

    但这次,宁涛和林雅芝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给了厉申答复,“少总送来的礼物我们就收下了,既然这么有诚意,那我们选个好日子,和少总的家长见个面?”

    厉申点头。

    程立气的大骂出口,“厉岑迟早要蹲监狱的,你们把女儿嫁进他家,不是找死吗?!”

    宁涛说,“程立,别乱说话。”

    程立心里有气,指着厉申就骂,“他比厉岑好多少?他们做什么勾当的,你们不知道?”

    厉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人动手。

    几个黑衣猛男从门里进来,就将程立的人往出去赶,程立虽然带了几个人,可依旧没底气。

    被当着宁柠的面,赶出去了。

    程立气的在门外爆粗,“操|他|妈的,我非得弄死他不可。走着瞧。”

    程立被气走了,家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厉申看了看宁涛两口子,示意他身边的男人说话。

    那男人终于开口说,“这是我们少总替他好兄弟下聘的,你们也知道是谁,礼物你们留下,我们就走了。”

    宁涛和林雅芝知道他口中的“兄弟”是谁,但心里还是没底。

    “让他以后自己来下聘吧,现在我们都还没那个想法,麻烦……”

    还没说完,厉申就走了,礼物全部放下,没拿走。

    一边是程立的礼物,一般是厉申的礼物。

    两口子看着离去的人影,凌乱了。

    宁柠也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雅芝看一眼宁柠,瞪她一眼,“你干的好事。”

    宁柠摸摸鼻子,“魅力大,也不能怪我不是……”

    宁涛当即决定,“柠柠,你去找你哥吧,躲几天,这里不太平了。等你走了,我把他们送来的聘礼都送回去,你不在,都好说。”

    宁柠想了想,“也行。”

    宁涛又说,“我觉得这个厉申也不是什么好人。”

    宁柠立马反驳,“好人,我叔是好人呢,帮了我不少。”

    宁涛疑惑,“你为什么叫他叔叔啊?他很老?”

    宁柠摇头,“不老不老,就是习惯这么叫……”

    林雅芝已经去给宁柠收拾行李箱了。

    宁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宁柠,“你小姨能从厉岑手里逃离,是厉申帮忙的?”

    宁柠闻言,也没否认,“大概是吧,都说了他是好人,和厉岑不一样。”

    宁涛点头,“那就难怪了,我就说你小姨家怎么突然就不被纠缠了,看来厉申还真是个好人。”

    宁柠笑着回答,“是呀。”

    厉申不是好人,谁是好人?

    他最好了-

    宁柠当天就被爸妈送走了,让她不要管家里的事情,先去找宁淮。

    在宁淮那里住一段日子,等上学了再说。

    宁柠都没来得及给陆洵打电话,爸妈看着她登机。

    宁淮忙得很,哪有时间管她啊,宁柠还想着,她要不要转头去B市找李桐。

    正想着,宁淮的电话来了,他都跟节目组请假来接妹妹了。

    宁柠也是惊讶,他竟然丢下工作来接她,心里过意不去。

    宁淮说,“再大的事情也得保证你的安全,我听爸妈说,你最近把市里的两豪门少爷搞得晕头转向的?厉害啊,我的妹儿。”

    宁柠翻了个白眼,“你的语气听起来很自豪。”

    宁淮拉着她的行李箱,笑的很猖狂,“那必须自豪,你到底有什么魅力你告诉我?”

    宁柠咬牙切齿掐他的腰,“我哪有什么魅力,都是他们眼瞎好了。”

    宁淮哈哈大笑,“连你也承认他们眼瞎了,看来他们是真瞎。”

    宁柠生气了,“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早知道你这样对我,我就不来了。”

    她佯装转身要走,宁淮赶紧拉住她,“行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宁淮的妹妹,那不得美成天仙?你最好看了,漂亮着呢。”

    宁柠哼了一声,“我在你身边待两天就走,免得你把我气死。”

    宁淮说,“放心,哥忙得很,没时间管你。”

    两兄妹一见面就吵架,吵了一路。

    但宁柠明年有一部剧要在这个地方台首播,首播版权都已经卖出去了,宁淮还不知道。

    可电视台知道啊。

    宁淮先带她去了节目组录音棚,他的歌还没录完。

    好巧不巧,节目组制作人有人在B市和李相宜谈合作的时候,见过她。

    一时间也是愣住了,他看着宁淮带回来的女孩,问宁淮,“这谁啊?你怎么认识的?”

    宁淮正准备进棚子,听到他问,就说了一句,“我妹,来找我玩,先帮我照顾一下,谢了哥。”

    那人哦了一声,朝着宁柠望过去,见她对录音棚充满好奇,他走过去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李相宜公司的那个,宁小灵?”

    宁柠有点惊讶,“你认识我?”

    他点头,“我说看着挺眼熟的,原来还真是你,宁淮是你哥啊?”

    宁柠笑着回他,“是呀。”

    他感慨道,“你两兄妹底子也太好了,我本来打算去B市找你老板谈一下今年春晚的事情,没想到你来了。”

    宁柠指了指自己,“我,上春晚?”

    他点头,“你明年不是有部剧要在我们电视台黄金时间首播,提前搞宣发。”

    宁柠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但她没有权利帮李相宜决定这些事,她只能让他找李相宜。

    那人还想趁着李相宜不在,占点便宜,利用一下宁柠的人气。

    但小丫头循规蹈矩,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说,“关于我所有的合作和行程,您找李相宜,他会一手处理,我是不管的,嘻嘻。”

    “……”

    宁柠虽然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但她又没李相宜有经验,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她还是小心为妙。

    那人见宁柠说不通,便让宁淮帮忙。

    宁淮拒绝了,他告诉那人,“就她,现在宣发的费用都快赶上一线明星了,我真做不了主,你找她经纪人啊,叫什么李相宜的,哦,对了,那个周晚森,是不是也在这里?”

    正说着,周晚森便来了,带着一群人,他有新歌要录。

    看到宁淮的时候,显然眼神中布满不屑。

    他是作为评委来这边的,是那档综艺最年轻的导师。

    他在宁淮的一场决赛中,把宁淮贬低的一文不值,差点把宁淮刷了。

    关键时刻,姜雨眧站出来为宁淮说话,留下了宁淮。

    这笔账,宁淮给他记着呢。

    见他来了,宁淮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一些,“李相宜,那可真是个人才,听闻他这两年,年年出爆剧,旗下出了很多出名的艺人,以后估计会发展为圈内的标杆。”

    周晚森还很年轻,一张脸也很有看头,长相稚嫩,偏女相。

    歌喉不错,童星出身,红了十几年了,宁柠都是看着他的电视剧长大的。

    现在主要出专辑,参加各种类型的商演,都不怎么拍电视剧了。

    宁柠看了他半天,他也注意到了宁柠,但没给她多少视线。

    宁柠只是在想,这个人到底哪里吸引李桐了?

    个子也不是很高,顶多算长了一张男生女相的脸。

    见宁柠看他,周晚森还以为又是哪个迷妹。

    自以为很绅士地朝宁柠笑了笑,宁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拿了一支笔走向了宁柠,宁柠感觉莫名其妙。

    她不解的看他,他却悠悠开口,“签哪里?”

    宁柠傻了,“什么?”

    他也有点不自在,“你不是我的歌迷?”

    宁柠,“……”哥,自恋是好事,自恋过头就成小丑了。

    宁柠的笑有点尴尬,她指了指宁淮,“我偶像在那里呢。”

    周晚森,“……”

    宁淮看着这一切,心里都要笑疯了,他几步朝着宁柠跑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就走,“哈哈哈,小迷妹,咱们回酒店,哥哥给你慢慢签。”

    宁柠给他一胳膊肘子,“正经点。”

    周晚森气的脸都绿了,小嘴抿着,眼神恨不得把宁淮给刀了。

    就宁淮那种人,想火?

    想都别想-

    翌日,新晋黑马选手宁淮和陌生女孩亲密夜宿酒店的事情就上了当地报纸,“柠檬”软件里的网友评论区也都被宁淮的话题刷屏了。

    毕竟那档综艺的收视率很高,都是一群人气明星在做评审,宁淮以绝佳的一张脸和天籁般的嗓音圈粉无数。

    现在柠檬软件里,那部剧的热度已经下去,但新的热度是《我为歌狂》给的。

    这里是全国大多数网友的聚集地,在互联网刚要兴起的时代,这里无疑成为了大家聚在一起分享生活点滴和互动交友的平台。

    即使短剧的热度已经过去,但每天充值的流水都在万元以上。

    与此同时,这软件又开发了新的版块,论坛区。

    在大家都用手机发短信的方式支持喜爱的选手时,柠檬软件里已经出现了人气投票统计条。

    宁淮一马当先,甩第二名快一万人次。

    他在柠檬里的热度很高的。

    结果一朝有人将他搂着一个小女孩身影进了酒店的照片,发遍了整个论坛区。

    论坛最上面的帖子里写着:《我为歌狂》黑马选手宁淮带女人夜宿酒店?是一时刺激,还是有新的恋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

    “柠檬”软件差点因为这件事崩溃了。

    厉申刷到这个帖子后,点开照片看了一眼,一下就认出了那女孩的背影。

    是宁柠。

    他不得已给宁柠打电话过去,宁柠还在睡觉。

    他的笑沉沉的,“还睡呢?你哥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氧化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  ☪ 跨年夜

    ◎“真想把你偷走。”◎

    宁柠还不知道咋回事, 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软哝,“我哥怎么了嘛。”

    厉申的语气宠溺的不像话,“你哥昨晚和你住一个酒店?”

    宁柠“嗯嗯”一声, “我爸妈怕我待在家里有危险, 就把我送

    殪崋

    我哥这里来了, 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想你呢。”

    他说, “没事, 出去躲几天也好, 你爸妈把我和程立的聘礼都退回了, 看来谁都不想得罪。”

    宁柠躲在被窝里傻笑, “他们没骂你诶, 我们以后可以在一起了。”

    他回答, “是, 因为他们爱你, 所以没骂我。”

    宁柠突然鼻子酸酸的, “他们一直都很爱我啊,以后也会像爱我一样,爱你。”

    他没答话, 只说了一句, “赶紧起床,你老板都到了。”

    宁柠这才清醒了, 看了看寒冷的天气,“他来干什么?”

    厉申依旧在笑, “还能干什么, 给你收拾烂摊子。”

    宁柠, “……”

    正说着, 房门就被敲响了,宁淮还要去录节目,大早上就走了。

    宁柠起床去开门,门一打开,李桐和李相宜站在门外,宁柠赶紧挂了电话,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李相宜脸色不太好,但李桐能看到她很开心,说着就抱上去了。

    “死丫头,想死我了。”

    李相宜拉着行李箱进门,把门一关,一张脸拉得老长。

    宁柠把李桐推开,指了指李相宜,小声问李桐,“他怎么了?”

    李桐憋着笑,摇头,“没事。”

    李相宜坐在沙发上,叫宁柠过去。

    宁柠走过去,李相宜把一把报纸扔在桌上让宁柠自己看。

    “挺厉害啊,假期一个通告都不接,跑这边造绯闻来了?”

    宁柠拿起来一看,才知道自己昨晚和宁淮牵手回酒店的一幕被拍了,她的正脸都被拍到了。

    宁柠,“……”

    媒体果然不愧是媒体,标题怎么醒目怎么毁三观怎么来。

    宁柠都被整无语了,“这些人是吃饱了没事撑的?我和我哥怎么了?羡慕我有个天仙哥哥啊?”

    李桐在旁边没忍住笑出来,“天仙哥哥,你真会用形容词。不过你哥真的有几分姿色。”

    宁柠看向李桐,“是不是比周晚森长得有味道多了?你做我哥的迷妹吧,真的,周晚森那玩意,娘们唧唧的,没什么前途。”

    李桐摇头,“两种帅好吧,我们晚森哥哥也很帅。”

    宁柠翻了个白眼。

    李相宜头都大了,宁柠倒是没什么,毕竟目前没什么大的通告要上,可宁淮正在节骨眼上,这事情必须要解决一下,不然对他的影响很大。

    李相宜想了想,最近那电视台一个制片人想让宁柠免费参加一期节目,搞那部剧的宣发,他拒绝了,现在看来不得不上一次了。

    最好把宁淮也叫上,在他下一期节目播出之前,把这绯闻给消了。

    李相宜冷着脸看着宁柠,“在家待着不舒服?”

    宁柠回答,“家里挺舒服的。”

    李相宜冷笑一声,“挺舒服你就不会跑这里来给我添乱。”

    宁柠抿着小嘴,“李叔叔,你别凶我。”

    李相宜回答,“我没凶你,既然都这样了,那你就免费上一期节目吧。”

    宁柠问,“免费上节目?”

    李相宜回答,“你那部剧不是明年在这个地方台首播吗?他们一直想让我带你来搞个免费宣发,我拒绝了,没想到还是得上。”

    宁柠问,“那我上了的话,我哥就没事了?”

    李相宜说,“那肯定要你出面澄清你和你哥的关系啊,不然谁知道他是不是在乱搞?”

    宁柠,“……”

    宁柠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昨天在录音棚见到了周晚森,然后她和哥哥回酒店的事情就被偷拍了。

    宁柠沉默了片刻,问李相宜,“我能说周晚森的坏话吗?”

    李相宜一愣,抬眼看她,“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桐也好奇地跑了过来,“对啊,和晚森哥哥有什么关系?”

    宁柠说,“昨晚我跟我哥去录音棚见到他了,他还问我是不是他的歌迷,我说不是,我是我哥的歌迷,然后我们就被拍了。”

    李桐的神色有点复杂,“宁柠,虽然你说晚森哥哥的坏话我不爱听,但我记得上一期节目,他确实把你哥贬的一文不值,我当时还生气了,我以为是节目效果。”

    宁柠没看那综艺,听李桐这样一说,她突然觉得这事就是周晚森干的。

    她看向李相宜,“你最清楚周晚森的为人了不是吗李叔叔?”

    李相宜有点烦躁,“我没那么老,我才27岁,谢谢。”

    宁柠,“……好的哥。”

    李相宜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样,沉默了起来。

    李桐和宁柠都看着他,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告诉宁柠,“就这两天吧,带你上个节目,让你哥也空一天出来。”

    宁柠哦了一声,“你别生气,李哥哥。”

    李相宜说,“不生气,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想毁了你,还是毁了你哥,但这种下作的行为,我是真的不齿。”

    李桐有点担心地问,“是晚森哥哥干的吗?”

    宁柠问她,“那你信周晚森还是信我?”

    李桐看着宁柠沉默一会儿,拉住宁柠的手,“信你。”

    宁柠心里舒坦了,她拍拍李桐的手背,“信我就好,你就算不信我,你也得信你老板,他比谁都清楚周晚森是什么样的人。”

    李桐没说话,看了李相宜一眼。

    李相宜起身要走,他叮嘱李桐,“这两天你跟着她,让她别乱跑,我去趟电视台。等我电话。”

    李桐应着,“好。”-

    那电视台打的什么主意,李相宜又不是不知道。

    本来那部剧的宣发费用是另外给的,可电视台不想给,想薅羊毛。

    李相宜自然是拒绝了,而如今却被周晚森搞得不得不上一次。

    因为他要主动让宁柠上节目的话,肯定要塞钱。

    现在只能免费上了。

    宁柠也没想到去找他哥还得给自己接个通告,她第一次和宁淮出现在同一个舞台上。

    李相宜为了避免麻烦,把张怀川也给叫来了,张怀川本来没空档期,但一听宁柠要上节目,他直接把自己的其他通告推了,来给宁柠撑腰来了。

    宁柠惊讶张怀川的出现,但他笑着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宁柠觉得他也帅呆了。

    可她全程的目光都在宁淮身上,她就觉得舞台上的宁淮好帅啊。

    而现在的宁淮和张怀川还没有针锋相对,他们在舞台上竟然那么和谐。

    知道宁柠是宁淮的妹妹后,张怀川对宁淮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全程都在叫“哥”,可张怀川比宁淮年纪大啊。

    宁淮都被搞懵了。

    一个节目,三张养眼的脸,这福利也是没谁了,关键是宁柠和宁淮在节目中的互动太有爱了,哥哥对妹妹的爱护和宠溺,妹妹对哥哥没离开过的视线,哪一个不好磕?

    她一看见宁淮就笑,宁淮都以为她被鬼上身了,这完全不是和他在家里顶嘴的好妹妹,乖得一塌糊涂。

    宁淮心里也是被暖到了极致。

    只有张怀川这个工具人,全程都在为了讨好“哥哥”而忙碌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那个女孩什么心思。

    这期节目虽然澄清了宁淮和宁柠的关系,还让宁淮的知名度又提升了,但又陷入了另外一场风波。

    张怀川那看宁柠拉丝的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情况。

    宁柠倒是没发现,因为拍戏的时候,张怀川一直都是那样的,她就没在意。

    他那双眼,看狗都深情。

    结果那节目播出之后,李桐羡慕地跟她说,“川哥对你太好了,听说你要上个节目,把他的通告都推了来给你助威。”

    宁柠被她这样一说,觉得张怀川真是个好人,自己要不要请他吃饭?

    还在想这事呢,结果“柠檬”里面好多网友磕她和张怀川。

    连妹控宁淮的热度都被压下去了。

    “呜呜,他看她的眼神都拉丝了,这瞒得住谁?”

    “我就觉得他俩不对劲,他俩那部剧什么时候上映啊啊啊!等不及了!”

    “看了路透,川哥真的很喜欢这次的搭档,他经纪人终于干了一次人事,每次给川哥找的什么搭档?”

    “先磕为敬,我喜欢他俩站在一起,太养眼了。”

    “这个宁小灵什么好命啊,哥长得那么帅还那么有才华就算了,怎么还有川哥这样的人给她助威?”

    “可她长得真的很有看头啊,尤其那一笑,甜死人了!”

    “我有预感,他俩明年一定会成为荧屏最养眼的一对!”

    “在一起,在一起!”

    宁柠看到这些后,也只能无语望天了。

    而有的人,本来想毁了宁淮的,没想到还促成了宁淮和张怀川第一次在舞台联动,名气更大了。

    知道那女孩是宁淮妹妹后,周晚森气的脸都绿了。

    李相宜也单独见了一次周晚森,周晚森是李相宜一手带红的。

    李相宜只是告诉他,“把心思用在作品上,别想着去针对谁,不管是宁柠,还是宁淮,你没有一个能得罪起的,别让人家背后的大佬找上你,不然你就没了。”

    周晚森不知道宁淮背后的大佬是谁,但宁柠背后撑腰的人是李相宜,李相宜是有点本事的。

    周晚森越想越气,他和李相宜那么多年的情谊,到头来,他事事为别人着想。

    他冷笑着回李相宜,“你还是那样,有价值你就护,没价值了,你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李相宜闻言,只是笑了笑,“没价值的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我是个生意人,不是慈善家。但我手里的艺人,只要是我签来的,不管我花什么代价我都会捧,都会护。”

    周晚森出口长气,问,“我们还有和好的可能吗?”

    李相宜看他一眼,回答的很冷静,“没可能了,从你背刺我的那一刻开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你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别针对我手下的艺人,你惹不起。”

    周晚森哈哈大笑,“你当初也这么护过我,可最后还不是走到这个地步了?哪有什么真心啊,全是利益。”

    李相宜不想和他吵,说完就走。

    周晚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又好笑又可悲。

    他以为李相宜爬不起来了,可他不但爬起来了,还混的如鱼得水。

    这个男人,是有点本事的吧。

    可是,又如何呢,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他们都回不去了-

    过年之前,宁柠和张怀川的事情在持续发酵,大家都在期待她和张怀川在春晚同台。

    媒体人都是按风向报道时下热点的,这波热点自然不会错过,尤其是柠檬火遍大江南北后,基本上没人不知道这款软件。

    大家与时俱进,紧跟热点,虚张声势。

    仅仅上线一年半时间,日活跃用户达到了二十多万。

    大家都在里面追宁柠和张怀川以及宁淮的爱恨情仇。

    宁柠本来想休息的,结果一个寒假就没消停过,过年还要上地方电视台春晚,她都没时间回家。

    好久没见陆洵了,想的不行,又见不到。

    宁柠打电话给陆洵都在难过。

    “早知道不来找我哥了,我过年都回不去了,呜呜呜,哪有这样的啊。”

    少年低沉的笑传来,“没事,忙点好。”

    宁柠才不好,“我想你了。”

    少年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有多想?”

    宁柠擦了擦眼角的泪,“想哭了。”

    见不到面,也只有打电话诉说自己多想他,她也知道陆洵很忙,没时间来看她,她都理解。

    也不会无理取闹,但很久不见面,真的太想他了。

    眼看年味越来越浓,她都没办法回家陪父母。

    好在哥哥会来找她,也不至于那么冷清。

    可她没想到,大年二十九,爸妈竟然飞来了她的城市,来陪她和哥哥了。

    宁柠开心坏了,一家人大年三十一起包了饺子,吃了顿团圆饭。

    她还要去参加跨年的舞台,她和宁淮同台演出,唱哥哥原创的一首歌,爸妈就在观众席等着他们。

    两口子也是没想过,两个孩子都走上这条路,作为父母,看着他们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心里真的很骄傲。

    宁淮牵着她的手从后台走了出来,看到这两兄妹,大家的呼唤声一浪高过一浪。

    宁柠今晚穿着大红色的蓬蓬裙,长发高高挽起,在宁淮手里,俨然就是个可爱的小公主。

    可爱极了。

    她的人设就是甜妹,朝着台下一笑,甜到人心里去了。

    张怀川也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宁柠,眼睛都没挪开过。

    等他们唱完歌之后,台下有人起哄让张怀川去献花,张怀川在台下被闹的不行,不得已起身去给宁柠献花。

    他笑着上台去,递给宁柠一捧鲜花,笑着问宁柠,“可以抱一下吗?”

    台下观众起哄,“抱一下!抱一下!”

    她没办法,只能笑着和他抱一下,张怀川也算是个君子,绅士的抱了一下宁柠就放开了,台下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在一起,在一起!”

    宁柠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和宁淮牵着手离开了舞台,他俩的节目算是完成了,但还走不了。

    宁柠吓死了,一到后台就开始拍胸口。

    宁淮看着她那个样子,打趣道,“这就怕了?以后还有比这更疯的。”

    宁柠出口长气,“他们干什么啊,张怀川师兄竟然也跟着他们闹。”

    宁淮笑了笑,“你那个师兄,是不是喜欢你啊?”

    宁柠闻言,吓一跳,“可别,我有喜欢的人。”

    说起这个,她去李桐那里拿手机,拿过之后,才发现陆洵给她发短信了。

    就两个字:出来。

    宁柠心里一跳,从李桐手里拿过羽绒服披上就要离开,李桐喊住她,“李哥让你表演完等他呢,你别跑。”

    宁柠小声告诉她,“陆洵来了,我去见见他。”

    李桐问,“多久回?”

    宁柠说,“就一会儿,马上回来。”

    李桐哦了一声,“那手机保持联系,过会儿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宁柠应着,“我爸妈还在前面呢,我肯定回来。”

    她着急的跑出了电视台,四下找了找,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车。

    她朝那边走了几步,见那车窗里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还没燃尽的烟。

    宁柠拍了一下他的手,他从里面看了她一眼,将另一边的车门打开,让宁柠上车。

    宁柠赶紧上车,他二话不说单手开着车就走。

    宁柠看他的侧脸,“你怎么来了?”

    他回答,“来看看你。”

    宁柠问,“想我了?”

    他笑了笑,“过会儿就知道了。”

    这会儿已经快跨年了,时间不早了。

    宁柠问他要去哪里,结果他把车开到了僻静没人的地方停下,下车后把宁柠的车门一开,给她解了安全带,把她拉出来,就将人按在了车门上。

    四周很黑很寂静。

    他低头就吻她,大手捧住宁柠的小脸,宁柠都能闻到他手指上还残留着烟草味。

    她在黑暗里眨眨眼,回应他的吻。

    女孩被他困在怀中,仰头承受他的吻。

    他现在很会亲人,宁柠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被他亲的晕头转向。

    他的气息很好闻,带着少年的香,又带着一种她说不上来的魅力。

    寂静的环境里,水渍声格外明显。

    亲了会儿,他抱住她,吻她的鬓边,出口长气。

    “真想把你偷走。”他说。

    “那你把我偷走吧。”她在怀里笑,“现在就走。”

    他闻言,又低头吮她的唇,“真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你可看清楚了,这周围没一个人,连摄像头都没有。”

    宁柠踮脚,双臂圈住他的脖颈,“你敢吗?”

    他的大手摸到了她蓬蓬裙的边缘,“你看我敢不敢?”

    59  ☪ 认罪书

    ◎“新年快乐,我的女孩。”◎

    摸了一下, 才知道她穿的有点单薄,好像下了舞台就出来了,羽绒服也就让上身不冷, 下身还光着腿。

    他不得不停下亲昵的行为, 把后车座的车门打开, 把她往里面塞。

    他的语气有点不开心了,“这么冷也不知道穿件衣服出来?光着腿就出来了。”

    宁柠赶紧上车, 他把车内的暖气打开, 才又去后车座, 把自己的大衣脱了, 给宁柠盖在腿上。

    宁柠在昏暗的车灯下, 看着他笑, “看到你来了, 就没想那么多来找你了。”

    他坐在她旁边, 把西服外套打开, 把人拥怀里, 又用大衣把她的双腿裹严实,这才靠着她叹气。

    “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了有你好受的。”

    宁柠就笑, “老了有你照顾我, 我不怕。”

    他哼了一声,“万一我比你早死呢?”

    宁柠伸手堵住他的薄唇, 微热的呼吸打在她手上,她摇头反驳他, “不可以, 你不能比我早死, 我们都会长命百岁。”

    他捉住她的手亲了一下, 笑着拥住她,“不死,我还要跟你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

    宁柠捶他胸口一下,“太多了。”

    他低声笑,“不多,我养得起。”

    在两个人的打闹声中,迎来了跨年的烟花。

    “砰”!

    城市到处开始放起了烟花,鞭炮声不断传来,喜庆的一塌糊涂。

    他在烟花声、爆竹声中低头再次吻她,在她唇边轻轻呢喃,“新年快乐,我的女孩。”-

    厉申用高敬的身份证,在海外注册了公司,他看着公司在海外上市之后,又回了国。

    2025年三月份的时候,那边缺人手,他让高敬带着陈建峰过去打理了。

    高敬知道申哥已经开始在准备后路了,也没推辞,说走就走。

    他问厉申什么时候离开国内,厉申回答他,他五月份就离开了,让高敬看着海外的公司,短时间内不要出现什么差错。

    注册资金高达一百多亿美刀。

    高敬跟着他这么多年,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过去一个月,就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天都要和厉申来一次跨国的视频会议。

    他说要回国接厉申,但厉申不让他回国,他隐约觉得可能会出事,但没多想,因为以厉申的能力,他想去哪里,都是可行的,没人能拦得住他。

    高敬只让他一切都小心,来年五月份如果见不到小丫头了,一定要赶紧撤离,因为程立死了,那些人肯定会把全部的精力放在铲除厉申这件事上。

    高敬是担心他的,但厉申一点都不担心。

    程立死的那一天,他去认领尸体了,见到了季星凡。

    和季星凡针锋相对这么久了,他终于请季星凡吃了顿饭。

    季星凡倒了杯酒给他,他喝了。

    但他是从来不喝酒的人,季星凡给他倒了,他就喝,因为这次的吃饭和平时都不一样。

    季星凡说,“二十多年了,这条路走的真艰难,现在程向毅父子倒了,程立也死了,H市终于要安生了,但省里为了你而组建的专案组,不多久也会到了,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他只是笑了笑,“无所谓,让他们来。”

    季星凡说,“如果不是你,厉岑这个毒枭还不可能暴露,程向毅父子的罪行还不能公之于众,我知道你为了这些事,受了很多罪,所以我不希望你出事,你要是自首的话,我会尽力为你上诉的。”

    厉申只是又给他倒了杯酒,说了声,“谢谢季老师,我考虑考虑。”

    季星凡又说,“当然,你要是想逃,我也拿你没办法,但我的建议是不要逃,那样就坐实了你的罪名,我希望你去自首,会从轻处罚。”

    他点头应着,“好。”

    季星凡叹息一声,“我和你年少相识,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虽然我那时候教文科班的历史课,但我知道你这个人做事总是一丝不苟,校长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你也不负众望,后来有了很高的成就,尚才以有你这样的学生而骄傲。”

    他的神色很冷静,眼中依旧不悲不喜,“可我现在让母校蒙羞了。”

    季星凡摇头,“没有,你在我心里,依旧是那个好学生,好孩子,就算你不走这条路,总会有人要走,甚至牺牲的人更多,你救了很多人。”

    他不答话,兀自又喝了杯酒。

    季星凡说,“专案组最迟明年五月份就下来了,你一定要提前做准备,我也会一起来的,你不要怕,我会尽力保你。”

    他笑着道谢,“谢谢季老师,那就等五月份,我再给您答复吧。”

    那次吃饭谈话,他只让季星凡不要把他的真实身份抖出去。

    后来厉申就在海外开始置办产业,季星凡都知道,但他相信厉申的为人。

    就算他要跑,也没人能拦得住。

    这些年,他一个人承受的太多,季星凡什么都知道。

    之所以每次都和厉申针锋相对,就是怕程立起疑心。

    其实厉申所做的一切,都是季星凡在后面策划。

    季星凡是个好官,他铁面无私,谁的贿赂都没收过,他一路看着H市发展过来,却处处都是蛀虫。

    他就想把H市的政法系统换一换,可是又谈何容易,他一个人是不行的。

    要想把一个城市的内脏都换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把两大势力扳倒。

    可是谁能扳倒厉岑和程向毅?没有人。

    可后来出现了个厉申,他亲自找季星凡,说愿意搜集厉岑和程向毅犯罪的证据,让季星凡做好检举准备。

    他那时候就跟季星凡摊牌了,把他的所有思路和想法都跟季星凡说了,说完他又看着季星凡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我,直接抓我,那样的话,厉岑和程立统治的时代不会结束。”

    季星凡真的被他吓到了,但想了很久后,他决定暗中支持厉申,这也是为什么厉岑死后,厉申上位,没人查他的原因。

    因为还有一个程立,厉申是准备和程立斗到底的。

    他花费了四年时间,终于把程立踩在了脚底,他一路坎坷走来,完成了他对季星凡的保证,也完成了自己对高敬的承诺。

    更完成了给他自己的交代。

    听到程立死的那一晚上,他的心倒是特别平静,坐在雪夜的台阶上,抽了根烟。

    他和程立二十多年好兄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那种地步。

    他赢了,程立输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世界还是那样,没有因为程立的死而改变多少,也没有因为他的赢而变得明朗一点。

    顶多他这些年努力的成果,会照到一方百姓罢了。

    这也不错了。

    四月份中旬的时候,他就把身边的人都遣散了,给了很多钱,让他们自己去谋生路。

    他的集团公司宣布破产,省公安厅和检察院的人都以为他要跑路,提前出发来了H市,先查季星凡检举的那些官员,随后才会查厉申,国内已经把他要逃跑的路线全部封了。

    但厉申压根就没想过逃。

    五月份初,季星凡终于能腾出一点时间,去他的四合院看他,只见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种花。

    季星凡进门的时候,他正在院墙旁边给那开的格外茂盛的紫藤萝浇水,深深浅浅的紫藤萝花朵,正顺着棚顶掉落,开的格外鲜艳。

    看到季星凡来了,他只是问了一句,“季老师来了。”

    季星凡嗯一声,“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集团公司宣布破产了?”

    他笑了笑,“嗯,破产了。”

    他起身带着季星凡去主厅,季星凡跟他说,“省公安厅和检察院的正在办那些蛀虫,你做一下准备,我已经帮你请好律师了,等这场仗打完,咱们就可以清清白白做人。”

    他回答,“好,明天早上我就去。”

    季星凡喝他递过来的茶,叹息一声,“咱们终于能看到光明的日子了,整整25年,这个城市就没见过光。”

    厉申的声音冷冽沙哑,“从此以后,这片土地,不会再有乌云。”

    季星凡哈哈大笑,“是,不会再有乌云。”

    这一天是2025年5月10日。

    他给了季星凡一个信封,让他明天再打开。

    季星凡走了之后,他就去了祠堂。

    高敬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祠堂的椅子上,脚下的火盆里,已经烧满了纸灰。

    高敬紧张的问他,“申哥,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听说省公安厅的过来查你了?”

    厉申只是嗯了一声,说,“别担心,没什么事,我想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

    高敬问,“需要我去接你吗?”

    他回答,“不用了,你把那边的生意打理好。等我离开了,我给你打电话。”

    在慢慢黑尽的天色中,他出了祠堂,走过长廊,看到院墙上的紫藤萝正迎风开的灿烂。

    他走过去站在紫藤花架下,紫藤萝馥郁的花香让他仿佛坠入梦中,好像去年的点点滴滴都还历历在目。

    她的笑,她的身影,都在脑海中那么鲜活。

    他伸手摘了一朵花放在手心里,忽而笑了。

    她说,申叔,照顾这些花,明年我来陪你看花。

    她说,申叔,别不开心,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我很快就会过来陪你了。

    夜色越来越沉。

    他沙哑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小丫头,花开了。”-

    翌日一大早,厉申畏罪自杀在家中的热搜就横扫了网络。

    四合院门口的监控拍到的一幕,大火从午夜12点开始燃烧,烧了整整一夜。

    好好的一座四合院,拍卖价高达上亿,就这样陪着厉申葬在了火海中。

    季星凡一大早收到消息,吓得脸都没洗,衣服都穿反了去现场,结果四合院早已成了一片废墟。

    他着急的问警察,“他逃了对吧?他没烧死在里面对吧?”

    刑警队队长指了指一边盖着白布的地方,“他没逃,尸体烧没了,只剩下一些骨头,比对过DNA了,是厉申。”

    季星凡直接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他这才想起厉申昨晚塞给他一封信,他这才从兜里翻出来看了一眼,是厉申的认罪书。

    季星凡快六十岁的人,在他的尸体前崩溃大哭,“你糊涂啊!你……”

    他有太多的话说不出来,他都说了会帮他上诉,会一直帮他上诉,他为什么还想不开?

    最惨的结果不就被罚没财产,一无所有,但不至于死啊。

    为什么……季星凡跪在那里,实在是想不通,厉申明明可以不用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一直没想明白。

    难道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吗?

    他想不明白。

    而对于厉申而言,当初的人都没了,他活着也没意思。

    他昨天在祠堂里,给一个人写信写到了午夜十二点,她一直没出现。

    他知道,她不会再来了。

    他也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活着不可怕,可怕的是,灵魂被人带走了,行尸走肉一般。

    他去找他的灵魂了。

    60  ☪ 爱的小屋

    ◎神一样的男人,厉申。◎

    一把年级的季星凡,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参与这扫黑除恶二十多年,好人他见过, 恶人他见过, 但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让他哭成这样。

    大家都还诧异他为什么会这样, 不就死了一个统治H市的涉黑集团的头目,季星凡为什么要哭的那么崩溃?

    刑警队队长过去扶他, “常委, 您节哀。”

    季星凡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他指着厉申被烧毁的尸体, 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他明明答应我要活着的, 他昨晚还跟我坐在一起喝茶, 他今天……今天就死了。”

    刑警队队长也不能理解季星凡的行为, “他就算不死, 这辈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转折了, 您不要太难过,他罪有应得。”

    季星凡大声打断他,“闭嘴!如果没有他, 这个城市见不到光明, 不是只有站在太阳下能被人看到的才能被称之为英雄,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 行走在黑暗中的,他们的信念, 要比我们强一百倍!”

    那队长突然被吼, 也就没敢再说话了。

    厉申死了, 省委常委季星凡亲自为他收尸, 大家不能理解他的行为,直到H市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完成一大半,季星凡在当地新闻频道做总结时,点名了厉申。

    他也把自己当年的计划,在新闻上公之于众。

    他手里所有用来检举的材料,都是厉申一手搜集的,他把程向毅和厉岑所有的犯罪史,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当然还有包括后来程立贿赂的所有当地官员。

    在H市盘踞了二十多年的涉黑集团,在厉申手中瓦解,他也把自己这几年犯的罪行,以文书的形式交给了季星凡。

    认罪书上有厉申的签名,季星凡也因为这次成绩突出,又被提拔。

    厉申活着的时候,人人怕他,都以为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刽子手,可当他死了后,季星凡把他这几年所做的一切都公之于众,人们才发现,那才是个真男人。

    他这几年的努力,在那一刻,照到了H市的每一个百姓身上,他宣布破产之前,一半财产打发了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一半财产全部回归了社会,一部分为高敬在海外置办了产业。

    他每年都在为山区贫困地区默默捐款,建学校。

    破产之前,最后一次捐款,他给那些孩子们写了信,让他们在以后的人生里,走好每一条路,遵纪守法,做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在信的结尾,他写了一句“你们都要健康成长,不要辜负叔叔的期望,叔叔走了”。

    老师宣读他的信时,孩子们还不能理解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公益事业从未停过,孩子们只知道给他们送钱送食物建学校的人叫厉申,但没见过他。

    当第一批受过他恩惠的孩子走出山区,想见他一面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为他们雪中送炭的人,已经死了。

    原来“叔叔走了”,是叔叔离开这个世界了,孩子们到死都见不了他一面。

    他虽然很有钱,但他的每一分钱,都是靠他自己的本事赚的,他每年光缴税都得好几个亿。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扳倒程立之后,选择了自杀。

    就像季星凡说的,他根本不用死,可他还是选择了那条路。

    当季星凡把他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之后,很多人自发的去四合院门口给他送行。

    没多久,四合院门口就放满了菊花,烟酒,还有花圈。

    在人们眼中,厉申确实做了错事,走了一条不归路,有这下场都是不可避免的,但还是会感恩于他为这个城市所做的一切。

    他以一人之力,换掉了整个H市的政法系统,人们甚至觉得他这个人不像人间的人。

    他像是来历劫的。

    网上有人说:“神灵莅临人间,把爱的种子洒向大地,还人间一片光明,他带着黑暗消失了,以后,他将化成光芒,照耀整个大地。

    ——致敬那个神一样的男人,厉申”

    没多久,B大教授陆洵涉嫌的两个巨大冤案也平反了。

    当初指认陆洵强|奸的女孩,再次出现在视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当年有人威胁她,让她给陆洵破脏水,她一家全部被威胁,他没办法只能那样做。

    这件事一爆出来,最崩溃的是陆洵的学生。

    陆洵在校期间,对学生极其严格,他的学生都怕他,但不得不承认,陆洵是个很合格的导师。

    孩子们怕他,也爱戴他,因为不管他哪个学生,只要有困难,他都帮,他还用自己的工资资助过几个贫穷读不起研的学生,他在孩子们眼中,是老师,更是再生父母。

    当初关于陆洵的两件事闹的那么大,他的学生都支持他,站在他那边,可是铁证如山,孩子们一边崩溃不承认那是陆洵做出来的事情,一边被证据砸的抬不起头来。

    可如今,五六年过去了,那些事件出现了反转,他的那些学生都已经分布在各个不同的领域,成为业内的精英人才。

    也有成为父母的。

    看到这样的热搜突然被顶上去,真的很崩溃。

    “你知道大半夜刷到这些消息的心情吗?哭到我崩溃你知道吗?当初你们给他扣帽子的时候,他连一句委屈都没说啊,你们怎么这么狠?你们亲手杀死了他!”

    “我老师在天有灵的话,当初网暴他,侮辱他的那些人,你们一个都别好过!还有诬陷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现在站出来澄清有什么用呢?你用你一个人的名誉,毁了一个国家的栋梁之材,他死了这么久了,你才站出来说诬陷了他,我就问你,你晚上睡觉的时候,真的不会觉得有人在敲你的门吗?”

    也有人看到这个话题后,写了好大一片小作文,像回忆录。

    “我是女生,我是我老师带的最后一届博士生,那是2018年吧,他正处于舆论风波,碰上我博士毕业,他忙的不见人,我毕业答辩的时候被一群导师欺负,导致我乱了阵脚,他们的刁钻问题我也没回答上来,我那次答辩失利了,论文也面对重写的风险,我可能要延迟毕业了。

    我实在是要崩溃了,就给他发消息说,我毕不了业了,答辩成绩不理想,他收到消息后,没回我,我以为他不管我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回学校,并且和院方为了我吵了一架,让我当着他的面进行答辩,让那些老师都到场。

    你们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真的那一刻,他比我亲生父母还让我有安全感,于是我就破例又来了一次答辩,我老师就坐在讲台下面,看着我发挥,那些老师刁钻的问题又来了。

    我看着他一一把那些老顽固怼回去了,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像护犊子,我很像被丢弃后又有家长撑腰的小孩。他在我心里,堪比高山,后来我才知道,他前一天还在疗养院,他生病了……你们懂吗?你们杀了我最爱的老师,你们……我恨你们。”

    “当他死了,全世界开始爱他,好像当初给他造成伤害的人,不是你们一样,这个世界真讽刺啊。”

    随着“厉申”和“陆洵”事件的发酵,这两个人将成为年度最让人惋惜的人物之二。

    一个身在黑暗,心在光明。

    一个疾病缠身,尽职尽责。

    但基本上没人知道,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季星凡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一点了,他不希望那个人死了,还带着一身的脏水。

    他本该纯净的立于不败之巅。

    当守得云开,乌云再也遮不住黑暗。

    季星凡朝着窗户,敬了那高空明月一杯,“一路走好。”-

    1999年5月10日,宁柠推掉了所有的通告,她提前回了她和陆洵在B市租的房子,准备再次穿越。

    她其实还挺期待的,不知道申叔今年变成什么样了。

    可是她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都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想着可能得晚上了。

    陆洵打电话给她的时候,问她有没有出事,她说没有。

    陆洵也提前回来找她了,怕她出事。

    他们这学期同居了,因为陆洵怕她有危险,自己在她身边,还能有个照应。

    宁柠想了想,就同意了,当然这件事父母不知道,可李桐知道。

    李桐还让她别乱来,她现在可是大明星,万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可是毁灭性的。

    同居这件事也不敢跟李相宜说,李相宜肯定会骂的。

    好在陆洵避嫌,不经常回来。

    他也就想她的时候,偶尔回来一次。

    两个人腻歪会儿又走了。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宁柠。

    但他一直记得宁柠5月10日会穿越的事情,故而这一天他就格外紧张,生怕她有什么危险。

    他让宁柠今年的5月10日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宁柠听话,学校都没去就回家了。

    她和陆洵的小屋。

    虽然平时她一个人在住吧,但陆洵的东西都在她那里,她就感觉很安全。

    陆洵一直打电话,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看她,他一进屋,宁柠就觉得他不对劲,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宁柠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她扶着他在小沙发上坐下,感觉他身上的温度烫人。

    宁柠有点害怕,把他扶到床上,让他躺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觉得他温度有点吓人。

    这人还从没感冒过,宁柠又去给陆洵倒杯水,拿了退烧药,让他吃了一颗。

    陆洵躺在她的床上,闻着床上有她的香味,心里安静的很。

    他说,“别走,陪我,等我睡醒。”

    宁柠握着他的手,让他睡,她不会走的。

    这一天,宁柠确实没走。

    但陆洵睡过去,再没醒来。

    宁柠一会儿摸他的额头一下,一会儿摸他一下,生怕他出事。

    就这样,一直到了23点左右,陆洵还没醒来。

    宁柠也没穿越,她在客厅看着外面的月亮,疑惑地问,“我今年不会过去了吗?”

    她不知道,心里实在是空,宁柠就拿出笔和纸来,准备给2025年的厉申写封信。

    “申叔,见信安好。

    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想我?我跟你说,我今天一直在等着过去找你,但我没去,今天马上过去了,我还是在我的小出租屋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去不了了……”

    “我们俩种的花,没死吧?你一定把它们照顾的很好对不对?紫藤萝现在应该开花了吧?是不是再忙,看到那些花你也会想起我一点呢?”

    “其实我挺想你的,不过我这一年也很忙,感觉没做什么,一年就过去了,所以人忙起来,时间会过得格外快对不对?今年我找不了你,那我明年肯定就能去找你了,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正写着,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陆洵痛苦的声音,宁柠赶紧跑回卧室,结果发现陆洵脸色惨白,脸上全是冷汗,宁柠赶紧拿了毛巾来,给他擦汗。

    陆洵像是做噩梦了,薄唇都在颤抖,牙齿咬的死紧,宁柠吓的喊他名字。

    “陆洵?陆洵你没事吧?醒醒,你别吓我……”

    宁柠真慌了,刚想着要不要带他去医院,他又安静下来了,但脸上的冷汗还在继续往外冒。

    宁柠只得给他擦汗。

    一边心疼一边拿小手摸他的脸,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宁柠叹息一声,“原来再厉害的人,做噩梦也会害怕呀?我还以为你没什么怕的东西呢。”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见他又睡熟了,宁柠才又关上门走了出去。

    可当她走到书桌前,想继续写之前的信时,发现眼前的本子上,一个字都没了。

    宁柠被吓一跳,她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没有人啊?

    她写的信呢?

    她赶紧弯腰去桌子底下找,可就是没有。

    宁柠这才感觉到了恐怖。

    心里正在上演凄惨的鬼故事,卧室的门突然开了,这给宁柠吓的差点叫出声来。

    结果她一转身,发现陆洵不知道什么醒了,正一脸呆愣地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

    好像很陌生的样子。

    而手机上的时间,也在那一刻,刚好跳过了5月10日23:59:59,来到了5月11日00:00:00.

    宁柠拍了拍胸口,惊魂甫定,“你可吓死我了。”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