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漆黑的灾祸(五)
多托雷是一个狂妄者。
他妄图了解自己所接触的一切。
他也是僭越者,渴望掌握神明所拥有的知识。
他同样亵渎者,将彼时失意的神明拽下神坛。
九昭与赞迪克的相遇,算是快被感性所吞没的神明与理性到了极致的疯狂学者的故事。
一个是自以为回不了故乡的神明,妄图用知识消磨内心的愧疚。
一个是被视为邪魔歪道的年少天才,被因痴妄的理论被教令院学者孤立。
然后,他们在须弥相遇了。
彼时,九昭刚从坎瑞亚的战场离开,她与天理对峙后失踪了很久,再次回到璃月,她发现物是人非,一些熟人再也没法见到。
她的祭祀、部分七星、驻守璃月的千岩军、街头巷尾的熟面孔、还有一些仙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神明离开的国家,在深渊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黑灾]虽然退去,但深渊也惊扰了封印的魔神,其怨恨产生淤积的秽物再次泛滥,反复侵扰众生,而当时的夜叉只剩魈一人。
解救被封印的三位夜叉,那是当时的九昭唯一可以抓住的、用来缓解愧疚的事情。
她想研究业障。
但是凭九昭当时的知识实在无能为力,所以她去了智慧的国度——须弥。
可惜,此时的须弥也处于灾后的巨变之中,魔鳞病肆意,而新生的小吉祥草王太过稚嫩,无力回应民众的期望。
九昭曾去净善宫看过小草神,从那位稚嫩的神明那边得到了建议。
于是,她进入教令院利用存放在智慧宫过往的知识,开始自行研究。
那时,她在坎瑞亚得知她被天理故意困在提瓦特、离开的几率渺茫,许是绝望的缘故,九昭无比地想念仙舟。
并非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她是仙舟的一团火,焰绵千里,生死不息。
死于战场,无憾、亦无悔。
最初,她想回仙舟,只是单纯地想要回去,想要回家。
后来,时经千年,这已经变成了执念。
或许是第一次遭遇重大挫折,天风君也好,炎庭君也罢,还有其他仙舟上的人,那些转世前熟悉的面孔在那段时间一直出现在她梦中。
赞迪克的那双血色的瞳孔,让她想起了仙舟上拥有同样瞳色的故人。
那位和她在朱明仙舟的工造司一起学习的名为应星的短生种。
说着[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我会让所有仙舟人知道,应星刹那的一生比他们漫长无用的寿数更有价值*]的天才。
因其天赋、傲气和短生种的身份被工造司其他匠人孤立的天才。
赞迪克也是天才,同样因傲气、天赋被那些无法理解他的学者所孤立。
有那么瞬间,九昭在他身上看到了年轻的应星的影子。
没错。
他多托雷,顶多是一个代餐。
只是有些太想念故人了。
虽然九昭对于应星的感情称不上爱情,九昭看着他从十来岁的少年长大,成为了仙舟的云上五骁。
看着他和镜流、丹枫、白珩、景元相识、相交,一起在鳞渊境比武、喝酒。
虽然他们喝酒从不带她这一点儿,让她很不满意。
倒不是有多馋那口酒,只是每次被丹枫告诫成年才能喝,被白珩安慰再等等就长大了到时候一定不醉不归,有些不服气罢了。
明明应星和景元都可以喝了,她的生长期为什么这么长。
可是至死,她也没有喝上。
而在提瓦特千年,帝君教会了她喝酒。
酒的滋味她知道了,但是恐怕再也没法跟仙舟的故人再喝一杯了。
赞迪克,不过是她最失意之际的代餐……
***
“是你干得吗?”九昭质问。
“大小姐觉得是我干的?”戴着手套的手抬起,双指抵在了枪刃上,多托雷稍稍将枪尖推离自己的喉咙,他轻笑了下,态度从容。
“啊。”在得出结论前,九昭暂时歇了杀他的念头,手腕一转,她收回了枪,视线在金人司阍的内部流转打量,“你能够在短短十年间造出岐山,足够让人不敢小觑。凭借愚人众的财力、人力悄无声息地做到这种也不是什么难事。”
“感谢大小姐的赏识。”多托雷侧身,伸手是在类似墙壁上的铁皮上触碰了一下,昏暗的通道瞬间亮了起来。
“怎么说呢,大小姐知道吗?”
青年转身,开始往甬道深处走去,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像是在讲故事,又仿佛在教令院如贤者般讲课。
“不同的痴愚者对于狂热之物有不同的态度,有的抱着炽热的感情敬而远之;有的渴望触碰了解理解其眼中的世界,像是朝圣般……
他们……我是说、有些切片也一样。”
九昭:“……”
她看着背对着她朝里走的身影冷笑,“这是变相的默认了,你还真是不怕我在背后给你一枪。”
青年没什么所谓地笑笑,“虽然那样也不错,不过能等我先办完事情吗?届时不用弄脏大小姐的手,我会亲自将生命献上。”
多托雷在一间类似于操控室的房间停下,他侧身站立,单手作了个邀请的姿势。
九昭在门口驻足,眉心微蹙,“操控室?原本的金人司阍的内部可没有这种东西,你做了多此一举的改造?”
“大小姐的技术自然是顶尖的,即使对数个废弃的金人司阍进行研究,切片所能取得的进展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正如大小姐所了解的那般,切片与切片之间彼此的关系也并不融洽。”
多托雷微笑,似在嘲讽,“那个妄图染指大小姐技术,却被深渊窃取了果实的、无礼而无能的僭越者已经被我处理了,有些收尾、嗯、需要我,或者说只有我能处理。”
九昭微微一愣,心里有几分无语,她懒得管切片与切片之间的事,继续发问。
“目的呢?”
“你、或者说被处理的切片是如何瞒过七星的耳目的?”
这个切片对她很有耐心,或许是相对年长的青年时期的缘故。
之前她遇到更加年少的切片,面对她的冷嘲热讽总会不自觉流露出烦躁、情绪也相对浮躁。
而这个时期的多托雷已经可以滴水不漏地应对她的各种发难,就连她的提问也都是知无不言的状态。
“目的,大小姐,就像刚刚说的,只是痴愚者的无礼的‘朝圣’罢了,如果你问的是深渊的目的……”他停顿了片刻,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很显然,毁灭七神的国度。”
不……荧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而且空也在璃月,深渊的行动应该要避开他的活动路径才是。
九昭微不可察地蹙眉,所以是手下的自作主张吗?
“至于瞒过七星,还得感谢我的那些同僚在明面吸引注意,此处稍微做得隐蔽便可,毕竟研究的素材层岩巨渊遍地都是。”
多托雷的回答拉回了她的思绪,听到他不以为然的话,眉宇间浮现了几分戾气。
感觉到了少女的杀意,青年也面不改色,继续交代着他所知道的情报,“五百年前,为抵御[黑灾],层岩巨渊的最深处,有个区域曾经被仙人和凡人联手封印,深渊教团的目标是那个封印。”
所以,是为了解除封印吗?
这个猜想一出,九昭便下意识地否认,不、不可能。
因为所谓的封印是仙人与人力合一借助太威仪盘所制造的阵法,就连她前不久进去也费了不少劲。
而且她不是解除了阵法才进去,而是钻了个空子。
“现在的仙人司阍是个不定时炸弹。”多托雷走到操作台的屏幕前,手指有序地点了几个按钮,前方漆黑的屏幕亮起,上面投放了一张照片。
是巨型金人司阍内部的一个空间,其中密密麻麻地堆放着上百的机巧灯昼龙鱼。
灯昼龙鱼,一如字面意思,是用烛照黑暗、形如龙鱼的机巧灯具。层岩巨渊地下昏暗,用其照亮再合适不过。
不过,灯昼龙鱼也能用于战斗,它会喷火,濒临毁灭时会自爆,而金人司阍在战斗时可以召唤灯昼龙鱼。
九昭不奇怪这里会出现这么多灯昼龙鱼。
多托雷将全景的照片放大,焦距在个别灯昼龙鱼机巧上,“深渊教团污染了金人司阍中的机巧灯昼龙鱼。”
确实,灯昼龙鱼上附着暗紫色的不详的气息。
“想物理爆破?”她第一时间就想到深渊教团的手法,九昭轻嗤,“可笑。”时空间阵法岂能单凭爆破就破坏。
多托雷表示赞同,“虽然想要撬动整个封印有困难,但地下矿区,至少这座金人司阍的附近会发生大爆炸,然后坍塌,波及上层只是其次。”
“但……我想恐怕不止如此简单吧,大小姐?”这句话让他说的意味深长。
九昭的脸色变了。
她上次进入阵法,便是攻击了空间于空间的衔接处,制造出了缝隙。
多托雷猜测的没错,即便是如此规模的爆炸也难以撼动阵法,但其冲击难免会造成空间混乱,或许会导致空间缝隙的出现,甚至可能会出现稳定的空间通道。
阵法中困在的是幽魂,徘徊于地下的影子,因为空间阵法的存在,所以无法侵扰来此处采矿的旷工。
若其被破坏,或者产生缝隙,总有一天那些影子会化作实体,爬上层岩巨渊,给璃月造成麻烦。
藏着乌发中的几缕红发隐隐发光,九昭越听越来气,火元素力在周身躁动,连带着空间的温度都不可控制地上升。
多托雷侧身靠着操作台,看着她这幅气的不行的样子,没忍住低笑起来。
“笑屁。”
九昭实在没忍住,抬手一枪扔了出去,她咬牙,“如果不是你研究这破玩意儿,会有这么多事?!”
“砰——”
来仪枪的枪尖如碎纸般撕裂了屏幕,枪身小半截没入了墙壁之中。
“嗯,不可否认。”多托雷微微偏头,深红的长枪擦过了他的侧脸,削落了几缕发丝,并在其颧骨的位置留下一道血痕。
“所以我杀了他。”青年嘴边含笑,语气轻描淡写,他屈指拭去了血痕,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倒是让大小姐丢失了泄愤的机会,对于此事,我十分抱歉。”
九昭轻哼了一声,投掷的手放平,手掌张开,原本插|入墙壁的长枪,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中,手腕翻转,红光一闪而过,深红的长枪消失在她手中。
少女作势要走,她问,“那个空间在哪里?带我过去。”
“我不建议大小姐你这样做。”
“我还用得着你建议吗?”
见她固执,不可被语言说动的样子,多托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岐山此地是用来修复你身体与神魂之处,压制诅咒,未曾想会有知论派的无知的小鬼误打误撞闯入,提前将大小姐唤醒,汲取地脉时间不够,其效果大打折扣。”
“加诸于你身上的,天理与深渊的诅咒已经开始蔓延,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再任意使用力量。”
九昭半点儿没将他的大篇大论听进去,只是某个地名再被提及,她几乎被气笑了,“哈,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岐山,你想现在就物理消失吗?”
多托雷无奈,“我可以帮忙处理。”
兀地划开一抹冷笑,绯红的眼眸被怒气浸染,像是在燃烧,九昭不虞反问,“你要我将千岩军死守的地方,交给你处理?”
她嘲讽之后,没再跟多托雷纠缠,这个切片不急,等处理完巨型金人司阍再来处置他。
“我也觉得你不要随便动手比较好。”
就在九昭离开控制室,返回甬道之时,戴因出现在前方,“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想大小姐你在坎瑞亚所付出的代价,绝不会比那些已经死去的神明要小。”
“戴因?”脚步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听了多久了,九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冷冷地上扬,“真是被小瞧。”
九昭其实心里有点儿烦了,她打小就叛逆,就连天风君、炎庭君和帝君的话,她大部分都是阳奉阴违的,现在一个两个都来劝她?是觉得她会听他们的?
“当初天理奈何不了我,深渊也污染不了我,诅咒是我自愿染上的,不过是为了让天理知道,她的无能。
好歹我也是除帝君之外,提瓦特最古老的魔神,本可以成为降临者的存在,你们两个连我生命的零头都比不上的小鬼,还是省省心吧。”
话毕,无论是多托雷还是戴因都变了脸色。
无他,两人都不是凡人,至少已经四百多岁了,无论哪个都称不上小鬼,但九昭的这一声‘小鬼’他们却不能出声辩驳,因为事实如此。
在提瓦特最古老的神明之一的面前,他们的四百岁年岁确实不够看。
九昭擦着戴因的肩膀走过,开始寻找堆放灯昼龙鱼的空间。
或许以为金人司阍的内部被多托雷清扫过,她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任何魔物或者是深渊教团的阻拦。
就算没有多托雷带路,九昭还是很快找到了灯昼龙鱼群。
就像在照片里看到的那样,几乎所有的灯昼龙鱼外部都蒙着紫黑的薄雾,那是深渊的浸染。
若是没有灯昼龙鱼,她原本打算解决了罪魁祸首之后,一把火将这巨型金人司阍给烧了干脆,却没想到里面有那么多在濒临损毁时会自爆的灯昼龙鱼。
该烧还是要烧,不过烧得要细致一点儿,用没有温度的凤凰火,在不损毁灯昼龙鱼的情况下,将深渊的污染给烧掉后,将这批无害的灯昼龙鱼转进壶中洞天之中,等出去就转交七星处置,废物利用也罢,还是分批销毁就不归她管了。
至于这巨型的金人司阍潜在危险太大,还是烧了保险,她直接做主了。
九昭摊开了右手,金火色的火焰在掌心摇曳。
她一甩手,掌心的火焰立即分散成十几道小火焰朝着灯昼龙鱼堆飞去,在落入机巧群的瞬间,飞速蔓延,化为一片壮丽的火海。
其光芒看似炽热,却半点热意也无。
少女靠在入口附近的墙上,火舌有时向入口处席卷,却在距离她咫尺间便回缩,像是欲擒故纵似触碰她的衣角,她无言地注视着前方,赤金的火焰在眼瞳中跳跃着,神色淡然,但实际上也不算轻松。
火焰本就是破坏之物,是毁灭的力量,对九昭来说大开大合地释放,用炽热的火焰带去直接的破坏最为简单,精细的操控,对她来说难度要上一个阶梯。
所幸,当初她在朱明仙舟上用凤凰火烧炉子烧出经验来了,大火、小火、炽火、温火……几乎都能随意地掌控。
“轰——”
兀地,金人司阍剧烈地动荡了起来。
靠近房间边缘的灯昼龙鱼随着整体空间的动荡,因为惯性撞击了墙壁,这声音听得九昭心惊肉跳。
因为在同一个空间,堆放着的灯昼龙鱼几乎是一个挨着好几个,若是出现因为撞击而损毁的情况,恐怕会发生连锁的爆炸反应。
心下微动,包围灯昼龙鱼群火海像是活了般,外圈的火焰化作游蛇,将群体包裹,最后化作以锁链组成的牢笼的形态将灯昼龙鱼群固定住。
九昭向跟着她过来的,站在外面的两人发问,“怎么回事?”
做出回应的是多托雷,这是其切片的技术,在处理了切片后,他接手金人司阍的一切,所以即使在内部,也有可以观察外部的手段,“是巨虺蟠渊在撞击金人司阍。”
眉心微蹙,九昭没有犹豫,直接开口,“你们去处理。”
戴因没有多话,丢下一句“你自己小心,深渊教团不会这么容易罢休”后便干脆离开。
倒是多托雷驻留了一会儿,他站在轻笑,“大小姐,在关键时刻你的理性总能战胜感性,做出最理智的选择,这也是我欣赏的一点。”
不冷不淡给了他一个眼神,九昭没有说话。
她只是感觉巨虺蟠渊不会突然出现,不会无缘无故攻击没有声息的大铁块,只能是被操控了。
虽然这内部似乎被多托雷清理了一遍,但恐怕没有罪魁祸首却是及时跑走了。
果然等那两人离开后,深色的宛如浓雾状态的传送门突然出现在火海之上。
从其中走出来一个深紫的人影。
是深渊咏者。
祂浮在半空,视线扫过了下方的火海,最后落在了入口处的少女身上,“维帕尔,深渊教团本无意与你为敌,但你若是执意妨碍——”
“废话真多。”九昭没给他说完开场白的机会,直接抬手,下方的火海蔓延,数条锁链从火中冒出,铺天盖地地朝他攻去。
深渊咏者躲得狼狈,出来时的气势瞬间就没了,他不曾想这位神明会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让他没有谈判的空余,“你就不怕我直接引爆这批机巧。”
九昭嘲讽,“呵,怎么?想看看你结实还是我结实?还是想比比你逃得快还是爆炸更快?”
锁链随着她的心念而动,在半空中仿佛猫捉老鼠般逗着深渊咏者。
眼见着没有说话的机会,深渊咏者心下一狠,放弃了对灯昼龙鱼的废物利用的想法,打算用攻击将其引爆。
但是九昭的动作比祂更快一步,锁链拉起几只灯昼龙鱼,飞至半空中挡住了其攻击,机巧报废,后爆炸。
这次爆炸不大不小,不大是因为没有波及下方的灯昼龙鱼群,不小是因为恰巧碰上了时空混乱之处,那处空间开始扭曲、拉伸、弯曲,出现了如水波纹般的时空涟漪,从中透出了异样光芒和颜色。
是时空缝隙。
九昭如法炮制,数十条锁链带起了五只上下的灯昼龙鱼,往四面八方飞散,大部分甚至从烧穿的墙壁穿过,金人司阍内部发生了接二连三的爆炸,让更多的空间缝隙出现。
后来九昭索性直接将灯昼龙鱼丢进了时空缝隙中,让其变大,然后相邻的缝隙开始连接合并,最后形成了几乎将整个金人司阍吞并的时空缝隙。
深渊咏者一时间无法理解她的举动,但也察觉出祂的处境不妙,祂下意识地打开传送门,刚想走进去,却被施加在其上的屏障给阻挡。
深渊咏者惊愕地转身,发现了不知何时返回的青年。
戴因伸手用同源的力量将转送们给封锁,祂语气狠然,“……戴因斯雷布!”
不光是戴因,就连多托雷也去而复返,他还饶有趣味地朝祂挥了挥手。
“你们刚刚在演戏?!”深渊咏者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
少女飞至半空中,她的背后是已经被火焰融化的金人司阍内壁,不属于时间缝隙的光,从更高的地方照射下来。
“不算。”她手握着深红色的长枪,然后慢条斯理地举起。
只是眨眼间,刚刚还在神明手中的长枪,那尖锐的枪尖撕破了祂身上的铠甲,枪声穿透了祂的身体,然后将深渊咏者钉在了仅存的金人司阍残骸上。
完全反应不过来!!!
九昭唇角带笑,眼神冷漠,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祂,像是在可有可无的蝼蚁,“只是刚刚想到了更好的方法。”
“被深渊染指过的东西还是毁掉更让人安心。”
如果数百只灯昼龙鱼汇聚在一起的爆炸,确实会动摇阵法,没准会出现能够长期存在的时空通道。
但若是分成数十处,五只左右规模不大不小的爆破的话,顶多是让空间缝隙暂时出现,顺便还可以将巨型金人司阍一同毁灭。
时空缝隙只是短暂地出现,就要很快就要闭合。
眸光落在同样身处于缝隙之间的两人。
多托雷像是理解了那目光的含义,他像是稀松平常谈话般自然,“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不劳烦大小姐出手。”
“……也没想管你。”
九昭看向戴因,眉梢轻扬,“需要我带你飞吗?”
戴因冷淡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出去。”
“啧,没眼光。”背后的羽翼舒展,她轻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后,没再管他俩,朝着有光的方向飞去。
“大小姐。”
“嗯?”
在离开时空缝隙的那一刹那,多托雷叫了她。
青年嘴角有一丝温柔的笑,破碎的光从岩石缝里透过,落在他脸上,让其笑容又显得诡异的虔诚,他背对着黑暗,面向着空中少女张开了双手,多托雷后仰了身子。
“我亲爱的神明大人,我会帮助你,将所有与你为敌者送上妥当的结局,即使你不需要,即便那是[我]自己。”
“这是——”
“属于[我]的盲目和痴愚。”
九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半空中回头,正巧看见他被黑暗吞没,眼底残留着几分愕然,她算是明白了所谓的不劳烦她动手是什么意思。
一个切片的死亡不足以让她动容,况且若是等多托雷出来,她确实也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但是自己杀自己的操作也算是她杀了那么多切片以来第一次见,还有那些足够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那落下深渊前的笑,都让她很不舒服。
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个切片带给她的这种感觉更甚。
“大小姐,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戴因突然出声,“还是说你在留念。”
“不。”双唇微动,她从不对多托雷的感性报有期待。
少女收拢了后背的羽翼,轻巧地落地,她眉心微蹙,“我只是在思考。”
所以……
这个切片是恋爱脑的可能性大,还是说他是来亲身试验某场关于[爱情]实验的可能性更大?
九昭想了一会儿便放弃了。
算了。
四百多年前,她就不了解他,现在还把自己给切了那么多片,每个切片各有各的变|态之处,就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了。
总之——
不管怎么说,层岩巨渊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收尾的事情让七星来吧。
“这里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你要去哪儿?”她问旁边的青年。
戴因回复,“继续追踪深渊教团。”
啊,意料之中的回答。
不算意外地抬了抬眉梢,九昭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冲他点了点头,“行吧,祝你一路顺风喽。”
“对你的监视就到这里,就这样。”
少女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朝后挥了挥手,也不知道空和达达利亚那边如何了?
***
层岩巨渊·地下矿区
愚人众的营地。
篝火中的木柴燃烧着,发出“噼啪”声,跳动的火焰将营地周围给照亮。
现在的营地相较之前,多出来差不多十个左右的新面孔,虽然这些新面孔身体状况不怎么样,但也显得这处变得人气起来。
九昭很自然地走进了愚人众的营地。
刚被寻回的愚人众不认识她,发现营地被不认识的人闯入,立刻警觉,哪怕身体有所不适,却还是拿起了武器,一个人代表其他人发问,“你是什么人?!”
还未等九昭说什么,一声呵斥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虽然愚人众的制服大多都是那么来回几件,又佩戴面具,仅是靠外表的话难以分辨,但光听声音的话,九昭还是认出了人。
是之前与公子交谈的那个。
“非常抱歉,维帕尔大人,这些……”
抬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话,九昭对于他们的态度根本不在意,“达达利亚和旅行者呢?”
“维帕尔大人,公子大人和旅行者还在寻找其他人。”
“在璃月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叫我大小姐或元君。”她听着维帕尔的称呼变扭,顺口说了让其改称呼的要求,“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愚人众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九昭没再多说什么,目光几个听到她的魔神名后变得惶恐的人,即那些失散后被找回的愚人众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交代道,“之后我会让机巧鸟送物质和药品。”
“等达达利亚回来,你记得告诉他,我只给他三天时间,超过时间,届时我不管他有没有找齐人,都要给我离开层岩巨渊,若他还想继续找,让他自己去对接七星。”
“还有帮我带一句话给空,也就是旅行者。”
九昭说着转过身,“告诉他完成任务后记得来离人舫找我要报酬。”
话音刚落,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干愚人众面面相觑。
***
九昭没有将星槎开回去,因为她自己就有翅膀,那星槎就算留给达达利亚和空了。
她回到离人舫本想将层岩巨渊的事整理成口信,让机巧鸟带给七星,却不想刚到船上,青鸾就面带急切地迎了上来。
“九昭大人!”
“怎么了?”
蓝青发色的少女走到她身边,咬了咬唇,难掩的难色,“九昭大人,帝君来了。”
“啊?”
九昭反应了几秒,第一反应是条件反射的有几分心虚。
但仔细想了想,最近也没有闯祸,至于层岩巨渊她是去干好事的,于是九昭就立刻雀跃起来,然后情绪高涨地抛出了一连串的提问,“帝君什么时候来的?有说找我什么事吗?他现在在哪里?”
青鸾见九昭心情明朗,急切的情绪淡了几分,她下意识地微笑起来,“帝君午时之后便来了,只是说来看你,目前的话是在梧桐林等九昭大人。”
“梧桐林是吧,我知道了。”
得知了地点,九昭就径直往梧桐林的方向走去。
梧桐林的树冠浓密翠绿,阳光洒落之上,为其勾勒出一道淡淡的金边,脚下的小径被柔软的梧桐叶层垫得宛如一条深深的绿色地毯,透过梧桐叶片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摇曳,呼吸间满是梧桐特有的清香。
这条路,九昭走了无数次了,心情次次不同,今天算是特别开心。
只是这开心的情绪在看到钟离时,有那么一瞬间消失了。
钟离坐在她常坐的石桌旁,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在棋盘上旁边,大大咧咧放在棋盘的两颗神之心明显是被挪动过,被放置到了棋盘的边缘。
青年端坐在石凳上,手里翻的是她未看完的轻小说。
九昭:“……”
脚步停顿下,不可否认在看到神之心的那一刻,她有一瞬间的心慌。
不过,大概应该或许……emmmm……神之心的问题不大。
帝君应该在北国银行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女士和公子回去,所以抢回了神之心作为战利品,也算合情合理,对吧?
至于巴巴托斯的神之心,她也是从女士手中抢的,反正巴巴托斯又不要,而她的行为也算是见义勇为了?
嗯,没错,问题不大。
九昭在心里再次强调。
听到了脚步声,黑棕发金瞳的青年抬眸,唇角浅浅勾起,语气温柔,“回来了。”
帝君的温和让她的精神重新振奋起来,九昭露出笑,声线轻扬,尾音拉长,“我回来啦~”
她脚步轻快地往前几步,在青年的对面入座,将手放在石桌上,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帝君怎么来了,来看我?”
钟离微微颔首,“此为其一。”他顿了顿,“此前说过要与仙人一同聚会吃饭,我来应约。”
九昭:“诶?”
“在来之前,我已经通知留云、削月、阿萍、魈他们了。”
“诶诶?”
绯红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九昭被这消息打得猝不及防,眼底满是震惊,“今天吗,这么快?!”
“等下等下,我什么都没准备诶!”
“不用担心。”钟离不紧不慢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这些年青鸾和文鳐将离人舫打理的不错,聚餐的事宜,我已经告知两位准备了。”
“可是……”九昭迟疑,“要是今天我没回来怎么办?”
“无妨。”他将茶杯放下,金瞳含笑,“离人舫不是在建造之时,便为每位仙人准备了房间吗?”
“时间对于仙人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四百年都已经等下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九昭当时冷汗就下来。
不是吧,不是吧?!
帝君这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吗?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囫囵吞枣地喝了口打算压压惊,但喝得有些急了,被呛了一下,白皙的脸被染上了红色,越想压制咳嗽越忍不住,最后绯红的眼瞳都湿漉漉的了。
钟离见状摇头,叹了口气,“罢了。”
他起身,走到少女身后,掌心贴在了她后背,轻轻地拍了几下。
“不、不不,咳咳咳,我、我没事、咳咳……”九昭喝了口水暂且压住了喉咙的痒意,还不忘抽空安慰帝君,只是过了一会儿那口水的效果过了,她又咳起来了。
事实证明,就算是神明被呛到了也只能慢慢自己缓。
“就是帝君你每次都这么轻拿轻放,才会让这丫头根本不长记性。”
白青的仙鹤从空中飞落,目的很明确地降落到这棵千年梧桐树下。
九昭缓了缓,觉得自己又可以了,“留云姐,离人舫不是这么上的!”
“怎么?我来这个地方,还得等你召见?”
“不是这个意思啦,至少别突然在我面前降落啊,万一我在做比较隐私的事情怎么办?”
“我看是你被我看到被帝君教训,觉得丢人吧?”
“胡说,帝君,才没有教训我!”
说着,九昭转过身,伸手挽住了站在她身后的青年的胳膊,眉眼轻扬,“对吧,帝君?”
“哼,每次一遇事情就搬出帝君。”
“有本事你也搬啊,帝君一向最公正了。”
留云借风真君轻哼了声瞥过脑袋,对此说不过就找靠山的行为表示不屑。
“留云姐,萍姐姐他们还没来?”
“我们也不是待在同一个洞府的,我收到帝君的信便赶过来了。”
“这样啊。”
毕竟是在离人舫上待客,虽然帝君说了已经交代青鸾和文鳐了,但是作为主人的九昭还是需要去看一眼。
她正想离开,这时文鳐过来了,“九昭大人。”
“文鳐?什么事?”
“呃……一位自称是璃月往生堂堂主的小姑娘,带着几位与她年龄相仿的朋友前来拜访,说是受九昭大人相邀,前来应约。”
“啊?”
等等——
九昭惊愕地看向钟离。
钟离读懂了她的意思,摇头否认,“我并不知晓堂主今日的安排。”
九昭:……
啊,这……应该可以同时招待吧?
被胡桃一行知道她招待帝君……
呃、问题不大,可以说是为了感谢帝君主持的送仙典仪?
至于被小朋友知道她招待仙人的话,呃,她本身就是仙人,跟仙人相处完全没问题是吧?
就像和胡桃一行一样,正巧赶一起了。
第26章 戛然而止的露天宴会
九昭从梧桐林出来,就看到六七个少年少女跟在文鳐的身后,从甲板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胡桃眼尖地看到了她,就立刻活泼地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手放在嘴巴旁当坐喇叭状,冲她喊。
“大小姐,我们来打扰啦~”
唇角下意识地浮现笑意,九昭走近后朝几人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随后目光在两位面生的女孩身上停留,“有新面孔啊?”
胡桃、行秋、重云、香菱,除了之前在璃月港见过面这四位,这次还多了两位初次见面的。
一位头顶扎在麻花蝴蝶结,两侧各挂有一个金色大铃铛,相比其他人来得更年幼的女孩,另一位则是戴着红色法冠的珊瑚色长发的少女身上。
“你们分别是瑶瑶、还有烟绯对吧?”
九昭虽然前不久才正式踏进璃月,但她这十几年也没少关注璃月,收集熟人或者熟仙的情报。萍姐姐不像留云借风真君几位常年待在洞府,她多是在璃月港出没,与人的交集也最多,情报收集起来也最容易。
香菱也好、瑶瑶也罢、还有烟绯,这几位颇有特色的人类或是半仙也曾变成文字情报被机巧鸟送给她。
她朝稍微显得有些拘谨的两人温和地笑笑,“萍姐姐和我说过你们,欢迎。”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嘿嘿,真不好意思,打扰大小姐了。”烟绯摸了摸后脑勺,“因为听香菱她们说要来见大小姐,而辛焱和云堇不凑巧有事,我和瑶瑶也对大小姐挺好奇的,就暂时借用了两人的邀请函。”
瑶瑶则是偷偷看了她一眼,然后她背着的竹制背篓拿出了被精致打包的一个小盒子,“打扰大小姐了,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希望您能喜欢。”
九昭笑着接过,“谢谢啦。”
手腕翻转间,两张精致的梧桐形状的邀请函出现在她手中,“给,这是属于你们的邀请函。”
“以后,可以随时来离人舫做客。”
两人惊喜地接过,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谢谢大小姐!”
胡桃不拘小节,其他人或许多多少少会顾忌到九昭而变得谨言慎行,但胡桃性格跳脱,在神明面前也能坦率直言,“你看吧,我就说大小姐跟故事里那些刻板的仙人不一样,完全不会介意这点儿小事儿,看——”
少女蹦蹦跳跳来到她面前,语气夸张,“不愧是我们璃月漂亮感慨大方,人美心善的,人人称赞的大小姐。”
九昭被逗笑,“你倒是会说。”
少女叉腰,“好歹我也是往生堂的堂主,会说话可是揽客的必要手段。”
“那山有坑还有沟,这山能拜但不收咯,虽然你们大部分都各有门派,但多拜个山头也挺好吧。
这位可是咱们璃月的文韬武略的元君大人。”
胡桃说着眨了眨眼,古灵精怪地双手合十朝着身边的少女,拜了拜,“武能保平安,之后武斗战无不胜;文能思如泉涌,以后创作保证每时每刻都能灵感乍现;就算不求武运和文运,以后多来看看美人,保证你每天能多吃几碗饭!”
九昭:“……?”
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说实话,九昭在璃月也有属于她的神像,神庙建成之后,她也曾悄悄降临那里,看着人们对神像奉香跪拜,也在璃月港或者其他地方遇上过朝天祈祷时喊她名讳的,或是在野外遇上了危险,大喊“元君大人救命的”,但这种当面的拜法以及她口中的说辞确实少见。
话说,这孩子帝君招架得住吗?
想起了还在梧桐林的帝君,九昭觉得虽然离人舫足够大,让仙人和凡人刻意避开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就算不上合格的待客之道,还是得搬出一套说辞来更为保险,免得到时候两波人撞上了,有口说不清。
“好了,别打趣我了,事先说明啊,若是写诗想灵感,倒是可以拜一拜我,若是在野外遇到歹人或者魔物的话,我觉得你们喊一声[魈]或者[降魔大圣]更加有效哦~”
唇角的弧度意味深长起来,九昭抬眸看向附近楼阁,绯红色的瞳孔中映出站在阁楼黛瓦上的身影,“是吧,魈?”
一众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有人下意识地轻呼出声。
“哇——”
“降魔大圣!”
有几位上次与魈在玉京台有过一面之缘,见到了魈都有些意外之喜,其中重云作为驱邪世家继承人对降魔大圣的魈有些特别的崇拜,因为情绪激动,脸不由的涨红。
“冷静冷静——”
行秋脸色一变,开始给自己的好友扇风,企图帮他降温。
虽然平时好看重云[性情大变]之后的乐子,但第一次来九昭大人的地方做客就失态了可不行。
九昭察觉了其异状,伸手指尖点在了蓝发少年的眉眼,用仙力暂且将其翻涌的阳气给压下,几个呼吸后,重云脸上的红色褪去。
九昭便收回了手。
“抱、抱歉。”重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刚刚有些激动了。”
“我知道,别激动,你们今天赶巧了,仙人们正巧也来找我聚会,正好热闹。”九昭含笑着抬头冲着魈说,“这位降魔大圣,我想之前你们之中有人见过了。”
她唤了一声,“魈,下来呗。”
魈听到了她的话,刚想拒绝,“我……”
九昭便扬眉,“要我上去拉你吗?”
她顿了顿,拉长了尾音,“给我一点儿面子嘛,毕竟这么多客人在呢,他们会以为我们关系不好。”
魈:“……”
少年模样的仙君冷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色,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一向扭不过她,有帝君在此,他也不好像平常应付九昭一样直接转身离开。
一声叹息落下,魈的身影从阁楼上消失,最后站在了甲板上,下是下来了,只是距离人堆离得有些远,起码有两三米的距离。
九昭上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带他进人群里,口中还带着劝说,“不要这么高冷嘛,这群小朋友很可爱的哦。”
香菱看向眉眼冷淡的魈,有些犹豫,“诶,今天是仙人们的聚会吗,那我们会不会……”
九昭打断,“别想多哦,小朋友们,聚会嘛,人多热闹,有些仙人可不像我总是往热闹的地方去,他们在深山老林里待久了,清净日子过久了,正好让其见识一下人间烟火,而且今天萍姐姐也回来。”
“师傅也会来?”瑶瑶惊喜。
“是啊,我怎么会忘了萍姐姐呢。”
胡桃笑吟吟地调侃,“大小姐,顶着这张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脸,喊我们小朋友,感觉好怪哦。”
“是吗?”九昭沉吟了片刻,“但是你们对于我来说,就是小朋友。”
“哼,年龄上确实是这样,但心智上你可未必有你口中的小朋友成熟。”留云借风真君也不知道借助风旁听多久了,等听到她提及仙人,便忍不住出来。
“而且说什么想要灵感找她,遇上危险找降魔大圣,你们可别听她的,比起文,她的武更加厉害,八虬、奥塞尔、恶螭……当年哪个没被她揍过。”
留云像是憋久了,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我们这些仙人里,除了帝君,谁有她能打。”
“你说是吧,降魔大圣?”
“……嗯。”
“留云姐。”九昭不满,“不要用能打来形容我啦!”
留云冷哼,“我这是在夸你呢。”
“女孩子不需要[很会打]的夸奖。”
“那你千年前一直出去招猫逗狗?”
“我这叫匡扶正义,护得浮生安宁,谁叫祂们在我眼前干坏事的。”
“是啊,你自己是爽快了,知道我们收尾有多麻烦吗?”
“我这不是加快还天下太平的速度吗?”
“一让你写几个字就逃走,感情那些繁复的杂活、文书工作不是你弄?”
不同于有兴致看戏的胡桃,懂事的瑶瑶见两人吵起来了有些担忧,“那个……降魔大圣,大小姐和这位仙家没关系吗?”
“没事。”魈的一只手腕还被拉着,他眼中也满是无奈,但对这种情况也算见怪不怪了,“她们见面就会争执几句,但很快就好的。”
就像魈说得那样,两人争执了几句后,话题开始变化。
“说起来,留云姐,要不要叫你的弟子过来?是叫申鹤是吧?”
留云有些犹豫,“申鹤她是孤辰劫煞,我们几个合力施了红绳缚魂之法,再加上长年隐修在山林之间,情感淡漠如仙人,恐怕与这些个活泼的孩子相处不了。”
九昭不以为然,“就是因为这样才应该多与人相处,申鹤说到底也是人类,这些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没准可以让她的性子发生改变呢。”
留云借风真君轻睨了她一眼,“就你有理。”
九昭轻哼,“我本来就很有道理。”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她抬头看了眼夕阳,然后对着几人说道,“我先带你们简单参观一下,之后去梧桐林来次野餐吧。
对了,胡桃,这次我也邀请了钟离先生,先生渊博的才识,不光我十分钦佩,就连仙人们也是赞不绝口,这会儿估计在和其他仙人相谈甚欢。”
九昭提前给她们打了个预防针。
胡桃不疑有他,“诶,是吗,怪不得客卿下午有事,原来是到大小姐这儿来了。”
“不过,竟然能让大小姐和仙人都称赞,不愧是客卿!”
***
原本这应该算是一场宾主尽欢的露天宴会。
只是快要收尾时被从天而降的一次机毁的交通事故给打断。
当一道黑影直冲梧桐林而来,径直地擦过了数棵梧桐,最后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时,梧桐林欢快和谐的气氛戛然而止。
九昭直接站起身,绯红的眼瞳微眯,看清了那道黑影后,有些震惊之余有些哑然。
那是她留在层岩巨渊的星槎。
果然,不一会儿,星槎的一侧门踢开,派蒙首先飞出来,“吓死我啦,还以为要摔得稀巴烂了!”
“哈哈哈……我们比较幸运,算是安全着陆吧?”
“你还好意思说!”派蒙看着笑着从星槎中钻出来的橘发青年,气得在空中跺脚,“都怪你,公子!所以一开始让旅行者开不就好了!你又没有开星槎的经验。”
空最后从星槎出来,开始安慰派蒙,“其实我也没有开过星槎。”搞不好也会毁机。
看着不仅撞坏了她的梧桐树,还才一次就报废了她的星槎,最后还无视她们一群人的三个,九昭开始咬牙。
如果怒气值可以具象化。
九昭头顶大概会出现,+100,+500,+1000……持续不断地叠加,已经濒临爆棚的数值。
“我说——”
听到她的声音,三人齐齐一僵。
空一寸寸地扭头,尴尬又心虚地挥了挥手,“嗨。”
派蒙的声音一下子小下去了,吞吞吐吐地补充,“晚、晚上好啊,九昭……”
“呃。”达达利亚将手掌放在脑后,察觉到有些诡异的气氛和古怪的视线,将目光投向在人群和仙兽群中也依旧惹眼瞩目的少女,语气迟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九昭无言以对:“……”
只是那双蓄着怒气的眼瞳看人时,像是在说,你觉得呢?
他们璃月人聚餐,空和派蒙也就算了,你这个愚人众出现在这里……
气氛和味道完全变了啊——
而且你竟然还是以这种方式登场?!
第27章 来者是客
星辰点点,月光如水,洒在林间的空地上,仿佛给这片梧桐林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姿容瑰丽的少女抱胸,一言不语的姿态有些吓人。
“对不起,九昭,我们会赔的。”派蒙对着手指,愧疚地说。
九昭扶额,叹了口气,“赔倒是不至于。”这个星槎本就只能飞几次,而且第二次驾驶的是新手,报废就报废了吧。
就是这些梧桐树……
目光扫过,星槎擦过的几个梧桐树被撞得断掉的树枝,以及一派狼藉的地面,她有些头疼。
“先说说怎么回事儿吧?如果只是单纯的驾驶事故的话就算了,没受伤就好。”
[她没怪我,她好爱我!]
[她关心我,她好爱我!]
[她在看爷,她心里有爷!]
[家人们,刚刚冲下来是CG给到了船上,似乎看到了许多新老婆和旧老婆!]
[大家在船上聚餐?]
[老婆,你们聚餐竟然不带我,你不爱我了吗?!]
……
九昭本想在网友的弹幕中找线索,但粗粗扫了一眼,都是些没有营养话。
“这里我明天找人再收拾,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这三人的状态风尘仆仆的,估计也是刚才层岩巨渊赶回来的,九昭也没有多计较。
派蒙不确定地问,“九昭你不生气?”
“生气。但想了想你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技术太菜的问题,就气不起来。
等等——
目光在驾驶员达达利亚身上停留,她扬眉确认,“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不、不不。”派蒙连连摇头,“当然不是故意的,因为在降落时差点儿撞到了飞鸟,公子出现失误,就不小心……”
空点了点头肯定了派蒙的话。
“嘿嘿,说起晚饭……”派蒙果然还是那个吃货,见九昭没有计较立刻将注意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九昭你们刚刚在聚餐吗?”
“是啊。”九昭点头,“几位我在璃月认识的小朋友,还有仙人们在梧桐林聚餐。”
派蒙期待,“哇,那还有好吃的吗?”
她轻笑,“来者是客,离人舫怎么会短客人吃的呢?”
“走吧。”九昭在走到前带路,“我跟你们介绍一下。”
“不过——”
往前了几步,她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问,“到宴会前,先说明一下你们的情况吧?”
“都这个时间了,还要连夜从层岩巨渊赶来离人舫,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想找我吧?”
“嘿嘿,果然瞒不过九昭。”派蒙手背在身后,飘着空中笑笑,然后将话题抛给了达达利亚,“是公子有事找你帮忙。”
九昭问:“什么忙?”
自觉闯了祸,但被轻轻放过的达达利亚松了口气,他上前两步,给少女并肩,“是这样的,大小姐,派遣到层岩巨渊的那批愚人众找齐了。”
“这么快?”九昭有些意外。
达达利亚摸头笑了笑,“多亏了旅行者帮忙。”
只是青年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他表情严肃起来,“只是有十个左右的成员已经牺牲,不过我们找回了他们的遗物。”
“不说这个了,大小姐。”余光落在少女的侧脸上,达达利亚止住了话题,他突然觉得这些坏消息并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对她说。
留意到她的神色并未变化,他便开始谈起他的请求,“因为七星的驱逐令的关系,这批愚人众的因为人数和个别成员的身体状况,恐怕无法悄无声息地离开,层岩巨渊上层和入口有千岩军把手,为了避免冲突,这方面还需要你这边帮忙。”
“我知道了。”对于这个请求九昭不算太意外,“本来今天回来是打算书信给七星说明情况的。不过客人来了便暂且搁置了,但也赶巧,在七星的秘书甘雨也在,我可以将她引荐给你,你自己去说明一下情况。”
脚步停下,前边篝火的暖光落在了她的眼眸,九昭直视着前方,没有看达达利亚,她像是在对他说,又仿佛在温柔地喟叹。
“总不能什么都依赖我解决是吧?”
虽然看在她的面子,七星大概率会同意,但现在是人治的时代了,她也不好总插手干涉,退休的神也该有退休的样子了。
四人的身影走近,千年梧桐树下聚会的人群的目光纷纷投来。
九昭简单地介绍了双方,顺手将甘雨引荐给了达达利亚,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也就是钟离的旁边。
同桌的留云借风真君有些挑剔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与蓝发半仙兽少女交谈的至冬青年身上,直言不讳,“这就是璃月坊间传闻的你的新欢吗,看起来不怎么样。”
“而且还是愚人众。”
“咳。”刚刚捧起茶杯送到唇下的九昭差点又呛着了,觉得她似乎今天不适合喝茶,她不可置信地抬眸,“什么坊间传闻,什么新欢?”
“诶,是在说话本吗,这个我也看过。”胡桃从旁边桌接近,兴致勃勃地接话,“类似与璃月大小姐与异国执行官相爱相杀的故事,剧情相当引入入胜,不过才刚刚连载。”
她听完眼皮子跳了跳,有些不可置信,“我才回到璃月几天,这些乱七八糟话本就这么快出来了?”而且达达利亚似乎是昨天才能她一起前往璃月港的吧。
这一晚就出书,作者是肝上长了个人吗?!
“毕竟在璃月,岩王爷和大小姐是热门,带上两位神明的话本,总是能大卖,对于有利益的买卖,无论是编辑还是出版社都会通融的。”对小说比较了解的行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解释道。
“不。”九昭觉得有些奇怪,“不应该啊,正常来说,对于我和帝君的话本和故事不应该更加严谨才行吗,现在的七星对出书涉及我和帝君的没有相关规定吗?”
“诶?”行秋一愣,有些不解,“但这只是虚构的小说,不说那些需要严谨调研文献和资料的考古类书籍,需要这么严格吗?”
听到这里,留云借风真君没忍住笑起来,是看戏的那种笑,“四百年了,七星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轮了,又没有你去找茬,想来那些人类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吧。”
“你们可能不知道。”她留意到两位小朋友好奇的目光,这位被网友封的最会聊天真君善解人意地开口解释,既揭她的短,“这位璃月的大小姐曾经在一家茶馆听了帝君和她的话本,当场气得掀桌,一开始她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跟说书人吵起来,但没吵过,就自爆了身份。”
留云说着瞥了眼,老神在在喝茶的棕发金眸的青年和脸色变黑的少女,哼笑了声。
“结果把当天茶馆的所有人都吓得不轻,这位大小姐丢下一大笔钱,非说着要把这家茶馆给买下,人老板哪能不同意,直接哆哆嗦嗦地双手奉上了地契。
隔了一天,知道了此事的帝君领着她去赔礼道歉,顺便把地契还给人家,可把那些人类弄得诚惶诚恐。
也因为这样,当时的七星对这方面的加了不少限制。”
“哇——”胡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消息,“原来是以前是因为大小姐本人会亲自去打假的缘故,所以很久前民间关于大小姐文学创作都十分严格啊。”
“不过可惜,大小姐已经四百年没来打假了,想必大家都忘了。”胡桃笑着说,“这对于我们这些读者来说还是好事了。”
九昭:“……”
接收到她控诉的视线,留云不以为意,“怎么我说错了。”
少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但是这个地方她暂时是待不下去了。
“我去甲板吹吹风。”
***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风吹拂过,远处的海浪声,偶尔传来几声海鸟的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九昭大人。”蓝色卷发的少女走到了她身边。
“甘雨?”九昭有些意外。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将鬓边的发丝别在耳后,九昭没有拒绝,“这还有什么可不可以的,你直接问呗。”
“就是……”甘雨欲言又止,像是有些难言启齿,“九昭大人,为什么要去管那些愚人众呢?当然这不是指责,只是我有些奇怪……”
“明明已经与璃月解除契约了,但是送仙典仪也好,层岩巨渊的麻烦也罢……明明已经不是你的职责,但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出面,现在人治的璃月,明明已经不需要仙人的璃月带去帮助。”
原来是在说这件事啊,还以为是达达利亚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九昭想起了前世在种花家做过的关于甘雨的传说任务,便知晓了她的纠结,略微思考了一下,“我跟甘雨不一样,或许我的回答不太有参考价值,毕竟我是那种一点儿都不会去干我不喜欢、不想干的事情。
繁杂的会议纪要、冗乱的报表数据、成堆的文书啊光想想都变得头疼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要去做,很简单啊。”
九昭上前两步,与甘雨距离拉近,她唇角浅笑,伸手,食指虚虚地点在了她的胸口处。
“我一向是随心派,自然是想做就去做了啊。”
“就像保护璃月这种事情,并不是因为契约才去保护,而是想要保护才结下契约的。”
她说着放下了手,脚步调转,手在背后交握,九昭朝着璃月港的方向抬眸,眸光落在那星星灯火上,她的声音放轻,如当空的月色般朦胧而温柔。
“同样的,我也是……”
“为了保护璃月才解除的契约。”
她叹息了一声,“仙人的寿命太长,或许长久以来的一直做的工作变成了习惯,但是要继续还是要放弃,重要的是要问自己的心。”
“我、我知道了。”甘雨听闻后出神了一会儿,随后微微欠身告辞,“谢谢九昭大人。”
等甘雨离开,九昭不免有些发愁,甘雨她是真的知道了吗,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空和派蒙了。
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九昭勾了勾唇,“感觉大家都各有各的烦恼呢。”
钟离与她并肩而立,一同眺望着海面,“甘雨为七星工作千年,璃月与仙人的契约解除,她一时迷茫,在所难免,毕竟也不是谁都想你一样活得通透而清醒。”
“谢谢,帝君夸奖。”
“并非夸奖,只是述说事实。”
气氛安静了一瞬,意外的是这次是钟离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九昭,你与公子……”
“诶?怎么连帝君也提这个,他是来抢神之心的啦,我给他找事情做而已。”
“那么,博士呢?”
“唔、唔、呃……啊!帝君,你看今天月色真不错。”
看着生硬转移话题的少女,钟离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
心里很虚的九昭见帝君没有再追问,悄悄松了口气。
***
有时候,九昭也不得不感叹,旅行者真的过于万能,并且他的时间安排真的很紧。
第二天清晨,九昭早起就看着空和达达利亚收拾了梧桐林的狼藉,然后一起下了船,下午的时候空和派蒙就匆匆赶回来问她,帝君还在不在离人舫。
派蒙说,他们去绝云间替凝光的秘书找到并说服了甘雨重回岗位,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据说是“世界上最懂石头”的人,他们两人一致认为钟离才是世界上最懂石头,想要邀请钟离去切磋一下。
九昭:“……”
这是一天要过两个传说任务吗?
不过,说起来璃月的仙人故交她见得差不多了,似乎就差若陀了。
若陀啊……
第28章 岩壑之崩(二合一)
手指在虚空点了一下,九昭关闭了系统论坛,绯红的眼眸不冷不淡地扫了来房间找她的两人,语气淡淡地说,“帝君的话,中午和我吃过饭后已经离开了。”
只见派蒙惊得后仰了身子,然后和空对视了一下,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派蒙小心翼翼地问,“呃,这个,九昭你心情不好吗?”
嘴角扯动了下,九昭很虚假地微笑:“怎么会呢。”
“哇啊,笑得好可怕。”派蒙飞快得飞到金发少年旁边,悄悄地拢嘴在空耳边询问,“我们应该没有惹到九昭吧?”
将派蒙不算小声的悄悄话收入手中,九昭敛眸,拿起了手边的茶杯,下一秒茶杯中的茶水瞬间沸腾起来。
她真·的·完·全·没·有——
因为达达利亚跟帝君前后脚入池而不高兴!
空留意到了那突然冒起热气的茶,流下冷汗,他不确定,“应该没有吧?”
至少早上的时候她的心情还可以啊,不至于现在翻星槎的旧账吧?
“对了,那个执行官呢?”重新将茶杯放下,她冷不丁地问。
“呃?”派蒙不确定,“那个执行官是在说公子?”
“不然。”九昭冷笑,一副不想多提他的样子,“算了,我也不是有事找他。如果你们遇到了,记得告诉他一声,这几天暂时不要来见我,无论有没有事,我近期不想看到他那张脸。”
区区一个至冬人,他凭什么在旅行者走璃月主线的时候跟帝君一起入池啊?
“所以……是公子惹到九昭了吗?”
派蒙松了口气,对着空继续悄悄道,“太好了,还好不是我们。”
“哦,对了。”派蒙放下拍胸口的手,开始说自己知道的情报,“公子的话应该去见凝光,然后去安置愚人众了吧?”
她拍着胸口保证,“如果我和旅行者遇到的话会跟他说的。”
“嗯。”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九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神色怏怏地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今日往生堂没有事情,帝君的话大概率在璃月的三碗不过港听书吧,你们去那里找他就行了。”
派蒙和空对视一眼,派蒙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少女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九昭,你真的没事吗?”
将半张脸埋在手肘里,九昭现在心情很低落,感觉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她稍稍抬手摆了摆,表示自己需要静一静,让他们不用管她。
派蒙转头看向空摊了摊手,以示无奈。
空看着九昭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只能耸了耸肩,跟着派蒙一起离开了。
好吧,只能去问问钟离了。
***
璃月三碗不过港
派蒙和空果不其然在这儿找到了正在听书的钟离。
向他说明来意后,派蒙便提起了离人舫上情绪莫名阴沉的少女,“说起来,钟离,你知道九昭心情为什么不好吗?”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握着茶具的手一顿,钟离将其放到桌上,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
“咦?就连钟离也不知道吗?”派蒙觉得奇怪,“就是啊,刚刚我们去找九昭,就感觉她先是笑得很可怕,然后又说着不要让公子这几天去找她的话,就连我们说你才是最懂石头的行家,她竟然什么都没有表示!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九昭肯定会说,‘没错,帝君才是最了解石头的专家,什么人啊,敢大言不惭的说这种大话,我要去会会他’这样的话才对吧?”
听到最后,就算是钟离也不免有些失笑,“倒也不至于,九昭…嗯…虽然也有……一些攀比心,但还是能够做到实事求是的。”
他顿了顿,“不过,若是情况真如你们所说,那她的心情确实不算好。”
“既然如此,我便先和你们走一趟吧,之后再去离人舫上看看她。”
“好哇好哇~”派蒙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感觉九昭还是开心一点儿比较好。”
“感觉她不开心,文鳐和青鸾也面带愁容,就连璃月港周围的小鸟都很没精神了呢。”
***
被人惦记的九昭趴着emo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了空和派蒙的话。
对了。
九昭直起身,这次是帝君的传说任务,而且跟若陀有关。
她叹了口气,虽然提不起劲,但还是去见故龙一面吧。
九昭从离人舫离开后,直接去往了南天门附近。
将伏龙树周围的魔物清理干净后,九昭收了来仪剑,她回忆着转世前的记忆,记得空和帝君几人应该是从层岩巨渊一路追查过来的。
在考虑着要不要往灵矩关方向找他们汇合时,她突然听到了人类的呻|吟,眉心微蹙,她循着响动,沿着附近的小溪流往前寻去。
然后,发现了倒在不远处的矿工。
啊。
在矿工的身边蹲下,九昭粗略地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发现这个人的问题不太,只是体力不支,精神疲惫,简而言之是被累倒了。
指尖凝起了水元素力,手指微曲,她将水元素力凝成的一滴水弹送到了矿工的眉心。
水滴没入了他的皮肤,矿工变得安分了很多,嘴边一直细细呢喃的呻|吟消失了,他紧皱的眉心也慢慢舒展开来。
这就是被被若陀恶的分|身引来挖洞的倒霉的矿工之一吗?
九昭侧头,看向伏龙树的方向,还有几个在伏龙树下?
“咦,九昭?”
派蒙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唤走了,九昭抬眸看去,包括帝君在内的一行四人从灵矩关的方向走来。
九昭站起身,朝几人挥了挥手,“真巧啊?”
“啊,已经好了。”派蒙见到了少女露出正常的微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急忙捂住嘴。
九昭知道她在说什么,眉梢轻扬,简单地解释,“我从不自我内耗太久。”
不让她和帝君两位璃月曾经的魔神一起入池,而是让至冬的执行官插队,绝对不是她的问题,是游戏策划有的问题,等会儿回去她就开个贴子骂策划。
不再想那个糟心事,她指着倒在野外的矿工问道,“你们是不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派蒙惊讶地叫道,“是失踪的矿工,他怎么啦?”
“过劳了,我刚刚替他简单地治疗了一下,问题不大,回去好好休息就是。”
绯红色的眼瞳在钟离三人身上打转了一下,最后饶有趣味地落在一旁陌生的戴着眼镜面相清秀的青年身上,九昭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据说是最懂石头的行家?”
派蒙见到这一幕,立即飞到钟离和空中间,刻意压低地语气带着明显的激动,“看吧看吧,我就说正常的九昭绝对会升起那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攀比心的!”
九昭:“……?”
本想继续逗还未恢复记忆的若陀的她被迫打断,九昭向三人投去疑惑又不满的目光,着重关照了那只白色飞行物,“派蒙,你知道你这点儿音量的悄悄话我完全听得到吧?”
“唔!”派蒙一激灵,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空无奈扶额,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钟离也同样摇头轻笑。
在这里唯一格格不入的昆钧一头雾水,他看向红衣少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于是有些好奇地问,“请问,这位是?”
“哇,小昆,身为璃月人,你竟然不认识她!”派蒙故作夸张地转移话题。
“呃?”昆钧越发地摸不着头脑了,“是很有名的人吗?”
派蒙飞到九昭身边,大声介绍,“这位璃月的大小姐,璃月的神明之一九昭元君大人,是真真切切的大名人加大红人!”
九昭:“……”
介绍得很好,下次别介绍了。
“啊。”昆钧挠了挠头,“怪不得我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璃月的大小姐。”
九昭看着变得有些傻乎乎的‘若陀’有些无语,她想大概率不是这个原因……
“我刚刚从伏龙树那边过来,发现有些奇怪的动静,没准是其他失踪的旷工。”将变偏的话题带回,九昭伸手指向前方,给出了提示。
“诶?”派蒙后知后觉,“说起来,九昭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知道我们在找什么?”
九昭勾了勾唇,“是呢,这是为什么呢?”
派蒙跺脚,“现在是我在发问诶!”
“好了好了。”空安抚,“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几人在伏龙树树下找到正在往封印方向挖掘地道的旷工。
当旷工突然发动攻击,帝君展开屏障时,九昭知道接下来应该要进入封印若陀的洞天之中了。
果不其然,大地开始震颤,强烈的吸引力从封印中传来。
体积最小而且是在空中漂浮的派蒙首先被吸走了,就连九昭也有些站不稳。
手中火元素凝聚,忽然站在她身边的钟离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九昭抬眸看去,见钟离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好吧。
九昭妥协,还未成型的力量消散。
钟离和九昭同时放弃抵抗,封印中的吸引力占了上风,很快将几人卷入。
封印若陀的洞天之中
“真是粗暴的邀请。”被强制吸入的感觉不太好受,九昭扶着钟离的胳膊站稳后,慢慢地松开手后,对着青年小声地抱怨道。
钟离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而后将目光投向被封印笼罩着的若陀龙王,表情变得严肃。
四足鳄形龙,身躯如山峦,头顶一对千年刚玉凝成的结晶之角,这便是承载大地的力量与回忆的若陀龙王。
“摩拉克斯——”
一声带着怨恨和愤怒的咆哮,本就摇摇欲坠的封印彻底破碎。
巨大的岩龙恢复了自由,开始释放封印千年的恶念,地面开始震动。
“哇,老龙王——”
后背伸长出羽翼,双脚离地,九昭飞至半空,她居高临下地往下望去,无视了其扑面而来的负面情绪,出声调侃,“这么多年不见,你是不是变胖啦?”
“哼,维帕尔。”下方的巨龙抬头,带着红光的眼睛看向了空中的身影,“你还是老样子跟在摩拉克斯身后当个小跟屁虫。”
“啧。”微微咋舌,九昭对他的话表示不满,开始针锋相对,“被封了这么久都不会好好说话了吗,臭鳄鱼!”
“吾乃元素创生物,与山海同寿的地龙,臭丫头!”若陀龙王一声咆哮,“不准叫吾鳄鱼!”
羽翼扇动,九昭避开了若陀龙王甩过来的尾巴,同时飞离降下冰锥的范围,移动的同时,她抬手就将几条火元素凝聚成的锁链甩出,限制岩龙的行动,顺手给在地面奋站的空仙人的祝福,就是游戏中的增益。
几人同若陀的善念一起再次将若陀龙王封印。
因为这次有九昭的帮助,善念的力量没有耗尽,还能存在一段时间。
几人从伏龙树下的地道出来了,九昭抬手放在额前,遮挡了一下直射而来的阳光,她向着若陀提议,“要不要再回璃月港看看?刚刚你看起来傻乎乎的应该还没好好看过现在的璃月吧?”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伶牙俐齿。”若陀无奈,善念的他脾气温和,倒也没有生气,“刚刚讽刺完我原型,现在又对我目前的‘人形’发表意见。”
九昭顿了顿,她沉吟,“其实,不看其他的话,你现在的尾巴还挺漂亮的。”
“哈哈……”若陀有些无奈地苦笑,“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勉为其难地找出点来夸我?”
“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其实配上胖胖的身体也蛮可爱诶。”
“你知道可爱对于龙来说算不得什么夸奖。”
“怎么会呢。”九昭分享她的见闻,“你知道吗,我在枫丹就遇到了一只相当可爱的水龙王,明明表面上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但他不开心了会在背地里偷偷哭诶。”
若陀欲言又止,“呃……不知道为何我有些同情那位素未谋面的水龙王了。”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和帝君叙旧啦。”九昭跟若陀聊了两句,就把空间留给帝君跟若陀两位叙旧不见的好友,自己跑去找空了。
“九昭不跟若陀再聊一会儿吗?”派蒙见她走过来,好奇地问。
“怎么说呢,其实我和若陀……”
派蒙抢断了她的话,猜测道,“关系不好?”
九昭一愣,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刚刚在那个洞天中,你们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追,一个骂跟屁虫,一个骂鳄鱼,不是在吵架吗?”
九昭:“……”
“也不算吧,其实我俩关系不错,毕竟若陀是龙吗,我最喜欢的生物就是龙了。只是这次若陀先开的口,没想到他被磨损的脑袋不清晰了,但是对鳄鱼这两个依旧敏感呢。”
派蒙抱胸,老神在在地总结,“所以,是损友关系。”
“不,也谈不上。”毕竟正常情况下若陀的脾气温和跟她也吵不起来,唯一的一次打架就是九昭说他的原型像鳄鱼,但九昭发誓她那次真的不是故意刺激若陀,只是她当时真心那么认为的,只是直白地说出来了。
一直安静地听着她们交流的空看着前方交谈的两位青年忽然开口,“若陀龙王会磨损,钟离会磨损,九昭也会磨损吗?”
“磨损吗?”九昭摇了摇头,“磨损是此处天理之所在。”
“对于我来说,长生种的尽头是另一种结局。”若她是仙舟普通长生种,她尽头就是所谓的魔阴身,但她有不朽星神的遗泽,她的终点是涅槃。
九昭不欲在多聊磨损的话题,绯红色的眼瞳落在棕发青年身上,她语气怅然又温柔,“其实帝君从岩神的职位退下来,我真的很为他高兴。”
“帝君与我不一样,他是璃月的契约之神,璃月人民的神,是尘世的七执政,加之他身上的责任是最重的,他一切要以璃月为重,没办法像我一样任性。”
“就像千百年前,若陀磨损不可逆,必须亲自封印自己的挚友。”
“就像五百年前,天理召集众神,我却与天理作对,因为怕牵连璃月主动毁约,所以与璃月的契约不是你们所听到的那样和平解除,而是我违约了。”
“可是毁约的话,不是要……”派蒙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小声地说道。
“是啊,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她轻声地说。
“但是身为见证璃月港诞生的元老,若陀自愿被封印;而作为曾经璃月的保护者,我也是自愿受食岩之罚。就算被封印,就算承受食岩之罚,这也是我们以自己的方式贯彻契约的最后办法。”
“只是难为了帝君,这两件事,想来带给帝君的磨损很是深刻。”
火海将大地吞没,染红了天空,哀嚎遍地。
九昭想起了五百年前的坎瑞亚。
众神奔赴不同的战场,九昭与帝君有过短暂的相遇,等擦肩而过的瞬间,岩枪贯穿了她的身体,刻印于胸口处的契约印记消散,自从她与璃月的契约到此为止。
她之后所做的一切,无关璃月,只为她自己。
而后,两人分道扬镳。
一个继续往前,抵达战场,一个向后,带着孩子们逃离。
第29章 童话守梦人
天空湛蓝,清澈透明,璃月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好天气。
或许是空和派蒙的话切实带给了达达利亚,九昭确实有个四五天没有见过他,不过也有个两三天没见到空和派蒙。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古老的琴上,泛起淡淡的光泽。
指尖抚过琴弦,九昭心不在焉地用一块细软的棉布拭着琴弦,她考虑着以空的肝度,这些天也差不多把璃月的地图清理的差不多,就算他们要返回去蒙德,把雪山也清理了,大概也用了几天。
应该快要出发去稻妻了吧?
虽然稻妻锁国,海上又有雷暴,不过九昭的离人舫照样可以通行,空暂时不见踪影,也没有向她提过前往稻妻的事情。
不知道到时候他们是选择坐她的离人舫,还是按原剧情去找南十字船队头领北斗?
脚步由远及近,九昭擦拭琴弦的手一顿。
嗯?
除了空还有其他人,听这脚步声的轻重和落脚频率,是小孩子?
她觉得有些奇怪,朝门的方向看去。
九昭不喜欢封闭的环境,所以白天她的房间门窗几乎大敞,无论春夏秋冬。
然后,她看见空和派蒙带着一个穿着明显不是璃月的小孩,面上挂着肉眼可见的心虚,踏进了她的房间。
九昭:“……”
九昭打量着小孩的那双蓝色的眼睛和颜色偏深的橙发,年纪虽然小,但她依稀从小孩的五官中看出了熟悉的影子。
九昭狐疑地朝着两人投去目光,似笑非笑地问,“这是?”
派蒙避开了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对起了手指,吞吞吐吐,“呃……那个,九昭,这位是、呃,他叫托克,是、呃……公子的弟弟。”
九昭大概意识到这俩人在做什么任务了,心里既是无语又存在着几分疑惑。
所以,两人带着达达利亚的弟弟来见她干什么?
总不能是她暂时不想见大的,给他带小的来了吧?
“姐姐,是我请求好人哥哥带我来找你的!你就是哥哥在璃月的大客户吗?”戴着冬帽的小孩这样问道,清澈的蓝眸中闪着光。
九昭:“?”
“什么?”她有点儿没听懂。
小孩很单纯,没有察觉到其他三人的异样,像是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哥哥在信中说,他最近在璃月销售玩具,看中一位大客户手中的商品,但这位大客户姐姐很难搞定,要变成长期出差了。”
“姐姐,你手中的玩具真的不能卖给哥哥吗?”
呵呵。
九昭听完,心下冷笑。
真有你的,达达利亚。她以为她将神之心当做棋盘摆件已经算是过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将神之心当做玩具……?
你家女皇知道这件事吗?
“诶——”
托克等不到九昭回答,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但说出的话很懂事,“好吧,我就知道大人间的交易没有那么简单。”
“对不起姐姐,是托克的要求过分了。”
啊……这。
九昭还能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了呗。
“嗯,大人之间的买卖确实很复杂,姐姐手里的货呢有特殊的意义,你哥哥若是想要,还得靠他亲自来拿。”
“托克知道了。”小孩乖乖地点头,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满脸期待,“那我能看看那些玩具嘛,就看看,我想知道哥哥超级想要的玩具是什么样的。”
九昭沉默地扭头看向空和派蒙,两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看她,一举一动中心虚难藏。
这孩子真的不是你俩带过来为难她的?
收不到那两人的眼神,她也不指望空和派蒙了,收回视线后,开始思考。
总不能真带小孩去看神之心吧?至于玩具,离人舫上哪有什么……
诶,她好像还真有呢。
将手中的棉布放下,九昭不紧不慢地将古琴摆正,然后她站起身,在路过空和派蒙的时候,分别给两人头上来了一手刀,然后微微俯身,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面露微笑,“叫托克是吧,我带你去看看玩具工厂吧。”
“真的吗?!谢谢姐姐!”托克高兴地跳了起来。
九昭不冷不淡地瞥了眼身后捂着脑袋的一大一小,发现空脑袋上的弹幕有瞬间爆发。
[2 ……家人们,谁懂啊,爷被打了,但是我在屏幕后狂笑!]
[打是亲骂是爱,四舍五入我和老婆亲亲了!]
[有一说一,这次确实是爷不厚道了]
[拉着九昭一起当保姆,不愧是爷]
……
没眼看。
九昭带头走出了门,将人带去了她的实验工厂,带托克参观了星槎、金人司阍、机巧鸟等制作工坊,反正这孩子都认为遗迹守卫都是独眼小宝了,她这些飞行器、金人、机巧肯定比遗迹守卫更加符合所谓的‘玩具’的范畴。
最后她还在工坊中顺手给托克做了一只比一般机巧鸟要小一点儿的小型机巧鸟,功能方面也进行了删减,只会听从命令起飞、降落,说简单的词汇,更加偏向小孩的玩具。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海风轻轻地拂过脸颊,带着海水的咸味,甲板上是小孩跑动的欢快声。
“等等——托克不要跑这么快!”
托克在追机巧鸟,派蒙在追托克。
九昭坐在围栏上,问站在旁边看着小孩嬉闹的空,“你们什么时候带这小孩去找他哥哥?”
除了中途将部分难题抛给了九昭,空当起保姆来还挺尽职的,“呃,主要还是看托克的意思。”
“到时候带我一个。”
“诶,我以为九昭还挺怕麻烦的?”
“但可以看达达利亚的乐子,也不亏。”
“我就知道。好吧……到时候一起去。”
***
等机巧鸟的新鲜劲过去之后,托克终于想起了他是偷偷渡船来璃月找他哥哥的,于是便请求空和派蒙带他去看达达利亚工作。
说起来——
九昭在半路上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达达利亚的传说任务是在奥赛尔时间之后,当时七星应该发布了愚人众的驱逐令,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愚人众在璃月滞留,其中还有一个执行官?
虽然这次因为层岩巨渊那些滞留的愚人众的关系,有她从中周旋,达达利亚需要处理那些愚人众的后续问题,可以在璃月多留些时日。
但也不代表他达达利亚可以在璃月光明正大地干催债任务,然后给新兵讲话吧?!
愚人众都被驱逐出璃月了,北国银行还有人也就算了,毕竟体量大,涉及到的东西复杂,撤离或关门需要时间,但这时候冬至要是再派遣新兵过来,她也要生气了。
他们当七星的命令是什么?
原剧情中因为帝君假死,璃月明面上已经没有神明,至冬或许可以阳奉阴违,但是这次她还在诶,她这个璃月的元君还在呢!那愚人众是不是胆子太肥了点儿?!
“啊,旅行者,你有没有感觉天气好像变热了呢?”派蒙飞着飞着,感知到骤然拔高的温度,开始用手在脸旁扇风。
“不。”空早就察觉了周身火元素力突然暴涨充盈,扭过脑袋就看见了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生气起来的九昭。
少女藏在黑发中的红发隐隐发光,哪怕是在白日也依旧显眼。
金发少年知道温度上升的原因,但不了解九昭为什么生气,只能敷衍单纯的派蒙,“可能是错觉吧?哈哈哈……”
一行人在璃月的郊外找到了达达利亚。
好消息,达达利亚没有在催账和训斥新兵。
坏消息,他带了不少愚人众。
达达利亚跟托克说完话,看到同行的九昭,眼睛一亮,然后便带着小孩迎了上来,“大小姐气消了吗?”他摸了摸脑袋,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了。”
“不过,刚刚的事情托克都跟我说了,谢谢你送托克礼物。”青年郑重其事地道谢。
九昭收下了他的感谢,抱胸轻哼了声,“你是你,托克是托克,倒不至于迁怒,至于气的差不多了吧,这不来看你笑话了吗?”
她歪头,似笑非笑地调侃,“是吧,这位至冬最好的玩具销售员?”
“抱歉抱歉。”达达利亚双手合十,眨了眨那双蓝色的眼睛,放低了音量,“因为托克还小,不知道我的工作,所以在信上稍加了修饰。”
九昭挑眉,“把神之心当玩具,冰神知道这件事情吗?”
跟在达达利亚身边的托克没有听清也没听懂两人的话,于是便好奇地问,“哥哥,姐姐们在说什么?”
“是工作上的问题哦。”达达利亚蹲下身,看向小孩的眼睛,“抱歉啊,托克,我有一些复杂的问题需要跟这位姐姐聊一下,你先跟旅行者哥哥玩一会儿。”
说完,达达利亚站起身,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腕,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便将她带离原地。
九昭在小孩面前给他面子,没怎么反抗,顺从地走了几步。
等跟托克拉开距离后,达达利亚‘滑跪’地很快,松了手,双手合十再次请求,“大小姐,请不要在托克的面前拆穿我啊,拜托了。”
九昭本来就没打算拆穿他,不然离人舫上也不会带小孩去看她的工坊了,绯红色的眼瞳落在前面的五个愚人众的身上,她微扬下颚示意,“带着愚人众在郊外,你应该没有在做坏事吧?”
“呃,这算是一种将功折过?”
第30章 红叶逐荒波
九昭挑了挑眉,“将功折过?”
“也可说是条件交换。”达达利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与七星协商后,谈下来的初步协议。”
“富人那家伙看我似乎暂时留下了,也派人来给了我一堆任务,包括让北国银行恢复正常运转。”不喜杂活的达达利亚微微眉头,表情有些苦恼,“但这方面,七星态度强硬……总之,多亏了大小姐,撤离层岩巨渊愚人众的行动还算顺利。”
“而天权星的提出的条件之一便是帮助清理在璃月郊外游荡的遗迹守卫,并消灭源头。”
“遗迹守卫?”原本漫不经心听着他的话的九昭稍稍抬起了绯红色的眼眸,她朝周边看去,凭借魔神出色的五感,她很快就发现非人留下的大型脚印。
“是的。”达达利亚观察着她的脸色,但却直白不带迟疑地说出他所知晓的情报,“不巧,根据愚人众内部消息,我想这大概是博士废弃的实验工厂。”
“呵。”九昭冷笑,她丝毫不意外,“博士,又是博士搞得鬼。”都警告过他不要踏进璃月了,竟然一次又一次胆大包天地踏足。
不过——
眉头轻蹙,她近期对这个名字感到了厌烦,完全没有当初追杀他的那种劲了,即使生气但对此兴致缺缺,“行了,既然如此,你自行处理便是,我就不参合了。”
“诶,大小姐不怕我趁机干坏事?”达达利亚听到这个回复有些意外,因为据他所知,这位大小姐十分热衷追杀博士这件事。
九昭轻瞥了他一眼,“有七星在用不着我操心,再说了,这不还有旅行者监视你的吗?”
没有多在博士的话题上纠缠,达达利亚重新戴上了笑容,语气真诚,“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为托克的事情道谢,明明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友善。”
“就像之前说的,他是他,你是你,我向来恩怨分明,也对事不对人。”这是实话,就连博士,他的切片那么多,九昭遇上了杀的都是那些死不足惜的,一些做着有利于人类的研究的切片,她也不是不问缘由就杀了。
虽然少,但是这些年她还也还是遇上过那么一两个特立独行的,从她手里逃过一劫。
“而且——”
“我说过,你可以尽管来挑战我,唯一的条件是不要再向璃月的其他人动手。”
“为此,我向你敞开离人舫,亦不曾向你遮掩神之心的下落,甚至允许你带手下甚至同僚上船。”
之前在她允许达达利亚上船时,空和派蒙也向她表示过担忧,而且当天晚上派蒙还带着空来找她,一脸气愤地说,看到公子在梧桐林附近徘徊,绝对不安好心。
于是,九昭如实告诉了他们公子此行的目的,并表示,只要达达利亚能够做到那唯一的条件,她可以接受来自他的任何挑战。
软的硬的,文的武的,阴谋或阳谋,都是手段之一。
若是一天空察觉了什么也不用刻意提醒或者阻止,这是她和达达利亚之间‘攻防游戏’,作为旅行者不用偏帮任何一方,只消旁观见证便是。
神之心于她无用。
达达利亚,对她来言也不过是游戏的对象,能陪她消遣的人,她一向大方。
九昭勾唇轻笑,手指点上了青年甩过左肩的红色围巾,力道不轻不重,“你可以理解为,这是神明的恩赐,亦或者是我身为神明的傲慢与自负。”
她曾是璃月九天元昭文曲神君,文武双全,尤擅奇门遁甲。
大大咧咧将神之心安置梧桐林,是因为她对自己的阵法的自信,那是连帝君都难以攻破的术法,其他人想不经过她同意靠近是绝对行不通的。
无所谓达达利亚登船,甚至不怕他带其他人哪怕是其余执行官上船,那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武力、谋略、判断的自信。
“也就是说,大小姐,你有绝对的自信,神之心不会被我抢走?”
指尖触碰下的身躯似乎在颤抖,青年的声音似乎压抑着的某种暗流涌动。
绯红色的眼瞳轻飘飘地瞥过,将他兴奋、疯狂、张扬肆意情绪尽收眼中,九昭几乎脱口而出,“当然。”
九昭从不觉得自己会输。
即达达利亚能够从她手中拿到神之心。
“既然如此,你可好好看着我,是如何从你手中夺走神之心的。”达达利亚似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笑了,同平时一般灿烂而张扬,但若是细看他的眼眸,必然会发现那里遮掩不住的晦暗和深沉。
他启唇,一句一顿地吐出她的称呼,尾音轻扬带着刻意的亲昵。
“大·小·姐。”
“走了。”
九昭没有回应他的挑衅,刻意擦着他左胳膊走过,然后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好好工作,空和派蒙给你带的话即刻作废,你可以随时来挑战我。”
而后,少女轻缓从容而意味深长的称呼,飘进了青年的耳朵,像是对他那声‘大小姐’的回应。
“达达利亚。”
***
九昭本想着既然已经离开离人舫来到璃月了,闲来无事,不妨去找帝君玩。
不过,中途小鸟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她的兴趣被勾起,打算改道。
孤云阁来了新客人。
从遥远的外海乘风破浪归来的死兆星号。
原本荒芜人烟的孤云阁热闹起来,似乎在搭建台子。
说起来。
不久前,她曾受人之托载过一位被稻妻天领奉行的追捕少年一段路程,也不知道那位枫原万叶近来如何了。
在孤云阁搭建台子都是些‘南十字’的船员,
他们刚刚着陆不久,虽然对璃月现下的情报有所了解,但与亲眼见过她的璃月民众不同,虽说知晓元君大人重回璃月的情报,也出于对神明大人的尊敬,在死兆星号返航时,刻意避开了的离人舫的航线,但他们不知道元君长什么样。
所以,当九昭大大方方地踏足他们搭建台子的场所时,虽然吸引了目光,但也没有溅起什么水花。
反而在她问起这里要干什么时,有船员聚过来,情绪有些高昂地向她介绍起这里即将举行的比武大会。
“一个个都聚在一起干什么,手里的活都干完了?!”
飒爽的女声中气十足,让聚过来的船员变了脸色,一个接一个地向她说着抱歉的话退开了。
等人群散去,北斗这才看见被自家船员围起来的少女。
黑发红眸,一袭红衣,姿容瑰丽,气度不凡。
北斗拍了一下脑门,为那些无知又无礼的船员。
与那些船员不同,她与凝光私下有交情,比武大会又需要批办手续,批办期间她在凝光口中听到了不少情报。几乎是少女现身的一刻,便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
“请问是元君大人吗?”身穿旗袍以及高跟过膝长靴的‘南十字’首领大步走来。
“你是北斗?”绯红色眼瞳打量了这位传说中“无冕的龙王”,九昭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算是默认,“我知道你,你在璃月很有名。”
“哈哈……没想到连元君大人都听过,不过都是坊间传闻当不得真。”
九昭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笑着安抚,“不用拘谨,普通聊天就行。”
北斗呼出一口气,忽然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话,“比武大会期间这孤云阁附近大概率会很热闹,可能会打扰到元君大人的清净,我本想按七星建议先向元君大人报备,不过刚刚返回璃月,杂事较多一时耽搁了,希望元君大人见谅。”
“无妨,按璃月规矩行事便可,不用特意来向我报备。”九昭有些意外她说的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再者,这孤云阁也不是我的地方,离人舫也只是暂时停靠,也不必担心会打扰到我,离人舫上自有仙家手段。”
“我想也是,凝光那个女人总是想太多。”北斗顿时对这位没什么架子的元君大人充满好感,语气也慢慢放松起来,“我就说元君大人是宽容的神明,不会计较这等小事。”
目光扫过少女手中被他船员塞的比武大会的通知,她大胆提议,“敢问元君大人,可有兴趣当这次比武大会的裁判?”
“裁判就不必了。”九昭婉拒,她顿了顿,“不过你们可以借用我的名号宣传,届时我再介绍一位大名人替你们热热场子。”
“敢问是哪位大名人?”北斗好奇地问。
“那位同七星一起击退奥赛尔的璃月大英雄,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九昭笑了笑,揶揄地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旅行者会拒绝,只要你给的报酬足够丰富。”
北斗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那感情好啊,有元君大人的名气,加上旅行者的名声,想来这比武大会肯定会红红火火!”
“您是……”
“九昭大人吗?”
一道温和有带着几分迟疑的声音插入,中止了她们的交谈。
九昭转头看去,穿着绘有红枫振袖的武士少年站在不远处,那双和白发中挑染的红发同色的眼瞳溢着惊喜之色,熠熠光擦瞬间将那张本就出色的脸给点亮。
唇边浮现了清浅的笑意,九昭开口。
“好久不见,万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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