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眼前人是在笑,可乔漾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然而几秒后又鼓起勇气,超大声:“你是个负心渣女!”
在场路人无不为之侧目。
她说完就攥紧被子,睁大眼睛警惕地盯着越溪明,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暴起伤人。
围观路人也都跟着看过去,暗自感叹人不可貌相。怪不得书上说这种alpha笑得有多灿烂,内心就有多阴暗。
隔壁床的人忍不住为乔漾抱不平:“唉,这闺女在这好几天了,你一次都没来看过。”
“年轻omega独自带孩子很不容易,你也太不负责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插话,都向着乔漾。
而越溪明只敛了笑意,垂眸静静地听着,至始至终没为自己辩驳过一次。
她穿得很单薄,原本挽起的头发眼下有些凌乱,纤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反而透露出几分柔弱来。
乔漾微微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浑身不适应,明明自己没有错,却总感觉心虚。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质问越溪明的,现在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呼啦一下全泄了气。
越溪明真是狡猾的alpha!故意穿这么少是想装可怜让自己心疼吗?
病房里吵吵囔囔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医生的注意。
她敲敲房门,在一群看热闹的人中一眼就发现了越溪明。
医生惊讶道:“你就是乔小姐的……”
“朋友。”
“妻子。”
越溪明和乔漾同时开口,却给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
越溪明偏头看向乔漾,后者抿唇,泪眼朦胧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委屈。
隔壁阿姨连忙递过去纸巾,一连声安慰,还不忘瞪了眼越溪明。
越溪明:“……”
医生见状连忙朝越溪明招手:“唉,你跟我来。”
直到走出病房,越溪明才慢慢回过神,迅速开始整理思绪。
她还没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不是自己穿越了,就是乔漾的记忆出了问题。
果不其然,下一秒医生就向她解释道:“乔小姐被送过来的时候头部遭到了猛烈撞击,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以为自己是被负心alpha抛弃的可怜omega。”
“我们检查过了,她没有法定配偶,没有被标记,更没有生育过,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如果你真的只是她朋友的话……”医生无奈地叹气,神情中透露着怜悯:“那么很遗憾,现在你是她幻想出来的负心alpha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越溪明没有考虑由此带来的后果,反而回想起乔漾头上裹着的纱布,眉头微蹙。
她将风衣拢了拢,问起别的来:“医生,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联系方式的?乔漾说的吗?”
“对,在这之前我们联系过乔小姐的母亲,但乔小姐拒绝沟通,只给出了你的电话号码。”
说完医生拿出了乔漾的病历递给越溪明。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越溪明的身份,毕竟许多病人错乱的记忆与现实有一定关联,说不定越溪明真的是一个负心a。
可乔漾背出那串电话号码时那么流利,一刻也没有犹豫过。
哪有受害者会自己撞进网里?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越溪明居然觉得松了口气。
幸好自家的青梅还知道找她,虽然给她安插的角色不那么尽如人意,但也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乔漾找上了别人,她才真的会气疯。
越溪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翻阅着手里的病历。上面写得很清楚,病人独自外出时滑倒,头部磕到了马路边沿,被紧急送往医院。
她眸色暗了暗,嘴唇无声地翕动。
笨蛋乔乔。
她合上病历,温和地开口:“我想和乔漾单独聊一聊,确认一下她记忆受损的范围,可以吗?”
她总得知道自己现在在乔漾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医生只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可以,但最好不要过度刺激病人,这种事情只能循序渐进,急不得。”
“好。”
这是家很有名的公立医院,空病房不太多。越溪明在帮乔漾缴费的时候顺手升级成vip病房,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坐下来和她谈。
突然被护士推到了新环境,乔漾明显不适应,姿态紧绷地缩在病床角,在一个本子上涂涂画画。
这种不适应在越溪明也踏进来时达到了极致。
她画也不画了,就盯着越溪明瞧。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城市的灯光照耀着无数晚归的人,也照在越溪明略显疲惫的脸上。
她微阖双眸,暴露在冷空气里的手指过分苍白了些。
越溪明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直截了当地问:“这几年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乔漾整个人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又开始觉得别扭,脑子里措辞几遍,最后还是冷冰冰回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越溪明嘴角便噙起笑,仿佛不怎么在乎乔漾的态度。
“我不清楚。”
这一句话直接让乔漾炸了毛,她蹭地一下直起身:“明明是你先抛弃我的,现在还要装作不知情吗?”
她凶完就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不知道的还以为越溪明是什么大坏蛋。
越溪明:“……”
病房为了通风将窗户打开了一丝缝隙,冷风便由此呼呼地灌进来,吹得她头疼。
她按了按眉心,将语调一软再软,轻声哄道:“乔乔,不是这样的,你没有被标记过。”
乔漾立马冷笑一声:“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情,又强迫我做了标记清除手术,是早就想离开我了吧?”
在科技发达的如今,清除标记只需要一个小手术,只不过对omega的身体仍旧有伤害。
越溪明顿了一下,继续问:“哪样的事?”
她像是真的不懂,神色无比认真,非要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不可。
乔漾被这反应噎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尖尖瞬间沾染上诱人的嫣红色。
她用被子遮挡住半张脸,手也藏在被子里比划:“就是、那种,那种事情!”
语气还是很凶。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落在越溪明眼里,就是色厉内荏的幼猫,非常凶地冲人挥爪,但根本威胁不到越溪明这个坏蛋。
越溪明嘴角上扬:“我们也没结过婚。”
乔漾便把脸完全埋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因为你说不需要结婚,你会一直爱我,我一下子就信了。”
越溪明差点没出声反驳,这怎么可能是她说出来的话?
可她垂下眼帘,到底什么都没说。
通过前几次的对话,她也琢磨出了一点,无论她反驳什么乔漾都会自己圆回去。
乔漾的逻辑如同一栋违章搭建的破楼,看上去四处漏风,实际上也四处漏风。
但破楼的主人坚信自己的家坚如铁桶、毫无破绽,外人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越溪明只得耐着性子调侃道:“下次遇见这种事记得先把我告上法庭,而不是让医院打我电话。”
话音刚落,乔漾呼啦一下掀开被子,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被憋的还是气的。
她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呵,别以我不知道,你其实一直在暗中监视我吧?只要我向外求助,你就会把我关进地下室这样那样。”
然后眉头一皱,眼睛里的光芒瞬间熄灭,像是个被伤透了心的可怜omega。
“你还用宝宝威胁我……”说得情真意切,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当然,越溪明除外。她见乔漾变脸比翻书还快,甚至想抚掌赞叹。
很好,这简直无懈可击,连关小黑屋强制play都有了。
对此,越溪明脸上漾开一个标准的微笑,淡淡评价:“那我还真够变态的。”
“哼,”乔漾矜持地抬了抬下巴,嘲讽道:“算是有自知之明。”
越溪明现在很想抖抖乔漾的小脑袋瓜,看看还能倒出些什么东西出来。
她慢悠悠、轻飘飘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小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乔漾出声打断。
她满脸不解:“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摔到脑子了?越溪明,我们才认识四年。”
“……”
许是秋夜太凉,今晚发生的事情又太多,以至于越溪明恍惚了一瞬:“是这样吗……”
在乔漾目前的记忆里,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都被篡改了,甚至完全忘掉了她们一起长大的时光。
她没想一下子就更改乔漾的认知,可是面对气鼓鼓的青梅,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沉沉地压在心上,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沉默地坐着,独自消化今天的情绪。
就这样过了半晌,披在外面的风衣忽地被轻轻拽动。
越溪明抬头,这才发现乔漾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还揪住了一截衣袖。
漂亮的omega难得安静下来,低眉顺眼地请求:“越溪明,你可不可以放我回家。”
越溪明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医生说最好再留院观察一下。”
乔漾顿时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人居然会如此无情。
她咬了一下唇,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女儿忍辱负重,哪怕越溪明提出多离谱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于是又晃了晃衣袖,可怜兮兮地开口:“宝宝还在家里,没有我她肯定很害怕,求你了。”
越溪明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她脸上难得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她倒是想知道,乔漾从哪整出来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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