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溪明听笑了。她嘴角上扬,眉目温和,恰如溶溶的月色。


    就这样看着乔漾问:“你说谁?”


    乔漾连忙缩进自己的小花被子里不敢吭声,只一双桃花眼露在外面,怯怯的样子。


    越溪明拿她没办法。


    她的小青梅爪子不利还爱招惹她,招惹完又怂得不得了。


    是自己舍不得给她点教训,能怎么办呢。


    越溪明转头继续干活,她打算今晚早点收工,总不能真让乔乔睡在这里。


    又或者,她应该腾出一间房间来做私人休息室?


    越溪明还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就听身后乔漾开口问:“这都一天了,你不用休息的吗?”


    她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留出的空位置:“我可以勉强和你挤一挤。”


    听她这么说,越溪明偏头打量了一下。


    这张简易单人床也就比她的沙发宽一点,一个人睡还好,两个人就稍显局促了。


    更何况她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像从前那样睡一块,有些不妥。


    越溪明摇摇头:“不用,我做完这点送你回去。”


    乔漾撇嘴,心想果不其然,这个薄情寡义的人还是拒绝了自己的善意。


    她把头蒙进被子里,气闷道:“随便你。”


    夜晚很安静,因此一丁点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工作室里,缝纫机细微的哒哒声和单人床吱呀的声响混在一起。乔漾把自己翻了不知道多少次面,最后还是蹭起来了。


    她语气放软:“你真的不来躺一下吗?我把床捂得很暖和哦。”


    然而越溪明不答反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怎么总劝人和她一起睡?


    乔漾一秒换成冷漠脸:“盯着你,防止你出去沾花惹草。”


    她见越溪明不为所动,索性重新躺回去,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困的,甚至连被子都没有盖好。小花被将将盖在腰上,而她已经脱了外套,身上只穿了件单衣。


    这样睡一个小时,很有可能会冻感冒。


    越溪明轻声提醒:“乔乔,被子盖好。”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没听见。


    于是越溪明只得亲自过去,打算帮她掖被子。


    她的手刚碰到被子的一角,原本睡颜恬静的人忽地扑闪了一下睫毛,睁开了眼睛。


    乔漾根本没睡。


    她趁越溪明愣神的功夫,直接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方的位置。


    随后一秒蓄上泪水,颤声质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越溪明:“……”


    怎么还带碰瓷的?


    乔乔为了证明她是个变态真是不遗余力。


    她刻意忽略手上软绵的触感,强行将手抽出来,默然垂眸。


    而另一边乔漾忧郁地抱住自己,声情并茂地开口:“你终于打算惩罚我了吗?”


    她仰着小脸看越溪明,眼睛眨也不眨,毫不躲避、也看不出多少恐惧。


    这模样竟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


    越溪明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幸好这地方没有别人。


    为了阻止自家小青梅社死,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奈何乔乔执意要在后悔路上狂奔,拉都拉不住。


    或许是看她半天没动静,乔漾又悄悄伸出手,试探着去勾她的衣摆。


    越溪明往后退了几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干活。


    她低头挑选合适的珍珠配饰,总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堪称如芒在背。


    一抬眸,发现有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乔漾咬着唇,还是穿着单薄的衣服抱膝窝在床角,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像被丢弃在纸箱子里的猫。


    越溪明实在哭笑不得,怎么自己不陪她睡还委屈上了,这可不是一个可怜omega对待负心a该有的态度。


    她好声好气地商量:“我先送你回去行吗?”


    乔漾反问:“那你还打算回来?”


    说完又自顾自地嘀咕:“不会真是这样吧,一个人加班也太可怜了。”


    “一个人加班,泡茶醒神,困了只能嚼薄荷糖,都找不到人说话的,不会真有这种人吧?好可怜哦。”


    乔漾掰着手指头数完,幽幽地瞄了越溪明一眼。


    越溪明:“……”


    乔漾又从她的单人小床爬下来,趿拉着鞋窝到了沙发上。


    她抬抬下巴说:“我把床让给你了。”


    那表情像是在恩赐,就差直说:我都让步了,你还要怎样?


    越溪明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总以为乔漾还和小时候一样,闹着让她陪是因为黏人、怕黑。


    却没想到,原来自己才是乔漾眼中需要陪伴的人。


    她安静一阵,慢条斯理地解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然后乖乖躺到了小床上。


    确实如乔漾所言,被捂得很温暖,还带着淡淡的甜香。她闭上眼睛,仿佛躺在花开的春日午后,什么都没想。


    放松下来的那一刻,积压的困意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越溪明恍惚间听见了自己的呢喃:“乔乔,半小时后叫我一下。”


    “……嗯。”


    *


    或许是睡了那半小时,后半场越溪明效率高了不少,收工时间比前一天早。


    乔漾的床就这样放在了工作室,说是暂时借给她。


    而乔漾还是每天中午的时候抱着自己的平板到工作室打卡,顺便蹭一顿饭。


    前两天nora和池秋来了她们的东西,工作室总算没有空荡荡的感觉了。乔漾画画的时候也总能听见nora柔媚的声音。


    这个金发蓝眼的外国友人就像只花蝴蝶,偏爱逗着人玩,不是凑到池秋身边黏她,就是在调侃越溪明。


    前者冷漠以对,不耐烦的时候就把人推开,后者全当耳边风,悠哉悠哉地准备最后一套礼服。


    只有乔漾偶尔会悄悄抬眼听她说几句话。


    这天越溪明前脚才去楼下拿快递,后脚nora就凑到乔漾身边。


    她翘着二郎腿,高跟鞋晃悠悠地挂在脚尖上,偏头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


    “小可爱~你偷偷看我好几眼了哦。”


    乔漾下意识地往后蹭,试图和这个女人保持安全距离。


    nora撩了撩她的金发:“放心啦,我早就有主了。”


    她也是个omega,乔漾最开始见她的时候还小小地醋了一下。


    “你可不知道,越溪明在上学的时候经常提起你。”nora又凑近了点,几乎要把乔漾逼到沙发角落里。


    “小青梅,你们华国人都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发小吗。真可爱。”


    乔漾微微蹙眉,什么发小,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说自己是越溪明的发小?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有些莫名的紧张。


    nora瞧着她铺着薄红的脸颊,忍不住戏谑地问:“来和我说说,越溪明小时候有什么糗事没有?”


    四周似乎安静了一瞬。


    末了,乔漾蓦然开口:“可我不是她的青梅。”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很认真地在反驳。


    “嗯?”nora挑了挑眉,很快就不在意地摊手:“那好吧,或许是我听错了。”


    那边的池秋似乎终于看不下去,冷声道:“你别逗她了。”


    nora朝她俏皮地眨眼,才款款离开。


    可乔漾心里咯噔一响,连忙手足无措地拿起画笔涂了几下,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一个人或许是在骗她,但如果所有人都证明,越溪明曾经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呢?


    那越溪明时常提起的青梅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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