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老师们好似都忙得很。
有的在翻书备课,只是翻来翻去都是那几页纸。
有的在批改作业,只是一篇作文来来回回能看好几遍。
还有的在泡茶,找茶叶把柜子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樊株的班主任张老师叹息一声,看了站在墙边的樊株一眼,又看向樊株的监护人,池逞,很是苦口婆心:“池教官,想让樊株同学考上大学,让别人帮助做作业是肯定不行的。”
池逞面容严肃,眸色深不见底,带着周身压制的气压,点头同意老师说的话。
老师继续道:“帝国呢,如今不实行棍棒教育,这确实有违帝国的法律。”
“但我相信,池教官能教育出那么多军官,在教育这件事上,一定有自己的心得和方法。”
老师说这话,便是已经认可了池逞对樊株可能动用的棍棒教育手段。
池逞是帝国军校最好的教官,不可能在训练学生的时候,没有分寸。
不过,张老师还是提醒了两句:“只是樊株这孩子从前生活得不太好,咱们做老师和家长的,也不能给孩子太大的压力,循序渐进就行了。”
池逞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老师说的这些话呢。
他当然也不会真的对樊株如何,只是这孩子,需要教训了。
樊株站在墙边,感受着人类的教育文化,一颗蜘蛛心愤愤不平。
他还是没能接受人类的生活方式。
等到池逞看过来,樊株立刻偏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办公室做其他事情的老师们动作纷纷一顿,显然是看不惯樊株这样不服管教的模样。
他们就不明白了,这个小孩长得乖巧,看起来也软软弱弱,怎么还是个如此叛逆的性格。
池逞站起身,高大的个子立刻衬得整间办公室也变得逼仄了些。
他微微颔首,说话的语气很严肃:“辛苦老师了,我这就带他回家,一定配合学校好好教育。”
张老师也跟着站起身,嘴里小声劝着:“慢慢来,学校也不着急。”
其实哪里不及,也就不到一年时间,樊株便会参加高考,高考成绩不好,哪里的大学给他读。
池逞迈着沉重步伐,几步来到樊株身边。
他一到樊株身边,更是衬得樊株身体瘦弱,老师心里又多了两分担心。
“先回家吧。”池逞对樊株说。
樊株抬头看向池逞,他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池逞的面容。
他的目光落在池逞冷硬的目光中。
池逞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除去面对学生应当有的冷硬和严肃,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不忍和妥协。
可只要一想到,这个omega在自己的家里,逐渐被养成一个只知道生孩子的废人,池逞心里更是一紧。
他想,自己至少要试一试,让他触及到生孩子以外的其他事,开拓他的眼界。
若是最终,他仍旧选择在家做一个家庭主夫,他便成全他。
樊株不知道池逞心里有那么多的想法。
他只觉得,池逞眼眸闪了两下,那些复杂的情绪逐渐褪.去,剩下的只有严厉。
“跟我回家。”池逞道。
樊株从前是不怕池逞的,他感受不到池逞身上让人窒息的气势。
他原本以为池逞并不像其他人所说的那样让人觉得害怕,今天才知道,原来是池逞以前面对他的时候,一直收敛了自己身上的那些气势。
现在再看到池逞,樊株只想让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甚至想和墙壁融为一体。
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被池逞带走,这一次会比上次被打屁股还要惨。
池逞哪里是他能够拒绝的。
樊株也没有那个力气可以拒绝池逞,甚至当他的手腕被池逞粗糙且宽厚的大手掌捏紧时,他就生出了自己命运的脖颈,已经被这个人牢牢拽住的感觉。
他被池逞拉着往办公室外走,脚步有些慌乱和踉跄。
可他的身体却没有拒绝池逞的强势行为。
他明明是不想跟着池逞走的。
樊株甚至回头看着教室里的老师,最后将目光落在张老师身上,张口时声音出乎意料的柔软脆弱:“张老师救救我,我不想走。”
张老师看到这一幕,立刻站起身上前一步。
可她看到池逞坚定且宽厚的背影,想着他在帝国军校获得的无数荣誉,她愿意选择相信池逞,而不是相信樊株。
出于教师对学生的关心,在池逞和樊株踏出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张老师还是多说了一句:“家长教育孩子是请一定要注意分寸!”
池逞回头对张老师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听进去了张老师的话。
回程的路上,秋风扫落了不少金黄的树叶,落在道路两旁。
这样好的风景,车上的两个人却没有人有心情观看。
樊株第一次在池逞的车上坐得格外端正,甚至有些拘谨。
他目光向旁边挪了半寸,又收了回来,再挪过去半寸,再收回来,如此三番五次,他终于转头,看着池逞。
他想起自己从前和池逞相处,下意识便放软了声音,对池逞撒娇:“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池逞没有看他,面目依旧严肃,说话的声音也格外冷硬,他从前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樊株。
“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樊株哪里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错的。
但他知道老师和池逞在交流的过程中,给他定性的错误是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承认自己的错误对樊株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非常能屈能伸。
“我不应该让别人帮我做作业。”樊株道。
池逞没有从他的话语中听出半分愧疚和后悔,只听到了他的讨好。
池逞深深呼出一口气,趁着交通指示灯让他的车暂停,他转头看着坐在副驾的樊株,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就连声音也比平常粗犷了一些:“你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他甚至抬手掐住樊株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到自己这边,让樊株看着自己的眼睛,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这般强势,樊株哪里还敢撒谎。
樊株吞吞吐吐,说不出自己错在了哪里。
交通信号灯变化,池逞放开樊株,看着前方继续驾驶:“在这里不好和你算账,回家后,我再慢慢跟你亲算。”
樊株有些委屈,低声嘟嚷:“以前我乱买东西,你都不会这么生气。”
池逞却没有回复他。
车厢内的空间原本就狭小,两个人的信息素浅浅溢出,也很容易将这个空间填满。
樊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池逞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
那是一种源自于灵魂的压制,甚至让他连呼吸都,小心了许多。
他也不敢再悄悄地嘟囔,只希望自己回家之后,可以找到池逞的父亲作为靠山,躲过这一次教训。
果然,两人回到家中,郁鸣看见池逞用自己的手掌扣住樊株的手,拖着樊株进屋,他立刻替樊株说话:“池逞,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千万别乱来!”
“他让其他同学帮他做作业。”池逞说完这句话,郁鸣就没有了动作,池逞却又放下了一个重磅炸.弹,“然后他在旁边帮别人卖关东煮。”
池逞的怒火在此时此刻已经无法压抑,语气中显出了些许暴躁:“卖关东煮的贫困生,做梦都想得到优等班的作业题库,提高自己的成绩。”
“我的omega,却整天不是想着生孩子,就是想着如何偷懒。”
“昨天接他放学,他很骄傲自己的作业已经做完了,我以为是他自己做的,怎么也想不到,他让那个贫困生帮他做,他昨天已经给那个贫困生卖了两个小时的关东煮。”
这次就连郁鸣也救不了他。
郁鸣听到池逞暴躁且压抑的声音,心里也有一种要好好教训这个omega的想法。
大家都在为他的学业担心,他却不学好。
郁鸣也并不认为樊株天生爱这些,他只是染上了一些陋习,下意识逃避困难的事情。
他甚至从未为自己的未来做过规划和打算。
郁鸣尊重自己儿子的决定,私心还是劝解道:“就算要教训他,也别把他当做你那些军校的学生。”
“我知道你在军校也有omega学生,可军人和小株不一样。”
池逞再一次压下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
樊株不可置信看着郁鸣。
就连郁鸣叔叔也救不了他了吗?
他眼底瞬间浸出泪水。
泪水还未打湿眼眶,郁鸣立刻转过身去。
只要没看见,就能当做没发生。
樊株被池逞带上楼,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池逞让他将别人给他做的作业摆在书桌上,让樊株站在书桌旁,手里拿着一根教棍。
那根教棍通体黑色,柔韧有光泽,细细的一根握在池逞手中,却并未显得教棍纤细易折。
樊株总觉得教棍反射的光泽感,给人一种这根棍子结实且打人很痛的感觉。
卧室里灯光大亮,却并未让樊株觉得光明。
池逞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太过压抑。
樊株的呼吸变得又轻又缓,甚至微微发颤。
池逞终于打破了房间的安静:“小腿、屁股、掌心选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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