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饭,我在堂屋中又坐了会儿,正准备起身去院子里转转,外头就来了人。
是一个年轻男子,约莫十八九岁,身穿短打,腰间系着一块红绳白玉,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师傅让我带你们去习武。”男子开门见山,站在院子里静静等着。
“好。”我正准备去叫聂高明。
房屋门就开了,聂高明苍白着脸,捂着嘴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我染了风寒,就不去了。”
男子点头:“你好生休息。”说着把目光转到我脸上。
我挑了挑眉,走出去:“那我们走吧。”
男子转身在前头带路。
我若有所思地跟在他身后。这聂高明装病不去,估计是看不上东荒教的武学启蒙。
都说练功习武最好从孩童之时就开始,那些习武世家,小孩在几岁时,父兄便督促其练功,更有甚者,婴儿在襁褓之中,父母便为其按摩槌捏,即所谓胎骨功。
也不知道聂高明是从几岁习得武,武功造诣又到了什么阶段?
虽然我现在这具身体才14岁,但应该也来不及了吧。
系统:【是来不及了,但是有我呢。】
我笑了笑:【你要给我开挂?】
系统:【那倒不是,还是要你做任务,去获得奖励。】
【什么任务?】
系统:【到时候就知道了,总之你就当体验一下练武吧,不过不用太心焦,你现在比不上这些土著是正常的。】
劲装男子将我带到了演武场。
现场有二十多个人在练武。
有的在比较拳法。
拳拳带风,招招到肉,那打起来的狠劲,堪比地下黑拳场。
我看着他们吭哧吭哧地边吐血边挥拳,脸上嘴角全是充血的乌青,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
有的在对着木桩练习掌法,那梆梆梆的重击,打得我耳鼓膜嗡嗡作响。厉害啊。那手掌是铁做的吗?
有的在舞剑,手中的长剑犹如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道道华丽弧线,看得我花了眼。那身影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剑锋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发出了震颤声。
好!
原谅我贫瘠的语言,我只能用三个字形容——好厉害!
我再一看他们腰间的所坠,皆为红绳白玉。
很好,都是我的同班同学。看起来基础都不错,他们之中卧虎藏龙,个顶个的赞,只有我,是个零武力值的废物。
“你可选择一二练习。”劲装男子侧头跟我说,“那是我们师傅。”他指了指站在校场中心,背着手观摩弟子练习的白发老者。
老者腰间悬着一块橙玉,白绳系着的。面容严肃,看起来寡言少语。
【也就你们这些红绳白玉能有幸让橙玉亲自教习武艺了。】系统叨叨道。
我好奇:【中等和下等呢?】
【黄玉,和绿玉教习。】
【哦。】我点头,走到老者身前,长揖道:“弟子陆饮沉报道。”
老者看也未看我,淡淡道:“想习哪一门?”
我转头看了一圈,感觉哪一门都不太好学。最后眼角撇到一个七八岁小孩在跳的木桩,感觉那个很简单,于是厚着脸皮指了指:“想习轻功。”
老者眼皮未抬地道:“先扎马步吧。”
于是我孤零零一人在太阳下暴晒了整整两个时辰,扎马步扎的腿在不停打颤,分分钟就要趴地上去。
都说学习轻功,年龄非常关键,俗谚“童体练轻功,一直往上冲;成人练轻功,总是不成功”。
我就是后者,成了大家伙偷笑的对象。
那个七八岁的小孩跳完木桩,步履轻快地来到我身边,围着我好奇道:“大哥哥,你怎么这个年岁才练基本功?”
我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强行控制住打颤的大腿:“大哥哥小时候家里穷,所有时间都在干农活,没空练武。”
小孩眨巴了下眼睛,观察了我一会儿,突然伸出小手拍了拍我的腰背:“这里要挺直。”
我本来就有些下盘不稳,被他轻轻一拍差点没趴地上去。
于是黑着脸唬他:“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小孩撅了撅小嘴:“师傅让我再监督你扎两个时辰。”
我:“!!!”被惊得腿脚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说啥?”
“破功了,再加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时辰。”小孩背着手,煞有介事地看着我道。
我不慌不忙地从地上起来,扶着膝盖揉了揉小腿酸痛的肌肉:“你轻功练多久了?”
小孩掰着手指头数:“在家三年,在这里三旬。”
我:……
果然是以年为单位。
所以只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练出什么,顶多身体轻便些,跑得比别人快些。人短跑长跑运动员都要年复一年地练习呢,更何况古代这种人比人,卷死人的武学。
不学了!
我直起身,拍了拍小屁孩的脑瓜子:“你等会儿跟师傅说,我中暑了,这几天都来不了了。”
小孩仰着头看我:“可大哥哥明明好端端的啊。”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便抬起手掌捂着额头:“唉,不行,头有点晕。”
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外头走去。
小孩跟了我几步,伸出小手像是要扶我。
“不用。”我脚步趔趄了一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像喝了假酒似的蹒跚离去。
小孩在后头看着我,小嘴微张,被骗得一愣一愣的。
*
接下来,聂高明和我,以各种理由推脱去练武。
要么他头疼,要么我腹痛;要么他拉肚子,要么我呕血不止;亦或者他眼睛疼看不见路,我腿疼下不了床。
练武场那边也没管过,除了最开始每天会例行派人让叫我们去习武外,到后来次数多了,就再没人来。
我和聂高明乐得轻松,搬着板凳坐院子里晒太阳。
他弹琴,我嗑瓜子。
日子过得别提多轻松。
有时候我嗑到一半手上没瓜子了,就会停下来,拿探究的目光盯着聂高明看。
聂高明也会有所觉察地抬头看过来,“我弹得好听吗?”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手一撒,洋洋洒洒的瓜子壳在桂花树下铺了一片。
聂高明笑得纯然无辜,“怎么板着张脸,不高兴吗?”
装,继续装。
我蹲到他身边,侧过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才冷不丁开口道:“你说得对。”
也许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真的脆弱廉价到可怕。
那些表面看起来能融洽的朝夕相处的,不一定是挚友,也可能是敌人。
聂高明疑惑地看着我:“什么?”
我笑了笑,不语,又低头伸手去把地上的瓜子壳一片片捡起来,“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聂高明眨了眨眼睛,看起来似乎没听懂。
我在桂花树下的土壤中挖了个洞,把瓜子壳都塞了进去,然后把洞填上。
“你在做什么?”
“变废为宝。”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还是很脏。“也许等到来年,它们就是养料了。”我把手搭上聂高明的肩膀,借着力道站起身,收手的时候又状似无意地擦了擦。
聂高明:……
他嘴角狠狠抖了几抖。
我以为他快装不下去了。
但下一秒他又张开灿烂的笑脸,低头继续若无其事地抚琴。
我有些遗憾地蹲到井边就着提桶里的水洗手。
*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三个月过去了。
我们也迎来了送菜工口中的猎场时刻。
我和聂高明一大早就被带到了一座山头下。差不多时间到那的,还有三个蓝绳白玉,以及五个绿绳白玉。
总共十个人。
引导我们来的绿玉人在离开前警告道:“看到白线了吗,不要试图跑出这座山,小瘪犊子们!”
我看向山脚,的确有白.粉圈起来的长线围绕着山体,延伸到不知何处。
“要是不小心跑出去了怎么办?”有人弱弱地开口问道。
这绿玉人凶的很,瞪他一眼:“驴养的玩意,不要命了?”
他旁边另一个引导者要脾气好些,解释道:“这里到处都是猎场,你们这座,算是安全的。”
“而且就算你们跑出了猎场区,被抓住,也是要受刑祭天的。”他补充道,“这么多年来,
没有一个漏网之鱼,不要存在侥幸心理。”
短短几句话,就让在场的少年们煞白了脸。
“可以不参加吗?”有人抖着嗓音问道。
“三个月一次的猎场,是二十年前就存在至今的,东荒上下无一例外,包括教主,你们这群小畜生还想上天不成?”绿玉人冷笑一声,带着另两个引导者直接走人。
他们三人离开后,现场的白玉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往山上迈出一步。
“猎场都有什么啊?”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聂高明揣着手笑道:“猎场,猎场,当然有猎人咯~”
“是要我们去狩猎吗?”
“错。”聂高明当先一步踩进白圈内:“我们是猎物。”
他话音刚落,一股阴风就吹了过来,有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远处山林中,有诡异的号角声响起,一群栖息在山林中的飞鸟突然之间就蹿上了天空。
鸣叫声响彻整个天际。
我看到聂高明的身影在林叶间闪烁几下,很快就不见了。
“进山吧,现在暴露在这里,不是明智之举。”有个看起来颇为稳重的白玉少年,出声提醒大家。
于是原本纠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少年们顿时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一个个跟在他身后。
我刚要抬脚,脑海里突然叮了一声。
【休闲养老任务模式,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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