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吵吵嚷嚷的,隋珞一把推开了春言他们,径直往里而去,她身边带着两个女使,气势汹汹的往里而去,路过庭院,似是看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二哥哥竟把垂丝海棠栽在了她院子里。”隋珞不可置信,这垂丝海棠是府上新进的花,她母亲本想叫她与何窈臻拿去一些,谁料竟全部到了这里。
隋珞推门而入,便见允欢趴在桌案上皱着眉头念念有词,她过去一拍桌子,惊的允欢一个哆嗦:“你敢放我鸽子?”
隋珞怒气冲冲的看着她,青梅青缇他们忧心忡忡的站在外面,允欢懵懵的抬头看她,恍然想起了什么事儿。
糟糕,她把与隋珞的比试忘在了脑后。
“我忘了。”允欢讪讪说。
隋珞看她这般坦然自若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你敢戏耍本姑娘,这样罢,你若是学三声狗叫本姑娘便饶了你。”隋珞抱胸昂着下巴道。
允欢疑惑:“我为何要让你饶?”
隋珞一滞:“什么意思?”
“忘了明日补上便可,比试是你先提出的,我答应你已然是给你面子,忘记约定也非我故意,自然是可以明日再继续的。”允欢慢吞吞道。
隋珞被她气的跳脚,指着她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都说周家幺女不聪明,她可没看出来,她看着可聪明的很。
“你离开罢,记得把门带上。”允欢下了逐客令,她虽反应慢,但不是蠢的,她可是有府上最大的靠山,才不怕隋珞呢。
隋珞确实拿允欢没办法,本想嘲讽她几句却被气的头昏脑胀,一甩袖子离开了。
允欢则没多注意她,研读了大约几时食谱便心里有了底,合上书本又去了清鹤堂,隋衡还未到,她便摸鱼拿出小记事本。
【永嘉年,丙辰月,己未日,申时,雨】
【今日研读食谱,准备给哥哥熬汤喝,希望哥哥病快快好,我愿食素五日。】
随后她思索了一会儿,便把本子上那个五日划掉了,改成了三日,然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合上了本子。
下午也过的很快,隋衡似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蹙着眉头翻看卷宗,府上还来了许多人,压低声音与隋衡禀报,说了什么允欢也听不懂。
门外倏然又踏入一位青年,手执青伞,气韵斐然,孤同安熟门熟路的把伞放在了廊庑下,拍了拍衣袍踏入屋内:“隋兄,你可不知我查出了什么好东西。”清朗的声音倏然而止,他实现落在了窝在一旁奋笔疾书的允欢身上。
“哟,同安眼拙,这位可是小夫人?”顾同安试探问。
允欢抬头,咬着下唇瞧着他,不知这人是谁,但感觉应该是个大人物,却又不知该如何打招呼。
隋衡淡淡道:“这位是宁国公府的小公爷。”
允欢:“小公爷好。”
顾同安对她一颔首,撩开衣衫坐在了椅子上,行动间颇具风流:“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户部侍郎章大人与孙大人。”,他余光瞥见对面的小姑娘竖起了耳朵。
“为了什么?”隋衡头也不抬道。
“你也知道那二位致力于互相塞人,因为点儿银子拨款产生了分歧,便大打出手,嚯,胡子都被揪掉了。”顾同安绘声绘色的说着。
允欢扶着头听得入神。
隋衡突然转头对她说:“你先回去罢,今夜不必过来了。”
一旁的顾同安顿时想歪,谴责的看着他,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今夜不必过来了。
允欢一愣,随后呐呐的点了点头,慢吞吞收拾着书本,离开了书房。
路上却正好碰见了隋萤,隋萤提着裙子向她奔来:“欢欢。”
允欢见到她也很开心:“你怎么来了。”
隋萤四处瞧了瞧,委婉道:“我来找你翻花绳儿。”
春言替允欢收拾了书本,恰好雨声琳琅,沿着重檐瓦砾淌了下来,二人坐在廊庑下,翻着花绳玩儿。
“你可知,我今日听到了什么?”隋萤一边看着花绳的空子一边说。
允欢心不在焉问:“听到什么了?”
“我二伯母还没死了把她外甥女给二哥哥做娘子的心。”隋萤恨恨道。
允欢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府上也许多人说你是个小萝卜菜,年岁小,不知冷知热,还是何窈臻好,温柔小意,有做主母的范儿,唉,不是我说,你可千万不能叫何窈臻嫁过来。”隋萤叮嘱她。
允欢虽然不愿,但也心想这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啊:“为什么啊?”她还是问。
“何窈臻若是进门了,你就等着被埋进地里当你了小萝卜吧,隋珞的鼻子还不得长在脑袋顶上,届时你就吃不饱,穿不暖。”隋萤怕她呆头呆脑的不当回事,专门吓唬她。
“啊?”允欢傻眼了,不能吧,但是她确实慌了:“那、那怎么办啊。”
“决不能让何窈臻单独见二哥哥。”隋萤语重心长道。
允欢点头:“嗯嗯,不能见,我看着。”
这还差不多,隋萤满意的翻着花绳:“呀,你又输了,笨死了。”
晚上,允欢早早的躺下,被子盖到下颌:“我困了,你们出去罢。”
春言他们不作他想,以为她是念了一日书困了,要早早入睡,便吹灭了灯,退了出去,从这到一刻钟后有个空闲,春言会去洗把脸,然后在隔壁守夜。
允欢趁着没人溜去了厨房,她还惦记着给哥哥做汤喝。
她贿赂了厨子阿生给她杀好了鱼、牛鞭,便把人赶了出去,生火加柴,捣鼓了一通,半响,厨房升起袅袅热气,锅中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夜色里,厨房的油灯昏黄而明亮,允欢鼻尖沾惹了一抹灰尘,又憨又可爱,眼眸却明亮异常,她拿着蒲扇冲着灶炉不停的扇,时不时咳一咳,双手再一抹,脸上就抹成了个花猫脸。
她时间算的准,每日隋衡大约是在子时以后才会入睡,现在是戌时二刻,熬汤大约要两个一个多时辰便可以好,时间完全来得及。
阿生在旁边准备明日的菜与肉,路过旁边吸了吸鼻子:“小夫人煮的好香啊,世子爷真有福气。”
阿生是个胖胖的少年,他便是总给允欢蒸小兔子包的厨子,二人相见恨晚,已然结成了友谊。
允欢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她掀开锅盖搅拌了一下,牛鞭和甲鱼加到一起,陷入了沉思,这样真的好吃吗?不过应该会很管用。
随后她百无聊赖的靠在灶台旁边抠手,打哈欠,顺手拿了旁边盘子里的一只鸭腿啃,唔,咸香适中,不愧是阿生。
在她昏昏欲睡,头不住的往下点时,汤终于熬好了,掀开锅盖后,扑鼻而来的香气叫允欢砸吧砸吧嘴,好香啊,尝一尝,尝一尝。
她小心翼翼的盛了一碗,乳白的汤汁飘散着一层淡淡的油花,她尝了一口,鲜的掉舌头了,里面还放了红枣、枸杞。
再尝一碗,反正还有很多,允欢捧着碗喝了起来。
隋衡忙的正在看卷宗,潮州水患当前,陛下下令户部拨款,章春言和孙盛都是燕王和梁王的人,明目张胆的打起来倒想是掩人耳目,且运送钱粮这差事委派谁去还不得而知。
梁王和燕王都想各插一脚,往对方身上泼脏水。
他正蹙着眉沉思,蓦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响。
“谁?”隋衡问。
“是我,哥哥。”允欢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
“何事?”隋衡纳罕问。
“我做了夜宵给哥哥吃。”允欢乖乖回答。
隋衡讶然,“进来。”,门被轻轻推开,允欢端着一个食案进了屋,赭色的食案上放着一个瓷白的汤盅,旁边还有一个小玉碗勺。
“怎么突然做夜宵了?”隋衡侧目问。
“看哥哥太辛苦,允欢便煮了汤,可好喝了。”
隋衡犹豫了一下道:“我素来没有深夜食汤的习惯。”
允欢呐呐,有些委屈:“我煮了好长时间。”
见她这般模样,隋衡松口:“罢了,就这一次。”
“好。”允欢面上委屈不见,欢快的给他盛汤。
掀开汤盅的盖子,袅袅香气窜了出来,隋衡闻着就有些食欲大开,浓香席卷了书房,隋衡敛眉结果玉碗,修长的手指搅拌了一下后,尝了一口。
“怎么样?”允欢期待问。
“尚可。”隋衡淡淡颔首,随后便专心喝了起来,这汤实在有些美味,叫他竟贪多了一碗。
允欢笑嘻嘻的守着他喝汤,第三碗下肚后,隋衡便说:“好了,汤喝了,回去罢,早些休息。”他低沉的嗓音泛着淡淡的沙哑,虽无什么起伏,但落在允欢耳中却格外好听。
她抱着食案飘飘然的出来了,又飘飘然的回了院子,春言在廊庑下打盹,被她回来的声响惊醒了。
“姑、姑娘,你怎么在外面。”春言吃惊问。
允欢心虚道:“哦、我睡不着散步来着。”
散步?春言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她的鼻子:“您散步怎么会流鼻血啊。”
啊?允欢一滞,白嫩懵懂的脸上一副惑色,只是那鼻端左侧却缓缓流下一道血迹,异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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