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灾过后, 生病的人极多。
为了方便乡民看病，李跃等人不得不将医疗组分开，到各村各地去进行治疗。毕竟, 灾民已经很虚弱了, 让他们再赶路到某地进行集中治疗也不现实。尤其生病的大多还是小孩。
给灾民治病这事在丰州引起了极大震动。
这些未遭受过现代药物轰炸的古人在现代药物面前简直毫无抵抗能力，往往用很少量的药就能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
几天下来，也就流传出了瀛莱山医仙药到病除的话来。
而现代人的组织管理能力也要比古人强许多。有了人带头, 灾区各地的恢复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
如此, 一个月后, 丰州水灾基本宣告结束。而后面的重建工作则需要大昭自己努力了。
李跃、耿秋比起来时，明显瘦了一圈。不光瘦了, 还黑了不少。说来有趣, 明明已是冬日了, 可因整日忙里忙外的，居然在冬天被晒黑了。
丰州官场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庆功宴。吃完庆功宴，一行人便出发回蓝玉了。
就在李跃等人启程回蓝玉时，万淘后台发来了信息：任务完成，解锁时空贸易系统。
现代众可以开店铺了！
王雯雯兴奋地按照后台提示, 一步步操作下来，一小时后，一个名为古代特产的铺子就开了。
“无污染的农产品可以卖。”
欧阳玉一边看着王雯雯操作，一边拿笔记录着，“像古代的工艺品也能卖。像香囊、首饰这些都可以。我们甚至可以承接绣花、汉服制造等业务。这样，我们可以依托万淘售卖平台, 在古代开展相应的业务。你看这些古人给我们做的汉服, 还是相当不错的。如果培训下，请一些高级绣娘、做衣师过来, 再融合一点现代理念，我们完全可以做出一些相当高档的手工汉服。这种汉服，在后世属于高档定制，可以卖很不错的价钱。而古代这些女人也能有一份工作。”
欧阳玉越说越激动，“香囊这个也是同样的道理。对了，还有古代的调香。我们来的时候，国风流行了起来，许多相关的东西都可以一试。”
“但欧阳姐，我们怎么知道咱们的东西就是卖去现代了？”王雯雯发出了灵魂提问，直接把欧阳玉问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玉才笑了起来，“管他卖哪里，有人敢下单，咱们就敢做！鸡蛋、鸡鸭鹅，无污染的，正常饲养的，心不心动？会不会买？嘿，就不知这个店铺流量得怎么搞，要搞起来了，还怕没钱赚？”
是啊，两个不同时空握在手里，要还不能赚钱，那真可以去死了。
一伙人围在惠友超市吧台前，一边看王雯雯操作，一边畅想着未来。
陶景已兴奋地都在搓手，“杂家水稻、化肥，别客气，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啊，这一带的水资源很不错，还能搞网箱养鱼，立体种植。后世改良过的苹果树苗给我来些，这里的苹果太难吃了。对了，还有樱桃树苗。樱桃啊，车厘子，天，想想口水都下来了。”
“CT机、磁共振都来一套。”邱亚萍也是兴奋，“各种药都买上一套，把医院扩容成三甲医院的规模。我们可以大批量招人学医了。对了，人体骨架模型也来点。”
要买的东西太多了，尽管还没赚到钱，可众人已幻想起使劲花钱的场景了。
第二天下午，店铺申请通过，然后王雯雯又在后台收到了一个二维码。她扫了下，发现是手机端的万淘，心跳都快了起来。
啥意思？以后能在手机上买东西，还能带着到处走了？这么神？
欧阳玉很快赶来了，两人决定下山去试验试验。
下山离开了老远，王雯雯下单了一箱白糖，见白糖果然如预料的那样出现在附近后，跟着王雯雯一起过来的现代人都疯了！
能在别地下单，意味着他们能省很多事。毕竟，这年代的运输实在太糟糕了！
“赶紧去找货！”
陶景兴奋地道：“去县城，直接拍照上传，看看有人买，咱们再去谈价钱。”
“你这时倒挺机灵的嘛。”王雯雯打趣，“还知道空手套白狼。”
“这话说的。”陶景摇头，“我跟你们一起干活这么久，有你和欧阳这两个腹黑在，我还不得变聪明些？”他说着便看向天空，嘀咕道：“李跃那废物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半路咕了吧？”
“想人家就直说。”欧阳玉翻个白眼，“爱要勇敢说出来。”
“高鼻梁，丹凤眼，身高一米83，咱们的李跃可是大帅哥。”王雯雯笑嘻嘻地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半路咕了，而不是被某个大佬看中抢回去当女婿了？”
“哈！”陶景大笑，“就他那狗脾气，抢回去当人女婿，三天就得被打出门。我跟你们说，那家伙情商很低的，说话很讨人嫌……”
一阵嬉闹后，大家发现，其实他们都想李跃、耿秋、夏铭等人了。也很担心他们，只盼着他们能早点回来。
实验搞完了，下午王雯雯便在好些人的保护下去了县城。
蓝玉县城很小，就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感觉都没现代一个大一点的镇子大。从头走到尾，也就半个小时。
好在，店铺倒也有一些。
一行人一出现在县城，就受到了各方关注。待进了店铺，都不用赵璋介绍，店家便主动下跪，口呼“神仙”，神色也是无比激动。
王雯雯忙让人起来，再次阐明了“瀛莱山不喜跪拜”的规矩后，便道：“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是我们对你们这儿的首饰珠宝有兴趣，故而想来看看。”
掌柜的一激灵，只觉发财的机会要来了。倒不是他想占神仙便宜，而是被神仙光顾过的店会出名。
要是神仙再收纳几件，这店铺不得兴旺个几百年？
想到这里，掌柜立刻道：“圣人们稍坐，小民这便去安排。”
“不要只拿精品。”王雯雯关照道：“各种各样的都拿来看看，哪怕是你们店最便宜的东西。”
“是是是，小民这便去。来人，给圣人们上茶。”
掌柜的也不是白混的，见王雯雯身边总有人贴身站着，便琢磨这位在瀛莱山的地位应不低。因此在路过伙计身边时，便压低声音道：“再上些姑娘家还吃的零嘴给那位仙子吃。”
一行人坐下，没一会儿便有茶点端上来。王雯雯看着眼前的茶，觉得有意思。
与现代炒茶不同，古代的茶都是磨成茶粉吃的。吃的时候还要往里放牛油、生姜、桂皮等物。她以前读书时便看过相关的记载，但来古代这么久了，还真的从未尝过茶粉。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这一口，差点把她送走！
说不出来啥味道，又苦又油，还带着点香料的味道。
这玩意能喝？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陶景还在问道：“这茶能喝？”见王雯雯点头，他便端起喝了一大口。
这下，陶景的脸跟茶水一个颜色了。他努力忍住想吐出来的冲动，瞪着眼看着王雯雯。如果眼神能杀人，王雯雯估计现在就咕了。边上人看得直乐，只觉陶景单纯得可爱，而王雯雯腹黑得也很可爱呢。
各种首饰被放在托盘里呈了上来，王雯雯拿出手机拍了下后，便询问价钱。掌柜的倒也实在。说不要钱，以他对这伙神仙的了解，那肯定不行。思来想去的，便打算在工本费上稍微加点钱，给了一个较为合理的价。
王雯雯将对应的价钱都记录下来后，便选了一些首饰带走。也不能只想着白嫖，都吃了人茶点了，多少也得做点生意。
回到瀛莱山，颜毓曦便赶了过来，与田毅一起，开始对这些首饰进行估价。
而王雯雯则将照片上传，待上传后，她看了看归类，道：“系统归纳进普通首饰分类了，不算古董。”
众人有些遗憾，但也有些释然。
他们肯定是要大规模上这些首饰的，都要成古董了，那他们的首饰工厂开了后，也只能面向古人销售了。
“这个簪子。”颜毓曦摇了摇手上的白玉簪，“用料考究，做工精致，我觉得卖到五千块可以。”
欧阳玉拿过来看了看，摇头，“你们搞技术的就是良心好。王雯雯，挂上去，开一万五。”说罢便是咧嘴一笑，“越是精致的东西越得有价钱，不然没人买。”
颜毓曦：……
一下午的时间，大家都忙着拍照。好在市场里玩摄影的、修图的都有。市场也搞直播的，一些设备倒也不少。一下午时间，将宣传照片都搞定后，到了晚上，大家也顾不上休息，将所有商品文案写好，他们的商铺便算是正式开张了！
东西一挂上去，王雯雯的后台就多了一个数据分析。
待第二天早上起来，王雯雯发现自己的店铺已有三百点击，并有人下单了。
下单的正是那支白玉簪。
可问题来了，她要怎么把东西送到买家手里？
第 42 章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氪金。
在接到订单后, 王雯雯便按照系统给出的地址，将各信息填上提交后，便有一个运费对话框跳了出来。
一伙人对着对话框研究了半晌后, 脸上都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做生意挺好的, 但是这运费有点高啊。
每一笔要收取货物总价的10%为运费，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得提升售价，不然一些便宜的东西可是要亏本的。
“往好处想, 其实10%也还好。”欧阳玉安慰道：“哪有不氪金就变强的道理？在现代就没物流成本了？就这么着吧, 10%就10%。咱们还是要尽快去收集货品, 把我们店铺做出来。”
“系统要求我们救灾，说明这系统是希望我们扩大影响力的。”王雯雯道：“李跃他们虽然还没回来, 但是售卖渠道却已经开了, 这就说明, 咱们这回救灾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力还是有些大的。我觉得，再等个十天半月，要咱们店铺的生意能好起来，就不用缩手缩脚的了，咱们可以大力征召民夫, 购买各种器械，加快水电站的建设。”
她摊了摊手，“这个水电站消耗了我们太多精力了，还是得尽快造出来。另外，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去买光伏板了，我提议, 等生意稳定, 我们可以向这边的朝廷申请前往京城。”她说着便是抿嘴一笑，“说到广告效应, 还有比天子代言更好的吗？”
众人一阵大笑。
的确如此。
他们不必缩手缩脚了，是展现实力的时候了。
五日后，李跃带着救援队回来了。
大家都黑了，瘦了。在外睡不好，吃不好，还要天天干活，怎能不瘦？
举办了一个丰盛的庆功宴后，第二天，救援队便又投入了工作。
京城，皇宫内。
天子看着吴王的来信，渐渐脸上便有了笑容，冲着皇后道：“淑慧，你看，圣人们说想来京城看看，这可是好事啊。”顿了顿又道：“这回丰州水灾若不是有圣人亲临，必不会这么快安省。所以昨个儿朕又命人写了赞仙赋。只是现在头疼啊……”
他指着信上的内容，“你看看，你看看。儿子说得隐晦，但意思明白不过，圣人们看不懂仙人赋。”
皇后大感惊奇，“仙人们懂得那么多，怎么会看不懂赋？”
“听儿子的意思，也不是看不懂，只是看着有些吃力。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叫王雯雯的姑娘听说能看懂，只是水平也不是太高。”天子叹气，“别人所学与我们不同，那位王姑娘说，诗词歌赋于他们来说只是小道。他们也学过，但不注重这些。他们注重格物学，宇宙的真理。咱们儿子在瀛莱山久了，似也被感染到了。你看这信里，历朝历代的矛盾爆发往往是土地矛盾。土地大量被世家门阀、乡绅官吏垄断，分配不均，农民没了活力，就要造反。
但是这个问题多少年了，一直得不到解决。儿子说了，圣人们说，这是因为财产的产出只在土地里。土地既然成了唯一能大量、稳定产出财富的东西，那兼并是必然的事。所以，想要解决这问题，就要学格物学，提升生产力，将人与财富从土地里解放出来，就能大概延缓土地兼并。”
皇后有些不解，“生产力是什么？”顿了下又道：“按照瀛莱山先生们的说法，提高了这个生产力就能解决很多事，那为什么土地兼并却还是不能解决呢？”
“这个儿子信上没有说。”天子摇摇头，“不过我想……不同的时候总有不同的情况。农田的兼并没有了，或许还有其他兼并吧。人心贪婪，总能想出新的法子来捞钱，所以儿子说，圣人们行事总是在求新，他们不喜欢一成不变，如果这条路不好走了，会立刻转变方向，寻常新的出路。用那位王姑娘的话来说，抱着老规矩，早晚会被时代淘汰。没有什么真理是永存的，真理也是会变的。”
皇后来了兴趣，“我记得之前孟歆曾上折提到过这位王姑娘。根据他们的观察，这位王姑娘出入总有人贴身保护，地位似乎隐隐都要高于那位欧阳当家的。现在听儿子这般说，那位姑娘似乎很有学问与智慧？她这回会一起来吗？”
皇后眼里露出了憧憬，“真想能与这样的人物一起饮茶，交流啊。”
天子笑着道：“即便不是天帝之女，肯定身份也不低。朕去了两次，那位王姑娘都有在，可见也是他们中的核心人物。”顿了下又道：“娘子，你可要好好准备下了。”他说着便看了一眼妻子的衣服，“今年其实总体来说还不错，秋粮收了，虽也受了些水灾，但盐权暂时拿回来了，日子宽裕些了。既有贵客远来，你也做些衣裳。”
皇后笑着点头，“是，妾身这便去安排。”
到底选谁去京城，这事有个讲究。
王雯雯肯定得去。她现在不止是购买员了，还是移动仓库。而且他们主要目的就是去探索新货物和装太阳能的，王雯雯要不去，这事可麻烦。
至于安全，那倒不用担心。
能赚钱了，大家花钱也大方了。保卫队首先就购买了全套的装备，没热武器，但复合弓也是不错的选择。勤快点，多练练，要形成战斗力也是很快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买了些四指宽的锰钢板。这玩意打磨下，估计在古代都能称霸天下，没有一把刀能砍过现代锰钢板。也就是现在还比较穷，不然夏铭都想一口气换成镍钛合金钢。
刀具有了，防暴工具有了，那护具也是不可少的。不弄太复杂，就来套防刺服和防护背心好了。
这样一番操弄，也算是武装到牙齿了。
他们这边武装得好，别人大昭的防护也不差。曾政亲自带着人护送他们去京城不说，朝廷还出动一队禁军，专门贴身保护。
安全防卫等级既然已提到最高了，那王雯雯前往京城这事也就不用怕了。
只是其他人选，那就得好好选选了。首先外联部几个核心人员肯定要去的，至于其他人选，除了采购的，剩余的人……
还只能再劳烦李跃、夏铭、耿秋这几个“老同志”再跑一趟了。
很快，朝廷的禁军与天子的邀请函便到了瀛莱山。
“不得不说，这个大昭天子真的会做人。”欧阳玉看完邀请函，“明明是我们想去，可他却说是邀请我们去的。这人能当天子，能在各路军阀中脱颖而出不是没道理的。”
“第一次见我们能直接下跪，也不问我们由来，我就知道他这人不简单了。”王雯雯耸肩，“成功者的品质在很多时候都是一致的，情商要低，真搞不了这些。”
“那我们也得备点礼。”欧阳玉道：“也不用贵重，就弄些特产。零食区那边的曲奇饼干、蔓越莓干等点心干果礼盒带一点去。其他我看也不用带了，咱们也没金银珠宝送人。”
“太阳能就是大礼了。”周琦道：“那些小饰品带一些就行了。”
说到小饰品，大家就忍不住笑。就王雯雯从万淘上买来的那些小饰品现在卖得可火爆。京城现在各家贵女都以戴瀛莱山首饰为荣。
这些小饰品的材质谈不上珍贵，但对于古人来说，只要是金属的东西就算是贵重的。更别提好多饰品都做过电镀处理，闪亮亮的不说，还不易褪色。
款式新颖，机器做出来的东西又整齐，上市后很受追捧，现在每月也能为瀛莱山带来不少收益呢。
定下了总体方案后，大家便开始准备。
张爱梅一边给王雯雯收拾着东西，一边叮嘱道：“要是碰上危险了，赶紧跑。那东西你学会怎么用了吗？”
“妈，你放心吧，用不上的。”王雯雯摇头，“我是被保护得最好的，真要用上了，那等于全军覆没了。”“
“那可是底牌！”
张爱梅呵斥道：“是活命的机会，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学？”
“学了，学了，都说我天赋不错呢。您就放心吧，妈妈。”
张爱梅叹气，“这事怎么就落你身上了。如果可以，我情愿这事是落别人身上的。”
“您看看李跃，看看耿秋。”王雯雯撇嘴，“张爱梅同志，你这小家思想要不得啊。咱们是一个集体，要为集体牺牲着想。”
“就会贫嘴。”张爱梅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不念叨你了，记住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子女外出，父母总是担心的。尤其是王雯雯情况还这么特殊。
王雯雯面上装着无所谓，其实看到父母担心，心里也是有点难过的。不过就像她说的那样，李跃等人不知付出了多少了，她又有什么理由一直在集体中享受特殊待遇？而且去京城看看也不错嘛，就当是旅游了。
行李箱被塞满了东西，背包里也塞满了各种零食，当王雯雯来到东门新建大门时，看见同伴们的行李箱，噗嗤一声就笑了。
这是准备搬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大包小包的，看着倒像是去逃难的。
大家聚在一起，相互打量着行李，最后都忍不住笑了。
“我妈怕我饿死，往我包里塞了两盒巧克力、两盒能量棒。”袁丽道：“说是遇上什么情况，这玩意吃下去能活久一点。”
“我妈还想让我带上猪肉罐头。”陶景嘴角直抽，“总觉咱们不是去京城采购，而是去送死的。”
“行了。”赵旻忍不住吐槽，“你们都还有娘老子关心，我就剩我跟我老婆了。”
大家静了下来。
久久后，赵旻打破了沉默，“别这样看着我，我已经接受现实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他们在现代过得会比我们好。我现在不想其他，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出海，要是这里也有那个小岛子，我得提前灭了它！”
“哈哈！”
大家忍不住大笑，想了想那画面，忽然觉着这提议真不错。
祸害人的玩意还是早早灭了好，以免害人 。
誓师大会很快开始。
内容很简单，除了表彰大家的勇敢付出外，便是相互送祝福。
简单的仪式举行后，大家开始下山。这次前往京城的，算上保安队的人有六十人。
为此，市场出动了面包车。有王雯雯这个“购物员”在，大家也不怕半路没油了。
市场面包车还挺多的，刷洗干净后，到京城那点路，哪怕路况不好，估计开一天也到了。
到了山下，面包车早已开了下来。漫长的车队在山脚下形成了一条长龙，在车队后面，是大昭的禁军和厢军。在出发前一天，双方就如何去京城达成了共识。
市场这边再出动几辆物流运输车，将大昭的士兵带上，其他人则坐面包车前往京城。如果不够，那就骑马吧。他们也得控制下成本的，毕竟油料也不便宜。
现在到了出发的时刻，禁军指挥使王祥看着面色淡定，其实内心已慌成一团了。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曾政身边，问道：“曾指挥，这无牛马拖曳的车你可坐过了？”
禁军指挥使的级别要比厢军的高，因此听到王祥这样问，曾政不敢怠慢，忙弯腰回应道：“回王指挥使的话，卑下已坐过。”
顿了下，想了想坐车的感觉，道：“起初有些害怕，坐里面甚至有点想吐，但习惯了后，觉得比马车舒服多了。没有那么颠簸，尤其是在官道上时，很平稳。”
王祥点了点头，“你坐的哪种车？是这小车还是那大车？”
“卑下都坐得小车。”曾政看向不远处的物流车，忍不住感叹，“没想到神仙还有这么大的车，就跟一个大房子似的，真的就难以相信，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东西。”
“曾指挥，慎言。”王祥一脸严肃，“圣贤说自己不是圣贤只是谦虚，你万万不可真当人是人，懂吗？”
“是！”
曾政忙应着，可心里却觉着怪怪的：王指挥，你到底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待王雯雯坐进车后，夏铭便带着曾政与王祥前往物流车附近。
他打开物流车后门，看到里面的空间后，王祥都惊呆了。
“内有乾坤，这里面居然这么大！”
“时间紧迫，我们来不及改装了。”
夏铭道：“只能委屈你们一下了。本我们想用高栏车的，但天太冷了，那车没遮蔽，坐上去吃不住冷。”
“这挺好了，挺好了。”王祥忙道：“我们的兵丁以往只能走路，有车坐就挺好了。”
能不好吗？看这内里，闪亮亮的，圣人们还贴心地铺上了草甸子，就这车，他能坐一百年！
“那就让你们的人上去吧。”夏铭说着便从车里拉出脚踏，“里面那几个有盖子的红色桶是给你们用的。要是想呕吐，就吐里面。另外，你看这里有袋子，来不及的话，就拉个袋子吐。”
想到曾政的形容，王祥点头，“下官明白了。”顿了下又道：“圣人请放心，我们会尽量保持干净的，若是不幸弄脏了圣车，我们一定会擦干净的。”
夏铭笑了笑，道：“不必太拘谨，你们毕竟是来保护我们的。”
王祥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伙人哪怕不是神仙也是仙了，这份气度没几人比得上。
得了势的，有几个不张狂的？他们这些凡俗还有得跟圣人学呢。
士兵们过来了，他们带着好奇爬上了车，待坐上车后，还未来得及新鲜呢，便见门关上了。
门没关太死，但遮蔽了光线后，人难免会在幽闭的地方生出几分恐惧来。
但想到这可是仙车，大家还是咬牙逼着自己镇定了起来。
王祥与士兵们坐一起，他心里也很紧张，但还是努力盘腿坐着，保持着镇定。
忽然，一阵晃动，正襟危坐的王祥“啪嗒”一下就倒了过去。接着，车里的人便像多古诺骨牌一般，纷纷倾斜。即便这一波没倾斜的，下一波也倒了下去。
物流车肯定没小汽车那样平稳，尤其路况还不好。
王祥撑着坐了起来，见到车内惊慌，便道：“慌什么？这可是神车，还能摔死你……”
啪，又倒了！
王祥忙又坐正，“不是车不好，是咱们的路不好。仙宫的路比咱们的平坦得多，仙车驶仙路，自与咱们这黄泥路不配。”
曾政难过了。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比他会说话？同样是拍马屁，看看人家王祥。平平淡淡，却是将人夸到了最高处。哪里像他，一张嘴就一股油腻腻的味道。
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思琢磨这些了，有人开始吐了。
一吐，车厢里的味道就不好闻了。神仙考虑得是挺周详的，给了个盖子。但吐这种事，就是看见别人吐自己也会想吐啊！
因此，待第一段路程结束后，等夏铭打开车门，差点吓死。
车厢里的人都七倒八歪的，好多人面色苍白，而那个在他眼里显得颇为孔武有力的王祥此刻唇色苍白，显是很难受。
他见到夏铭，还努力坐好，尽力挤出一个笑容，“夏先生，到地方……呕！”
夏铭：……
第 43 章
望着这群人, 夏铭摇摇头，回到王雯雯坐的那车上，道：“雯雯, 买些晕车药吧。这些人不吃晕车药不行的。”
王雯雯点头, “我也想吃点晕车药。这路况太糟糕了，颠得人难受。”
开车的李跃回过头，道：“那我后面开慢点。”
“不用。”王雯雯摇头, “等下吃点晕车药就好了。”
“吃点东西。”李跃提醒着, “这里晚上不安全, 咱们最好赶在天黑前就能到达京城。”
王雯雯一边点头，一边掏出手机, 夏铭、向旭宁几个忙把窗帘拉上。
一阵蓝光闪现后, 便有一箱子晕车药出现在了车里。王雯雯把所有外包装拆掉, 放在袋子里递给夏铭，“等下就能让他们吃了。”
夏铭看着一袋子的晕车药，有些哭笑不得。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拿这么多晕车药在手上。”
“还是车坐少了。”李跃道：“以后让他们多坐坐就好了。”顿了下又道：“北契就在我们边上，感觉早晚要跟他们打。要是习惯了坐车，运兵也快点。”
“你想的可不是一般远啊。”夏铭哭笑不得,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地图上看，我们是在前线啊……”
车里安静了下来。
按照他们对草原民族的了解，入侵是必然的事。他们离着前线近，真要搞起来，他们还真不好过呢。
“晚点申请个团练。”夏铭道：“我们也得组织起自己的武装力量了。”
“晚点先在封地里挑些苗子。”李跃道：“这些乡民其实相当勇敢，都是当兵的好苗子。多给饭吃, 营养跟上, 训练下，打仗会很勇猛。”
几人聊了几句后, 夏铭便下车去将晕车药分给士兵。
王祥站起身，手用力在衣服上擦了后，伸出双手，十分恭敬地道：“谢圣人赐仙丹。”
夏铭嘴角抽了下，道：“这是晕车药，吃了不能长生。”
“是，这是晕车药。”王祥从善如流，“不能长生。下官记住了。”
可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
夏铭无语，也懒得解释，教了大家使用方法后，便吃了些饼干，然后上车，继续朝京城出发。
有汽车，速度到底是快。
两百公里的路开一个白天也就到了。待靠近京城的卫星县时，一群人驻扎了下来。
天子要出城三十里迎接，有一些相关的仪式，现代人虽然不在意这些，但想到系统的升级，便又欣然配合。
名声对他们现在说很重要，天子出城相迎多少也算个刷名声的点，万一又能解锁什么新功能呢？
在县城住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出发。待到了一个名叫万里亭的地方，大队伍停了下来。
锣鼓声响起，天子骑着黑马，带着一干大臣上前，见了钢铁长龙般的车队后，先是震撼了下，接着便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圣人远道而来，应江喜不自禁！”
李跃身为带队，自是要上前与天子打招呼。他下了车，快走几步，与迎面而来的天子碰上后，便伸出手，“赵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诸臣惊讶。
随即又有坦然。
天子都自称名字了，圣人与天子称兄道弟又有什么奇怪的？
“李先生！”天子大笑，握住李跃的手，“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贰二七五二爸以多日不见，你倒是消瘦了许多。这回丰州水灾听说也是先生去的，应江感激不尽。”天子弯腰行礼，“辛苦先生了。”
“还是叫我李跃吧。”李跃面冷心热，别人客气了，他反倒也不好意思端着，“叫李跃亲切些。”
“哈！”
天子大笑，“那叫声贤弟好了。”说着他又看向李跃身后的儿子，见儿子壮实了许多，便笑着，“钊儿，为何见了为父却不行礼。”
钊儿是吴王的小名，他听见父亲唤他，便上前弯腰行礼，“回父皇，儿臣见您在与李先生说得开心，故而不忍打断。”
好家伙，你们一家子都是吃了会说话的仙果吧？这情商也太高了。
天子满意儿子的回答，笑着点点头，“你的信为父都仔细看了，很好，你学得很好。只是为父还有许多地方不懂……”
他看向李跃，“晚点还要请贤弟指点一二哦。”
“没问题！”
李跃也微微笑着，“不过，我懂的也不多。”
后面走上来的王雯雯听了这话，嘴角不由抽了下。
又装。
穿越后，几个负责各主要项目的年轻人就熟悉了起来。熟悉起来后，王雯雯才知道自己跟学霸的差距。这个李跃平日没事干就是看书，学习新的东西。
大家饭吃的好好的，他便会来句“快吃吧，吃完该学习了。”
就……
整个一个读书狂。
这样的人说自己不懂，骗谁呢？
天子见到王雯雯，眼前一亮，“王姑娘也来了？哎呀，太好了。我整日跟皇后提起你，皇后对你可好奇了，也想见见你呢。”
王雯雯有些好奇，“皇后想见我？陛下经常提起我？”
“哈哈，朕与接触也算多。总觉你是个聪慧又大智慧的姑娘呢。”
都什么诈骗术语？
王雯雯在心里嘀咕着，但赵应江这人很难让人讨厌起来。他模样倒不是特别英俊那款，只是身材高大，脸部线条刚毅，看着倒也有几分帅气。
好看的人嘛，哪怕说话有点油腻，但还是能接受的。
因此王雯雯便道：“多谢陛下夸奖。我们这回进京也给宫中娘娘带了些礼物，若有机会，我们也想亲手交给皇后与各位娘娘。”
如此客套了一会儿后，各大臣便上来见礼。搞来弄去的，花了快半个时辰，大队伍这才出发。
一干臣子看着物流车与面包车，不由啧啧称奇。
这如钢造的房屋到底是怎么自己动的？
天子被邀请坐上了车，而其他大臣则没这个命了。只能骑着马，跟在车队后面走着。看着物流车，想到里面坐着的兵丁，诸臣头一次开始羡慕起了大头兵来。
王雯雯看着一路的风景，临近城池时，她目测了城墙，不由感叹，“这城墙真雄伟，即便以咱们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觉壮观呢。”
“古人与我们现代人没区别。”李跃道：“他们只是少了系统性的归纳和学习。”
“谁说不是呢？”王雯雯道：“所以，我们还是要提高些警惕，别把人当傻子。”
一车子的人纷纷表示赞同。合作要建立在平等、相互尊重、互惠互利上的，要把人当傻子，那自己就是最大的傻子。
城门大开，但这么多车想要进城显是不现实。所以大家下车，车最后停在了外城的马场内。而他们则是坐马车入城。
比起蓝玉县，京城的确是要繁华许多。
青石板路被修缮过，街边也十分干净。商铺林立，商幌重重，的确是热闹。
道路也宽，且有御街。他们一行人便是通过御街而行，而其他大昭人除了天子与吴王，都没人有资格踏上这条御街。
尊卑上下，君臣之分在这条街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御街一直通往宫门口。待到了皇宫宫门前，便有禁军吹起了号角，表示对贵客的欢迎。
车队没有停下，直接过了皇宫正门，一路前行。
皇宫建筑群雄伟而巨大，显不是本朝之物。屋檐上的禽鸟走兽，泛着光的琉璃都在昭示着前朝的富丽堂皇。
只是皇宫依旧，人间却已是变了天。
过了护城河、六司衙门，便是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权力中心了：承德殿。
宫殿的雄伟不用多赘述，身为权利中心，用怎么样的词来形容都不为过。
在承德殿外，已摆上桌椅，王雯雯看得有趣，便道：“我总算知道天子请客是在哪吃饭的了。原来是露天吃的啊。”
“级别高的殿里面，不高的外面。”李跃眼底透着探究，“不知道这里的建造技法跟故宫的有没有区别，要能研究下就好了。”
“……”
一行人进了承德殿，耿秋伸手拉了拉王雯雯，低声道：“雯雯，你说，咱们会不会是头个走进这里的女人？”
王雯雯一想，觉得有道理，“是呀，这里平常女子不能来吧？不过也不排除前朝有垂帘听政的事。”
“那是特例。”耿秋小声道：“要是咱们回不去了，咱们也能努力解决下妇女平等的问题。”
“嗯。”王雯雯用力点头，“所以咱们要先自己壮大起来，然后一手武装，一手教育，这样才能发展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不过两人的猜测却是错了。
待入座后，皇后便带着公主皇妃们来了。
今日大宴，皇后与宫中女眷不能缺席的。不过也不能说耿秋错了，因为若不是瀛莱山的特殊，是不会在这里设宴的。
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贵妇人，王雯雯以及一干女同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便有些羡慕。
她们身上的衣服好漂亮！颜色也许不如现代的，但架不住绣工精致，材质上佳。
皇后生得清秀，但穿上这一身大袖服后，显得端庄又高雅。她头上的凤冠也极为精致，十分好看，一点都不比现代首饰差。
其他皇妃的打扮也是各有千秋，容貌也是一个比一个好。往那一坐，便觉是一副上佳的风景画。
天子举杯，说了一番祝酒词后，宴会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大昭正式场合里采用的还是分餐制，待入座后，便有太监将菜端上来。
为了这次宴会，天子也算是大出血了。但人家神仙帮了自己这么多，不出血不行啊。
不就是海参鲍鱼吗？吃完多吃点泡饭，还能清肠呢。
王雯雯吃了一碗鱼翅汤，正想品用下道菜呢，却忽然听到有个略显刺耳的声音响起，“听说瀛莱山圣人精通各种学问，想来诗词歌赋亦不在话下。今日陛下设宴款待圣人们，不知下官是否有荣幸向诸位圣人讨教一首诗词？”？？？
什么鬼？吃饭就吃饭，作诗做什么？
王雯雯抬头，好巧不巧的便与声音的主人对视上了。那人看了过来，立刻道：“这位姑娘一看便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下官可有这荣幸能向姑娘讨一首诗呢？”
啊？
王雯雯直接懵了下。
诗？向她？
她读书时是研究过，也写过一些，也被人夸赞过，但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就她那水平，哪里敢在古人面前班门弄斧的？
但这货明显是不安好心啊。
她快速扫了下对方的官袍。
来这里久了，一些知识也了解了。看这家伙，应该是个四品文官。呵，一个四品官能进殿吃饭，那说明占据的官位比较要紧，一般只会是吏部或者言道的官。
这样一个货色跳出来，这分明是有人指使的。
不用想，肯定是门阀的人。
至于是哪家，那也不打紧。反正惹到她了，那谁也别想好过。
王雯雯放下筷子，道：“诗词乃小道，我不精通。”
“姑娘谦虚了。”
那官抚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道：“诗词不难的，我们这儿七八岁的孩童都会。”
挑衅意味明显了，李跃冷声道：“你们这儿七八岁的孩童都读书认字？我们的确不擅长诗词，不过我们擅长的，你们会吗？”
那官直接被噎到了。
王雯雯抿抿嘴，头一次觉得李跃这木楞子可爱。
直球，看你们怎么接？
她冲李跃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便道：“这位，我们没撒谎，的确是不擅长呢。不过吧，我们那儿有人擅长，只是没来。不如我念几首你们听听？”
“下官洗耳恭听。”潘集才不信瀛莱山的人能做出什么诗来。听说连赞仙赋都看不懂，可见他们那儿根本不教这个。都没人教，还能做出诗来？
耿秋端起面前的米酒，轻轻抿了口。她不怎么喝酒的，但这一刻，却莫名想喝。
看打脸太有意思了，不喝点酒助兴怎么行？
王雯雯清了清嗓子，“我先念一首我特别喜欢的诗吧。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此一句一出，满堂震惊！
这一句，便足以青史留名！
潘集也傻了，脑里之剩下了一个念头：她真的会……
第 44 章
一首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念完后, 全场寂静。
王雯雯端起酒盏，心说既然要装，就要装像一点。于是, 仰头喝酒。喝完后, 又拿起筷子，一边敲，一边又念道：“明月几时有……”
潘集直接都傻了。
每一首都是能名传千古的绝篇, 这些人不是不会诗词吗？
一连十几首, 最后以一首《忆秦娥·娄山关》结束。
全场消音！
久久后, 天子鼓掌，打破了这份沉静！
“首首皆是可以流传千古之作, 真是令朕大开眼界啊！”
天子由衷赞赏着, “王姑娘能记住这多圣贤的诗词也是厉害, 朕就没你这样好的脑子，一读书就困了。”
一句话，化解了自己手下官员的刁难，这个天子情商果然高。
王雯雯笑着谦虚了下，便又坐了回去。
天子看向潘集, 道：“潘爱卿，王姑娘念了这多首诗，你也作一首回敬下？”
潘集的脸都绿了。
他提前准备了诗，但就他那些诗哪能跟这些比？要命了！这些人到底是从哪个世界来的？每一首都是精品，每一首都完美得无懈可击，他要拿什么比？拿出来给人笑话吗？
“爱卿, 怎么不说话了？”天子淡淡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爱卿可莫要失了我大昭的脸面。”
王雯雯抿嘴笑，觉得有趣。
这天子还挺回来事的咧。
挺好, 还知道护着他们，总算也没白付出。
“回，回陛下。”潘集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道：“臣才疏学浅，所作诗词无法与瀛莱山诸圣先贤所作诗词相比，请陛下恕罪。”
“嗯，能意识到自己不足并坦诚倒也是君子之风。”天子点头，“那便退下吧。回去了，就今日宴会写一篇赋来，让朕瞧瞧你的学问。”
这就打脸了。
潘家虽比不上王谢等大世家，但好歹也是个小世家，家中以“礼”经传家，潘集本人也是饱读诗书的。现在天子说要看他学问，这差不多等于是在骂他是草包与不学无术了。
骂人不带脏字，端得是杀人诛心啊！
小小插曲后，气氛又和谐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饭后，天子看差不多了，便问道：“诸位圣人，钊儿写信给我，说诸位圣人此番来京是想看看有甚货物可收购？”
“是的。”李跃道：“我们需要一些精美的首饰、衣服、瓷器。”顿了顿又道：“我们那边的人喜欢这个。”？？？
哪边的人？天子与朝臣愣了愣，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天子才渐渐明白过来：是圣人那边的人喜欢这些。
问题他们人在大昭，要怎么把东西送回去？还是说，他们快回去了？
想到后一个可能，天子忙问道：“请李先生明示，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李跃摇摇头，“暂时还不回去。至于其他，还请陛下莫要多问，有些事不足与外人道。”
天子立刻心领神会，点点头，“我会安排的，还请贤弟放心。”
“其实只要安排几个向导就行。”李跃道：“我们喜欢自己看，毕竟审美不同，喜欢的东西也不同。”
天子点点头，“我会安排的。”
顿了顿又问道：“之前小儿给我来信，有一事还想请教下诸位先生。”
“陛下请说。”
“请问生产力到底是什么？要怎么提升生产力？这与格物学到底有什么关系？”
大家愣了愣，随即倒有些钦佩起天子来。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容易接受新东西的，尤其是成年后。
他能这样问，说明他的确在思考一些东西，在为这个国家与民族想着。
李跃想了想，便道：“简单来说就是人用来生产物质资料时与自然的关系。打比方，上古时期的人茹毛饮血，居无定所，以狩猎为生。但后来学会了耕种，可以通过种植来获取食物，这便是生产力以及生产力提升。生产力与格物学的关系也因此好理解了，你改善坏境与自然的能力提升了，生产力也就提升了。”
天子细细琢磨着，过了好一会儿，便道：“先生们在瀛莱山封地种植的高产粮以及那些器械也是格物后所产生的生产力吗？”
“可以这么理解。因为我们改良了工具，使得生产效率提高；我们改良了粮种，使得收获提升；我们发明了化肥，使得粮食产量提高；我们发明了可以自动收获的机器，使得一个农民养一百人成了可能。而在你们这里，一个农民连养活自己都困难，这就是差距。”
大家对这说法觉得新鲜，曲鸣想了想又问道：“听说先生们在封地开办了识字班。嗯，先生们不要误会，圣人也说过有教无类，能教人读书认字总是好事。只是，下官还是不明白，农民种地，小贩卖货，这不是天经地义吗？为什么在先生们那里，便是种地也要认字？”
“读书是培养一个人逻辑的过程。”王雯雯接话道：“这是我当年在学堂求学时，我老师说的。读书并不是要你达到什么样的成就，但是一个人读没读书差别是很大的。理解能力，对世界的认知，对事物的接受度，思考度都将不同。所以，在我们那个世界，人人都必须读书。一个孩童如果不接受教育，父母可是要被律法惩罚的。最少也要读九年，完成最基本的学业。但坦白说，只学九年，将来也只能做点扫大街的活。甚至，再往下，可能连扫大街都不需要你了。因为格物学的发展，机器可以自己扫地，做饭，甚至陪你说话。”
“嘶？！”众人惊叹，“与人说话？器械自己说话？”
这感觉就像切菜刀忽然会自己说话了一样，这描述着实让古人难以理解。
而更让曲鸣等人震惊的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全部要读书？读九年还只是个基础？他们的学问得多深？又得多富有？
“是呐。”王雯雯道：“我们这回也带了个送货机器人过来，晚点可以给你们展示下。”
神迹得时不时地搞下，不然可震慑不住人心。
“敢问王姑娘……”
一直沉默着的皇后忽然道：“你们那儿有多少人？人人读书，人人都能负担得起吗？”
“九年教育在我们那里属于义务教育，由朝廷出钱，自己出个课本费。也就是说，基础教育基本是免费的。至于后面，也有各种助学款，但学费也不高，大多人都是能负担得起的。”
“你们的朝廷真有钱。”皇后怔愣半晌，羡慕地道：“人人都能有书读，那就是圣人嘴里的大同了吧？”
“没有。”李跃道：“即便我们能上天揽月，但还未能实现大同。我们有十四万万人，要养活这多人，还要保证三餐有鱼肉蛋，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是很难的事。”
“这还不是大同？”
皇后惊讶，“圣人说，到了这一步便是大同了。”
“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矛盾。”李跃苦笑，“我们理解的大同跟你们理解的又不同了，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大同。我们探索真理也是为了这个。不断地攀爬格物学，解放生产力，争取实现我们心目中的大同。”
“先生们那个世界花了多久才达到你们形同的水平？”天子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我们学习你们的学问，要多久才能大同呢？”
“陛下，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李跃摇头，“我们起步的基础也不一样。不过，我想如果上下团结，三代人总能完成的吧。”说着便笑了起来，“当然，这是理想的推测。其实，我们搞教育也是这个原因。没有庞大的识字人群是没有办法工业化的，我们需要的产业工人都必须能读写会算，懂最基本的物理、化学。”
“物理化学？这又是什么？”
“说来话长，以后慢慢给你们解释。”
“朕还有个问题。钊儿来信说，我们把财富集中在田里，所以千百年来都免不了土地兼并，分分合合。敢问先生们，到底要怎么样避免土地兼并，要怎么才能将财富从田里解放出来？”
“这就要回到刚刚的问题了。”王雯雯道：“因为你们是农业社会，社会能生产出的财富大多集中在土地里，所以土地兼并是必然结果。如果你们有其他赚钱的法子，比从土里刨食赚钱，那土地兼并自然能延缓。”
“怎么只是延缓？不能从根本上消灭吗？”天子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困惑，“土地里都不产出财富了，还有人买地？”
“陛下。”王雯雯摇头苦笑，“土地除了用来种庄稼，还能盖房子啊。房子多值钱？”
这话一出口，古人和现代人都沉默了。
房子，在古代也是个昂贵的东西。
久久后，天子苦笑，“人心的贪婪要是也能靠格物学消灭就好了。”
消灭不了的，除非人类变成硅基生命。
一番交谈下来，大昭人心绪复杂了起来。
他们向往着王雯雯嘴里描述的世界，但看着自己这个破败贫穷的国家，又有些信心不足。
而那些世家则思考的更多：他们说……他们能上天揽月？如果他们把生产力都从田里解放了，那他们囤那么多田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他们说的房子……
难道以后他们要造房子为生了？
第 45 章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千百年来, 后宫一向只有少量男子能入内，而成年正常男子根本是不可能住皇宫深院的。
现在让穿越众住进了，也足以表示天子对他们的重视。
被人重视总是愉悦的。因此, 在宴会结束后, 一群女同胞便来到皇后的寝宫，分享带来的各种礼物。
既然是送人的，那选的礼物自然也不是几块钱的大通货了。穿越众的节操虽然不多, 但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一条大溪地带着点孔雀蓝、直径7-11MM的黑珍珠项链是给皇后的礼物。
像这样圆润个大的黑珍珠即便是在现代那也是价值不菲。万淘上的进货价就要将近一万五一条。
王雯雯下单的时候, 心都在疼。尽管现在万淘店铺的生意已慢慢好起来, 他们也卖了一些东西出去了，可想想这价钱, 还是让人心疼得发颤呢。
除去皇后, 便是皇妃们的礼物。都是一些现代的珠宝首饰。没皇后那条珍珠项链昂贵, 但也是花了不少钱的。
公主们则是送了一些小首饰以及汉服。
万淘上的汉服制作精美，上千一套的汉服看起来质感也是很不错了。每个款式买两件，再配上鞋子、扇子啥的……
总之这一趟出来，大家也没少花钱。都等着来京城后，挑到合适的产品再狠狠赚回来呢。
皇后从宫婢手里接过盒子看了看, 便道：“这盒子上的画必是出自名家之手吧？这画得真好看。”
“皇后娘娘。”耿秋笑着道：“这不是画，是照片。”她说着便拿出了立得拍，道：“就是用类似的设备将东西拍下来，我们称这个叫作相机。”
“像鸡？”皇后看着耿秋手里的立得拍，“这个东西叫像鸡？可这不像鸡。”
“娘娘，是相信的相, 机会的机。”耿秋忍住笑意, “娘娘有兴趣的话，等下我可以给你们照个相片。”
皇后一听便来了兴趣。当下也不多说, 便打开了盒子。只是这一打开，便是倒吸起了凉气，“黑珍珠，好大的黑珍珠！”
古代珍珠乃是奢侈品，更不要说这样圆润大个儿的黑珍珠了。更别提，一串黑珍珠项链几十颗呢，每一颗都这样均匀，实属罕见。
就这一件礼物，皇后便知瀛莱山对于他们也是诚心相待的。想到儿子对瀛莱山的描述，她便起身，行了个福礼，“诸位圣人来到我大昭后，又是赈济乡民，又是救灾。而我们却无甚好东西可以回报，甚是惭愧。今日诸位前来，本应是我等好好招待，可没想到诸位先生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让妾身好生惶恐。妾身别无长物，唯有行一礼，表达感激之情。”
看到皇后都行礼了，其他妃嫔也都站了起来，纷纷行礼，表示感谢。
耿秋等人忙表示不用，王雯雯道：“我们来到贵宝地，贵方也未亏待我们。方圆三十里可是不小的地方了，足以我们安身立命。合作是相互的，总得互惠互利。”
皇后笑了起来，“这位便是王姑娘吧？”她顿了顿，“我听钊儿和陛下提起过你，描述过你的容貌，不知我猜得对吗？”
“是的，我姓王，叫雯雯。”王雯雯有点纳闷。自己啥时这么惹人关注了？天子和吴王说她做什么？
她还不知道，就是因为她去哪都有陪着，大家早已把她脑补成天帝之女了。这其中，就属赵璋和孟歆脑补最厉害。欧阳玉都没贴身侍卫，她有，那她得是什么身份了？
“王姑娘果是如陛下形容的那样，华彩过人，自带华贵雅致。”皇后显然也知道王雯雯身份是不凡的，见是她说话，自是要多多捧场。
王雯雯哆嗦了下，总觉这吹捧得有些过了。
皇后似也不在意王雯雯的反应，继续道：“其实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到底能拿什么来回报你们。王姑娘，你能跟我说说吗？到底要怎么才能互惠互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只享受你们的好处？”
王雯雯想了想，道：“皇后娘娘，我们来这里是想提升你们的文明等级。我想相关的事，陛下应该早知道了，就不知他有没有与你们说？”
“陛下倒是跟我提过一点。”皇后道：“只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沾光了。我虽愚钝，但也知道，为人处世不能只占便宜，便宜占尽了，福也尽了。”
“其实你们将文明等级提升起来，我们也有功德。”王雯雯按照出发前商量好说的说辞道：“我们搞教育、解放你们的生产力也是有功德的。而你们只要尽力配合我们，一起将这国家建设好就行了。”
古人能给现代人什么好处呢？说起来，还真没多少，尤其他们还有挂的时候。也就是来到了一个和平年代，要是早十年来，指不定他们也要去争下天下呢。
不过现在也没关系，把这边朝廷忽悠住了，跟他们一起玩基建，等玩强大了，再去周边看看。如果这里也有一个叫东瀛的地方，那就提前灭了。
皇后想了想，便有点明白过来了，“先生们需要功德？”
“可以这么说。”王雯雯道：“我们叫作文明贡献度，你们可以理解为功德。”为了解锁更多技能，王雯雯与欧阳玉满嘴跑火车的功力在短时间内又晋升了。
皇后点头，“那我们要怎么配合你们呢？”
王雯雯笑了起来，“具体怎么合作，我们外联部的同事会跟你们谈的。”顿了下又道：“皇后娘娘，我们还带了一些点心过来，一起尝尝？”
这是不想再多谈了，皇后也是聪明人，立刻道：“好。”
女同胞们在这里交谈着，说些日常，而男同胞那边谈的内容显是重要多了。
拿出早就做好的合作方案递给天子后，李跃等人便坐下，静静喝着茶。
这方案跟后世的援建方案几乎没区别，市场里的工程师也有外派的，许多内容也记得。于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情况，再参考后世的方案，弄了个古代的基建援助方案出来。
方案内容其实也很简单，现代人帮古人提升科技水平、基建，古人向他们贷款并提供劳动力以及政策上的方便。
看到无息贷款四个字，天子是有些惊讶的。他蹙眉，想了久久，问道：“诸位先生，无息贷款？这是真的吗？”
言下之意，没有利息你们也干？这真的没阴谋吗？
面对天子的提问，李跃自然是把早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拿出来。素来木讷的他居然在这一刻和王雯雯隔空合拍了，大概意思是他们需要功德。
解释完后，李跃莫名有些悲伤，总觉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远去了。
天子听完后倒有些释然，也放心了。但想了想，又有点担心自己还不起贷款，便问道：“若是到期，朕要拿不出银子怎么办？”
“目前方案里，比如公路，建设好后，我们要了十年经营权，如果到期还不上钱，那就经营权延期。”李跃道：“不过您也可以放心，只要用心，不会还不上银子的。”他说着就笑了起来，“工业化一旦建立起来带来的社会活力与财富是你难以想象的。不过，这条路很难走，即便是有我们帮你们，恐怕也要很多年。”
天子叹气，“不瞒诸位，我大昭才立国，不光国库空得能跑马，百姓积贫积弱，便是人才都没有多少。这百多年的战乱彻底将这片大地的生机掏空了。朕看了你们的方案，你们想要工业化必须要有大量识字的人才，这可不是一日之功啊。”
“真干起来也快。”李跃道：“眼怕手不怕。先集中物力人力干一件事，然后再一个个解决。”
天子点点头，“前朝末帝时曾提出科举制，诸位先生可知科举？”
“知道。”李跃道：“科举制比现在的察举制先进，你们可以采用。不过说真的，之乎者也修身养性可以的，但想提升生产力那是不可能的。想要提升生产力，就必须学我们的格物学，将数理化全部纳入科举制里。”
“何为数理化？”
李跃大致介绍了一下后道：“只有系统性的学习，整个社会都以学格物学为荣，社会才能进步。当然，我不是说你们的学问不重要，毕竟一个完整的社会也需要文章传世，需要乐曲来填充的。”
天子大为惊叹，“先生们的学问竟是细致到这个地步，真是令朕大开眼界。你们说是为了真理而来，朕现在信了。”
“那是您还没看见我们那儿还有专门研究人心理的学问。”周琦笑着道：“研究人的思想，心里想什么，行为举止。万物万事在我们眼里都是学问，都是需要探究的。”
天子脸上出现了呆滞：啥？还有专门研究人想什么的学问？这是什么学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着道：“就跟帝王学一样的意思？”
“也可以这么类比。”周琦道：“总之就是眼睛能看见的，脑子能感受到的东西我们都研究。”
天子眼睛成了蚊香圈，过了久久才道：“难怪先生们能创造出那么多奇迹，原来真是对这个世界研究到了极致。”
合同内容还有得谈，倒也不着急。比起这些，其实穿越众更在意这回来京城能淘点什么项目回去。
休息了一晚上，早起吃了早餐，在皇宫稍稍溜达了下后，便有车马入宫，来接穿越众出去了。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去，也就李跃、王雯雯几个骨干出去。
天子安排了向导，还安排了大量的侍卫，都是禁军中的精锐。
这些精锐身高都在180以上，穿着红色的袍子，穿着铠甲，佩着大刀。整整齐齐地往那一站时，王雯雯不由自主地就念出了一句歌词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注1）
这气势，太顶了！很容易让人想起历史那个最为铁血的军队：秦军。
“制服一穿，就是帅。”颜毓曦笑嘻嘻地道：“别说，这容貌是一个比一个好。丑人不当官，前辈诚不欺我。”
在古代，颜值很重要，古人都是真正的颜狗。长得丑的，想当官很难，尤其是在察举制时代。而能入皇宫守卫的，那都是个顶个的好容貌，丑人想当禁宫侍卫那简直是痴人做梦。
“别想了，他们都是要三妻四妾的。”李跃吐槽道：“想也白想，除非你们想开文明倒车。王雯雯，赶紧把口水擦擦，你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胡说啥呢？”王雯雯道：“欣赏美有什么错？看看又不代表要拥有。再说了，真喜欢就扛个回家，就凭我们现在这层光环，你看看他们敢不敢三妻四妾。”
“9494.”颜毓曦道：“敢乱来，直接让他当太监！”
“……”
李跃跨步上前，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太彪悍了，说不过她们。
上了车，出了皇宫，便直奔西市而去。
大昭以西为贵，延续了前朝的旧例。故而，西市都是卖高档货的。
车马浩荡，禁|卫军护卫，这阵势直接将街道的喧嚣给压了下来。
百姓们踮脚看着，心里都在暗暗猜测着是哪家贵人出行，竟有禁军护卫？
“应是瀛莱山的神仙。”
反应快的立刻就猜到了车中的人身份，当下不多话，直接跪下，大喊道：“草民拜见瀛莱山诸仙！诸仙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一词在大昭非天子专属，民众这样喊倒也没犯什么忌讳。
有一人带头，很快便有人跟随。
很快长街两边便跪满了群众，纷纷口呼万岁，朝着车队拜着。
而等李跃拉开车帘，露出脸时，呼声更是大了起来，如海啸般，民众也陷入了癫狂。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这地方的人苦逼了上百年，战争伤害传了一代又一代，现在看见神仙来了，怎能不激动？
“神仙，神仙！我看见神仙真容了！”
有个男子癫狂地叫了起来，“我要转运了，我要生发了！我的老天爷，我太有福了！”
说罢那人竟是直接倒了下去，竟是兴奋到晕厥了。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整个街道都一片疯狂，好似后世演唱会上的场面一般，就很疯狂。
王雯雯都没敢探出头去，只在车窗后面偷偷瞧着，看着看着脸就白了，她弱弱道：“咱们这样……还能采购吗？”
第 46 章
答案是不能。
别说去采购了, 就一会儿时间，整个街道就挤满了人，车队想要前行都难。
一群禁军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纷纷护着车队, 生怕民众一个激动就冲了上来。
这采购是进行不了了。
花了好大的功夫，把人群疏散后，一行人便狼狈逃回宫了。
“我们不能这样出去。”
李跃总觉了下经验, “这个时代乱了百年, 正是需要信心的时候。这边的皇帝跟我们合作, 其实政|治意义远大于其他。今天这情景已证明了我的观点。”
“要不不要人跟着？”王雯雯道：“或许少一点人也好。我们换上这边的衣服，让他们的人也做普通人打扮。不然就今天这架势, 咱们是哪都去不了了。”
“没想到啊。”耿秋扶额,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居然也有出不了门的一天。想想那些明星, 我的天，日子怎么过啊？就这一会儿，我都感觉要EMO了。”
大家对视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都是普通人，谁想到自己会被当成明星追的一天？
方案定下来后, 王雯雯便在探万淘上买了些假发。男士那短发出去太扎眼，而女同胞中也有短发的，得用假发掩盖下。
衣服是天子这边提供的，换好衣服，带上假发，再由心灵手巧的宫婢梳妆打扮下后, 他们看着就像古人了。
当然, 就那身高、气质是改不了了，即便乔装打扮了, 在人群中还是显眼得很。没办法，现代社会培养出来的内核是很难抹掉的，哪怕换了古装，看着也是现代人的气质。
一大早，一行人便出了宫门。坐的车也换成普通的了，禁军也换上了普通衣服，减少了人数，扮作家丁的样子跟随着。
清晨的京城很快便从暗夜中苏醒，待他们赶到西市时，整个世界便已热闹了起来。
“贵人。”负责当地陪的礼部侍郎张芳道：“这家店传承好几百年了，是专门做首饰的。据说祖上曾为前朝后妃打造珠宝。贵人们若是想要些别致的首饰，这家香蜜珠宝乃是首选。”
王雯雯抬头看着眼前的店铺，的确是感觉到了一股不凡。
不说别的，就这两层半的小楼在这街上也是独树一帜的。六间店面，端得开阔。
再往里看看，装潢也豪华。其他不说，就那一水的红木柜台与家具便是价值不菲。
不愧是上百年的老店，实力就是不一般。再想想蓝玉县的那些店，根本没法比。
“还是京城好啊。”
王雯雯由衷感叹着，“吃喝玩乐，都比蓝玉有趣。”
“跟市场没法比。”李跃道：“便利就没可比性。市场里什么没有？还是我们那儿好。”
王雯雯朝他翻了个白眼，小|嘴一撇，吐出几个字来，“无聊的男人。”
李跃：？？？
耿秋摇摇头，“难怪单身。”
说罢便是提起裙摆，跨过门槛，留下一脸风中凌乱的李跃。
他……
说错了？
进了店铺，那掌柜的见了张芳，先是愣了愣，再看了看张芳身边的人，联想到昨日街上闹出的动静，心里一颤，立刻迎上前来，“小民郭兴见过诸位贵人。”
“郭掌柜不用客气。”张芳道：“老夫未着官服，亦不想搅扰旁人，你不必行大礼。”顿了顿又道：“今日老夫带着远地贵客来选珠宝，你切莫声张，懂老夫的意思了吗？”
能在这样的店里当掌柜的都不是普通人，话不用说透，一听就能确定张芳身边是什么人了。
郭兴按住心中的激动，忙道：“是，小民晓得了。来，诸位贵客随我去后院，小的这就安排人将首饰拿来。”
要说成名了，那待遇还真不是一样。
王雯雯来到后院，在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屋里坐下，吃上京城名贵的糕点时，不由暗暗想：难怪人人都要追求名利呢，这走哪都被人捧着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张芳一边吃着茶，一边观察着，见到王雯雯吃了两块玫瑰冻，便默默在心里记下：王姑娘喜欢吃玫瑰冻。
这个王姑娘身份不凡，可能是瀛莱山真正的话事人，她的喜好对他们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事。
又见她多喝两口蜜桔饮，也忙在心里记下。
通过观察，将王雯雯的喜好记心里后，他寻了个上茅房的借口，跟人借了纸笔，寻了个地方，将王雯雯的爱好都写了下来。
夏铭在一旁看着，心里觉得好笑。身为警察，他反侦察的能力可以要比一般人强许多。张芳的举动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睛。联想到赵璋等人对王雯雯的态度，他心里就忍不住乐：这是把王雯雯当成真正的隐形大佬了？
再想想王雯雯那能力，他嘴角就划过了一丝笑。
的确是隐形大佬，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啊！
吃了会儿茶，郭兴便带着好几个人进来，将今年流行的款式都拿给诸人看。
京城的工艺水平与审美的确要高出蓝玉县好多。王雯雯拿出一个项链，项链吊坠是一个镂空的圆球，里面塞着沉香。她觉得很好奇，沉香是怎么放进去的？这圆球看起来都没缝隙。
这东西放万淘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一番查看后，王雯雯便道：“这些首饰我们都要了。”
郭兴愣了下，似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要知道，即便是几大世家过来也不能一下子打包所有首饰，而瀛莱山……
他们这么有钱？
的确是有钱的。
跟几个世家暂时合作后，那些现代玻璃、虫珀、小饰品卖了不少钱。虽然钱大部分都换成了粮食、黄金，但是吧，他们还要了些银子。这些银子本来就是打算拿来买东西的，所以他们还真不缺钱。
当然，为了让利润最大化，他们并不想全部拿银子支付。因此王雯雯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后，问道：“这七彩琉璃珠掌柜的可看得上眼？”
用来做鱼缸景观的彩色玻璃珠无疑是用来交易的好选择。颜色多样，透明剔透，哪怕真要做珠宝也是可行的呢。
至于存不存在欺诈？不存在的。
按照现代人的想法，我有你无，这便是珍贵。莫说是古人了，即便是他们也造不出这样的七彩玻璃珠呢。
郭兴眼睛直了。
他擦了擦手，从王雯雯手里接过匣子，将里面的琉璃珠拿出来看。
真美！
这些珠子都是渐变色，有一个主色调，里面还镶嵌了类似金箔一样的东西，看着不光好看，还十分奢华。
他放下盒子，拿着珠子对着阳光看，又觉光能透过珠子照过来，顿觉心跳得厉害了起来。
瀛莱山善作琉璃已不是秘密。王家最近靠着瀛莱山，哪怕瀛莱山流出来的琉璃并不多，可哪一件不是精品？那琉璃套的餐盘一套五六千两，王家靠着这个吃得满嘴油，谁不羡慕？
但是这个琉璃珠却是从未见过的。这也意味着，如果自己同意这一次交易，那他们珠宝店也能狠狠赚一笔了。
“这琉璃珠贵重，自是可以交换。”久久后，郭兴按下心中的激动，“只是不知这琉璃珠一颗是什么价呢？”
“郭掌柜。”
王雯雯道：“我们其实想跟你们做个长久生意。”她拿出那条项链，“贵店工匠的手艺不凡，我们想跟你们长期合作。所以，这琉璃珠我们也给个实在价，一颗二两。”
李跃好悬就没叫出来。不是说好一两的吗？怎么变二两了？
而外联部的同事也是一脸淡定，好似他们早知道王雯雯会这样做一样。
王雯雯当然要喊高点，做生意总要还价的。一颗玻璃珠批发价5分钱，说真的，两百文也是可以的。不过那样太掉逼格了，所以一两是心里价位。
不过她低估了他们名号的厉害以及玻璃对这个世界的冲击，话才出口，郭兴便道：“成交！多谢贵人照拂！”？？？
张芳抚着胡须笑，似很满意郭兴的应对。
待从珠宝店出来，王雯雯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这二两一颗的价钱恐怕还包涵了广告代言费。
一圈赚下来，大家发现京城的商机的确多。很多工艺技法甚至是在现代已失传的，这在万淘上的价钱还不得他们随便开？
连续几日，大家都在京城寻常商机，如此过了一星期后，大家该谈的项目都谈了下来，而朝廷这边也对穿越众的方案出了决定。
第一次合约商谈举行后，双方又对各种细节进行了讨价还价与商定，最终在第三次会议后，双方定下了合约。
按照合约规定，瀛莱山被纳入朝廷管理体系，但朝廷不得干涉瀛莱山的生活方式、社会制度，瀛莱山有超出大昭律法的特权。而瀛莱山也得遵守大昭最基本的律法，不得仗着特权危害乡里。
朝廷会给瀛莱山诸人发放特殊的户籍，而瀛莱山作为对大昭的援助组织，可享受免税、免粮的特权，但只限瀛莱山直营的田地。
瀛莱山无息贷款给大昭，提供技术援助，如桥梁、公路、水电站等设施，建成后将由瀛莱山经营，十年后交还大昭。如果大昭尚未还清贷款，则要延后，直至贷款还清。
瀛莱山帮助大昭培养技术人才，瀛莱山封地从30里扩大到百里，为瀛莱山特区，为工业化实验地。任何官员不得干涉瀛莱山封地的管理模式、社会制度。
合约很长，总之能想到的都写了上去。大昭朝瀛莱山彻底开放，看着好像有点吃亏，但考虑到工业化所要付出的代价，其实这点代价也没什么。毕竟，穿越众再没节操也不会坑跟自己文化差不多的大昭的，还是拿大昭当自己人看的。
合约在元旦这天正式签订，史称《元日合约》。
乱世结束了。
随着这份合约的签订，一个时代正在远去，新的时代来了！
第一卷·终
第 47 章
过了清明, 冬日的萧瑟彻底从大地褪|去，青绿开始布满人间。
柳荡河边，一群民间礼乐人扛着各种乐器, 就等着瀛莱山神仙一声令下, 就开奏了。
刘建国神色严肃，在各小组做完最后一次检查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喊道：“启动！”
“嗡嗡”声音响起, 水电站发动了。
各调试装备上的灯依次亮起, 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调试检测后，刘建国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成功了！柳荡河水电站成功了！”
“哇！”
巨大的欢呼声响起, 李跃等人激动地拍起手, 参与修建水电站的本地乡民也激动地鼓起掌来。
三次扩大建设队伍、数次添加设备，经过半年的奋斗，水电站终于建成了。
而这些乡民在这半年里，不但学到了技术，也认识了好几百个字, 有些厉害的已能写信回家了。虽然现在的他们对于水电站到底是做什么的还不大清楚，但他们也隐隐意识到，这个水电站是能改变世界的东西。
想到自己参与到这样重大事件里，许多人都觉自己的人生变得不平凡了起来。
“奏乐，奏乐。”赵璋穿着官袍，听到刘建国说“成功了”, 便挥着手, 跑前跑后的，“喜庆, 要喜庆！”
乐鼓之声响起，河边顿时热闹了起来。
“放炮，放炮！”
庆祝的音乐有了，那点几个鞭炮也正常。
噼噼啪啪的，一阵热闹后，大家又再次去检查各设备，并记录下相关的数据。
如此过了三天后，欧阳玉宣布了“柳荡河水电站工程”完工。
在大吃大喝了一顿庆功宴，休息了两天后，本年度的粮食种植计划也开始了。
其实相关工作早在进行了，只是过了清明，像玉米等物就要下种了。
在对大昭的援助里，就有提供高产粮种与提升农业水平这一项。经过去年的抢种，封地内的乡民多少都有了些经验，因此在会议上，陶景提出“以乡民帮扶别地乡民”的办法，尽快将技术与粮种传播开去。
“我们尽量还是以常规稻为主。”陶景道：“杂交水稻不能留种，杂交小麦会异化，所以还是选择高产的常规麦稻为主要推广目标。除此之外，我们也不能完全依赖现代化肥，且不说系统有没有关闭的系统，就以这个时代的物流水平，化肥运到各地后，其价格将是农民无承担的。而有能力承担的人最后又会形成一种变相垄断，挤压普通农民的生存空间。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应该教本地农民土法堆肥、立体养殖，以此来提升产量与收入。”
“大昭朝廷初步统计人口约在四千万左右。”王雯雯道：“不过乱世时，入山避祸的隐户也很多。但我估摸着，撑死了也就4300万左右的人口。但他们的土地面积并不小，所以常规粮种加上土豆、玉米、红薯、南瓜等高产作物应是足够生存了。我觉得陶景说得对，咱们不能过于依赖化肥，哪怕是我们自己。”
“过年前我们已运了一部分粮种给朝廷。”李跃道：“再派出两个技术人员过去，其实也差不多了。毕竟新粮种，他们也不会立刻就大面积推广，只会在京城选一些地方种植。”
“朝廷那边的农学官两日后应能到达了。”欧阳玉道：“陶景，你们农业组尽快拿出一个方案出来吧。”顿了顿又道：“关于立体养殖，我们去年也做了小部分尝试，今年可以扩大规模了。另外，这里的气候很适合种植苹果、樱桃，我们可以在山地尝试种一些，丰富下我们的食谱。”
这话让大家都笑了。果树种下去，要好几年才能收获。真要等种出来再吃，恐怕大家都要疯了。
“葡萄也能种的。”陶景道：“明年就能收获了。”他说着便是眨眨眼，“西瓜今年就能收获。古代的西瓜咱们吃不惯的，看着像石榴似的。咱们今年就种西瓜，让古人见识见识咱们国家培养的超级西瓜！”
“西瓜在古代一度是奢侈品呢。”王雯雯笑嘻嘻地道：“这样想想，可以赚钱的东西太多了。就是咱们科技树攀爬太慢了，咱们得跟这边朝廷要人。一个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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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读书认字的人培养起来要快得多，咱们也可以贴榜招人，相信总有人才来投的。”
“这主意好。”欧阳玉道：“那各组就规划下任务，今年咱们的活还很多，不过这温饱问题得先解决了！”她说着便抿起嘴，“神仙之法要是不能让人吃饱饭，还叫什么神仙？让人吃饱饭的功德算大了吧？赶紧将一天十万金额的限制接触了，直接上大杀|器使劲造！五年一小翻，十年一大翻，跑步进小康！”
“燃起来了！”
王雯雯笑嘻嘻地道：“星辰暂时不敢想了，不过大海却是可以想想。啊，海的那一边一定会有许多人需要咱们的产品吧？”
基调定好，各部门就行动了起来。
两日后，京城的农学官与御医到达。
格物学门类太多，而农学与医学是大昭当下最需要，也是最容易学到的技术。所以经过反复斟酌后，朝廷派了二十个御医、十五个农学官过来。
至于大体解剖他们已了解了。虽然觉得匪夷所思，甚至觉得有毁三观，但想到瀛莱山的先进，天子与一干寒门便觉得打破思维固化，必须做点尝试。
当然，这事得保密进行，不然民众得疯。
农学官到达后，便立刻跟着陶景学起了相关技术。
李家村内，曾经瘦弱、颓败的李长生如今已变得十分健硕。常年下地、干体力活让他的皮肤始终呈现出一种小麦色。在吃饱饭后，他身体呈现出了一种力量之美。
而穿越众对他的细心栽培以及他的刻苦用功，也使得他的气质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比如，现在面对着一群从京城来的老爷们，李长生不但没有害怕，反还显得高高在上的。
“这农耕机怎么用也是有说法的。”李长生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给人讲解着，“要这样推才省力，效率才高。”
赵璋嘴角抽了下，忽然就想脱下自己的鞋子去抽李长生的脸。这龟儿子自打学会了神仙的话后，就坚决不肯说地方方言了。
这些京官哪里听得懂普通话？这不又得增加他的工作量，得翻译吗？
李长生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可是跟神仙混的，将来神仙功德圆满，他也是要跟着去天上给神仙们种地的。既然如此，他自是不能再说这凡间的污糟话了，他得说神仙的仙言，不然可就降低身份了。
因此，这些京城来的官虽可以随时捏死他这个小民，但他却不怕，毕竟神仙的仆人那也是仙，岂能随意降低身份？
京城来的官听得云里雾里，心说，这个乡民怎么回事？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止眼前的里正是这样，这整个村的人都这样，坚持说瀛莱山的话，虽然听着都怪腔怪调的。
“不过这机器贵。”李长生的得意已压不住了，“也不可能放到别地去用。因为这机器是要吃油的，没有油，就干不了活。”
“敢问是什么油？”
“额，这个嘛……”问住李长生了。
但跟着神仙混这么久，岂能被一介凡人难住？他眼珠子一转，立刻道：“自然是仙油。神仙做的法器自是要用仙家的东西，不然用不了。”
京城的官们想了想便明白了。虽然不懂这油到底是什么油，但应该是只有瀛莱山才能造出来的东西。如此看来，这耕地颇为方便的机器的确是不能推广了。
在田地里转了一圈，在见识到了立体养殖、蚯蚓养殖后，一行人都觉不虚此行。
其他不说，就这立体养殖、蚯蚓繁殖、鱼苗孵化法便是收益颇大。稍微弄弄，就能让粮食增产，还能添加许多农副产品，这瀛莱山的学问果是神奇！
在李家村转了一圈后，他们又去参观了水电站。这又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去岁，瀛莱山在皇宫里以及六部衙门安装了太阳能板，当那个透明的琉璃亮起来后，可谓是惊呆众人。
取阳光之气聚于琉璃内，这与法术有什么区别？一时间，各路人马皆被瀛莱山手段所慑，那些怀有异心的世家也老实了许多，竟主动提出将盐茶铁等物于朝廷专管了。
那个已够让人惊叹了，可眼下这是什么？取天上雷电为用，可天上的雷电为什么又会与水搭上关系了？
这整个就是一个糊涂账，大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请教了下后，结果更糊涂了。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他们回到瀛莱山后，发现瀛莱山十二三岁的少年都能轻易解释清楚这个问题，而其算术能力更是惊人，许多都能心算。
再大一些的孩子甚至能解鸡兔同笼的题，而这题不知难死了多少人。其他如勾股什么的，这些孩子也会。
而这样的学问是瀛莱山人人必学的。这样的难度学九年，还只是基础，那再往上得多难了？
一时间，新来的农学官们忧心忡忡。
因为他们已接到了课程安排，他们得学一些相关的算学，一些基础格物学，然后才能学农学。
这难度……
他们能学会吗？
第 48 章
瀛莱山山脚下, 一块竖起的牌子上被贴上了招生通知。
大致内容如下：招募有志于格物学研究的人才。瀛莱山免费提供培养、包三餐，学习优异者给予奖学金鼓励。奖学金鼓励每学期最少50两银子起步。要求：能识文断字，对杂学、算学感兴趣者优先录用。
帮朝廷培养人才是一回事, 培养自己的班底又是一回事。穿越众也不都是傻白甜, 很清楚培养自己班底的重要性。所以，招募条件开得十分优厚。
这年头科举尚未问世，察举制下, 许多人才的才华得不到施展。且话再回过来说, 即便有科举制又如何？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科举的。
所以, 他们得招募这部分“非主流”为自己所用。
招募一贴，没几天消息就传了开去。瀛莱山与谢家相斗, 治疗好成国公儿子肺痨以及丰州救灾一事后, 早就成了各方关注的焦点, 稍有些风吹草动的，便能立刻引起注意。
如此，没几日，瀛莱山附近便挤满了人，都是前来报名的。
杜明泽看着招募, 心里暗喜。他家境不算宽裕，且也不善文道。前两年拜了个师，跟着学了些算数与账房的活计，本想着等出师后去混个账房的营生，哪里晓得恩师忽然故去。如此，该学的东西没学完, 也就落了个不上不下。
想入朝为官没门路, 想继续拜师学手艺却又拿不出钱了，如今这瀛莱山包吃, 学得好还有钱拿，这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吗？
“兄台，你说这神仙为何要优先招募会算学的人？”
正琢磨着，边上忽然有人问道：“难道瀛莱山不教圣人之学吗？”
杜明泽只觉好笑，摇摇头，“瀛莱山行事岂是我等凡俗能揣摩的？再说，那水电站你去看了吗？”想起水电站的宏伟，杜明泽不由感叹，“格物学真是博大精深。发电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但仅调节水利这一条，便是功在千秋了。”顿了顿又道：“别人早说过，他们圣人学问只是修身养性，主要还是以格物学为主。在下早就关注过他们，也各方打听过，听说算学便是格物一道。在下不精文字，于算学上倒还算有些心得，故而前来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被瀛莱山收入门下。”
“可一味偏重格物学的话，人不会无德吗？”
这话一出口，杜明泽都想翻白眼了，“兄台，人家不是不教，只是教得少。再说，你看看瀛莱山的诸仙来了后，做的哪件事不合圣人之道了？人家都是学格物学，可大爱不比读了四书五经的人少。”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了。那人讨了个没趣，冷哼了声，便也不再与杜明泽交谈。
杜明泽也不想跟这种迂腐之徒多啰嗦，看了贴士上的报名流程后，便去到山脚下的招生办报名。
招生办就在瀛莱山山下西边的位置，屋顶被刷成了红色，很是明显，一找就能找到。
找到了地方后，杜明泽打量了下，发现前面已排起长队了。再见长队两侧有长长的桌子，桌上放着笔墨，他见有人趴在桌上书写着，便立刻想到了贴士上的要求：得自己写一份简历。简历要求除了籍贯、年龄等最基本的要求外，还有特长与经历一栏。
他觉着有趣。这瀛莱山做事相当仔细，处处都透着规则。这种行事方式给人的感觉应是谨慎仔细又古板的。但偏偏他们做的事十分出格。那谢家给搞的，到今天还一团糟，行事手段之狠辣，恐怕谢家的祖宗们都没见过吧？
他上前，拿过纸笔后，又见长桌上还摆了一份简历样例，他对着这份样例，开始写了起来。
他的经历很简单，甚至都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但他还是写得很认真，尽量将自己的长处都写了出来。
待写好后，又左看右看的，本还有些轻松的心情在写完这份简历后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确定无错了，他这才小心翼翼将简历收进衣袖，然后排队，等待面试。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他了。
他走进了招生办，见是一个女子，当下更紧张了。他就住蓝玉县，对于瀛莱山仙子的厉害可是早有耳闻。
瀛莱山的女子都是以一敌十的存在。那学问，不下大儒。
他走进去，行了一礼后，便在桌前坐了下来，将简历递了上去。
李锦记把简历拿过来看了下，见到此人跟专业人士学了两算学和做账后，眼睛顿时亮起来了。
天知道她这两天是有多受折磨。来的人不少，可基本都是文科生。虽然读书认字的培养起来都快，但生为一个高中物理老师，她还是希望直接来点理科人才，这样培养起来更快。
可两天了，这是她碰上的唯一一个跟理科搭边的人，这让她本有些颓丧的心立刻又火|热了起来。
忙问了几个问题，听到对方都能答上来，那眼睛也是越来越亮。杜明泽被这眼神吓到了：神仙为啥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他真的是来到了仙山吗？
“你通过了。”
李锦记拿出一张纸，“在这签名画押，十天后上午辰时来报道。把这纸给守卫，他们会直接放你上山的。”
杜明泽瞳孔地震。
瀛莱山神仙没架子不假，可一般人要上山却是不易。自己这样的废物，就这样通过报名了？他可以上瀛莱山学学问了？
走出招生办的时候，杜明泽的脑袋还晕乎乎的，总觉自己是做梦。一直走回了家，他这才缓缓醒了过来，他中了，他中了，他被瀛莱山录取了！
当下，便是在原地蹦了起来，那兴奋，好似他马上就要去当官了一般。进了家门，将录取通知书拿给母亲看，杜母眼泪当下就下来了。
“儿啊，自你父亲去世后，家里便是一年不如一年。要不是你娘我强悍一些，家里的财产恐怕都要被收回公中。如今可好了，你靠上了瀛莱山，家里那些亲戚就不敢再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你在瀛莱山可要好好学，好好听神仙的话，这样，才有出头的路。”
“儿子知道了。娘，你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学的。”杜明泽还沉浸在被录取的激动里，“儿子也想不明白，儿子这样平庸的人怎么一下就过了？我看我之前好几个人说要回去等通知，而面试我的那位李先生当场就给了录取书，这真是难以理解。”
“说明你是有福报的。”杜母笑了起来，“我儿出息了，入了神仙的眼，我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碰上好事了，哪怕生活并不宽裕，那也得吃点好的。这一点，大昭人跟现代人是没区别的。
炒鸡蛋，炖鸡汤加点时蔬，菜不多，却也是难得的丰盛。一家人坐下，才刚刚要吃，便有亲戚过来。
各种道贺，送礼，看着杜明泽唏嘘不已。
这年头，女人一旦死了老公，若无成年孩子支撑，族内便会想尽办法将财产充公。他父亲去世时，他年岁尚小，族长便曾以“母亲年轻，守不住寡”为由，多次想将家财收入公中。也是母亲强硬，直接绞发立志不二嫁，这才守得了一点家产。
只是这些年，这些族人没少借口打秋风，对他们母子也多有傲慢。平日无事不登门，一旦登门必是说财产的事。可今日倒好，听说他被瀛莱山录取了，竟是上门道贺来了。
人心凉薄至此，还说什么圣人大道？瀛莱山诸圣贤不偏重圣人之道看来也是有道理的。
将礼都收了，不用客气。
这都是这些族人欠他家的，有虎皮不扯，那是王八蛋。
和和融融吃了一顿饭后，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陆续有亲友来访。杜明泽从来不知，自己还有这么多亲戚，这么多友人，也不知自己的人缘也是能好的。
就讽刺。
他冷眼旁观着，就看着别人演，如此，一直等到了报名那天。族长请来了乐师，还包了一个红封给他，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后，竟是将家中车马拿来给他用，并还派了小照顾起居。
杜明泽安心享受着，至于族长说的“要记住自己是杜家人”之类的话则是一听而过。
自己爹死时，这群人怎么抢家产的嘴脸他可还没忘记呢。
到了瀛莱山，给了录取通知书，果然如李先生说的那般，直接放行。不仅如此，守卫还告诉他了一些关于山上风俗的禁|忌。
比如瀛莱山男女平等，不行跪拜等。
杜明泽将这些记心里后，便带着仆从上山了。
下山的路早已重新修缮过，虽然还不是水泥路，但比之前宽敞了许多，还铺了防滑垫。山路两旁都有栏杆，皆是金属制作。
杜明泽见着，便是暗暗咂舌。
都说瀛莱山有钱，可不上山，根本无法想象瀛莱山的富有。仅是栏杆都要用金属制造，这富有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上了山，多次远眺过的仙宫也更为清晰地映入眼帘。门前围栏同样是金属制造。杜明泽不认得那是什么金属，但看看银光闪闪的，便自动脑补成了精钢。
再看那大门，亦是用精钢制造。在那大门外，有一个蓝色的房子。房子上面铺设着蓝色会反光的板子，而在房子的一侧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箱子。那箱子还拖着一根白色的管子，管子直接通进了屋里。
这是什么东西？
他按下心中的好奇，上前几步，离得近了，终于看清楚了房子的材质。
金属，还是金属！
丧心病狂啊！
房子都用金属制造，这瀛莱山的诸仙难道真会点石成金术不成？
再看那房子，还镶嵌着透明的、大块的琉璃。长期关注瀛莱山的杜明泽知道，神仙们把这种东西叫作玻璃，跟琉璃是有区别的。
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屋里，一张原木色案几前坐着一个人。见到有人过来，便伸手，玻璃窗打开了。
杜明泽这才发现，瀛莱山房子的窗户开合也跟大昭不同。他们窗户需要用木杈撑起或是向外推开的，但瀛莱山的是左右移动的。他想了想，便觉这样的窗户比较好，省空间，也不易碰撞。
“来报名的学生？”于建忠伸出手，“录取通知书我看下。”
杜明泽忙将录取通知书递上去，“是的，在下杜明泽，是前来报道的学生。”
于建忠看了下简历以及户籍证明，便道：“你站那里别动，我们要检查下。”
说着便关上了窗户。没一会儿，房子里便出了几分人，有人手里还拿着金属检测器。
杜明泽一脸懵逼，不知这伙人要做什么。但他想想家里亲戚的态度，便配合地举起双手，任由他们拿着古怪的东西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
扫完了他，又扫了族长派来的小厮。很快，那古怪的长形板子便滴滴的叫了起来。
于建忠一蹙眉，道：“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刀具？”
仆人都吓坏了。
这是什么法器？为什么他身上带个匕首都晓得？
咽了咽口水，忙道：“回神仙老爷，小，小的带了把匕首防身。老爷们不要误会，小的主人住县城里，前往瀛莱山有些距离，小的带匕首完全是为了保护主人。”
杜明泽蹙眉，“你为何没与我说？”
仆人有些心虚，“这是主家老爷的意思。”
杜明泽心里冷笑。
当年似乎也玩过拿刀威胁的戏码？现在派个人过来，还带着匕首，难道是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小孩童，还会受威胁吗？
于建忠可不管他们的弯弯绕绕，道：“匕首拿出来，我们这里不许携带可伤人的东西进来。以后你直接放在山脚下保管，再有下次，就别带了。”
仆人不怕杜明泽，却是怕于建忠。于建忠当久了保安队的队长，在来古代后也多次执行秩序任务，再加上年纪优势，虎着脸说话时，的确是有些吓人的。
仆人忙将匕首拿出来，乖得像鹌鹑一样，竟是屁话都不敢讲。
检查完了后，于建忠便道：“你们可以进去了。看见那里那堆人没？都是来报名的。你就站他们一起去，等下会有人来接你。”
“多谢先生。”
杜明泽道了谢后，便穿过大铁门，进到了市场的停车场。
不到仙宫不知仙宫的繁华。只有进到里面了，才知这里是何等奇妙与宏伟。
高高的楼房就不用说了，就入眼的各商铺便是令人心情激荡。随着时空贸易的稳定展开，大家的生活日常也变得丰富了起来。
今天一天十万的限制还在，但因着有钱源源不断地进账，起码日子不用再像以往那般拮据，稍微也能讲究些了。
一些饭馆小吃店又开了起来。目前吃的是大锅饭不假，但其实还是会根据大家贡献程度给一定的零花的。
忙碌后，吃点好吃的，这也算是大家在古代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因此，这些新来的学子看到的仙宫景象是繁华的，喧嚣热闹的，与刚来时的死气沉沉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停车场已聚了许多人。杜明泽大致数了数，便有些惊异。通过报名的竟有上百人了，这才几天时间？
他走上前，却发现那个嫌弃瀛莱山不教圣人书的人也在。想起他那天的表情，杜明泽有些想笑。
不是不屑吗？做什么还来？
站了一会儿，看了下四下的风景后，便有人过来。说了一番恭喜入学的话后，他们便领到了颜色不一的纸条，然后按照纸条颜色排队。
待队伍排好，便又有人过来带他们通过了那个挂有“晋陵柏家塘农贸批发市场”牌子的大门。
过了大门，便是一条笔直的路。与大昭的路不同，这儿的路都没缝隙。杜明泽想了想，这应该就是去岁年末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水泥吧？山下有些房子便是用这东西制造的。
这东西可真好啊！
他踩在水泥路上，心情前所未有的明朗起来。要是大昭的路都是这样的就好了。那样雨天不怕脏脚，走路也顺畅多。
仙宫里面隔间诸多，有些开着，有些却是关着的。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些关着的门很是奇特。一楞一楞的蓝色门看不到门把手，也不知这门是怎么开关的。
还有，这里面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隔间？这房子是用来住人的？古怪的格局。
一直走了很久，最后他们来到一排屋子前停了下来。杜明泽在这里也看到了蓝色的古怪门，只是与关闭的那些门不同，这里蓝色门是卷在门框顶部的。
他想了想，顿觉惊异。
这门竟是跟卷帘一样，可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如果他没看错，这应也是金属做成的。
金属也能像布匹一样卷起来？
“大家根据纸条的颜色进教室吧。”
说话的是李锦记，“你们从未学过格物学，而算学是格物学的基础。你们这122人里，有22人学过算学的，所以拿到红色纸条的跟我来，你们学的东西要更深一些。”
杜明泽看了下自己里的纸条，心里一动：红色的纸条……所以这位李先生是因为自己学过算学才当场通过自己的？
这……
啥时学过算学也变成优势了？
第 49 章
进了教室, 杜明泽就感觉到了一股有异于大昭学堂的风格。
先说书桌。在大昭的学堂内，也有书桌，但大多都比较简单。而这里的书桌都是两层的, 下面一层可以可以放东西。
一桌一个人, 还有椅子。桌子的颜色也很奇怪，都是蓝色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只能从一些地方看出来, 桌椅都用了一些金属。
教室内都是白墙, 地上铺着他叫不出名字的板子。弯腰看看, 觉得像大理石。他趁着人不注意时，伸手摸了摸, 感觉又像是瓷。
用瓷来铺设地板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冒出来就有些绷不住了。
瓷器也能当地板用？
再看窗户, 跟大门外的窗户也有些不同, 他们这里的窗户带着点淡淡的蓝色，这样阳光落进来时，好似就没那么刺眼了。
在教室前方，有一块大黑板子。那板子极长，极宽, 在板子下面还钉着一块三指宽的横板，上面放着一些红白蓝色的条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在黑板一侧，还摆着一些板子，有三|角的，有长条的, 上面刻着长短不一的黑色竖线。密密麻麻的, 下面还有一些符号，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黑板上方还贴着字。那字很工整, 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字体。白底红色，缺胳膊少腿，但连一起看，倒也能看懂。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觉得倒是简单明了，是很不错的劝学之语。
目光离开这块板子后，会发现板子下方的地是要高于其他的。像是做成了一个宽大的台阶，人站在上面后，会自然而然地高出一截。
在这宽大台阶前，摆了一张桌子，比他们的桌子略大一些，也是两层的。上前看看，能发现第二层放了不少东西，看样子是一些课本。
在这张桌子旁，摆着一个古怪的东西，银白色的。东西不大，看着很小巧精致，上面有个黑色的，类似小喇叭一样的东西。喇叭上面还镶嵌着一块像玻璃一样的东西。只是与纯净的玻璃不同，这上面的玻璃泛着七彩的光。
目光扫过教室前方，来到后面时，会发现这里也有一块巨大的黑色板子，上面还有图画与字。不知是用什么书写的，都是彩色的。
内容他看了半晌，才发现排版是不同的。
瀛莱山是横排，跟大昭不同。
内容也有趣，阐述了数学的发展与理论。如此，他又明白了一个事：瀛莱山将算学称作数学。
在大黑板子上面，同样也有一排红色大字，写的是“团结进取，追求卓越”。
很有意思的标语。就跟前方黑板上的标语一样，处处透着直白却又充满了智慧。
在黑板的右边，放着一个蓝色的篓筐，不知什么东西做的，上面还套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在这个篓筐边上则摆着簸箕、扫帚、水壶等物。
这些东西他认识，但材质却是未见过的东西。总之，这里处处都是他未见过的东西，处处都透着神秘。
很快，面试他的那位李先生便进来了。
他按照要求，拿着自己手里的纸条根据上面书写的数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待坐下后，那李先生就走到了台阶前的桌子上，她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好，我姓李，叫锦记，大家可以喊我李老师。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将由我来教你们数学、物理与化学。”她顿了顿又道：“你们可能还不清楚数理化是什么，不过没关系，以后就会知道了。目前，你们要学的只是数学。因着你们本来有些基础，只是未经过系统化的学习，所以在学习了我们的计数方式后，后面的课程速度会很快。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听课，不要错过这次改变人生的机会。那么，我现在宣布下课堂纪律……”
杜明泽认真地听着，然后按照李先生的要求将课桌上的本子打开，然后拿起了那个叫作铅笔的东西，开始尝试记录。
铅笔书写的感觉与毛笔很不同，甚至很不习惯。但写了一会儿后，杜明泽就觉这东西比毛笔方便多了。不用磨墨，直接就能写，也不大会花，纸张也挺括，书写体验感是真不错。
最关键的，写错了，可以用那个白色的，叫作橡皮的东西擦掉，而不像以前，一旦有了错字，整张纸就毁了。
橡皮这个东西好神奇。杜明泽把橡皮捏在手里观察了下，白色的，擦了字会有点黑，软软的，有弹|性，这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把课堂纪律都记录下来后，那位李先生便道：“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为了班务，我们得先选出一个班长。”她目光扫了一圈，落到了杜明泽身上。
杜明泽心里一跳，不知怎的，竟有些期待了起来。尽管他连班长是什么都不知道。
“嗯，杜明泽是吧？就你了。你学了两年的做账，基础要好一些，就先任命你为班长。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要是成绩不好，你得让贤，知道吗？”
杜明泽忙表示理解，按下噗噗直跳的心脏，忙表示会好好学习。
其他同学投来了羡慕的眼光。不知班长是做什么的，但带个“长”字，多少是个官吧？
接下来又任命了小组长，当上的人都喜气洋洋的。这是神仙的认可，可是不一样的。
处理好这些细节后，李锦记便喊道：“上课。”
杜明泽忙喊道：“起立！”
新来的菜鸟们忙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李锦记又道：“同学们好。”
“老师好！”
声音还有点不齐整，也能听出大家的紧张。
李锦记笑了笑，“下次喊整齐点哈。”
一句话缓解了大家的焦虑。身为优秀教师，李老师带学生的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
而杜明泽以及他的同学们也察觉出了一点异样：好像经过了这么个仪式后，上课的感觉是不一样了？
古人尊师的概念相当深刻，再经过这么一个仪式后，大家一下就觉李锦记就是自己的恩师了，是需要被极度尊重的对象。大家都忽略了她是女人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站在讲台上给他们授道解惑的人就是他们的恩师，是将来一辈子都要尊重的人。
“翻开课本第一页，我们今天来说说阿拉伯数字和加减符号……”
李锦记身为高三班的物理老师，教点基础数学就跟吃饭一样容易。数是一切的基础，搞理科的有哪个数学是不好的？
最多就是要备课下，再根据这群古人的学习进度总结下经验罢了。
课堂安静，学生认真，老师开心，一节课下来，大家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尽管，还需要翻译。但是想着晚点还要教授普通话，想来要不了多久，课堂上就不需要翻译了。
上完了数学课，便是语文课。王雯雯教了这久的学生，现在也是有经验了。在做完自我介绍后，杜明泽有些惊叹于王雯雯的年轻。
这老师……居然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所以神仙也不是生来就聪明，他们也是经过刻苦的学习的呢。
上的是拼音课。拼音字母让大家有些不适应，但成年人的理解能力就是比较强的，一节课下来，倒也觉得还好。有些人甚至觉得这比数学好理解。只要是背的东西，其实他们都不怎么怕。
因着上课需要翻译，所以一节课也比较久。两节课一上，一上午就过去了。
上完课，便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杜明泽跟着生活辅导老师前往食堂。
一进食堂，瞳孔再次地震。
这食堂好大，好吓人！
这能做一两千人吧？
在食堂入口处，杜明泽拿出辅导老师发的饭票证。这是一个蓝色的小本本，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年龄籍贯以及一张他的照片。
这照片是招生通过那天拍的，开始都吓坏了，不知圣人们是要做什么。现在是明白了，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匣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对着他们晃一下，他们的画像就被弄出来了？
食堂门口站着两个人，检查了他的饭菜证后便放他进去了。
进去后，在右手边有一个长桌，上面摆着两个筐子，里面码放着一堆餐盘与碗。
杜明泽按照要求取了一个盘子与碗，然后去前方打菜窗口排队。
趁着排队的功夫，他开始观察手里的餐盘。
银光闪闪，分了好几个格子，竟都是金属做的。
瀛莱山怎么这么偏爱金属物品？他们一定是掌握了某种制造金属的办法，金属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昂贵的东西。
排队，过了一会儿轮到他了。
打饭的师傅有男有女，但他发现了，打饭的人几乎都比较胖，而且说话嗓门大，带着一股人间烟火气。
一勺子青菜蘑菇、一勺子豆腐、一勺子红烧肉再加一碗紫菜蛋花汤和米饭……
难以想象的丰盛。
这饭菜，在杜明泽的记忆里好像很少出现。即便是父亲在世，光景比较好的时候，也就逢年过节才多几个菜。而白米饭，莫说是他这样的家境了，就是家里有几百亩地的也不可能天天吃。
惊叹声四下响起，所有来瀛莱山读书的人心里都只剩下了一个疑问：这样的饭菜是给他们吃的？还天天能吃？
第 50 章
吃完饭, 便回|教室午休。
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后，下午的课就开始了。
下午也是两节课，一节自然课, 一节体育课。
自然课十分有趣, 会讲解一些自然规律。通过这节课，杜明泽才明白，原来生活里隐藏着那么多秘密, 而许多秘密根本也不是他们以为的鬼神之说, 只是一种自然现象罢了。
上完自然课, 便是体育课。
他们学了列队，还有操课。
杜明泽也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但觉得活动下筋骨总是好事。
上完体育课, 他们一天的课程也就结束了。杜明泽下了山, 坐上马车回家的时候，想了想，竟觉这一天过得格外快，心境也是格外的平静。
父亲的忽然离世，族人的欺凌, 平庸的资质，让他一直有种无所适从的紧迫感和无力感。可今日在瀛莱山，他感到了久违的平静与安宁。
学的东西感觉不难，尤其是数学与自然。一说就能记住，一说就能明白，这是不是就像故去恩师说的那样, 自己也是有天赋的, 只是不在文道上？
想到这个可能性，夕阳余晖似洒进了心间, 让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到了家，跟母亲说了说一天的见闻后，便道：“母亲，儿子想在瀛莱山附近租个房子。”说着便将主家派来的仆从随身携带匕首的事说了说。
杜母想了想，便叹气，“他们总想拿捏咱们母子。如此也好，你去附近农家租个房子，只管安心读书，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顿了顿又道：“要是将来学业有成，能帮神仙做事，那主家也不敢再欺负我们了。”
杜明泽点点头，“儿子明天就去看看。来求学的人无数，儿子估摸着，很快瀛莱山附近的房子就会紧俏起来了。如今不光是有求学的人过去，许多商贾也会去瀛莱山碰碰运气。”
杜母点头，“那是要抓紧落实了，娘去给你准备。”
就如杜明泽预料的那样，瀛莱山附近的农舍很快就紧俏了起来。
去岁高产粮的紧急播种，大大缓解了封地内的粮食危机。有了些闲钱的封地村民趁着冬日农闲时，也修缮了下自己的屋子。
用泥巴与茅草混合，造出来的房子不够好看，但起码冬暖夏凉，可比之前纯粹的茅草屋好多了。
家里弄干净，再添些简单的家具、被褥，谈不上豪华，但已经比之前的生活好多了。
再加上神仙们帮忙挖了沟渠，做了污水处理收集金坷垃后，整个村里都干净了不少。
至于村民的卫生习惯也被瀛莱山大大整治过了。不随地大小便，不随地吐痰，时常清扫等习惯被强制培养后，明明还是那个破败的村子，但却是看一眼便觉与大昭其他乡村迥异的存在。
李长生跟着大家学了好些字和基本的算学，脑子也灵活起来了。他见到这多外乡人来求学，便立刻嗅到了商机。他来到瀛莱山，表示想从神仙这里购买些东西。
王雯雯接待了他，听完他的来意，便笑着道：“李里正可以啊，你这看得长远，脑子不一般啊。”顿了下又道：“李家村有你这样的里正，早晚都会生发的。”
李长生红着脸，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圣人们教的，我自己想不出来。”
“别嘛。”
王雯雯道：“做得好就该被表样啊。我看看，你是要买些被褥、床和其他生活用品？”
“是。”李长生道：“小的是这样想的，既然要出租，那还是要弄干净些。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就收人钱吧？而且这是一次性投资，东西买了能一直用，房租也能祖高点。待来日手里有些钱了，再造好点的房子，到时来经商、读书、游玩的公子哥千金们都能来住。”
“你很有想法，很好。”
王雯雯以前就觉得李长生脑子灵活，现在跟他们混了这么久后，更灵活了。
她想了想，道：“其实你们还能推出一些特色菜，集中全村的力量先造一栋房子出来，我们可以提供技术支持和原料。要是有人玩，可以搞些农家特色菜。我看李家村周边的风景也不错，稍微整理下，种些花花草草的，再把路修一修，发家致富不是问题啊。”
“多谢王先生提点。”
李长生大喜，忙弯腰表示感谢。
“小的跟着先生们这么久了，渐渐也有些明白了。”行完礼后，他不由感叹，“土里刨食终究收成有限，还是要搞些其他副业，这样遇上个灾年，也能多一丝希望。”
“土里刨食也有讲究。你们村的山地晚点开发起来，种上苹果，过个几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再加上稻田里养的大闸蟹、基围虾、罗氏虾、鱼、鸭，林子里放的鸡，都规范起来后，也是很可观的收入。”她说着便是拍了拍李长生的肩膀，“不要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比起我们刚来时，大家已经能吃饱穿暖了，这就是进步。至于你说的事，我可以做主，给你一个折扣价，你想想你都需要什么东西，想好了，写纸上，我带你去买。”
“多谢王先生！”
李长生拿着纸笔，开始写了起来。尽管才认识几百个字，但是李长生一手字却是写得有模有样的。这年头，农民能读书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故而如李长生这样的村民学起来都特别认真。
不舍得用纸笔，便是拿着树杈在地上练，那刻苦劲让一众现代人看都汗颜。仿似透过这些人看到了自己的先辈们是如何发奋读书，挽救于民族于危难时的。
把需要的东西都写下来后，李长生把纸递给王雯雯。王雯雯看了下，发现都是些生活用品，想了想又提议道：“我们这里有一种可以立刻安装的地板与墙板，你要不要？”顿了下又道：“你们都是茅草土房，要是装上这个，室内就能干净不少。若是有些讲究又不差钱的人来租房，就可以把这样的租给他们，可以多收些钱。”
“装上就好看，就干净？”李长生明显心动了。
王雯雯笑了笑，带着他去隔壁的打印店看了看，“喏，这家店里用的就是我跟你说塑扣板。各种颜色、规格的都有。地上、墙上都可以安装。很简单，稍微一学就会。找几个人一起干，这样的房子，一天就能完工。再加上一个防潮膜，你用个十年总没问题的。”
李长生咽了咽口水，道：“这很贵吧？”
王雯雯笑了起来，“其实我们可以贷款给你们，还能提供技术支持。就不不知李里正有没有这个胆气了。”
“贷款？就是借钱？”
“嗯。”王雯雯拿出市场最新研讨出的帮扶贷款方案，“你属于我们封地内的村民，所以我们可以提供无息贷款。你们可以分期支付，五年后要是还不清，我们才会加点利息。放心，我们不会加很多利息的。我们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你们能自力更生，能靠着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
她说着便给李长生讲解了下贷款的要求和还款规则。这下好了，可怜的李长生本就是想买点生活用品的，结果被王雯雯喂了几个饼后，心思就荡漾起来了。
他回到村里，将村里人都召集起来，将自己理解来的政策讲了讲后，道：“干不干？”
村民们沉默了。这事太大，他们才刚吃饱饭，这就要借钱弄房子，这事怎么都不敢想啊。
见大家沉默，李长生便道：“咱们去年种了神仙的高产粮，还养了鱼，其实手里有些余钱的，也不用贷太多。咱们离着瀛莱山最近，将来的前途都是看得到的。而且，这钱是以村里名义借的，有钱一起赚，还钱一起还，不是单打独斗，风险小许多。你们愿意的就签名，到时分钱还钱就根据这签名来。没参与的，就没分红。”
这下有人松动了。
想想瀛莱山神仙的本事，以后来求学的只会越来越多。要是搞好了，还怕没钱还吗？
当下有几个胆大的便签字画押了。有人带了头，便陆续有人跟上。当然，也有那保守的，无论怎么说，都不肯。李长生也不勉强。赚钱这种事除了看命还得看胆气，等他们搞好了，就知道机遇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把名单都列下，他又连夜做了入股文书。于是，关于这个世界村民自发合股经营的文书诞生了。
这文书简陋，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但对于这个世界以及后世人来说却有种非凡的意义。
因为这份文书意味着农民脱离土地，整个民族开始了工业化的进程。
思想的变化比水电站来得更为重要，这份文书便是历史的证明。
签好文书后，李长生将合约发给参与人，第二天早上便带着人前往瀛莱山签贷款合同。
事情进展顺利，市场内对农民自发经营、自行扩产的行为也是很重视，给予了很多帮助。除了给无息贷款外，还将东西都送到了家，并派出了相关的技术人员。
木板铺设没啥难度，村民们认了字，脑瓜子也灵活了不少，稍微学学就上了手。如此，待杜明泽到来的时候，他已看到了装修好了的房。
他走进屋内，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鬼？外面看着就是个茅草土房，怎么到了里面就像换了个风格似的，变得如此豪华？
一水的原木色地板与同色的墙面，这真的是一个农家小院该有的装修？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土房子居然还装上了玻璃？
这都是什么鬼啊！农家小院能豪奢到这种程度？随着瀛莱山的声名鹊起，玻璃等物也逐渐流到了大昭民间。
玻璃很好，但价钱也是价钱，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得起的。可他在这里看到了什么？在一个不知名的乡民，在一个茅草土房上看见了玻璃？这是他没睡醒，还是没睡醒？
其实，茅草土房上的并不是玻璃。现代有很多东西可以用来做窗户，比如亚力克板。一块30*50、2cm厚的亚克力板批发价6块，让大昭人自己做个窗框，成本可以忽略不计，但视觉与体验感就不一样了。
亚力克板透光性好，装上后，昏暗的茅草土房内立刻就会变得明亮起来。再万淘上买点布头，做个拼接小窗帘，一挂上，整个屋内都会显得温馨起来。
杜明泽当然不知亚克力板这种东西，只以为这是玻璃。这下顿觉五百文一月的房租是值了。
脱下鞋子，走进屋内，屋内摆放着一个小床，在床的一边摆着一张原木色、上下两层带抽屉的书桌。一张带有靠背，包着不知名的皮子凳子，使得这房间立刻又上了几个档次。
在房子的另一边有一个毛巾架，上面摆着一个脸盆。而在这房子的后面，还有一个茅房。用的是恭桶，但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心。
“恭桶早上我们会来收，所以这五百文钱里还有服务费。”李长生给杜明泽介绍着服务费的概念，“吃饭的话，我们也可以送，有包月，也有点餐。农家没山珍海味，只有些农家菜，荤菜一般就是鸡鸭鱼。豚肉想吃的话，得提前说。咱们的猪没骟过，有股骚味，得去瀛莱山买。洗澡的话，十文一次，我们可以烧水，并提供浴桶。”
杜明泽听得两眼泛圈圈，总觉眼前这个看似憨厚的里正说话时眼底都在泛着狡黠的光。
这他喵是一个正常乡村的里正？
果是跟着神仙混的，谈吐见识就是不一般啊。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忽然有种心梗的感觉。
他家不怎么富裕的，但怎么着也是寒门，要比普通小民好不少。但他发现了，如果不算着点，就在这农家住着，开销也不小。
果然读书就是费钱的事啊！但想想主家支援了百两银子，又释然了。有人买单，干嘛不对自己好一点？再说，他还能冲击下奖学金呢。
想拿奖学金得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所以，他得住好一点。当下也不再犹豫，签了租房合同后，便回去打包行礼，当天下午便住到了李家村里。
他入住后，李长生又送来一盏灯。
他正纳闷这灯怎么这么奇怪时，就见那里正往那白色的灯柱上一按，居然亮了！
这是什么东西？
他大脑当机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今年听到的一些传说。说是神仙去岁入京，在皇宫设了法阵，引来太阳之气为宫中照明。如今宫门上的太阳灯已成为京中一景。每到夜幕降临时，便有许多远眺皇宫，看着宫中的灯依次亮起时，在感叹神奇之时，免不了也会生起几分向往。
人对光明的追求是永恒的，现代人已很难理解这一点了。
杜明泽怔愣了好一会儿，便试探着问道：“这可是吸太阳之气的灯？”
“公子好见识。”李长生立刻夸赞了起来，“这就是太阳灯。是小的为了公子们读书，特意去瀛莱山买的。这个不收钱，请公子小心保管，每日白天放阳光底下晒晒，晚上就能用了。”
这不用李长生交代，杜明泽也会小心保管的。
他接过灯，将它摆放在桌上。待李长生走了后，他拿出自己的课本，坐在床前，在灯光下将书本摊平，开始温习了起来。
李家村房屋好，有玻璃窗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很快，便多有人前来租房，甚至连过路商客也有前来进行短租的。
一时间，李家村一屋难求，村民们加班加点的装修都跟不上租房需求。这个时候，那些没入股就后悔了。
早知道这么赚，就入股了啊！
但现在想入股又不可能了。包子就那么大，谁不想多吃一口？
有人看得眼急，思来想去的，便去瀛莱山，想自己贷款。但因着资产太少，不符合贷款要求后，又不得不回来求李长生。
可李长生也没办法，这事已不能轻易更改了，只能安慰道：“神仙说晚点要种苹果，种葡萄，专心把地种好，也是能赚钱的。”
这不是废话吗？好好种地当然能得个温饱，但哪有租房来钱快？那些短租的客商一晚上就给100文，还只包了晨食，想吃东西还另外给钱，这钱赚的，哗啦啦的，能不眼红嘛？
跟利益的事一沾边，矛盾就起来了。不过李长生也不是吃素的。当初让你们加入，你们不加入，现在想摘桃子，想屁吃？不服，那就憋着，不然别在村里住了。
狠狠打压了几个刺头后，他又想了个开源的法子：办村里食堂。
这回要搞个大的，直接造神仙住的那种房子，用砖和水泥造房。
经过多日的观察，他发现那些来的商贾对于乡间特产特别感兴趣。他们村靠着山，弄个蘑菇、野菜也是容易。只是现在没个馆子，吃饭都得送，且因着房间狭小，商贾谈生意也不便。
索性造个房子出来，开成饭馆，再弄几个雅间，搞上一些乡间特色，届时这些商贾谈生意的地方有了，乡间野趣也尝到了，等他们回去了，还不得传播开去？
把这想法一说，之前那些没入股的就跟疯了一样，纷纷表示愿意跟村里共进退，共富裕。
那签字画押叫一个利索，都不带犹豫的。
市场众听了李长生的汇报，不由哈哈笑。
李长生还真是个人才，再好好培养下，没准以后还能去别地搞脱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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