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风声呼啸,刮得人几乎站不稳脚跟,耳边只剩下“呼呼”的杂音。
“什么祭品?什么陪葬啊?”梁卓抓紧了颜束的袖子,扯着嗓子大喊道。
颜束揉了揉耳朵,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知道。”
梁卓转头看向裴放,正打算开口......
“闭嘴,别喊。”裴放止住了梁卓河东狮吼的架势,“按照这女人的说法,如果咱们挖孩子的这个行为,代表要拿走她的祭品,那么她在做什么?”
见裴放把问题重新抛了回来,梁卓被风吹到凌乱的脑袋瞬间懵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祭品用于祭祀......”
“不对。”颜束声音揉在狂风中,“这不是普通的祭祀。”
“普通祭祀有用小孩作祭品的么?”裴放接话道。
颜束:“什么?”
裴放:“是邪祭。”
祭祀原本是一种民间信仰活动,常常以牲畜作为献给神灵的祭品,求其降福免灾。
可人的欲望有时候在平安无灾面前没有上限,得到了这个,就还想要那个,欲望无穷无尽,所信仰那只保平安的神灵也越来越不能满足自身。
于是,各路妖魔鬼怪才会横空出世。
既然不是普通的祭祀,其他被妖魔化的路数,人们一般称之为“邪祭”。
这是裴放在学校翻到的东西,这种邪祭描述的十分玄幻,所以他开始没往这边想。
在此之前,许许多多疑点和线索的指向都是学校的大火和村民的小孩,这两个异常的地方让人很难不去想,是否在学校里孩子们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们确实忽视了一点,那就是院子里的女人和第一晚进去的小孩。
颜束记得,是两个孩子。
而第一天的任务里,恰好是王建和张玲两个人没有接孩子。
从刚才这个女人话里可以判断,王建在此之前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已经跟这个女人进行过什么交易,但因为反悔所以被杀害。
而张玲......应该不是什么没做任务才被灭口。
颜束思忖着这女人方才的话,突然说:“张玲也是你杀的。”
这不是个疑问,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女人的眼睛里又流下一行血泪,她死死地盯着颜束:“哈,你倒是聪明,她也是女人,怎么能忍心把自己的孩子扔下,她不配活。”
是的,第一个任务,是要他们接自己的孩子。
所以接到的孩子,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至少在这个女人眼里是这样的。
又是因为孩子......
接孩子放学的任务、见到外人就连忙把孩子抱回家、半夜出来找孩子的镇上居民、把孩子当做祭品的疯女人等太多和孩子有关的奇怪事件。
一切的一切好像被“孩子”这一条线关联起来,顺藤摸瓜就一定会有一个开端。
不过这女人的戾气也太重了,这个“该死”,那个“不配活”,敢情就她一个好东西。
颜束正这么想着,身边有人就顺应他的想法出声了。
“没准儿咱们待会也得被砍。”梁卓撇开脸嘟囔了一嘴。
很快,一道厉风迎面袭来,没等梁卓反应过来往后退,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难以动弹。
想象中的血溅当场没有发生,梁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距离他眼睛三厘米的位置横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刀刃向外,架住了一只白的没有血色的手。
锋利的刀刃陷入那只手的皮肉里,却不见破口处有鲜血流下来。
梁桌打了个冷颤,抬起眼皮看向近在咫尺的女人,面白如纸,双瞳却渗着血......
很快,没等梁卓再发出疑问,一道腿风扫过,女人立马又后撤了几米远。
颜束收回腿,把匕首在手中转了几圈才开口:“把自己画成这幅样子,是在掩盖自己没什么本事吗?还是那什么鬼邪祭要求的?”
他的声音太过无所谓,听起来就好像这句话不是在询问一个答案,而是在嘲讽面前的女人。
梁卓精准地抓住了让自己云里雾里的信息,那女人不是活人,身上自然不会像活人一样流血,所以那眼睛里骇人的血迹居然是她故意画出来的。
这什么癖好?!
也许是颜束说话太留情,女人身边狂风又起尘土飞扬,虽然没开口,但是显然是生气了。
不过颜束本来也没打算哄着她,套一个npc的线索还需要摆什么好脸色,直接打服就行了。
他脚尖微动,匕首顺着腕骨贴在小臂上。
“咳,你嘴下留点情吧。”一直没怎么发言的裴放仿佛刚刚拉回注意力,忽然笑了声,“还没到让你大开杀戒的时候。”
“麻烦。”颜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这个时候,操场上那几个树坑里的孩子们已经被小镇居民挖了出来,直挺挺地摆在操场上。
然而,这些小镇居民完全没有撕扯他们时的疯魔,只是一圈一圈围着这些孩子。
“你看他们,像是在做什么?”裴放问。
颜束眉间微微皱了下:“认领。”
底下一个接着一个的查看那些被挖出来的孩子们,就仿佛是日常放学接孩子回家的父母,从一张一张稚嫩的面庞看过去,寻找着自己的孩子。
“但这不可能还活着。”颜束接着说。
“没错。”裴放没管后面在愤怒边缘的女人,而是看着下面的操场继续对颜束说道,“你白天有见过小镇上出现孩子么?”
颜束没说话,但脸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好像真的没见过哎。”梁卓在一旁悠悠回答。
除了他们从学校接回来的那些孩子,颜束也只见过一次,就是刚刚从那座“出生点”院子踏出来的时候,一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在看见他之后匆匆忙忙关了门,像是十分害怕什么。
“他们不是被埋后才死的。”颜束双手抱胸,“而是从第一次在学校看见他们时,就不是活的。”
梁卓听完,狠狠抖了两下,这是什么惊悚离奇鬼故事。
他当时接孩子的时候还可稀罕了,真是又亲又抱,这会儿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得分外渗人。
“可为什么当时咱们接孩子回去的时候,那些人有的看见了也没当场过来认领啊?”梁卓咽了咽口水,发出疑问。
“当时大街上有人吗?”裴放反问。
梁卓语塞:“......”
这时,底下的人群的嗡嗡声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式的哭声,同样吸引了那个女人的注意。
一些小镇居民仿佛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啜泣声渐渐大了起来。
颜束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没由来地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仿佛嵌在周围的空气中,随着操场上那些哭喊声而产生波动,从微震到颤动。
“裴放!”颜束迅速转过头。
“我也感觉到了。”裴放立马接话。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站在后面的女人,她的脸色比刚刚还要苍白几分,在周围隐隐约约的颤动中有些不安。
女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
与此同时,整座学校的大火更加肆虐,仿佛有人添了一把干柴似的。
轰然升高的温度让所有的人都不好受,操场上的小镇居民似乎没能察觉到这场大火带来的危险,其余人还在奋力地扒着地上的土坑。
手上皮肤蹭破,指甲开裂,好像也全无知觉。
然而周围的震动却在温度的升高中渐渐平缓,随之而来的是已经蔓延到操场上的大火,像是在驱赶那些不知死活的人。
女人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她的面庞开始变得透明,恍惚中绽放了一个笑容,声音悠扬地飘了出来。
“谁也不能阻止我,谁也不能。”
语调却没有通常反派几近胜利时的癫狂,而是一种平静的哀怨,萦绕了整个千子镇。
“她她她......不见了?”梁卓睁大了眼睛,环绕了一圈楼顶,“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边话音刚落,裴放眼疾手快地扯着站在楼顶边沿的颜束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楼顶四周都冒上了一人高的火苗。
“哇靠!那女人是要烧死我们啊!”梁卓跳脚着大喊。
颜束拍了把身上的灰,随口说:“放心,你也练不成火眼金睛。”
裴放点头附和:“练成仙丹也难,最多是一把炉灰。”
梁卓:“......”
眼看这情景难有活路,这两人是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拿他开涮的?
突然,操场上的啜泣声变成了惨烈的嘶喊。
大火在操场蔓延地很快,那一排排的树杆已经被烧得焦黑,一个一个地倒塌下来。
颜束脑中飞速聚集着这里白天和夜晚的异常之处。
不能以寻常的眼光来看待这里的一切......
恐慌外来者的人、晚上疯魔一样的人,接孩子、寻找孩子、被埋的孩子,以及学校的大火和裴放所说的邪祭。
颜束耳边忽然响起王建的话。
“听这里的居民说,这学校三年前着了一场大火,重建后就一直闹鬼......你们知道自己接的是什么东西吗?”
没错,白天才是真正的千子镇,晚上则是一场居心叵测的梦境投影。
颜束猛然抬眼:“现在不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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