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 婚后甜甜
◎甜甜◎
自从知晓虞望枝自怀了身子后, 廖映山便再也没有拉着她在房中放肆过了。
他怕伤了虞望枝的身子,女子怀孕多娇弱,该补一补。
倒是虞望枝, 几日没跟廖映山放肆, 便生出了几分馋意,再加上廖映山一副要禁欲的模样, 成功激起了她的几分兴趣, 廖映山越是躲,她越是往他身上扑, 什么手段都用一遍, 廖映山偏生又不能碰她,被她几次惹的直咬牙。
“再胡闹,叫你好看。”他每回都这般说,但最多只是伸手在虞望枝白嫩嫩的腰下掐一把。
直到三个月后,入了秋,虞望枝的胎稳了,廖映山才试探性的与她胡闹, 但也不敢太过放纵。
虞望枝少有的压到了他头上,竟笑他“软弱无力”。
廖映山直喘着粗气避开她, 恨恨的道:“待你生下来,有你好受的。”
秋日间天气凉爽,屋内的冰盆都撤了,虞望枝的肚子也渐渐鼓起来了,她行动变得迟缓了不少, 人也懒怠, 伏在榻上, 总爱与廖映山撒娇, 要廖映山时时陪着她。
廖映山便哄着她,一口一口喝安胎药。
这药苦的厉害,虞望枝不爱喝,喝的舌头都麻,但这是廖映山特意讨来的良方,女子生产伤身,需以药物细细温补,这样才能不落下病根,补好了,生产也顺利。
每每给她用完药,廖映山便给她塞一口糖。
虞望枝便窝在床榻间,用泛着苦味儿的舌尖去舔糖。
甜极了。
那时,岁月绵长,一切正好。
🔒50 ☪ 生崽崽
◎他的家◎
次年五月, 薄夏时节,京中落了一场雨。
雨打芭蕉时,虞望枝本在檐下赏雨, 半眯着眼打瞌睡, 但睡着睡着,突觉小腹坠痛。
这一痛, 便见了红。
虞望枝倒是没怎么惊, 只转头唤了丫鬟一声,倒是将丫鬟吓得不轻, 匆匆忙忙去叫产婆和药娘来。
廖映山这时正在上职, 丫鬟匆匆去告知,也要一段时间,等廖映山回来的时候,虞望枝已经进了房中待产。
她这一年,自从怀了孩儿,她这一年的补药就没断过,廖映山不管什么时候回来, 都会哄着她来喝。
补药喝得多,胎儿便养得好, 胎位正,生产时并不麻烦,药娘经验丰富,还用沾了麻醉散的针为她针灸,她甚至没感受到多少痛苦。
廖映山匆匆赶回府的时候, 正听见孩儿啼哭声, 在这薄薄夏日里, 他竟被燥出了一身的汗, 听见哭声时,只觉得骨头都跟着发虚。
生孩子的是虞望枝,但廖映山却觉得自己也像是在生死走了一遭,他浑身都发软发汗,硬是在门口缓了半晌才缓过来。
不过片刻后,屋内便有产婆抱来一个婴孩,喜滋滋的过来与廖映山道:“恭喜贺喜,喜得千金。”
廖映山垂下眼眸,盯着那哇哇大哭的孩儿看了半晌,只觉得心底里都一阵阵发暖。
他的孩子,他跟虞望枝的孩子。
他颤巍巍的接过那孩童,一路走到产房内,走到已经昏睡过去的虞望枝的身旁,缓缓地伏跪在矮塌旁边,抱着孩子,吻了吻虞望枝的面颊。
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他的家。
【📢作者有话说】
古代篇到这里就结束了,有缘江湖再见
山高路远,望君珍重。
下一章写现代廖映山和虞望枝,不喜欢记得避开。
祝生活愉快,一月开新书,夫君养了外室以后
🔒51 ☪ 现代番外
◎现代番外◎
第一章贱男人, 骗女朋友钱! 这位一米九的先生您的胯还好吗
一月底,A市。
寒风凌冽,天地俱静, 唯有昏暗的卧室内溢满了暧昧的麝香气, 男人古铜色的手牢牢地掐着手铐,逼的虞望枝直哭。
床褥翻滚间, 鬓角都被汗湿的虞望枝可怜兮兮的挤出来一句:“廖映山, 我错了,我最喜欢你了。”
廖映山垂着锋锐的眼尾, 不答。
他只再一次, 晃动他的手铐。
手铐晃啊晃,人也跟着晃起来,像是海波上的船,沉溺于此不得自控,那铐上泛着冰凌凌的寒光,叫虞望枝想起她第一次铐他——
那是五个月之前的九月。
——
九月尾,东津城, 清河市,A大。
明朗的晨曦将沉睡的大学城唤醒, 窗外的鸟叫声透过窗户传进宿舍里,宿舍阳台挂着的衣服随着微风摇晃,对头床的舍友翻了个身,单薄的木板嘎吱嘎吱叫,吵醒了虞望枝。
虞望枝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捞起手机。
昨天晚上, 她和她暧昧了两个月的男神陈逸表白了, 但是昨晚陈逸没有回复, 所以她一醒来便忍不住去看陈逸的消息。
手机屏幕亮起。
早上八点半。
99+Q消息。
虞望枝的心微微发紧。
她纤细粉嫩的指甲盖一划, 小企鹅对话框便被打开,班级群消息一共99+,5床舍友程盼弟消息4条,陈逸——陈逸还是没有回复。
对话框还停留在她昨晚的表白上。
虞望枝心里有些发凉,同时又有些疑惑。
陈逸是她的学长,高她一年级,军训的时候主动要了她Q号,这两个月与她打得火热,上个星期还暧昧的在空间说说里发了她的照片,周遭的朋友都知道他们俩好事将近了,今日陈逸为何突然不回她了?
至于一整晚不看手机这种理由——虞望枝不信。
谁家好人能离了手机啊!人家刑警抓人都会给自己老婆报备呢,陈逸能比刑警忙?
但她也拉不下脸来去继续发消息问,便只能压着胸口的焦躁,去翻看舍友程盼弟的消息。
——
她们601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六人寝,住的都是一个新闻系、一个班级里的大一新生,宿舍不大,只有一个洗手间。
因为刚军训结束,所有人都处于一个不是很熟、但又一定会熟的状态,毕竟未来要一起生活四年,所以彼此都很客气,其中虞望枝与程盼弟稍微熟悉一些,两人说话也多。
她打开对话框,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句:“望枝,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虞望枝心头一抖,手指一滑,继续往下看其余三条消息。
“我男朋友不管我欠的网贷。”
“他就住在校外。”
“你今天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找他?看能不能管他要点钱。”
虞望枝看的心头微堵,有种微妙的烦。
——
与她相熟的这个舍友程盼弟,有一个身陷网贷的男朋友,她们601里的人都喊那个男人叫“网贷男”。
网贷男是个打工的进厂小哥,但是却爱装阔消费,花钱租比较贵的住房,贷款去买苹果手机、每天在网上发与豪车的合照,其实都是蹭拍的,没钱偿还贷款,就去跟程盼弟哭诉。
程盼弟脑子一热,为了给她男朋友还网贷,自己也去贷款,将自己贷款来的钱都给男朋友还贷款去了。
当时网贷男还特别感动,说一定会出去打工,替程盼弟把网贷还上,他们两个你侬我侬了许久,感情似乎到达了巅峰,恨不得当天晚上就结婚。
结果到了程盼弟还网贷的时候,这个网贷男从网络上消失了,根本不回程盼弟的消息。
程盼弟就傻眼了。
虞望枝并不想管程盼弟,她觉得程盼弟就是网上说的恋爱脑,但是,她刚到学校的时候晚上感冒,宿舍里只有她和程盼弟两个人,程盼弟守了她一夜,为她倒水喂药,第二天眼睛肿的像是俩猕猴桃。
她这人就大的弱点就是记情,那一晚上的恩情她能记十年,现下程盼弟一求她,她心里再怎么骂,手指还是打出了一句:“好,我们现在就去,下午还有一节课,不能耽误。”
今日周五,本就只有最后一节专业课,周六周日还放假,连着十一七天假,直接放九天,然后才是秋季开学。
至于陈逸的事——虞望枝暗想,她等到今天晚上,要是还没有回复,她就直接删人。
虞望枝这人信奉“十倍社交法”,别人对她好,她就十倍对别人好,就像是程盼弟,程盼弟帮过她,所以只要程盼弟没有对不起她,她就没办法狠下心不理程盼弟,而陈逸与她互相暧昧,她向前陈逸走一步,陈逸要是退一步,她能立马咣咣咣退后十步,删人拉黑八百年不再与陈逸联系。
虞望枝回复程盼弟的消息才刚发过去,她手机那头的程盼弟立刻发消息了:“好,我洗漱。”
下一瞬,虞望枝便听见程盼弟拉开床帘的声音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夜没睡。
虞望枝能通过她床帘的缝隙,瞧见程盼弟爬下了床。
程盼弟是个很平庸的姑娘,大饼脸,肿眼泡,穿着一身睡衣,腰间有些许臃肿,算不上丑,但也说不上美,扔到人群里,是最不起眼的。
她下来之后,打开衣柜,飞快穿衣服,套上半截袖和牛仔裤,穿上运动鞋,时不时还要擦揉一下通红的眼眶。
她先进了洗手间洗漱,虞望枝便下了床,从衣柜里扯出来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套上,又穿了一双方头带跟黑色小单鞋,背了一个黑色的小方包。
她穿好衣裳时,程盼弟正从洗手间出来,她洗过脸,发丝乱糟糟,面色疲惫。
她们的床位是上床下桌,上为床铺,下为衣柜和桌子,程盼弟回到座位上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虞望枝则走向洗手间里洗漱,洗漱时,镜子里映出了虞望枝的脸。
那张脸纯良无害,乖巧温顺。
一米六八的个头,满头墨发垂散在腰间,脂肤雪白,眉长唇粉,鼻梁挺翘,瓜子脸,一双小鹿眼清澈见底,腰肢纤细,胸脯饱满,两条腿又长又细,白嫩的似是都闪着泠泠的光,一眼望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柔弱羔羊的美味气息。
像是那种学校里的前几名,三好学生,每天最听父母和老师的话的那种女孩。
但只有熟悉虞望枝的人才知道,她就是表面瞧着乖,皮下却有一身反骨。
如果真是那种胆小的乖乖女,恐怕也不会敢掺和程盼弟这种涉及到网贷的事情,更不敢跟程盼弟去网贷男的住所抓人。
怕程盼弟等急了,虞望枝飞快开始洗漱,拿出水乳就往脸上啪啪的拍。
洗手间不大,洗手池上什么都没摆。
她们601的规矩是,个人的洗漱物品都在个人的柜子上,洗手池和洗手间不能存在任何私人物品,虞望枝洗漱过后,将洗手台清理干净,又将洗漱用品放回到自己的桌子上,都收拾好了,便转头出了洗手间。
程盼弟背着一个黑色背包,红着眼靠在洗手间的墙壁前等她。
她们俩悄无声息的出了宿舍的门,没有惊醒宿舍里的其他四个人。
出了宿舍之后,两人一路无话,程盼弟显然心情低落,思绪都乱糟糟的,但虞望枝却已经开始思考起了一会儿如果堵不到人怎么办,堵到了人又怎么办。
她们俩虽然有两个人,但是制服一个同龄的男人也挺难,最关键的是,程盼弟还是个“两头倒”,说不定在程盼弟心里,网贷男比虞望枝更重要,所以虞望枝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说什么“告诉老师”“报警”“多找几个朋友”之类的其他建议。
虞望枝想,反正她就只陪程盼弟走这一次,算是还了之前那天晚上的恩,以后这种事,她再也不掺和。
第二章胯还好吗!
程盼弟男朋友租住的房子就在他们A大的附近,虞望枝也不知道具体地方,跟着程盼弟走了两圈才知道,是在一栋老楼里,正好是一楼,她们俩都能透过阳台,看见里面的厨房。
厨房里还摆着刚买回来的水果,红的发黑、饱满个大的车厘子买了好几盒,被不甚在意的丢在洗碗池台面上,上面还有标签:99一盒。
看的虞望枝直咬牙,只觉得一股火在心里窜。
贱男人,骗女朋友钱买的车厘子,吃着甜吗?
程盼弟每天晚上都没钱吃晚饭呢!
虞望枝拉着程盼弟便去敲门,把门敲的咣咣响。
里面的人不开门。
“就是这家?”虞望枝问。
“就是这家。”程盼弟见没人开门,半是失落,半是委屈的说:“我以前来过。”
虞望枝的火儿越烧越烈,她冷着脸丢下还在敲门的程盼弟,转身从楼道里走出来,直奔阳台而去。
纤细柔弱的小姑娘用双臂在阳台上一撑,动作利落的翻阳台进去,从外面推开了厨房的推拉门,在程盼弟的惊呼声中,直接走进了人家厨房!
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能干出来私闯民宅这种事儿!程盼弟在一旁都看呆了,惊叫着喊“虞望枝”,但虞望枝头也不回的打开厨房的门,便往里面冲进去。
程盼弟没办法,在原地急的直跺脚,也抬脚去跨阳台,但她笨拙且胖,越急越翻不过去。
此时,虞望枝已经冲到了卧室门口。
这房子装修颇为不错,三室一厅一厨两卫,地面干净整洁,沙发茶柜都是新买的,墙面也都粉刷过,刷成莫兰迪灰色,地上铺着褐色羊毛地毯,很有格调,墙上还挂着一副壁画,沙发与壁画还是同款奶白色,色调呼应,赏心悦目,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网贷男吃女朋友的肉,喝女朋友的血,全都供自己用了!
下贱的狗男人!
虞望枝的火儿越发翻涌,利落的从包里翻出来了一个小手铐,和一个防狼喷雾。
她真是低估了她自己的忍耐性——她瞧见程盼弟那个窝囊样就生气,别人不开门就不进了吗?你闯民宅犯法,人家骗钱就不犯法了吗?别人欺你辱你,你还在这畏头畏尾!活该被人欺负!
一想到程盼弟晚上都没钱吃饭,饿的只喝水的模样,虞望枝就压不住这口火儿!
她还是对程盼弟狠不下心,嘴上说是不管不管,到了地方,她还是要出头。
虞望枝走到卧室前时,左手攥紧了防狼喷雾,右手攥紧了小手铐。
这是她以前买来防身用的,本来只是想保护自己,但一直没用上,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卧室的门半开着,里面有一股浅淡的烟草气息,室内拉着厚厚的床帘,从门内往里面看,有一道人影躺在床上,似在熟睡,屋内只有空调吹气和浅浅的呼吸声。
好机会!
趁他睡觉,直接锁了他!到时候不任她们拿捏!
虞望枝像是灵巧的猫儿一样,从门缝内溜进去。
盛夏的天气里,空调打到24度,呼呼的冷风将整个卧室吹满凉气,床上的人睡得极沉,身上只有腰间盖着一个纯黑色的法兰绒薄被,其下鼓鼓的一团。
枕上的人隐匿在昏暗里,看不清面容,只能瞧见头发剃成了短寸,身高足有一米九,周身都是古铜色的肌肤,胸口竟还是樱粉色,黑粉相衬,瞧着有一种独特的色气,手臂肌肉线条极为漂亮,腿部肌肉壮硕,他并不像是寻常刚成年的大学生一般骨量单薄,反而透着一种强壮雄性独有的力量感。
虞望枝恶意的想,这么壮实,在工地里扛钢筋扛的吧?以后走投无路了,还能去白马会所卖个腰子。
狗男人,卖腰子之前,先给我还钱!
她拿起右手的小手铐,咔嚓一下拴在了对方的手骨上。
对方瞬间惊醒,抬手便去拉虞望枝的胳膊,那只手掌心坚硬灼热,青筋脉络明晰,骨节宽大,能轻松握住她的小臂,烫着虞望枝发凉的脂肤。
虞望枝也慌了一瞬,没想到他竟这般易醒,手忙脚乱的去将另一圈手铐往床头上的镀金栏杆上铐,她怕这个贱男人跑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一抬手,轻而易举的将虞望枝猛地拽倒在了床上。
骤然被拉着扑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惊得虞望枝尖叫着举起手中的防狼喷雾,对着对方的脸一阵猛喷。
一阵天旋地转间,那人将法兰绒薄被扯下来,糊在了她的脸上,又靠力量强行夺走了她手里的防狼喷雾——虞望枝也没闲着,她用膝盖狠狠地一顶对方的□□,一招撩阴脚将对方顶的闷哼一声,然后飞快将自己的右手和这网贷男的左手拴在了一起!
栓不上铁栏杆,那就栓她自己!总之别想跑!
“贱男人!”虞望枝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的时候,一把掀开盖在她身上的法兰绒薄被,白嫩嫩的脸蛋凶狠的拧起来,像是只战斗状态的小猫儿,呲牙挥爪的喊道:“我抓到你了!”
当时房间昏暗,虞望枝掀开脸上的法兰绒薄被,便与对方对上了面。
他们俩在一张床上打斗翻滚,白色连衣裙的姑娘在下,赤着身子的男人在上,两人之间没有一点距离,左手右手还被拴上了,虞望枝与他的脸只有五厘米的间隔。
他刚被喷了一些防狼喷雾,眼睛本是闭着的,现在正慢慢睁开。
那是一张轮廓冷硬的脸,浓眉单眼,鹰视狼顾,鼻挺唇薄,上唇还缀有唇珠,下颌线紧绷利落,短寸近乎贴着头皮,一看上去,就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有点好看,但是好凶。
像是只戾神恶煞、短毛健壮的大杜宾,浑身的肌肉都硬邦邦的,摸起来都透着烫手的热气。
他睁开眼后,也不讲话,只冷冷的盯着虞望枝看,从虞望枝牛乳一样的脂肤看到她红润的唇瓣,似是审视。
他看起来是个很——很沉稳的人,很能扛得住外部惊吓,卧室里突然窜出来个姑娘,他连一点慌乱的神色都没有,只冷冷的看着她,似是等她自己说出过来的目的一般。
他太高,太壮,浑身都透着强壮雄性的危险气息,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带着一种天然的体力上的压力。
虞望枝刚才嚣张的气焰也渐渐被压下来了,她刚才热血上头,直接栓人家胳膊,现在才意识到,她不止把人家拴上了,人家也把她拴上了。
危险。
她本能地开始挣扎,像是只被野狗用一只爪子摁住肚皮的小猫猫,小爪爪用力扒拉,都打不到野狗的脑袋,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粉嫩的抓痕。
他如泰山般不动,只有一双墨色的单眼里闪过几分报复的意味。
他不知道虞望枝是谁,但是这个女孩跑进他家里把他拴上,踢他的腿间,喷他的脸,他现在吓唬吓唬她又怎么样?
思索间,他伸出手,似是要摸虞望枝的脸。
虞望枝急的直喊,整个卧室里都是她的声音:“程盼弟!程盼弟你快进来,快报警,把你男朋友抓进去!”
她惊慌不安的喊起来的时候,像是个挥着爪子乱扑腾的小奶猫,自以为很凶的举着爪子喵喵叫,但实际上听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反而让人想捏捏她泛粉的肉垫。
第三章胯!还!好!吗!
厨房这时传来“砰”的一声,随后是推拉门被推开的声音、咣咣的脚步声——是程盼弟终于跳进来了,正在往卧室里面跑。
“我的朋友来了!”虞望枝怕不能震慑他,还瞪圆了眼睛,继续凶神恶煞的呲牙道:“你敢碰我,你会死的很惨的,想想怎么跟你女朋友解释吧,贱男人,狗东西!”
而这时,他已经伸出了手,在虞望枝缩脖子、使劲儿向后抻脑袋的时候,将虞望枝耳朵旁边的法兰绒黑被拽回来,缠绕在了他的腰间。
虞望枝这才意识到——这狗东西刚才一件衣服没穿来着!
垃圾男人,估计八百辈子没碰过女人吧!
谁家好女人能看上他啊!
想起来她刚才顶过什么,一阵厌烦恶心的感觉窜上了她的脑海,她半是羞恼半是气愤,想要再给他一膝盖,又怕他爽到。
而这个时候,程盼弟终于跑到了卧室门口,她一把推开门,就瞧见这么一幕。
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跪坐在床上,只有腰间缠着一张法兰绒薄被,纤细白皙的小姑娘面色涨红的坐在床上,因为手腕被拴着,也逃不开,只能从男人肩膀和手臂的缝隙中昂起脸来,高声喊:“程盼弟,我抓到你男朋友了!你快让他还钱!”
古铜色的粗大手骨和白皙的纤细手骨被一副银色的手铐牢牢拴住,手铐的光泽闪烁间,莫名的透着一种隐晦的旖旎气息。
程盼弟傻眼了。
她怯懦的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那男人的背影,低声道:“这,这好像——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他,他很瘦,也很矮。”
而这个人,肩骨粗壮,肌肉轮廓明显,几乎有网贷男两个壮。
只看了一个背影,程盼弟就知道,这肯定不是。
虞望枝也傻眼了。
她狼狈的坐在床上,一寸一寸的扭头去看面前的男人,她几乎都能听见自己颈骨在动的声音。
找、找错人了!
“你——”她想说的话很多,比如“你是谁”,“网贷男在那”,“对不起这位一米九的先生您的胯还好吗”之类的,但是这些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
在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再别康桥这首诗。
沉默,是今晚的虞望枝。
想起来她刚才大骂的“贱男人狗东西”,还有她那断子绝孙撩阴腿,虞望枝就差点儿晕过去,她的脸都跟着涨红,心口噗通噗通的跳。
反倒是那男人先明白过来了。
他大概是猜到了这俩小姑娘的来意,又从门口程盼弟的口中推理出了“瘦弱贱男人”是谁,在虞望枝“你”了半天后都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开口了。
“这房子原先的租户拖欠房租,被房东赶走了,我昨天刚搬进来。”他一开口,就是低沉嘶哑的声音,微微侧过脸,冲着门口道:“我没有原先的租户的联系方式,麻烦你们两个离开。”
门口的程盼弟尴尬的退了两步,连招呼虞望枝的胆量都没有,怯懦的喊了一声“对不起”,然后飞快沿着原先的路线往客厅跑,“砰”的一声又翻出去了。
床上的虞望枝脚趾都在抠地了!她狼狈的缓了两秒后,飞快翻自己的小包,一边翻她的手铐钥匙一边说:“对不起,我们找错人了,你等我会儿,我,我,我马上找钥匙!”
这小手铐是她自己在网上买的,跟防狼喷雾一起,俩加一起五折,谁能想到,第一次出马,就搞了个大乌龙。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也不急,只靠着墙壁坐着,如同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眸时不时的掠过虞望枝的脸,透着一种气定神闲的意味。
“没事。”他说:“我没生气。”
只是有些被捆上的惊讶,但他还犯不着跟两个小姑娘不依不饶——就像是成年人永远对不懂事的小猫多一些纵容一样,只要不是故意的,且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并且真诚道歉,他都可以包容。
他看起来很稳定,不急不躁,被这样胡作非为一通也不恼,不埋怨不生气,不做情绪化的事情,只说解决方法。
像是一座沉稳的山,只定定的望着那小姑娘。
长得乖,脾气倒是凶。
“我——”虞望枝把小包翻遍了,才发觉自己没带钥匙,她哭丧着脸,脑袋都不敢抬,说:“我没找到钥匙。”
她不敢看这位一米九的脸,只敢盯着他们手上的手铐看。
银的铐,女孩瓷白的肤,男人的粗硬的骨,再往下,是他薄薄的法兰绒被子,以及肌肉线条明显的男人长腿,以及她圆润泛粉的白色膝盖。
想起这膝盖顶过什么,虞望枝眼前发昏,只觉得膝盖上突然泛起了酥酥麻麻的痒热之意,连带着这卧室内的气息都格外烧灼。
“找不到钥匙,就换种方式。”他道。
虞望枝脑袋晕晕的去看他,就见他起身,床铺发出暧昧的“嘎吱”声,他一边将法兰绒被子在腰间打了个结,一边道:“下床。”
他说话时,唇瓣向上一抿,看上去很软。
说来奇怪,他这人长得很凶,偏生上唇瓣却生着唇珠,一讲起话来,唇珠抿起来,似是,似是——
虞望枝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浑身发烫,被他一扯,她才晃晃悠悠的跟上。
他们到了厨房里,虞望枝瞧见他将他们俩的手腕放在厨房的菜板上,然后举起了剁骨刀。
他是要砍断。
菜板之上,两只手摆在上方,剁骨刀寒光冷冽,高举起来时显得有些骇人。
虞望枝没问什么“你会不会剁歪”之类的,她这人向来不瞻前顾后且有自知之明,她解决不了,就从不去质问解决问题的人,她的法子不行,那就试试他的。
剁骨刀被握紧,手骨上崩出青筋,臂上肌肉隆起,“砰”的一声,那一层薄薄的精铁锁链便被活生生砍断了。
他们俩各自都带了一个锁铐。
手腕上的锁链被砍断的时候,虞望枝又给这个男人贴了个标签:干脆利落。
不争吵,不质问,上来便是解决问题。
看起来是个很注重效率的人。
虞望枝一句话都没敢多说,如同程盼弟一样,嘴里喊了一声“对不起”,转而拉开厨房推拉门,顺着阳台翻下去,跑了。
她跑的时候,那提着剁骨刀的男人就在厨房里看着她。
小姑娘像是一阵风,脸蛋粉的像是桃子,跳阳台的时候,动作利索的很,黑色小皮靴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渐渐跑远时,墨色的头发都跟着随风飘起来。
像是只冒失的小奶猫,爪牙锋利胆子还挺大,看见有机会就敢上,知道自己抓错人的时候,眼睛都跟着瞪圆,逃跑的时候夹着尾巴,怂的有点——可爱。
廖映山将手中的剁骨刀放回刀架上,顺带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小东西,只觉得心口有些莫名的发痒。
一只爱闯祸的小猫。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个机缘巧合的误会,将两个人命运的车轮推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
第四章撬了别人男朋友 我只是做了全天下男人都会做的事情,我能有什么错呢。
午后,A大学校教室内。
太阳的光线一向使人倦怠,老师的声音又带着几分催眠的意味,教室头顶有风扇嘎吱嘎吱的转,虞望枝与程盼弟坐在教室后排,听着前面的老师讲课。
程盼弟心不在焉,还在想她的网贷男跑哪去了,这件事又怎么解决,想着想着还红了眼眶。
虞望枝没她那满腹心事,趴在桌上晒着太阳,偶尔翻看一下手机,她的手机现在只有百分之七的电,虞望枝就强制自己不能再玩了,只趴在桌上听课——渐渐睡着了。
她人还在教室里,魂却好似回了那个微冷的、昏暗的卧室里。
当时瞧见的画面,在梦里都被放大了好多,那些细节一点一点重演。
被褥被空调冷风吹的冰凉,法兰绒被子柔软的贴在身上,男人滚热的温度灼烧着她,梦里那张脸格外清晰。
他的唇微微抿着,居高临下的悬在她的身上,她抬腿去踢,膝盖顶在了一个又硬又热的——
虞望枝猛地从桌子上坐直了身子。
教室内还是一片闷热,风扇依旧在嘎吱嘎吱的转,台上老师正在讲课,四周的同学在偷偷玩手机,一切都显得与平时没什么区别。
只有她,膝盖痒的要命。
她趁着所有人没注意,俯下身,用她的右手轻轻地摩擦了一下她的右膝盖,然后拿左手捂住了脸。
怎、怎么做这种梦!
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浑身发软,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莫名的有些心虚,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摸手机,摸到了打开一看,百分之一的电了。
虞望枝又赶忙关上了。
阿弥陀佛,一定要撑到回宿舍。
当代大学生,不能离开手机!
而这时,坐在前面的白云突然回过头来,道:“望枝,盼弟,你们知道“夜歌ktv”在哪儿吗?我从没去过哎,廖羽佳真是的,非要去那么远包下包厢干嘛。”
虞望枝当时还在心虚着呢,被突然问了一嘴,微微有些讶异的瞪大了眼,但是没说话。
她每次做什么亏心事儿,突然被人问话时,都会摆出来一副“我听不懂”的懵懂模样,她天生就长了一张无辜脸,此时更是睡得头发蓬乱,脸上还有着红印,一副神游太虚、不在状态的样子,白云便忽略了她,继续说道:“羽佳说,那家ktv是他们家的产业,是会员制,会员卡要一口气冲十万才能办下来呢。”
白云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羡慕,酸溜溜的道:“我要是廖羽佳,我都根本不上学。”
白云和廖羽佳同是601的舍友,廖羽佳是标准的白富美,明艳大方,在刚开学的时候,就被好几个男生投稿到表白墙上要联系方式。
白云生的普通了些,齐耳短发,略有些黑,一笑有两颗小虎牙,十分活泼,尖牙利嘴,说起话来叽叽喳喳,一个人能顶十个人,像是个小炮仗,跟谁都能吵起来。
601共六个人,另外两个人翘了这节课,今天就提前去火车站,回家过十一了,所以学校里只有网贷还不起、不敢跟家里人说的程盼弟、外柔内刚的虞望枝、一点就炸的白云、白富美廖羽佳四个人在。
一旁的程盼弟回过神来,低声说道:“我收到了,她说让我们打车去,她给我发了五百块钱,说是用来打车的红包。”
🔒52 ☪ 现代番外2
◎现代番外2◎
白云立刻拿起手机来看。
她坐在前排, 所以坐在后面的虞望枝看见了她的手机屏幕,白云的手机上果然也发现了一个红包。
白云翻了个白眼,说出来的话更酸了:“这是对待叫花子吗?我们又不是出不起打车费, 知道她家有钱, 也不用这么炫吧,我拒收了, 你们俩呢?”
程盼弟张了张嘴, 没说话。
虞望枝知道她肯定会接,所以便略过这个话题, 道:“羽佳今天怎么突然定了包厢, 是过什么节日吗?”
虞望枝低头看她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现在翻看不了消息了,但她们俩都有消息,虞望枝便以为自己也有消息,毕竟她与廖羽佳也没什么矛盾,彼此关系都挺好的,所以她觉得, 廖羽佳邀请了这两个人,也一定会邀请她——另外两个人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在虞望枝面前毫无顾忌的聊。
“说是她有了新男友!”白云脸上闪过几分八卦的意味,挤眉弄眼的跟虞望枝说:“大美女,不缺人追,说是个新闻系的学长呢。”
提起来“学长”,虞望枝下意识的想到了陈逸。
陈逸一直没回复她。
之前晚上没回复她, 可以用“睡着了”做理由, 现在一整个上午、外加半个下午都没回复她, 这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当代大学生进教室打卡都要用手机扫码呢, 难道还能一直都不用手机吗?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陈逸故意不回复她。
虞望枝本以为自己会有些伤心,亦或者难过的,但实际上并没有。
不知为何,做完刚才那个梦,虞望枝对陈逸一下子失去兴趣了,之前那点朦胧的好感也都散了,隐隐还带了几分厌烦。
她最讨厌别人和她玩拉扯游戏,若即若离的吊着她。
她回了宿舍,充上电,就会将这个人删掉。
——
几个姑娘说话间,下课铃声响了,她们三个人收拾东西,去了校外打车。
到了夜歌ktv楼下,虞望枝打开小包要给现金,却被旁边的白云拉了一下,白云冲程盼弟说:“你付吧,你不是收了廖羽佳的打车红包吗?”
刚才程盼弟收款的时候,白云瞧见了——她嘴毒,浑身都飘着好战因子,像是个浑身是刺儿的仙人掌,见了别人有看不惯的地方,就要说上两句,知道程盼弟给网贷男花钱,她觉得程盼弟特别可笑,也看不上程盼弟这种恋爱脑,所以逮到机会就要刺程盼弟两下。
程盼弟咬着下唇没说话,默默地付了钱。
虞望枝扫了一眼带着几分挑衅、不屑的白云,然后和唯唯诺诺的程盼弟道:“回去我付,我也收了她的打车红包。”
程盼弟知道,其实虞望枝手机没电了,根本没收,但是虞望枝这么说,程盼弟心里便好受多了,感激的手拉手跟虞望枝一起走在前头了。
程盼弟跟在虞望枝俩人走在前头,白云反倒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下车时脸上还挂着点不爽——她不懂虞望枝为什么一直护着程盼弟,这么个脑子进水的恋爱脑,虞望枝瞧见了不烦吗?
但是白云也没说话,她敢刺程盼弟,是因为程盼弟长得丑,人缘也差,明显性格软,好欺负,但虞望枝可不一样,虞望枝入学的时候,成绩是他们校内年级第一,还参加过很多比赛,获得过一些奖项,很受辅导员宠爱。
第五章翘了别人男朋友
她看人下菜碟,不敢刺虞望枝,只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走在她们俩后面,进了夜歌ktv。
夜歌ktv共四层,一层是ktv大厅,往里面走还有吧台卡座,里面有歌手在打碟唱歌,类似一个酒吧模样,二楼三楼四楼都是包厢,一走进来,空调吹的她们都微微打颤,地板干净整洁,几乎能反照出人影来,虞望枝眼角余光瞥见柜台上的酒都是四位数起,澄黄色的液体在酒瓶内泛着点点泠光,处处都是金碧辉煌的气息,透着一种寻常人消费不起的奢靡味儿。
她们三个进来,说要找“廖羽佳”,便有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的清俊服务生面带笑容的领路,带着她们乘坐贵宾电梯,一路上了四楼——这里的服务生都长得特别好看,不管男女,都带着妆,像是网红似的。
四楼的装修更加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起来触感很软,空气中飘着香水味儿,墙上挂着各种油画,壁灯将油画打出各种艳丽绚烂的光泽,每一张油画下面都有一个签名,看起来是作者签名。
白云看到这些油画就觉得发憷,她凑到虞望枝旁边,小声问:“这是不是真迹啊?”
这么高端的地方,会不会很贵?
虞望枝往墙壁上瞟了一眼,她对这种油画没有什么研究,更没有什么鉴赏能力,只草草的瞥了一眼。
倒是走在前面的侍者听见了白云的一些气音,笑着回头说道:“这位女士眼力很好,这些画都是从国外拍卖回来的画,不过一些画比较小众,价格并不高,大概四位数左右,都是真迹。”
白云没想到他能听见,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大概是有点丢脸,显得她没什么见识似的,所以没说话。
程盼弟也凑到墙边去看,白云下意识的刺她,来找回自己的优越感,她说:“离那么近干什么?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程盼弟面色一暗,肥硕的胳膊缩着,佝偻着脊背躲到了虞望枝旁边。
虞望枝有点烦白云这种踩别人捧自己的态度,都是一个宿舍的人,谁比谁高贵到哪儿去?干嘛总因为别人性格问题贬低别人呢?
但是程盼弟自己不反驳、只蔫儿蔫儿的被骂,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冷了两分脸。
恰好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四楼的包厢前。
“这就是廖女士定下的包厢。”侍者站在门外,微微鞠躬,推开了门,并站在一侧替她们推着门,抬起带着白手套的手向里面引道:“三位女士,请。”
虞望枝与程盼弟站在后方,白云直对着门,她便第一个走了进去。
一走进来,白云就被这包厢里的样子给晃了眼。
包厢里极大,几乎有一个阶梯教室那么大,左侧是一排沙发,右侧是一个巨型舞台,舞台上摆放着一个话筒,后面的墙上悬着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屏,正在播放一些片头曲,沙发前摆着一张茶几,上面放满了各种酒水和水果。
在包厢内,打扮的像是仙女下凡的廖羽佳正背对着她与两个男生说话。
这两个男生和廖羽佳都是坐在沙发上的,听见有人走进来,廖羽佳回过头来,露出来一张精致小巧的鹅蛋脸,眉目舒展,妆容成熟,唇瓣被唇釉浸的红艳艳的,长发及腰,卷成大波浪,染成精致的粉色,穿着一身白色名牌连衣裙,手里拿着的包大概六位数左右。
她看见白云走进来的时候,鹅蛋脸上浮现出几丝甜滋滋的笑意,她站起身来,绕着自己的粉色发丝,道:“白云,你来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亲哥哥廖映山,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们俩还是舍友呢,我想,我谈恋爱也该把我的舍友叫过来,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叫你们来的匆忙,真不好意思,如果耽误时间,一会儿我就叫司机送你们回去。”
她说“亲哥哥”这三个字的时候,微微用力的咬字,一双桃花眼意味不明的看向廖映山。
廖映山依旧神色冷淡,眼眸都没动一下,只礼数周到的看向白云,微微点头。
她挽着白云的时候十分亲密,白云忍不住挺直了脊梁,脸上带着点僵硬的笑容,看向对面。
这一看,就让白云愣住了。
因为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一个身高极高,足有一米九,穿着黑色短袖,其下是紧绷漂亮的肌肉曲线,寸头,正神色冷淡的端着一杯酒坐着,看见她看过来,便点点头,这是她不认识的人,应该就是廖映山,廖羽佳的亲哥哥。
但另一个她认识,对方大概一米八左右,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运动服,面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生的眉目温润,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脾气很好的温柔学长一般。
是——陈逸。
陈逸这个名字,601没人不知道,一个学校,一个系,一个宿舍里的姑娘们是没有秘密的,就像是她们都知道程盼弟的那个网贷男一样,她们也都知道,虞望枝跟大二的一位叫陈逸的学长正在暧昧中,似乎要成好事了,白云还偷偷翻到陈逸的Q里面看过陈逸的照片,所以她认识陈逸。
谁知道,一转头,这位陈逸学长竟然就成了廖羽佳的男朋友。
陈逸跟虞望枝见过面,有联系方式,却不知道601整个宿舍里的姑娘都认识他,他站起来的时候,还和白云笑了一下,道:“你好,我是陈逸。”
白云僵硬的扫了一眼廖羽佳。
她可不敢直接说什么“这不是跟虞望枝暧昧的男生吗怎么就成了你的男朋友了”这种话,她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廖羽佳。
廖羽佳的桃花眼一弯,也和她笑,还压低声音说道:“回去再和你说是怎么回事。”
白云想起来虞望枝那没电的手机,突然心头发紧,她问:“你有没有邀请虞望枝来?”
廖羽佳摇头。
她当然不会邀请虞望枝来。
而这时候,包厢外面的两个人也跟进来了。
廖羽佳和白云同时回头。
见到虞望枝进来时,包厢里的四个人都略有些诧异。
廖羽佳的面上闪过几分惊讶,白云则是短暂的慌乱之后,眉眼间便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讥诮的看着虞望枝,故作一脸关切的道:“哎呀,望枝,不好意思,你手机没电了不知道——羽佳没邀请你。”
程盼弟还有些茫然的没发觉是怎么回事,而虞望枝的目光已经略过了廖羽佳和白云,看向了那两个男生。
陈逸正站着,见了她的时候,原本完美无瑕的笑容龟裂了些,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似乎没想到虞望枝会来。
而一旁沙发上,却坐着一个很眼熟的男人。
对方穿了一身黑色,坐在沙发上,像是要隐匿在黑暗中一样,手中端着一个酒杯,正将酒杯里发着清亮的光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似是发觉了虞望枝的目光,原本半阖着的目光缓缓抬起,锋锐的轮廓里露出刀锋一样的寒芒,在虞望枝身上一闪而过。
虞望枝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只是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秒,觉得膝盖上迅速窜起了一阵麻热,让她站不住身子。
这人,竟然是之前在出租屋抓那个网贷男的时候,被虞望枝顶过一膝盖的一米九!
第六章
她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廖羽佳,问:“他,他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你们认识他?”
她仿佛又记起了那个梦,连面庞都跟着微微涨红。
虞望枝面容流露出三分无措、两分诧异、语无伦次的质问廖羽佳的时候,白云兴奋地手指都在发湿。
她的两位舍友——廖羽佳抢了虞望枝的暧昧对象,事后廖羽佳邀请舍友来包厢里玩儿,却故意没有带上虞望枝,只给她和程盼弟发了消息,结果虞望枝手机没电,以为自己也收到了消息,也跟着跑来了。
现在,虞望枝果真开始询问陈逸是怎么回事了!
这不得当场撕起来?
而虞望枝话音刚落,陈逸已经走上前来了,他站在虞望枝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虞望枝和廖羽佳之间,以保护廖羽佳的姿态、一脸防备的正面面对着虞望枝,面带严肃的道:“望枝,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件事跟你说。”
第三章
虞望枝刚刚将目光从坐在沙发上的短寸高大的男人身上挪回来,便瞧见了陈逸。
她这才起了两分诧异——她刚才都将陈逸给略过去了,现下才反应过来。
陈逸怎么也在这?
而陈逸见她还怔愣着,以为她还被这件事的冲击弄得回不过神来,语气便软了三分,低声道:“出去我和你解释是怎么回事。”
他不断地逼迫虞望枝“出去”,其余人又都是一副不发一言的模样,虞望枝只得退后半步,道:“好。”
她也想知道陈逸为什么在这里。
他们才刚走出包厢,站在安静、幽长的走廊里,陈逸便开口了。
他戴着金丝眼镜,侧对着虞望枝,走廊里的壁灯的光落到他的侧脸上,莫名的为他蒙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坦白讲,陈逸生了一张很好的脸,温和儒雅,挺拔如林,气质如风,让人瞧了都觉得心生好感,否则也不会吸引到虞望枝。
他的面上浮现出了几分愧疚与无奈,甚至还伸手抓了两下头发,每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一开口,便是略显低沉的声音,他说:“望枝,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羽佳。”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落下,慢慢荡漾开一点回音,钻入虞望枝的耳朵里。
“这几天,我仔细思考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差距比较大,以后很难结婚,昨天晚上收到你的消息的时候,我也很犹豫,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其实我也很难过。”
“我跟羽佳也是昨天才决定在一起的,并没有说,我跟羽佳在一起后,还与你联系什么的。”
“我本来说了不想将这件事情公开的,但是羽佳坚持要我们俩邀请双方朋友过来作见证,我想,可能是她觉得,不公开的话没有安全感吧,我本以为只是邀请舍友过来,所以邀请了羽佳的亲哥哥,没想到你也跟过来了,撞上这场面,你心里也很不好受吧?”
“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会不开心,但是人和人之间,都是要双向选择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以后不要跟羽佳闹矛盾,望枝,你不舒服的话可以先走,我叫人送你。”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的,对吗?”
话说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虞望枝也明白了。
昨天晚上陈逸不回复她,就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廖羽佳偷偷搞上了,今天廖羽佳邀请了程盼弟和白云,本来没打算邀请她,但她手机没电了,又跟另外两个人一起在上课,所以就以为自己被邀请了,也就跟过来了。
她一出现,陈逸就赶忙过来安抚她的情绪,生怕她去质问他的“新女友”。
陈逸说到此处时,垂下了眼眸看虞望枝。
他生了一双潋滟的瑞凤眼,看人的时候,透着三分多情,看人的时候,似是能将人拖进他的眼眸里,将人溺死在这一片光里。
虞望枝安静的站在原地,在脑海里将他的话翻译了一遍。
大概就是,我觉得我值得更好的,你配不上我,所以我一边吊着你,一边跟别人好了,现在事情暴露了,我还想挽回我的形象,所以跟你说了一通屁话,你一定能理解的对吧?毕竟你自己的条件不好,你应该反思你自己啊,廖羽佳家庭条件比你好,长得比你好看,在你和她之间我肯定选择她啊,我只是做了全天下男人都会做的事情,我能有什么错呢。
虽然虞望枝已经不喜欢他了,但是在那一刻,她还是感受到了愤怒。
不想跟她在一起,就直接干脆利落的回复,很难吗?
偏偏要等到她戳破了,他才跑出来说这些话,如果她今天没来,她不知道这些事情,陈逸估计还会继续在Q上装死。
到时候她一无所知,可宿舍里其他人都知道,只有她是傻子。
程盼弟和白云又会如何看她?
她们会不会在心里嘲讽她,可怜她?
一股怒火在心头炸燃,烧的虞望枝想要发怒,她白皙的脸蛋都跟着涨红,但是这种愤怒在她心里烧起来没多久,又被一种叫做“不甘”的情绪给压下去了。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生气。
就像是两拨人在较劲,谁先翻脸,谁就是承认自己输了、承认自己是玩不起的那个人。
她要是因为这件事吵起来、破防了,就好似她多喜欢陈逸,没有陈逸活不了似的,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丢人。
她当然也可以直接转头就走——那样确实会让她好受一些,不必再面对这个让她厌烦的场景,但是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懦夫。
她什么都没做错。
既然彼此瞧见对方都膈应,那凭什么是她忍受不住先走?她偏要膈应到最后!
虞望枝犯起了一股倔劲儿。
她要脸面,打碎牙都往肚子里吞,越是这样的场合,她越要咬着牙说自己“不在乎”。
灯光暧昧,略显昏暗的走廊中,陈逸说完这些后,有些担忧的看向虞望枝。
他本以为虞望枝会哭的,毕竟这小姑娘长了一副没见过多少世面、经历过什么挫折的乖软模样,应该也是第一次喜欢别人,却被他如此拒绝。
他能理解的,就算是虞望枝此时骂他两句,他都不会生气。
可是,他话说完之后,却没得到想象之中的回应,他抬眸看过去时,便看见虞望枝依旧安静的站在原地。
像是一只站在小溪边的小鹿,干干净净。
她白白嫩嫩,墨色的发丝蓬松的簇拥在白嫩的脸颊旁,唇瓣粉嫩,一双小鹿眼澄澈的看着他,与他道:“陈学长不必太在意这些事,谈恋爱是双向选择,你不喜欢我,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不合适而已,你可以直接和我讲的,你遮遮掩掩,让我不清楚事情缘由,反倒让我们觉得有点奇怪啦。”
第七章
“不过放心吧,我不会不舒服的,羽佳也不会,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生气的。”
“对了,陈学长把空间里我的照片删掉吧,不然我以后也不好找别的男朋友。”虞望枝和他温温柔柔的笑了一下,一如既往的懂事,柔声道:“学长,我们回去吧,别让你女朋友等着急了。”
陈逸唇角歉意的笑容僵住了。
事情是按着他想象之中的发展,甚至解决的很顺利,但他就是觉得有一丝微妙的烦躁。
他仔细看虞望枝,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点悲伤、强忍的情绪,但是一点都没有,就好似是他本来就一点都不重要、不值一提,她随便就可以丢掉一样。
这种感觉让陈逸更加不爽。
而那小姑娘却没有继续停留,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直接推开门走回了包厢。
今天不管有多尴尬,她虞望枝,都要坐到最后!
——
虞望枝重新回到包厢中的时候,脸上的每一丝笑意也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她走回到沙发间,目光略过有些局促的程盼弟、一脸看好戏的白云、和依旧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寸头高壮男人,最后落在廖羽佳的身上。
廖羽佳坐在沙发间,把玩自己的发丝,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察觉到虞望枝看她,她昂起头,给了虞望枝一个笑容——廖羽佳虽说有点不自在,但她却并不很在意这件事。
反正虞望枝也没跟陈逸在一起,顶多是在暧昧,她截胡了又能怎么样?
而且,她跟陈逸好,也并不是真的跟陈逸好,只是为了——
虽然中途虞望枝被莫名其妙一起带来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计划。
而虞望枝和廖羽佳笑了一瞬,道:“恭喜你们呀,郎才女貌,百年好合。”
廖羽佳的唇角微微抿起,见虞望枝真没生气,有些诧异,但还是微笑着低声说了声“谢谢”。
说话间,虞望枝走过了廖羽佳,坐在了寸头男人的旁边。
她现在不想离她那三个舍友太近。
比起来她们,她宁可坐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虞望枝的错觉,当她坐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时候,只觉得周遭被空调吹冷的空气都跟着燥热起来了。
她坐下的时候,身边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在安静的饮酒。
廖羽佳不开口,只捏着自己的头发玩儿,程盼弟不敢开口,白云四处乱看,也不开口。
包厢的空气就此变得尴尬起来了,没人说话。
而这时,门外的陈逸也调整好心态走进来了,他是擅长活跃气氛的人,不管是多尴尬的局,在他面前都会变得有趣起来。
他拿起一瓶酒,面上笑的斯文,温和的跟所有人说:“今天是为了庆祝我和羽佳的好事的,大家不要拘谨,一起来玩儿游戏吧,你们听说过转桌游戏吗?映山和我以前玩过——噢,你们还不认识,映山就是廖羽佳的亲哥哥,也是我的舍友,今天还是我把他叫过来的呢。”
映山。
虞望枝偷偷用眼角余光看她身边的人。
包厢昏暗,她只能瞥见一点——他的手腕。
之前在翻窗户的时候,只有虞望枝与他面对面了,程盼弟只看见了他的背影,所以这宿舍里面,只有她和这个人自己清楚,他们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曾肌肤相亲。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廖羽佳的亲哥哥,廖映山。
廖——平——生。
真奇怪,虞望枝一读这三个字,就觉得后背起了一种战栗的感觉,还有她的,她的——
她缓缓挺起脊梁,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她的膝盖。
她揉到了一半,又发觉这“膝盖当事人”正坐在一旁,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她顿时僵硬着收回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
转桌游戏是一种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在一张大转桌上,摆满了一些卡牌,上面有“真心话”和“大冒险”,比法就是投六色骰子,谁的点大,就可以转桌,当他停下的时候,他可以决定桌上的任何一个人掀开面前的卡牌,然后照着卡牌上面的事情做。
当然,玩家也可以不做,但需要喝一杯酒。
听起来是个挺有趣的游戏。
白云很喜欢。
她运气也很好,第一轮她投掷的六色骰子点数就是六,所以她第一个问话。
她将转盘转的飞起,最后暗戳戳的搞事——转盘在陈逸面前停下了。
陈逸掀开自己面前的卡牌,笑着说道:“噢,真心话,白云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有啊。”白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问:“你给我们讲讲你和羽佳的恋爱史呗。”
说话间,白云面容含笑,促狭的看向虞望枝,又看向廖羽佳,说道:“让我们品味品位你们俩甜甜的恋爱嘛。”
陈逸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廖羽佳,见廖羽佳面带笑意,似乎没有恼怒,便又看了一眼虞望枝。
虞望枝坐在原处,手里捏着一杯果酒,瓷白的指尖捧着透明的厚重杯子,正在低头啜饮,唇瓣被果酒润的亮晶晶的,乖软的脸蛋被挤压出了一点软肉,察觉到他的视线,虞望枝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
就像是看着一个毫不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虞望枝这一眼,莫名的勾起了陈逸的好胜心——他本打算喝一杯酒,不回答这个真心话的,但是想起来虞望枝刚才说的话,陈逸心里就逆反起来了。
他偏要说说他和廖羽佳的暧昧事件!
虞望枝以前那么喜欢他,追在他身后喊他学长,还主动给他表白,他就不信虞望枝心里不难受。
“我与羽佳在三天前互相喜欢的,那时候,羽佳来我们宿舍里找她哥哥,就是映山,但映山不在,我就与羽佳说了几句话,就这么认识了。”陈逸瞥了一眼虞望枝后,低咳了一声,说道:“羽佳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
虞望枝一边啜饮果酒,一边想,三天前的时候,陈逸还一直与她聊天呢,也就是说,陈逸同时和她们两个暧昧。
而廖羽佳,是在明知道虞望枝跟陈逸正处在暧昧期,还横插一脚。
整个桌子的人都在听他们俩的恋爱史,虞望枝明显感觉到白云和程盼弟一直在看她,白云是幸灾乐祸左右挑事,想看虞望枝生气甩脸,程盼弟则是担忧她。
但是程盼弟的担忧,让此刻的虞望枝也觉得厌烦,她现在谁都不想理睬,心里也有点憋闷。
但她越是憋闷,越发死咬着牙不肯低头,那股倔劲儿一冒出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她做出来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而陈逸越说越多,滔滔不绝,分明和廖羽佳才认识三天,但是却好像认识了三年一样。
而就在陈逸说个不停的时候,廖羽佳坐在桌子旁边,一双桃花眼中泛着点点涟漪,一直在盯着转桌旁坐着的廖映山看。
廖映山有一张鹰视狼顾的脸,他不言语,不讲话的时候,眉眼显得很凶,周遭色调越暗,他那张脸越锋锐,看的廖羽佳挪不开眼。
他坐在那儿时周身都带着几丝“不好惹”的气息,不过他虽然人坐在这,但却好似对所有事情都没什么兴趣一样。
第八章她也玩玩他 当她是狗吗?
廖羽佳见廖映山听了这么半天,最后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有些微恼,连带着陈逸不断说出的恋爱故事都让她心烦。
她的眼眸从廖映山身上收回时,不可避免的看见了廖映山旁边的虞望枝。
虞望枝正用手掌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杯盏里的酒,察觉到廖羽佳的视线,她抬起乌黑的小鹿眼,平静的和廖羽佳对视上了,不躲不避,就那样自然地看着廖羽佳。
廖羽佳稍微有些不自在——廖羽佳是个强硬骄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若是虞望枝埋怨她,与她争吵,她会咬唇反击毫不示弱,但是虞望枝平平淡淡的面对她,她反倒有点莫名的愧疚。
她明艳的桃花眼盯着虞望枝看了两秒,突然道:“望枝,你陪我去趟洗手间吧。”
虞望枝一定会陪她去的。
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地上有老鼠爬,虞望枝刚摔断一条腿,她都会排除万难,跟廖羽佳去的——不去就显得她输了!
她总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犯倔。
“好啊。”她白皙的小脸昂起来,像是小鹿一样乖觉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澄澈、天真的笑意,似是与廖羽佳亲密无间般。
白云瞧见她们俩去了,很想说一句“我也去”,但又觉得这桌上的八卦也不少,特别是陈逸那紧张的神色也挺好看,所以迟疑了一下,没说。
程盼弟性子窝囊好欺,但窝囊人也有自己躲避祸事的窝囊法子,就是把脑袋往翅膀下面一插,什么都当没看见,从来不主动掺和宿舍里的那些事,所以她垂着眼睫没说话,甚至还回避了虞望枝的目光,好似是怕虞望枝说一句“盼弟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过虞望枝没说。
虞望枝自己利索的站起身来,动作自然的往包厢里的洗手间里走。
廖羽佳跟在她身后,踩着高跟鞋落到瓷砖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这包厢极大,里面自带洗手间,洗手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三个隔间,两个洗手池、两面镜子,洗手台上摆了一个花瓷瓶,瓶中放着做成花瓣样子的香薰,将整个洗手间都熏出了浓烈的香味儿,有些刺鼻,镜子在明亮的光芒照耀下,反射出亮眼的弧光,只这一处独亮,反倒显得四周昏暗。
虞望枝进了洗手间里,站在梳妆台前捋自己的头发,瞧她镜中的脸,她身后的廖羽佳跟进来,俩人的目光在镜子中对上,彼此面上都没有笑意。
虞望枝站在了左侧的洗手台前,廖羽佳自然就站在了右侧的洗手台前。
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所以廖羽佳先拨弄了一下水龙头,将手指润湿,然后学着虞望枝一样捋自己的额前发丝,一边捋一边道:“望枝,你别生我的气,我跟他就谈几天,最多一星期,肯定把他还给你。”
虞望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无能狂怒的骂了一句“王八蛋”。
当她是什么啊,吃垃圾的狗吗?专门蹲在垃圾桶旁边,廖羽佳丢了一个过来,她便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狗一样扑过去,汪汪叫着舔廖羽佳剩下的肉骨头吗?
“我没生气。”虞望枝冲廖羽佳平淡的笑了一下,看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都是朋友,你早告诉我,我早就把他让给你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廖羽佳心想,还是生气了,嘴上也这么不饶人,非得刺她一下。
算了,她俩扯平了。
被虞望枝刺了一下,廖羽佳反倒不愧疚了,她说了一句“走吧,游戏还在玩儿呢”,然后就出了洗手间。
这次,换是虞望枝跟在后面了。
她们俩一前一后的回到转桌上,新的一轮正好开始。
这一次,转桌是由上一个说真心话的人来转的,所以由陈逸来转。
陈逸不好转廖羽佳和虞望枝,与程盼弟和白云也不熟,所以选择了他的好朋友廖映山。
转桌在廖映山的面前停下,廖映山抬起眼眸,锋锐的鹰眼在陈逸的面上转了一瞬,瞧见陈逸面带讨好的跟他笑的时候,他才道:“真心话。”
陈逸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廖映山喝一杯酒,那场面就冷下来了——他这个舍友啊,就是个沉稳冷淡的性子,鲜少与人胡闹,就连廖羽佳几次邀约他,他都不出来。
今日能被他拉来,还是陈逸好说歹说才求过来的。
“真心话的话——”陈逸特意挑了一个最有吸引力的问题问,他道:“你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孩啊?”
陈逸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一旁的虞望枝也来了点兴致,她转而看向廖映山。
她坐在廖映山身侧,能看见廖映山半张侧脸。
这个人生的算不上是极好的,也不像是陈逸一般精致白皙,他轮廓冷硬,五官略有些凶戾,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刀,安静坐着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像是一杯老酒,越看越醉人,越看越觉得他好看。
大概是虞望枝看的太久,他抬眸望了过来。
虞望枝骤然缩了一下腿,低头垂眸,然后——不自在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她摸膝盖的时候,听见廖映山说:“没有。”
虞望枝觉得后背都麻起来了,她挺直了脊背,只盯着自己面前的杯子看,没有去看廖映山。
挺奇怪的,她想,这个廖映山,她总是格外在意,还有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在意。
桌子又转起来,这次是廖映山在转。
他手掌宽大,只需用中指轻轻一转,盘子便悠悠转起来,这一回,转盘停到了白云的面前。
白云利索的掀开自己面前的真心话,道:“真心话。”
廖映山显然对女生的私隐没什么兴趣,只草草的问了一句:“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白云笑中带刺,哈哈的回了一句:“喜欢你这样的。”
白云显然是反击,不管谁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都会回这句话,她说完这句话,廖映山都没当真,旁边的廖羽佳却抬起眼眸来,狠狠地刮了白云一眼——也不知道廖羽佳为什么这么生气,毕竟刚才白云明显没安好心、问陈逸恋爱故事的时候,廖羽佳都没生气。
包厢里略有些昏暗,头顶的灯不是那么亮,四周还有壁灯在闪,廖羽佳这点细微的表情,别人没看见,唯独一个一直用余光看着她的虞望枝看见了。
自己被开玩笑都不生气,但哥哥被开玩笑反而生气,虞望枝想了想,觉得这应该叫“哥控”吧?觉得自己哥哥天下第一好,谁碰都不行。
但白云却没发现廖羽佳生气,该她转盘问人了,陈逸问过了,廖羽佳虞望枝不敢惹,廖映山才刚转完盘,这一桌子,就只有一个程盼弟了。
又没问过,又好欺负。
第九章
白云喜滋滋的把转盘停在程盼弟身前,程盼弟迟疑了一下,如同之前的人一样,选了真心话。
“真心话啊——”白云拖长了语调,挑眉说道:“那我就问问你,现在欠了多少贷款吧。”
壁灯闪烁间,白云脸上带出了几分恶劣的笑容。
程盼弟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脑子嗡的颤了一下。
她手足无措的坐在原地,然后将求救的目光投到虞望枝的脸上。
虞望枝还是不忍见她被人为难,拧着眉道:“你不想回答,就喝杯酒吧。”
她这么一说,对面的白云不高兴的猛地转了一下转盘,转的太快,恰好虞望枝面前的转盘上一个酒瓶倒下来,虞望枝下意识伸手去接。
与此同时,她身旁的廖映山也抬手去接。
她接的慢了一步,所以她冰凉纤细的手,覆盖到了廖映山粗硬的手背上。
虞望枝被他的手背烫的一颤。
这只手掌背灼热,骨节宽大,能轻松攥住她冰凉的上臂——在今日,他在卧室里握过。
手掌冷热交叠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本能地看了对方一眼。
包厢昏暗,他们俩距离的又近,廖映山抬眼,神色平淡的看向她。
昏暗中,那张轮廓分明冷硬的脸帅的虞望枝心口一滞。
他高大,沉稳,让虞望枝想起来以前关注过的一个宠物博主晒出来的宠物——纯黑色的立耳杜宾,隔着屏幕,隔着物种,都能帅她一脸。
廖映山之前饮过许多酒,暗粉色的唇瓣被润出水润的光泽,看的虞望枝挪不开眼。
虞望枝脑子里突然记起来了,她之前第一次见廖映山,就觉得他这张唇生的有点——有点说不出来的意味,她现在知道,这张唇生的如何了。
这张唇像小兔兔,上薄下厚,且坠唇珠,含着的话——应该很软,很好亲。
她脑子里又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是廖映山的亲哥。
廖羽佳那么个“哥控”,显然对自己的哥哥十分在意,那她也玩玩她哥,过几天还她。
到时候让她也“别生气”!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虞望枝便觉得口干舌燥,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去看廖映山。
他们的目光在昏暗的包厢内碰撞到一起。
廖映山感受到手背微微有些发凉,这小姑娘的手太冷。
而下一瞬,他的手背被挠了一下。
廖映山抬起眼眸,定定的望着虞望枝。
那生的像是波斯猫儿一样乖巧的姑娘悄悄将手机打开,调出了Q的页面,点开了扫一扫。
旋转跳跃的壁灯下,廖映山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了一点点挑衅。
加我呀。
那双澄澈的小鹿眼直勾勾的望着他,似是在说:你不会不敢吧?
廖映山想起了今天这小姑娘被他摁在床上时纤细的腰,想起了她提膝踢她□□时凶猛呲牙,想起她捂着脸跑到窗台,翻身跳下去的样子,突然觉得牙根有点发痒。
见他久不动作,他的手背又被挠了一下。
还真是只猫。
——
而这个时候,白云见程盼弟真的准备低头喝酒,一时生恼,便突然加大了音量,跟桌上的陈逸说道:“喂,陈逸,你知道她为什么欠贷款了吗?因为她交了一个男朋友,前段时间,她那个男朋友——”
白云话说到这里,程盼弟终于坐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椅子发出“嘎吱”一声响,然后转身,快速跑出了包厢里。
白云顿觉无趣,撇嘴说了一句“矫情什么啊,还不让人说了”,而陈逸这个“温和善良的老好人学长”自然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陈逸出去了,廖羽佳反而坐着不动。
虞望枝本来跟程盼弟关系不错,她该追出去的,但是陈逸追出去了,她不好单独追出去,便也没动。
但是程盼弟这么一跑,气氛都砸了,接下来也玩不了了,廖羽佳便道:“好了,今天太晚了,我们都回去吧。”
她一个主人翁发话了,别人自然也起身。
虞望枝动作算是慢的——因为她正在跟廖映山加好友,还得防备着被廖羽佳、白云她们俩看见。
在她拿下廖映山,成功晋级为廖羽佳嫂子,把廖羽佳气得半死之前,她是不会将这件事告知任何人的。
她给廖映山的备注是“立耳杜宾”。
他们四人一起走出包厢,随后又一起下楼,走到门口时,瞧见陈逸已经将程盼弟送到出租车上了——出租车走后,陈逸又回来,与廖羽佳说:“你舍友非要回宿舍,我就没拦着,帮她叫了个车。”
“嗯。”廖羽佳点头,说道:“我们也不玩了,一起回去吧。”
他们一行五个人,打了两辆出租车,男男女女分开,各自一辆。
从KTV打车回学校,路遇堵车,大概四十多分钟才到。
A大很大,但出租车不让进,所以回去的路上几个姑娘还要自己走,至于男生那边,只有陈逸一个人下来了,陈逸回来的时候还和她们解释:“映山自己回出租屋了。”
A大在住宿这方面有要求,大一的新生必须全都住校,大二后才可以出去租房,所以大二的廖映山可以租房,大一的廖羽佳再有钱都得住宿舍。
虞望枝还抽空走了一会儿神。
怪不得廖映山租房,他是正好大二开学,然后刚搬过去,结果就被程盼弟和她扑了。
陈逸一路体贴的将她们三人送回了宿舍后,还给她们买了奶茶,然后才离开。
四杯,体贴的给提前跑回去的程盼弟也带了一杯。
她们回到宿舍里的时候,程盼弟已经躺到床上了,整个宿舍里没有一点人声。
虞望枝将奶茶放到程盼弟的桌上之后,飞速去洗手间洗漱,然后也爬上了床——她把手机充电开机,开机过后,她翻开Q,本想删了陈逸,但想了想,又咬牙留下了。
她现在删除,跟做逃兵也没区别。
再说了,廖映山跟陈逸不是好朋友、好舍友吗?她偏要跟廖映山谈恋爱,到时候天天发她和廖映山的照片,膈应死陈逸和廖羽佳。
这样一想真是一箭双雕。
她含着这种报复的心情,翻开廖映山的对话框,对着那立耳杜宾的备注发了一会儿呆,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明天再想办法勾搭吧,她今天还没想好怎么勾搭呢。
思索半晌,她发过去了一个“可爱猫猫头晚安”的图片。
——
廖映山收到Q消息的时候,正在和陈逸打电话。
“我亲爹啊,你就去吧。”陈逸在电话那头求救一般求他,说道:“羽佳非说要你跟着去,她才跟去,你也知道,我刚跟她谈恋爱,能出去旅游一趟的机会太难得了,学校正好放假啊!”
陈逸跟廖羽佳刚谈恋爱,迫不及待的想加快感情热度,现在正好碰上放假,出去旅游是最好的,所以陈逸就跟廖羽佳说了,但是廖羽佳却坚持:廖映山去,她才会去。
廖映山听到廖羽佳的时候,微微拧起眉头。
他连廖羽佳的Q都没加过,手机号都拉黑了,但廖羽佳骨子里就有一股倔劲儿,一路追来A大,追成了他学妹,现在又追上了他舍友。
廖映山知道,廖羽佳追陈逸,不是真的追陈逸,而是为了借着陈逸是他舍友、朋友的身份,给他添堵。
这让廖映山心生厌烦,却又不可能与他的舍友道明其中原委。
过了三秒,他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语气平淡的道:“你们谈恋爱,我去做什么?”
“羽佳非让你去嘛,咱们人多热闹,我带我舍友,她带她舍友呗。”
“舍友”这两个字一冒出来,廖映山端着杯的手轻轻一顿。
他想起了那只挠人手背的小猫。
活泼可爱,有点胡闹。
还很主动,一副很想钻到他怀里喵喵叫的样子。
最要命的是,她挠他的时候,廖映山还真想摸摸她的毛儿。
第十章
“考虑一下。”廖映山说:“短头发那个别带了,太会挑事。”
意思是说别的两个舍友要带。
陈逸何其聪明,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他笑着道:“不容易啊,你还主动挑上人了。”
平时廖映山都不管这些人际关系的。
廖映山吞下一口水,不想跟他扯太多。
廖映山话少是一,陈逸太聪明,多说两句他就会察觉到廖映山是想见虞望枝是二,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为什么同意去是三,所以他只道:“挂了。”
陈逸笑呵呵的说了一声“行”,然后挂了电话,又立刻去联系廖羽佳。
廖映山挂了电话,就看见了小猫给他发了一张猫猫头晚安图片。
廖映山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
他从没谈过恋爱,也没碰到过挠他手背的女孩,所以他一时不知道回什么。
但他知道,她想追他。
他盯着屏幕一分钟,无数个回话方式都在脑海中转过,甚至都打出了一句“明天见”,但最终又给删掉了。
他决定吊一吊。
他现在就是一颗猫薄荷,小猫儿越主动,他越要稳住,要她喵喵叫着缠上来才行。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在钓猫这方面,无师自通。
——
廖映山没回复消息的那段时间,虞望枝一直在刷手机。
她说要睡觉,但其实睡不着,心口一直有毛茸茸的尾巴在挠,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翻身,然后一次又一次点开手机,连网,查看消息,断网,放下手机,然后再重复。
好吧,她又陷入到之前跟陈逸暧昧时候的氛围里了——以前车马慢,一生只爱一个人,现在5G快,两天就换了一个。
可是廖映山跟陈逸还不太一样,陈逸是明晃晃站在那里,并且不断向她靠近的,她勾一下,陈逸立刻有回应,她每一天都能感受到两人比前一天更亲密,一切都有一种按部就班的感觉,但是廖映山看起来却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气息,让虞望枝抓心挠肝,却偏偏够不着。
一想到廖映山那双棱骨分明的手,身上那滚热的气息,虞望枝就跟着上头,不断刷手机。
她刷着刷着,突然Q上多出来个群来,群内只有三个人,廖羽佳,虞望枝,程盼弟。
是廖羽佳拉的群。
虞望枝诧异了一瞬,就看见廖羽佳发了一句:“今天的事是我办的不好,我不该请白云过来,盼弟,你别生气了,明天我们去旅游,正好旅一个星期,再回来上课,车旅费我都包了,算补偿你。”
虞望枝微微挑眉。
等会,旅游?
她也没说她要去啊!
然后,廖羽佳又发了一句:“陈逸和我哥也去。”
虞望枝收回了拒绝的手。
去也行。
于是她打了一句:“我去。”
程盼弟当时没说话,但是虞望枝觉得,程盼弟一定会去——因为廖羽佳这个人,一言不合就砸钱,说话还好听,她不会直接给钱,她会说,“劳烦你陪我一起,我一个人害怕”,“算我给你赔礼,今天是我不好”之类的,然后甩过去一个补偿红包。
廖羽佳面子工程做得好,程盼弟又缺钱,所以一定会来的。
果然,不过几分钟后,程盼弟就在群里发了消息:“好,我也去。”
“OK,人齐了,我们去H市玩海,明天中午十二点坐我家私人飞机去。”廖羽佳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道:“不带白云,也别告诉她。”
“好。”程盼弟回的很快,估计有点暗爽。
虞望枝也回了一个“好”。
明天就可以看见杜宾了。
虞望枝在被子里狠狠地蹬了两下腿,她对这场旅行充满期待。
——
第二天一大早,虞望枝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而是被白云的叫骂声吵醒的。
“谁动了我的洗发水啊!”白云似是清晨起来洗头时,发觉洗发水瓶子里面的洗发水数量不对,左摇摇右晃晃,扯着嗓子在整个宿舍里喊。
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都被喊醒了,但廖羽佳赖床,程盼弟不理白云,只有一个虞望枝从床上下来了。
她一边将柜子里的衣服整理出来,一边找行李箱塞上,一边给自己上妆,顺带还要回白云一句:“不知道,我没动过你东西。”
她平时出门都很少上妆,但现在不一样,她要跟190立耳大杜宾出去,还想撸人家杜宾大狗头,肯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所以她费尽心思给自己画了个妆。
她本就生的无辜纯情,描眉画眼一弄,活像是书里的白月光走下来似的,又套了一件最衬她的湛蓝色学生短袖、白色百褶裙,踩了一双平底小白掺黄色小花的运动鞋,背上了一个明黄色背包,文气中不失活泼。
一眼望去,嫩的像是枝头新芽,随时能拍一张“青春美少女”时尚大片。
她收拾好了的时候,大概是十点钟,程盼弟这个时候才下床。
程盼弟没什么好收拾的行李,她东西少,就只有一个背包,廖羽佳根本什么都没带——她家里两个保姆都准备好了,别人出行带行礼,大小姐出行带保姆。
她们三个人掐着时间点一起往宿舍外走,刚洗完头发的白云从洗手间内出来,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你们都去哪儿啊?”
大包小裹的,也不像是出去吃饭。
程盼弟还生着白云的气,她是个窝囊人,不会与人吵架,但是会不理人,背着包只管往外走,第一个出了门。
虞望枝自认为这件事“出去旅游但是不告诉白云”的事是廖羽佳起的头,跟她没关系,所以她也不说话得罪人,廖羽佳身为主人翁,又是爱做面子功夫的那个,自然得回话。
“我们正好约好了出去。”廖羽佳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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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望枝穿着一身金丝走线的浮光锦红嫁衣,手里握着一片红盖头, 局促不安的坐着, 不断从镜子中端详她自己。
她生了一张妩媚多情的脸,桃腮红唇, 眉眼勾人, 红嫁衣勾出她饱满的胸脯和细细的一截腰,脉脉花疏天淡, 艳艳灼引芙蕖, 好一副祸水模样。
她盯着镜中人瞧了许久,目光又战战兢兢的望向一旁桌上的热酒。
她这幅打扮,如此艳色,太过招摇,她的未婚夫最是不喜了她这样,真的能哄的那土匪饮下那酒吗?
这念头在她脑海中转了一瞬,木门突然被人推开, “嘎吱”一声响,便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裹挟着酒气与淡淡的寒意一起走进来, 风声骤大,虞望枝受惊回身,便看见那个土匪正走进来。
他生了一双凶戾的丹凤眼,浓眉压眼,高鼻薄唇, 右眼带着一条疤贯穿整只眼, 身量极高, 臂长而精壮, 用力鼓起时,似是有虞望枝的腿粗,进来时还需低下头才能走进门框内,周身的气势如同暗夜中的刀锋,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房间本是极宽敞的,可是这人太高太壮,一走进来,一双眼狼一般盯着虞望枝看,毫不掩盖的扫过她的胸脯与腰臀,看的虞望枝并拢双腿,咬紧唇瓣。
这个该死的土匪!
“他们说,你愿意了?”廖映山从门外走进来,单手将门“咣当”关上,风声寒雪都被关在外面,木屋内骤然静了几分。
虞望枝不敢看他那双野欲勃勃的眼,只垂下头,轻柔的“嗯”了一声。
廖映山没有走向坐在妆镜前上的她,而是走向了床铺,那张床那般大,但是他坐上去时,明显听到床铺沉闷的“嘎吱”了一声。
他双腿高岔坐在铺上,拍了拍自己的腿,声线低沉道:“过来。”
他要她坐在他腿上。
虞望枝面色瞬间涨红,不敢回头看,只盯着自己的指尖说:“你要娶我,要与我洞房花烛,需先得与我饮合卺酒。”
无论如何,她得让他喝下那杯酒,因为那酒里有毒,因为她她本是有未婚夫的!
她叫虞望枝,本是白蒙县的良家民女,两个月前,她曾无意间落水,正好被新上任的白蒙县令林鹤吟所救——她因此对林鹤吟心生情谊,多次示好。
林鹤吟渐渐喜爱上她,便与她家敲定了婚事,还将她接到了林府去居住。
从一个小民女变成了县令大人的未婚妻,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偏生半个月之前,林老夫人身子不好,指派她去山中敬香,途中竟被路过的土匪给抓了,那土匪非要硬娶她!
这怎的行?
她是有未婚夫的!
想起林鹤吟清冷谪仙般的眉眼、鹤骨竹志不坠青云的品性,虞望枝便又多出了几分胆气。
她的未婚夫还在府门中等着她,她怎么能在这山寨里,被一个山匪欺辱呢?
只要她逃回去,逃回去就好了!
虞望枝忍着羞臊站起身来,走到桌前,端起两杯温酒,缓步走向廖映山。
离得近了,她将廖映山看的更分明了。
这人坐在床榻上,简直像是一座小山般,分明是冬日,他却只穿着短襟,露出的手臂健壮强硕,透着鼓鼓的男子血热气,在冬夜里烫得惊人。
虞望枝是见过他动手的,气拔山兮力盖世,那一双手,轻轻松松便能将飞射而来、钢铁所铸的利箭握住!
她的身量不过到他胸口,腰线薄的他一手可揽,男人硬的骨,热的血,女人柔的腰,凉的指,纠缠在一起,连烛火都变的旖旎,暧昧不清的在夜间跳跃,将杯中酒都浸出了一层糖水的甜光。
虞望枝又一次看向手中的酒杯。
打是绝打不过的,她能依赖的,只有她的杯中酒。
虞望枝骨肉僵硬的站在他身前,本是想将酒杯递给他,但她才一靠近,他骤然抬手,长臂一揽,直接将虞望枝揽入怀抱,将她整个人捧到了他的腿上,手掌用力的捏着她的腰,直将虞望枝捏的浑身发软!
混蛋!
这般茹毛饮血的粗鲁土匪,怎么比得过她浮白载笔温润有礼的夫君呢?
虞望枝想要挣扎,却根本动弹不得,她在他手里似是一只被恶狼叼着的小白兔,他一爪子便能摁住她,她只能依附在他的臂膀下,簌簌颤着祈求他的垂怜。
她坐到他腿间,也不过堪堪与他平视。
太近了,呼吸相闻。
与他目光相触的第一瞬,虞望枝几乎要被他眸中的炽热与毫不掩盖的贪婪给融化掉,她害怕他,近乎是哀求着攥着他的衣襟说:“喝,喝合衾酒。”
廖映山的眼眸沉沉的望着她,宽阔的大掌摁住她半个后背,用力的揉着,每一下,似乎都要将虞望枝揉到他的身体里。
虞望枝受不住他的力气,从最开始咬牙忍着,到最后眼眸含泪,贴在他身上发颤,并将酒杯递到他唇边。
廖映山终于低头,一口饮尽。
喝下去了!
虞望枝的眼眸中迸发出一阵希望的光,但下一瞬,廖映山将她手中另一杯酒也夺了过来,直接一饮而尽。
下一瞬,他压着虞望枝滚到了床榻上,掐着虞望枝的下颌,迫使虞望枝抬头,在他的唇间与他共饮那杯酒。
头顶的横梁在旋转,唯一的烛火在跳跃,天地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暂停,唯有那土匪那张脸与那双眼格外清晰,他吻着她,那样粗大的骨,动作却很轻柔。
他解开她的衣带时,望着她说:“廖映山。”
他的名字。
指尖灵活的勾开衣带,大片的雪脂玉柔显于烛火的柔光下,被润出盈盈的水光,廖映山的手掌贴上去的一瞬,虞望枝被烫的惊呼一声。
“你,你——”她匆匆去拦,但无济于事。
“饮了合衾酒,日后,你就是我的。”他沉甸甸的望着她,对她勾了勾唇,浓眉一挑,似是极满意她的乖顺,粗糙的掌摩擦着她的肤,摩的虞望枝浑身发颤,在她的耳畔说:“若是不听话,我会罚你的。”
他笑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虞望枝被他那双眼望着,像是被狼咬中了脖颈,心口狂跳,一点反抗的模样都不敢有,生怕被他掐死,只从喉管里溢出来小动物求生时的本能呜咽,嘤嘤的点头。
他似乎极爱她含泪的模样,将她的粉腰玉山描摹千百,虞望枝急的直哭,他的呼吸反倒越沉重。
虞望枝真的被吓坏了。
他怎么,怎么还不晕!
直到他将她摸了个遍,即将褪下她小衣时,才缓缓压在她身上晕了过去。
虞望枝又羞又恼,眼眸里含着泪花,在他晕倒后,艰难推开他沉重的身子爬开,含着泪回头,凶巴巴的抽了他两耳光,算作泄愤。
冰凉柔嫩的柔荑抽在男子滚热坚硬的脸颊上,连一点红印都没打出来,但虞望枝也不敢再回头了,她连滚带爬下了床,飞快将衣服系好,踉跄着跑出了木门。
今夜白蒙山寨人人都饮的大醉,那一抹红轻巧的顺着楼层爬下去,艰难的翻了窗,砸进雪堆里,又一路小心谨慎的爬到马厩里,牵了一匹马,狼狈的翻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马通人性,将前蹄跪下来,她才爬上去。
那时月色落银山,虞望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头都不敢回,驾着马便逃出了山寨。
马蹄奔忙,踏碎雪路,山回路转不见身,雪上空留马行处。
——
她的马逃了之后,在山寨内伶仃大醉的土匪们一个个爬起来,一个看起来机灵些的小土匪跑到二楼的新房门外,没敢进去,只站在门外道:“大哥,人走了。”
廖映山早就醒了。
他在床边坐着,听到动静也没管门外的人,只冷着眉眼坐着。
屋内的红烛依旧在烧着,只是方才的小姑娘跑了,光影在他身上打出略明和略暗的两个色调,明影映着他的唇,将他暗粉色的唇映出盈盈的水色,暗影间藏着他紧绷的肌肉与强健的体魄,明暗交接间,他似是一头藏在山间的恶妖,危险,但又透着雄性的野性美。
外面的小土匪等不到动静,又小声道:“大哥,马儿识途,不会跑丢的,山下接应的人也安排好了。”
说话间,小土匪还有些不解——他们大哥明知道那个小娘皮要跑,但也不拦着,反而要送一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女人不听话,不就该打吗!但他不敢问大哥,他琢磨着,大哥不打那个小娘皮,但肯定会打他。
而这一回,廖映山终于“嗯”了一声。
他抬起眼眸,锋锐冷冽的目光落到那面镜上,似是又在镜中瞧见了虞望枝那张浓艳昳丽的脸。
不长脑子的蠢货,非要跑回去,那就让她跑。
等到她明日回了林府,瞧见了林府的光景,估计都恨不得重新跑回来给他当压寨夫人。
——
深夜间,虞望枝骑着马在树林小路间穿行,她没上过山,根本不知道马儿跑到了哪里,但是马儿似乎是认路的,一路带着她下了山。
她运气好,山下恰好有一个路过的商队,不仅救了她,还特别仁义热心的连夜送她回白蒙县上。
虞望枝被冻得小脸雪白,眼里含着泪,红着鼻尖向那位商队领路的道谢,复又询问,白蒙县令可有剿匪、或上山寻人。
那商队领路的人面色诡异的望了她一眼后,又摇头道:“从未听说过,一个人都没来山上找过。”
虞望枝讶然,怎么可能!她丢了,她的未婚夫怎么能不来找呢?
她又想,可能是这商队刚来,白蒙山又太大,商队穿行其中,不曾得信。
但转瞬间,商队领路的转头打断了她的思路,说道:“姑娘早些上马车休息吧,免得惹了风寒,明早我们便到白蒙县了,虽不顺路,但某见姑娘受难,愿送姑娘回去。”
虞望枝感动极了。
她便说,这天底下处处都是好心人,唯独那土匪该死!
待到她回去,一定叫她未婚夫剿了那些该死的土匪,给她报仇!
一想到她的未婚夫,虞望枝便又多了几分气力,她谢过后回了车上,歪靠在马车榻间,晕晕乎乎睡过去之前还在想,她的未婚夫知她失踪,又近半个月没找到她,心底里当时极想她、极担忧她的吧?
她的未婚夫——
虞望枝沉在美梦中,缓缓睡去。
商队则连夜从山林中向外赶,第二日便到了白蒙山,商队里的人还特意给虞望枝置办了一身不打眼的新衣服,换掉了那新娘服,将虞望枝送到了林府门口。
虞望枝本欲留他们,好报答他们的恩情,但商队推脱有货物要送,前脚将她送到,后脚就走了,虞望枝只好作罢,独自一人回往林府。
她回林府时,正是辰时,漫天飞雪沉甸甸的压在屋檐与路旁,路间车马慢,压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行人走的更慢,人人都裹成了个球,瞧不出眉目来,而林府在寒冬腊月间开着府门,车马盈门,似是有客来至。
虞望枝走到林府门口时,正瞧见府内走出了一个身穿月白色书生袍的清俊青年,外搭大氅,头戴玉冠,面若皎月,当时晨曦正好,透过细碎的枝丫而落,浅浅的金光映在他的面上,衬的其人仙人玉貌,眉目寒淡间,周身似是都绕着浅浅的松香冷气,高不可攀。
正是虞望枝的未婚夫,林鹤吟。
远远一望见林鹤吟,虞望枝眼眶潮热,劫后余生和再见心上人的酸楚涌起来,让她鼻尖发酸。
她快步向前奔去,想要抱住她的未婚夫,与她的未婚夫倾诉她这些时日受来的委屈,但她才跑两步,便瞧见她的未婚夫迎向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走下来了一个清新淡雅,杨柳扶风的贵女,身着一身狐狸白裘大氅,一张若清水芙蓉的面庞在雪中更显娇弱,她瞧见了林鹤吟,便羞涩的垂下眼眸,向林鹤吟伸出手去。
瞧他们的模样,真是好一对碧玉佳人。
虞望枝脚步一顿,心口骤然一拧。
她瞧见,光天化日之下,她的未婚夫,亲自接了另一个女人的手。
华美的水袖擦过了坚硬的精铁护腕,细腻纤细的柔荑试探似的勾住了粗糙的麦色指骨,讨好一般晃了晃。
他手骨粗大,纵然人在冬夜间待了整夜,身上也是滚热的,肉骨更烫的惊人,比在屋内烧着地龙的虞望枝的手都要烫,烫的虞望枝几欲松手。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松手。
她觉得,这个土匪凶是凶,但是也是真的想要她否则怎么会在这留这么多日。
他想要她,她就有了和他讨价还价的本钱。
“我不想走。”她又说:“我想留下,不是为了林鹤吟,是为我自己,他们骗我,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受这个窝囊气。”
想起来今日在马车里的事情,她的眼泪又浮上来了。
林鹤吟欺负她,她还知道为什么,但柳玉娇骗她,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柳玉娇分明知晓了所有事情,却偏要利用她达到某种目的,她被利用了。
她受了这么一回事,被人利用后的愤怒憋得她恼懑难当!除了这股火气,还有疑惑。
【📢作者有话说】
晋江出了个福利番外的功能,剩下的我放福利番外发一发,过几天吧,隔壁 《夫君养了外室以后》已经开了,诸位喜欢可以过去看看,祝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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