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填写好报名表,跟整理好的作业一起拿起来准备去老师办公室。
不是课代表们不会过来收他的,而是根本就没有课代表,18班从高一起就没交整齐过作业。
起身时不小心带动桌子,桌沿的水笔滚落到了地上,姜楚弯腰下去捡,这个时候刘明明正好起身,瞥见最上面的报名表上赫然填写了“甜品烘焙课程”这六个大字。
刘明明发出冷冷的一声呵笑。
这是知道对不起自己,所以决定从别的方面祈求自己的原谅吗?
将近一米九的大块头双手抱胸,以绝对的身高优势高高在上地俯视姜楚,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小子,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努力认错,那自己也不是不能考虑原谅他。
是以,在姜楚捡起笔,抬头站起来的时候,就被一旁伫立不动的高大身影给吓了一跳。
姜楚以为他又想让自己带什么东西,就见刘明明原本端正的五官此时发生了奇怪的位移,比如那高高扬起的眉毛和歪斜的嘴角,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盯着他。
“……”这是在做什么?
他还要趁没上课去交作业呢,没事别挡道,姜楚思忖要不要开口问一下,只是没想到人自己走了。
姜楚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不在意,他对18班同学的容忍度总是比其他班的人要高一点。
18班多好啊,处在剧情最外围,大家全都是背景板,也没有喜欢恶意捉弄羞辱别人的富二代渣滓,顶多让他多做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这里太温馨了,他可太喜欢这里了。
或许是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姜楚不过是提了一嘴富二代渣滓,哪想到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被他遇到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姜楚想先去上个厕所,但是最近的已经满人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去了反方向较远一点的二楼厕所。
这里通常是16班和15班的学生使用,姜楚之前没来过。
校内厕所的格局都一样,因为每天都有人打扫,所以很干净没有异味,这时厕所没人,他随手进了一个隔间。
可正当姜楚准备出去的时候,一阵夹杂着慌乱的脚步声兀地响起,随后就听见厕所门被用力地关上。
大概有三四个人,危险小雷达闪了闪,姜楚没有马上出去。
“你跑什么,不是说好中午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吗?”随着门锁落下,一人被甩在地上,“显然姜同学对我们好像有点误会,这可得好好解决一掉啊。”
“啊——!你!这里是学校,你等着,我要告诉老师你们殴打同学!”躺在地上的男生痛呼,愤怒地警告他们。
“话不要乱说,在场的人有谁看到我们在欺负你了?”
旁边另一人不紧不慢地反问,缓缓叙述道,“姜桓,家里有两个妹妹,父母摆地摊卖水果,不过有个最近靠赌石起来的暴发户大伯,想来是他把你送进来的吧?”
“真是的,明泽怎么什么垃圾都往里面收……”第三道陌生的声音抱怨。
“别这么说,好歹姜同学成绩不错嘛。”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生笑嘻嘻,拉长了语气,“所以才瞧不起咱们这些只有钱的垃圾啊。”
“你们本来就是!除了几个破钱之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才不会怕你们!”那位姜同学不屑又愤懑,不过是一群社会蛀虫罢了。
此言一出,几人难得沉默。
蹲在厕所的姜楚挠了挠脑袋,他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那个暴发户大伯的形容怎么这么像他那便宜爹,还有这个姓……也不一定这么巧吧?
“……哇哦。”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敢这么跟他们对着干的特招生了,所以才喜欢这些新来的插班生啊。
成绩那么好又怎么样,瞧不起他们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像可怜狼狈的像条狗一样跪在他们这些只有钱的垃圾脚边。
一人感叹着,抬脚在姜桓的手背上用力碾了碾,听着痛呼的惨叫声,病态愉悦的眯起了眼,“尽管去试试,是要向老师打小报告还是跑回家找家长,我们都不会拦着你哦。”
另外两人一个按住姜恒不让他动弹,一个拽着他的头发,嘴上带笑眼中却充满恶意地拍了拍他的脸,“只要你不在乎你大伯会不会因为你的缘故破产,这可就不好说了,还有你家那个小地摊……”
姜楚在门缝中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忍不住皱起眉,可他不能崩人设,而且以他现在的身板和连两脚猫都还不算的身手,出去完全就是给人送沙包。
这些作恶的年轻富二代们不会在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下手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手法很熟炼,不知道是从多少无辜的人身上锻炼出来的。
姜恒原本还有力气反抗,嘴上不肯服输倔强的挑衅着,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压制地动弹不得,整个头紧紧贴在厕所瓷砖上,鼻子和嘴角挨了一拳,猩红的血液滴滴答答淌在白色瓷砖上,看着十分瘆人。
可那人并没有停手,甚至因为看到血而更加兴奋。
这样不行,姜楚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这些拥有财权的子弟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他决定做点什么,不然这位姜同学可能真的要被打死了。
“阿朗,行了,再打下去小心被你爸知道,你暑假偷偷跑去国外黑屠场的那件事他还没消气呢。”同伴见男生有失控的迹象,喊了另一个人帮忙拦着。
“嘭——”
一声撞到门的轻响在空荡的空间登时吸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怎么,原来这里还藏了一只小老鼠么?
捂住额头的姜楚:“……”
靠,蹲太久,腿麻了。
这里是二楼,距离他隔间三四米就是窗户,进来前他看到窗户是打开着的,而下面是草坪,总结
——摔不死人。
“里面的同学,”从最前面的隔间开始,一间间被打开,“躲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对面往前几个隔间的门猛地被推开,藏在里面的人几个大跨步跃上窗台,然后头也不回地一跃而下。
用时不过五秒,他们连人都没看清,眼前只晃过一个模糊的背影。
“……”
不管是瘫在地上痛苦呜咽的姜恒还是那三个富二代,见此都愣住,大概从未见过如此生猛之人。
姜楚跳下去的时候怕吗?无疑是怕的,但比起被那些人沾上,他选择拿出从小到大的爬树掉下来经验和勇气。
纤细的少年高高跃下,略宽大的校服在飞落中鼓动起伏,像只展开羽翼的青涩鸟儿。
落地时姜楚瞬间调整了姿势,用膝盖做缓冲,在松软的草坪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
很好,安全降落。
这里的草坪并不全然平坦,有的地方如平地,有的像小山丘,姜楚降落的地点正好是稍微高点的小山坡,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滚了这么多圈。
姜楚爬起来,抻了抻胳膊腿,除开膝盖没感觉到哪里有剧烈痛感,他也不抬头看二楼窗户是什么情况,趁热打铁赶紧溜。
侧过身时,余光忽然发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下一刻,就跟一双漆黑琉璃般的眼睛对上。
周兰斯单腿屈膝靠在草坪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一本黑封烫金的外语书籍上,静静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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