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
[申请退役军雌（亲属虫）伤残补贴。]
[拒绝。]
[申请东42巢雄虫安抚。]
[拒绝。]
“最后10星币了。”
诺兰在三个月前穿到了虫族，走投无路靠着仅剩的交通费，来到了外层区的hka大楼。
——他即将要去见某个大人物。
——下午4星时的会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诺兰进到了hka大楼的会客室，房间奢靡而复古，墙面悬挂着华丽的油画，艺术品般的水晶灯将屋内照得透亮，下方的沙发则坐着一个身穿西服，优雅的喝着下午茶的雌虫。
他早就恭候良久了。
诺兰皱眉：“怎么是你？霍恩上校呢？”
阿方索·霍恩，霍恩家的幼子。
他没有投身霍恩家势力范围的第三军团，反倒服役于正在前线交战的第九军团，这让霍恩家气得跳脚，而阿方索却在短短几年取得战绩，破格成为了第九军团上校。
无可否认，阿方索·霍恩是一只个人魅力极强的雌虫。
原本预定的交易对象没来，也难怪诺兰变脸了。
诺兰：“如果霍恩上校没打算交易，直接取消见面好了，没必要随便找只虫耍我玩儿吧？”
卡尔打量着眼前的亚雌。
乱糟糟的头发，洗得发白的衣服，一半的脸都染着脏兮兮的尘埃，只能依稀瞧清骨架和五官绝佳，成年后大概率会受到雄虫的喜爱。
可惜，他大约活不到成年。
灰银的发色，在虫族意味着基因残缺，那也是他身为劣等虫的证明，没能在幼年期挣扎进化，问题被遗留到少年期。
卡尔作为商虫，呼吸间就有了算计：“你误会了，霍恩上校精神海崩溃了。”
诺兰错愕：“什么？”
卡尔：“就在1个星时之前，事情来得很突然，我也束手无策。”
诺兰脸色难看，如果没有霍恩上校，他的雌兄该怎么办？
诺兰的雌兄是伤残退役军雌，也即将面临精神海崩溃。
只有雄虫的安抚，才能让雌虫摆脱痛苦和绝望。
可是雄虫高贵又稀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救助雌虫？
因此，在没有赚到足够多打动雄虫的星币之前，他必须为雌兄博得一个高级冷冻舱的名额！
卡尔笑得意味深长：“我是个商虫，霍恩上校不能买你手里的东西，还有其他雌虫想买。”
诺兰的脸色黑沉：“不用了，我只卖给霍恩上校。”
诺兰转身便走。
他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立刻被卡尔从身后堵住：“别那么死板嘛。”
微开的大门再度被关闭，他们的距离也变得极近。
卡尔略微低头，就能看到诺兰的洁白脖颈。
他精神一晃，只觉得眼前这一抹莹白，彻底吸引了他的注意。
眼前的亚雌是一头难看的头发，尾部被修剪得如狗啃一般。
然而卡尔就是挪不开眼。
劣等的、卑微的、不值一提的，都不妨碍他放轻了语调，想要小心对待诺兰的事实。
见鬼了！
明明雌虫和雌虫之间会互相排斥！
卡尔深呼吸，理智重新回来：“你雌兄等不了太久吧？我可以为你弄来一个高级冷冻舱的名额，除此之外，我还能再给你一栋中心区的房子。你从遗弃区过来，想必已经感受到不同了吧？”
卡尔开出了比之前准备的更优厚的条件。
“怎么样？外层区和遗弃区完全不一样吧？雄虫精神力辐射是不是很爽？”
爽？
诺兰自从来到外层区的hka大楼，感受到的只有恶心和眩晕。
可是，看卡尔的样子，就像是在安利什么违禁品！
穿越的三个月，诺兰也弄清了一些状况。
这里是夜翡星，东42巢，住着一只d级雄虫。
越往上排列，巢的面积就会越大，雄虫的等级也会越高。
且最重要的是——
每个巢只会有一只雄虫。
雄虫的精神力可以辐射四周的雌虫，帮助雌虫稳固精神海。
而每个巢都分为中心区、外层区、遗弃区，雌虫们围绕雄虫发展社会、经济、文化。
因此，越是靠近雄虫的区域，物价越高，房价越贵。
诺兰（微笑脸）：这什么垃圾模式？
雌虫们拼死拼活，最好的出路无非是买一栋离雄虫近一点的房子，享受到雄虫精神力辐射，再申请一个虫工受孕的机会，便是走上虫生巅峰了。
如果还能成为雄虫阁下们的雌虫，哪怕是个雌奴，都是想也不敢想的美事。
绝大多数雌虫，在从未见过雄虫的时光中，度过了一生。
遗弃区，即——完全接触不到雄虫精神力辐射的地带。
诺兰来自遗弃区，穿越后从未接触过雄虫精神力辐射，按理来说诺兰也该感到轻松和舒服，可他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就像是被刺激到了基因本能，每一根汗毛都立起来了，随时要发动进攻。
“你看我像享受的样子吗？”
卡尔只当他是嘴硬，上下扫视着他：“大约因为你还是未成年虫吧，还不知道这种感受有多上瘾。”
诺兰完全无法理解。
雌虫把这种恶心感形容成上瘾？受虐狂吗？
卡尔笑道：“除了雄虫有领地意识，精神力和精神力之间互相消磨，会感觉不舒服以外，就只剩下未成年虫腺体发育不全的理由了。听我的，没有雌虫不对雄虫的精神力辐射上瘾。只要有了中心区的房子，但凡东42巢的雄虫不死，未来你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了，多少雌虫求都求不来？”
诺兰：“……的确是个诱人的条件。”
卡尔见他态度松动，继续劝说：“东42巢的雄虫阁下想收集雅尔达战役的勋章，霍恩上校是借花献佛。可这场战役过于惨烈，军部的勋章也只发给了100位雌虫，不然也轮不到跟你来交易。现在霍恩上校精神海崩溃了，其他雌虫当然不会放过讨好雄虫的机会，你只要松松口……”
诺兰捏紧了手里的勋章，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他不敢妥协，也不能妥协：“这枚勋章是我雌兄的，他说了，交易对象只能是霍恩上校，我不能帮我雌兄做选择。”
三个月前的穿越让他十分惶恐，作为人类来到虫族社会处处格格不入。
是这具身体的雌兄，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那只雌虫分明半个身体都在战场上被炸烂了，有时还会有腐烂味道，仍旧会在半夜听到他压抑的梦呓时，拖着受伤的身体赶过来抱住他。
这让飘离在整个世界之外、浑浑噩噩的诺兰，找到了某个锚点。
伤残的退役军雌，出售代表自己荣誉的勋章，换取高级冷冻舱资格，本身就是一件悲惨的事。
这枚小小的勋章，就是那只军雌的一生了。
他不能帮他做选择。
卡尔暗骂一句迂腐！
军雌就是这样，脑筋死板，永远不像商虫一样知道变通。
荣誉？信仰？
没有任何东西，比命更重要！
倘若真有一天，他面临精神海崩溃，哪怕雄虫阁下让他汪汪学狗叫，他也能学得惟妙惟肖。
卡尔没再堵着门，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眼看着诺兰即将走远，他突然提了一句：“我可以给你另一条出路。”
也许是为了刚才的怪异感受，他鬼使神差的放不下这只亚雌。
诺兰果真止步，回头看向了卡尔：“什么出路？”
卡尔：“游戏测试，工资日结，1w星币一天。”
诺兰：“游戏？”
卡尔指向了窗外，不远处的巨型屏幕，正展示着一个广告——
午后的金色阳光温暖，溢撒在花园之中，粉色的蔷薇爬满白色的木质建筑，那是不属于遗弃区或是外层区的场景。
首先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只躺在摇摇椅的雄虫。
他似乎在沉睡，画面中无法看到他的五官，只是露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交叉在胸口处。
静谧的样子，足够吸引人驻足。
不为什么，就仅仅因为他是雄虫。雄虫随便露个手，就比雌虫厮杀更有看头。
画面的最后，展现出了一行字——
[澄定科技，《恋与虚拟雄虫》。]
诺兰诧异：“你让我测试恋爱游戏？”
卡尔却没有正面回答，反倒表情认真：“我需要提醒你，这次的测试要求心理素质极高，以及……”
诺兰：“直说。”
卡尔古怪的笑道：“怕不怕被逼成精神病？”
诺兰：“……”
这事儿处处透着怪异，测试游戏如此高的工资，要求心理素质高他倒是能理解。前世玩到一些半成品游戏，他也会因为剧情不合理而骂脏话。
但怕不怕被逼成精神病？
好怪。
卡尔：“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考虑。”
诺兰却立即做出决定：“我参加。”
没时间了。
他害怕雌兄也像霍恩上校一样精神海崩溃。
卡尔的金丝眼镜泛着光，带着诺兰走到了一间封闭的游戏室。
这里位于hka大楼最核心，畸形的线路像是血管一样扭曲交错，拱卫着最里面的一个游戏舱。
“本次的测试员共有七位，必须通过测试，才能拿到工资。”
诺兰：“我知道了。”
诺兰打开了游戏舱，气体充盈在游戏舱内。
在失去意识前，诺兰听到门外的卡尔和谁的对话——
“真的要选他吗？他有什么比得上其他六只雌虫的？”
卡尔：“你该知道，雌虫和雌虫之间，会互相排斥亲密动作，这是天性，也是本能，但他让我有一瞬不那么讨厌，也许他真能赢过其余六个……扮演‘虚拟雄虫’成功，拯救澄定科技。”
“为什么不能找个真正的雄虫？这样万一被戳穿，我们也能够全身而退！”
卡尔苦笑道：“每个巢都只能有一只雄虫，澄定科技哪里能请得到？我的确没有告诉他需要做什么，其余六个我不也没有告诉吗？如果他连这点都猜不到，就没有资格扮演虚拟雄虫。”
这是一场落在诺兰身上的巨赌。
—
没过多久，诺兰听到了ai指导音。
[请输入直播间名称。]
好奇怪？
这游戏只是个内测，为什么会有直播间？
再说哪怕澄定科技搞定了雄保会，破格拿到了虚拟雄虫营业的允许，现今对雄虫的保护，也绝不可能让谁拿雄虫作为噱头直播。
诺兰觉得是游戏出错了，但又等不到游戏开始，只得随便填了一个：[星历2911。]
这是现在的时代。
[叮——]
[直播间已生成。]
[恭喜您，已绑定未来直播系统。]
[大批观众，即将涌入直播间。]
[3。]
[2。]
[1。]
诺兰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的世界便一片明朗。
他所处的地方正是游戏宣传中的富丽堂皇的军校，而他也变成了金发雄虫的模样。
【什么情况？初代版《恋与虚拟雄虫》？这游戏已经珍贵到绝版了！据说‘初代虚拟雄虫’是最像雄虫的版本，现在反而越改越没那味儿了。】
【别乱调侃了，大灾变后，大多数星历2911年的历史资料都丢了，《恋与虚拟雄虫》虽然还在运营，恋爱剧本也不像个样子，但被当做文物供起来了，地位很高的。】
【主播好傻，《恋与虚拟雄虫》都被各大top主播玩出花儿来了，什么样的攻略虚拟雄虫都有，主播拿什么去打……等等！嘶！主播就是那只虚拟雄虫？还是拿的绝版的初代版游戏？】
【直播间名字是星历2911年，这难道是什么揭秘历史的直播间吗？！！】
【我是技术员，稍微解释一下，主播大概重构了初代版游戏，用雄虫接口接进去了，所以才会以雄虫的样子出现。妈的，去年才抓了一个，怎么还有这种游走在犯罪道路的虫？】
【主播好搞笑哦，你又不是当事虫，凭什么做这个直播？】
【好问题，那么我再提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初代虚拟雄虫’最像雄虫本身？】
诺兰呼吸凝滞，在狂乱的心跳中，终于明白了卡尔开出高价工资的理由——
这是让他在游戏里扮演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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