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不论出生,不论阶级的讲道洋洋洒洒持续了三十年,大道三千,道祖鸿钧无愧他的名号,哪吒对于执着追求的空间之道罕见的有了感悟。
绵延三千里的道法金莲裹挟这紫气东出,飞禽走兽之流全都若有所悟,灵智乍开。
也直到讲道结束,无端而来的六道鸿蒙紫气飞来,钻入三清、女娲、接引与准提眉心,看来这六个蒲团,定的不就是六个圣位。
哪吒无意鸿蒙紫气,他只是想询问鸿钧是否知道他的问题,因此,讲道结束,哪吒并没有遁走,反而是停留在一旁。
鸿钧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抽身离开,却又让道童将手中的玉牌递给他,想来以哪吒的聪慧,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这般特殊对待,又如何不引起注意?起码,哪吒也算是大有来历,且与鸿钧关系匪浅,不然怎会如此?
这也算是一个大误会了,不过这关哪吒什么事情呢。
准提心里却打着主意,他天生双眼生有神通,最爱算机缘之事,此番不远千里前来听道,为的是振兴西方荒芜之地,这成圣之机有了,护法神不是还缺吗?
西部边远地域能让洪荒兽类都不屑一顾,那是有道理的,穷到强盗来了都得倒贴的程度,那只能把落脚此地的主人逼成强盗了。
现场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偏偏通天理直气壮地和他哥介绍起哪吒来。
“大哥、二哥,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哪吒。”
老子抚着他的白胡,倒是友善,通天交友收徒一不看对方跟脚出生,二不怕对方缘孽缠身,这也是元始总是训斥通天的原因之一。
不过哪吒嘛,确实有缘。
洪荒开天三株莲,也非凡品啊,何况业火红莲素来因果难沾。
“见过道友,吾名老子,这是吾弟元始。”
一老年、一中年两人拱手一礼,哪吒自然也朝他们还礼。
此时的元始天尊,倒是令哪吒陌生,他瞧了两眼元始,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余下之人也不爱寒暄,如今道祖布道会上受益匪浅,他们也都各自回洞天修行。
拿着那块玉牌,哪吒送走所有人,反而往天外天前去寻找道祖鸿钧。
“道友请随我来。”
两个道童守候在一侧,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哪吒跟随他们的脚步走了进去,两个道童止步在门外,哪吒只身一人走进了大殿。
“坐吧。”
鸿钧盘坐在蒲团上,哪吒也走过去,与他相对而坐。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对不对?”
鸿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手里依然还在看那本无字天书,哪吒却只看见一片空白,一个字没有。
半响,鸿钧慢悠悠地把书塞进袖子里,说道:“你想寻找回去的路,但时机不到,你还有前缘未了。
不过,也别急,时机到了,你自然明白。”
哪吒眼中含着思量,他只是担忧时间一去不复返罢了,他的爹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走得突兀,他肯定也是担忧自己的吧,隔着两个世界,哪吒留下的火种里依然有着熟悉的感觉,摩拉克斯也定然时时刻刻思念着。
在洪荒这么久,哪吒独自修炼过,与妖兽搏杀过,被人算计过,曾经天真的孩子长大了,可他还是记得,始终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在担忧着他,他承诺永远为他遮风挡雨,不论他强大与否,都会护他周全。
摩拉克斯也许心里也在自责,他定下哪吒弱小时,会永远将他护在麾下的契约,终究食言了。
岩神唯一一次食言,弄丢了自己从小养着的孩子。
站在奥藏山的莲花池畔,摩拉克斯叹息一声,“欲买桂花同载酒,故人,何日归来呢?”
离开天外天,哪吒还是回到了那个小池畔,不断地锤炼自身,与罗睺讨教。
山中不知年岁,直到昔年一面之缘的几人成圣之机到来。
女娲抟土造人,创立出人族,悟出创生之道。
人族普一出世,此时许多大能都不甚在意,他们身体脆弱,年岁短暂,往往修道者一个打坐的功夫就会轮转几番。
可不同的是他们的智慧。
虽然与兽类相比,他们身体脆弱,不堪一击,但是先天而生的智慧使得他们对于道韵的感悟更加强大。
此后,人族便开始了夹缝生存,女娲归属于妖族,因此生活在大地上的人类不被巫族接纳,妖族嫌弃他们太过弱小,不堪大用,只能勉勉强强看在女娲圣人的份上不去驱赶他们。
一个会元一个劫,哪吒早已沉浸在时间与空间的洪流中良久。
这一难,罗睺与他都不打算伸手。
巫妖二族悍勇善战,妖族有帝俊与太一的引领,又有帝俊之妻太阴星君常曦时时与他们合出奇谋。
可巫族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身为盘古部分身躯所化,他们肉身少有可被撼动的。
“这一战,注定又是一个两败俱伤。”
罗睺坐在杨柳树下,对着哪吒说。
扬眉也少见的认同,“不错,地与天的争斗,唉,每个会元都是,应劫之人啊,身在局中,少有看得通透的。”
“哪吒,你觉得下一个会元什么种族会大兴?”
这个问题,对于哪吒来说,不就是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谜题了吗?
“自然是人。”
“人?那般弱小,也能成为主流?”
罗睺不屑,曾经作为先天魔神,他的语气难免带些轻蔑。
“下一个会元,就是我的前缘。”
哪吒想着,他现在还算不算是陈塘关李靖之子呢?亦或者是灵珠子?
他在女娲身边见过灵珠子,一个灵巧的道童,深受女娲喜爱,缘何会降生凡尘呢?
这大概,又是教统博弈之争,灵珠子贪玩坠入凡尘,却恰好入了人的眼,做了这封神榜下一粒微尘。
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已经与先前被仇恨怒火包裹着的哪吒不一样了。
闭目沉入心海之中,曾经那株枯树已然抽开了枝丫,绵延出一块荫蔽,哪吒看着在不周山巅撞入他识海的□□,上面一圈圈的玄奥字符带着时光流走的气息,它一刻不停地转动着,象征着每时每刻都在转动的时间。
在洪荒这片天地,哪吒很难做到将它停止转动,只能勉强停止一片区域的事物。
时间,向来是最玄奥的,哪吒离开洪荒,何尝不是他降临洪荒的起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啄一饮,便成就了一个起始。
原来如此吗?
哪吒睁开眼哈哈大笑起来。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我的起始,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所谓一通百通,一误百误,哪吒堪透了。
扬眉倒也替他开怀,不过可惜,这么一看,他们的缘分也快要尽了,罗睺却否定了这个观点。
“天下不是所有事都只看缘,修士,求的不就是一个不同吗?怎么,脸上长褶子就算了,你连带着脑子都腐朽了?”
“......懒得和你谈。”
大劫素来非一二者之力可阻拦,当时代的潮流来势汹汹,巫妖二族的退场也是注定的结局,只余下众仙空叹,妖族天庭断壁残垣,巫族旧址荒草覆盖,又被时光埋藏。
后土身化轮回道,开辟鬼界,独独保全自身,剩下的残部混合如人族,与他们世代通婚,复又被同化;妖族远遁,隐匿在荒无人烟的角落,被人族修道士视为妖孽。
“今日,我老子成立道教,愿庇佑天下与道有缘之人。”
“我元始成立阐教,凡人族修士,皆可入我门下。”
“我通天成立截教,截取一线生机,无论跟脚,皆可教化。”
三清抬杠一样,接连三声大道余音昭告新一个纪元,三人接连成圣,西方二人也不服输,他们以佛教立教,可惜却信众稀少。
时机到了,冥冥之中的指引随即而来,手中的被削去的十二品业火红莲开在手中,哪吒等这个时机,已经闭关太久了。
“扬眉师父,罗睺师父,多谢教导。”
哪吒单漆跪地,向两位师父拱手一敬,“此一去,只怕是难能得见了,授业之恩,不敢忘怀,若他日有令,徒儿定然不远万里相助。”
“我罗睺搞不定的事,要你何用?”
“去吧,去吧。”
扬眉一甩袖,瞧着哪吒奔赴前路,他又化作那颗空心柳,罗睺直上天外天,继续找鸿钧的麻烦事。
这里一路上都很熟悉,历时悠远,这一处的风景未曾变过。
人类历史的进境飞快,从原始社会与巫族混合,茹毛饮血的日子,到人类冶炼金属,创造器物,各个部族联合起来。
三皇之威驱逐妖族,五帝逐鹿九州,定下王朝之始。
在这个人、仙、妖混合共居的时代,受苦的永远是弱者。
陈塘关便是如此,龙族算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龙凤大劫过去,四海依然属于龙族。
他们掌握着招云布雨的神通,因此百姓难耐他们何,相反,还要求着他们降雨,天灾过境,龙王便越发嚣张。
哪吒便是在那样一个天灾人怨的时候降生的,出生的神异使得他成为众矢之的,埋怨从一开始就埋藏下一颗种子。
他静静地旁观着他的人生,从被污蔑到被指责,李靖不开口,也不做声,有了一个发泄情绪的口子,他便依然稳坐总兵之位。
而李夫人,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她没有世人想的那般美好,普普通通,怀胎三年,母爱使她保护着自己的孩子,最终心力交瘁。
哪吒自刎城前时,对她又何尝不是一个解脱呢?可还魂回来的哪吒祈求她帮助重塑金身,她还是同意了。
藏匿在阴影里的哪吒悄然站在熟睡的她身旁,用法力调养她的身体,因为哪吒那些年受过的苦一一被治愈,睡梦中,她的表情好似都舒展了一些。
不仅如此,哪吒还暗中留下一粒道种,未来某一天,如果她想,便能在修行之路上助她良多。
哪吒扎扎实实跪在床前,朝她一拜,“母亲,多谢成全,望您未来安康,无病无忧。”
骨血还父母,此番消恩情,在起身时,哪吒便直朝李靖逃窜的方向而去。
哪吒与哪吒识海相连,时间的奇迹使得二人交汇在这里,他借给他力量报仇,再将他带离此地。
世界之外,虚幻的空间之中,哪吒看着手里小小的一个神魂笑了笑,“真可爱啊。”
去吧,逆着时间漂流往上,去到该去的地方。
哪吒再整整衣着,他啊,也该返乡了。
在虚空中跳跃着,朝着那个熟悉的地方而去,哪吒专注于自己的前路,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暗海。
罡风之内,那片骨骸依然躺在那里,兽境猎犬们游荡四方,密密麻麻的怪物比之前更甚。
不过这一次,哪吒丝毫没有惊动他们,就从中穿过,和罗睺学多了,打草惊蛇可不行,做事情,不管敌方是强是弱,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啊。
不过,路上倒是遇见一颗流星划过,一不小心就偏移了方向。
所以,当哪吒从海中飘起,看着身前一大一小两坨时,他也一愣。
“什么人?”
“那颗流星?”
两人的语言一同说出,哪吒眼前的是一个穿着露腰上衣的男孩子,刚刚到哪吒肩膀的高度。
“这、这这个大个子哪里来的啊,吓死派蒙我了。”
“降临者?”
哪吒问道,他随意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孩子,他颇有一些紧张,稳稳地握住了手里的剑。
“你到底是谁?”
“我,一个归乡人,介意同路吗?”
空有些半信半疑,只有派蒙一脸天真地相信了哪吒的话,反倒拍起手来。
“那我们又有一个旅伴了!你好,我是派蒙,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接下来一起结伴的旅行者,空。”
“你好。”
空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无锋剑,哪吒落在了沙滩上,除了身高带来的气势外,他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锋芒毕露的气息。
像是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士,空在心里暗暗猜测。
“我名叫哪吒,现在没听过不要紧,将来你会知道的。”
哪吒很是自信,他本可以立马返回璃月,可看见派蒙,他却准备停留一会儿了。
派蒙身上的气息,总感觉有些熟悉,再待他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对。
可实际上,她就是一个随身漂浮饭桶吧?
看着她又一次吃干净了锅里的东西,哪吒无语。
有什么吃什么,别人吃一碗她能干三碗,“你的种族是飞猪吗?”
“不,是应急食品吧?”空接话道。
派蒙一愣一愣地,当听清两人口中的含义时,她又开始愤怒地空中跺脚来,名场面啊。
“哪吒的嘴里就没有说出过好话,还有空,你居然帮他不帮我!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哦。”
哪吒继续吃他的,空也一脸肯定,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空,你的手艺真不错,要是去到璃月,我给你推荐一位大厨,鲜少有人手艺能和他相比的。”
哪吒吃着手里的食物,洪荒中少有人争口腹之欲,哪吒因此也餐风饮露,到他这个境界,吃饭也只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璃月?你不是蒙德人吗?”派蒙错愕。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蒙德人了?”
“就是,就是说你返乡啊?我们要去蒙德。”
“那是你理解问题,至于蒙德,我也可以去看看,还从没去过呢。”
哪吒通过派蒙得知了他离去的时间,如今他思亲情切,却又近乡情怯。
洪荒跨度了三个会元,提瓦特的时间只过了两千年,哪吒还以为他真的要尝试逆时间长河而上了。
爹,应该还等着他吧?毛毛躁躁的哪吒依然还是毛头小子的心性,见到他爹,他不会给他两拳头,怒斥他去哪儿了,几千年不见人影。
还是父子情深,两眼泪汪汪?咦——哪吒恶寒,简直不敢相信他爹会这么做。
他现在已经和记忆里的爹一样高了,这样回去,会不会不太妥?他变小一点,他爹下手也会轻一点,就这么办。
随着空一道赶路,快抵达蒙德城时,前方发生了一个变故。
巨大的风龙从高空飞过,落在前方的树林里,空与派蒙一过去,反倒把巨龙惊走了。
“真的有巨龙,好大,好吓人!”
派蒙黏着空,害怕被抓走吃掉,哪吒勾唇一笑,突然一下子捏住派蒙的衣领子把她提留一段。
“啊啊啊啊啊——空救命啊!救救我!”
“哈哈哈哈哈哈……”
哪吒的大笑也让惊魂未定的派蒙反应过来,“你!你这个坏家伙,我要给你起一个最恶毒的外号!就、就叫你……”
“叫我什么?”
“叫、叫我想想。”
想不出来啊可恶,派蒙开始猛敲脑袋,空叹口气,怎么感觉像是带了两个孩子一样?
哪吒,出走千年,归来仍旧是少年。
“别吵了,你们两个。”
空歪了歪头,捡起了地上遗落的一颗泪滴模样的水晶,“这是什么?”
派蒙也被吸引了目光,停止了争吵,凑到水晶前看着。
“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起来好值钱,它一定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吧?”
“就知道吃,还是先收起来吧,快走了,别让哪吒等久了。”
哪吒也懒得过来凑热闹,什么宝贝他没见过,此刻抱臂靠在树干上,等着空和派蒙赶上来,阳光撒下来,倒是好一个俊朗青年。
派蒙擦擦她看不见的口水,又有些扭捏起来。
“哪吒不开口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嘛。”
哪吒耳聪目明着呢,隔着老远也听见了这句话,别说,天理估计养不出这么逗的卧底来。
哪吒觉得自己此前的警觉好像防了空气。
“快点,你们两个,”哪吒招招手,“还有,夸我好看就大声说出来。”
离家太远,会思念故乡,此刻回了故土,虽然还不到璃月,但是哪吒的心可比在洪荒开怀多了。
“哼,一开口就不好看了!都怪你走得太快了,才不是我们慢。”
突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从丛林里响起,直到一个红衣的女孩子跳了出来,她拿着手里的弓箭,拦下了三人。
“外乡人,你们好啊,西风骑士团安柏向你问好,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诶诶诶,突然就窜出来了,那、那个,我们是旅行者……”
派蒙看向两人,“你们,倒是开口啊。”
三个人难道要共用一张嘴吗?
“你好,我叫空,是一位旅行者,是为了寻找妹妹来到这里。”
“哪吒,返乡,路过。”
派蒙目瞪口呆,为什么现在开始装高冷?
安柏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最近蒙德城里龙灾肆虐,返程的路可不太平,就让我护送你们回去吧!”
空自无不应之理,哪吒倒是独自一人走着,看着这变了模样的蒙德,才感觉时光匆匆,走了多久。
昔年他在山巅玩闹时,曾遥遥望见过蒙德,那时候这里还是终年的积雪,风雪交加,直到风神巴巴托斯将无尽的雪域尽数吹走,堆积成龙脊雪山,那一场壮阔的场景令小小的哪吒大为震撼。
那时候的风神在他眼里,仅次于他爹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了。
直到现在,他盯着在酒吧里卖唱的诗人。
他目光炯炯,一直瞧着他,让坐在那里企图讨些酒水喝的温迪讪笑几声,想挪一挪身子,感觉这样又太心虚了,只能僵持在那里。
白日里进了城,恰逢龙灾过境,不过哪吒不甚在意,虽然空被某个风神抓了壮丁,不过若非如此,他还发现不了眼前这个人就是风神巴巴托斯。
他跟着他一路走进了这间‘天使的馈赠’。
哪吒还没喝过酒,虽然他跟着罗睺‘偷鸡摸狗,打家劫舍,借刀杀人……’坏事做尽,但是他行为是纯良的,只是给师父打打下手,递递刀子,装装样子什么的。
多纯良一孩子啊,酒都没喝过。
被尾随的温迪:怕老爷子找我麻烦。
温迪自然知道帝君的孩子失踪两千多年了,这么久的时间,孤寡老人没人爱,估摸着都快心理变态了。
这儿子回来第一天跟着不干正事的隔壁混子跑进了酒吧,看着还准备大喝一场。
他连忙打断了哪吒企图朝酒保查尔斯买酒的行为。
“说吧,外乡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巴巴——”
下一秒,温迪跳上吧台捂住了哪吒的嘴,并且大声道:“什么你想爸爸了?什么时候去看他啊?啊,哈哈哈哈哈。”
查尔斯都被他这个行为下了一跳,拿着正在擦的杯子差点砸手里。
温迪回过头,冲他歉意地笑了笑,赶忙又跳下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跟我侄子说话太激动了。”
查尔斯木着脸,也有点惊奇,他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哪吒,又看看脸嫩的温迪。
“看不出来啊,你的辈分还挺高。”
“是啊,是啊,哈哈。”
“走,我们上去说。”
温迪拉着哪吒直奔二楼,实在是怕了哪吒了。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叔?”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哪吒挑挑眉,他就是故意说漏嘴的,哈哈哈哈,风神变脸可真有意思。
“你见过我啊?”
哪吒没什么印象了,感觉他好像从没有正面见过风神来着。
“远远地在风里见过你,那时候你还小呢,这么小——”
温迪连说带比划,比他还要矮一个头的时候,不过摩拉克斯为了哪吒与天理开战之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岩神有多喜欢这个孩子。
坎瑞亚之战时,哪吒失踪的第一千五百多年,帝君当时已经很疲惫了。
马科修斯本体沉睡,化作了一堵石像,他的分身变作了一个小熊猫跟着一个做饭很好吃的凡人离去了,摩拉克斯尊重好友的选择。
哈艮图斯在坎瑞亚战中护下了夜叉们,不善打斗的她却被重伤,再也没有醒来。
五夜叉中,浮舍失踪,尚存四位,那一战,七神都损失惨重,按理来说老爷子的损失还算好了。
“老爷子说啊,孩子太顽皮了,离家太久,让父亲心忧,不过……”
说着说着,温迪弹起了他的竖琴来,淡淡的忧伤的曲调好似在迎合当前的情景,述说一位父亲的忧思。
“弹得倒是不错,就是有个问题,风神也卖唱?”
“大家都有落魄的时候嘛,老爷子还主持丧葬呢。”
“我爹那叫感悟人生,你那叫不干正事。”
哪吒决定收回他曾经对风神的滤镜,并且对他脱粉回踩。
“眼见不一定为实啊,说不定我表面轻浮,实则……”
“还是很轻浮!”
突然窜出来的声音,哪吒和温迪却丝毫不意外,毕竟,已经听到脚步声了。
“旅行者,派蒙,你们回来了?”
“哼,我们去帮你借天空之琴,你却在这里闲谈?”
派蒙一揣手,满脸生气。
温迪连忙摇头解释,“不是啊,我们当然也有在商讨大事了,对吧哪吒。”
哪吒面不改色心不跳,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信,你们两个,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了。”
派蒙坚决抵制大坏种哪吒和卖唱的温迪。
哪吒一指弹飞了派蒙,询问在一旁的空,“你们要做些什么?”
温迪眼里闪着光,“想借一借天空之琴。”
他略微期待地看向了哪吒,可不可以……
“去告诉他们你是风神,让他们把东西物归原主,这道问题不就解决了?”
温迪苦着一张脸,这和“我是摩拉克斯,现在神之心失落,借我五千万摩拉,待我找回神之心十倍返利”的骗术有什么区别?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温迪一只脚踏在板凳上,一拍桌子,一脸严肃,哪吒和空都有些期待起来,他这是终于要正经起来了吗?
“我们悄悄地借。”
派蒙已经捂着晕乎乎的脑瓜飘回来了,一来就听见了这句话,她直白的反问:“这难道不是偷吗?”
“做贼不好啊。”
空和哪吒一个战线,点了点头。
“诶诶诶,这也是一个办法嘛,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有借不还。”
最终空还是被说动了,哪吒也不做评价,风神鼓励别人去‘悄悄地借’自己的东西,他还给人望风。
正经人哪吒表示不:我乃魔祖罗睺的弟子,不打低端局。
走在蒙德城的街上,这里的建筑风格与璃月截然不同,巨大的风车,高低错落的塔尖都显得有趣,哪吒从卖花的小女孩那里买空了所有的鲜花,装点装点放在了洞天里,准备带些伴手礼回去。
他都已经想好了,先去若陀龙王那里,既然哪吒参悟了时间之道,何不去尝试祛除时间带去的磨损。
“想必爹已经感受到我的气息了吧。”
曾经的摩拉克斯多么强大,他可与世界上的所有岩石共振,探寻岩石的记忆,共享它们的感知。
“我就在外面转一会儿。”
第二日,哪吒告别了旅行者和温迪,独自向着琥牢山赶去。
久未踏过风火轮了,如今升级版速度更快,沿途上的魔物都被哪吒清理,他还感觉到一些往常不曾见过的魔物身上出现了暗海外侧的气息。
来不及探究这些,哪吒已经赶到了琥牢山,追来的气息也很快,哪吒遥遥感知道身后来的人是谁,他勾唇一笑,一下子转过身来。
“魈——诶?
你怎么还是这么矮啊?”
魈也愣在了当场,他远远看见那个相似的身影时,还以为是看错了,可风火轮只有当年的少君驾驭,他一路风驰电掣地赶来,却只听见一句令人脸黑的话。
“少!君!”他有些咬牙切齿,好像在愤怒他千年来的缺席,最后却有些释然和安心,“你终于回来了。”
哪吒大笑着一把搂住了魈,“我回来了,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他又使劲摸了摸魈的脑袋,“这么久不见,看看原型可不可以?不会还是那么可爱吧?”
“哪吒,住嘴!”
好,敬称也没有了,安心也不见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贱。
踏着风轮两立而来,又甩着风轮两立而去,这只鸟儿,急切地报喜去了吧,哼,走这么急,你错过大事了。
哪吒走进当年封印若陀龙王的地方,他当初就是在这里被甩出去的,现在,他又回来了,为的是当年若陀龙王留下的遗憾。
这道封印经年累月,早已破旧,哪里拦得住哪吒,看着若陀的苏醒,就站在他眼前。
“若陀叔叔……”
岩龙普一睁开眼,就见着这个最后一面的哪吒,“我记得,闭眼之前,我还见过你。”
就是你小子封印我的,你是来找打的吗?
当然,现在可不同往日了,哪吒的混天绫捆住若陀绰绰有余。
他想张嘴咆哮,却被绑住了嘴巴,肥肥的岩龙像个大蚕蛹,在地上牯蛹着。
“呜呜呜呜——”
哪吒以短暂地与他的神魂链接起来,记忆全身模糊的场面,最初的契约被扭曲,时间好像风化了这块岩石,上面的字迹已经快要被完全磨损。
哪吒站在这石板之下,手里拿着那个□□时计,他一点一点地调整着这里的时间,□□吸取了磨损的那段时间之力,待到饱满之时,往前流动的指证头一次被哪吒轻轻松松地催动,开始倒退起来。
直到恢复如初。
你要问若陀龙王的感受啊?他的感受是懵逼,谁家一觉醒来被绑成大蚕蛹啊?他“呜呜呜”地叫了半天,哪吒都不带理他的,一直闭目养神。
一条巨龙啊,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左右翻滚,在记忆初定,若陀想起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后,又带着愧疚。
当真是度秒如年啊。
直到哪吒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叔,他才恍然想起来,原来混天绫还没解开啊,他一想着,混天绫也应了主人的念头钻入了哪吒的袖口。
若陀龙王这才化为人形,依然是曾经那个壮硕青年。
“好小子,长大了,这都有我高了,摩拉克斯呢?”
哪吒思索片刻,造化之道一变化,又变成了四五岁小孩子的模样,手短脚短的模样可可爱爱,还穿着小红袍。
他理直气壮朝若陀龙王伸出手要抱抱。
“出事情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若陀叔叔你应该能找到的吧?”
“哈哈,我对他的气息绝对敏感,走,我们找你爹爹去。”
若陀也不问为什么哪吒要变小,但是缺席了这么多年,他还能清醒当然是喜事一件啊,他和哪吒一起去找摩拉克斯,当然是个大惊喜。
此时的摩拉克斯,不,应该叫他钟离,他还在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呢,刚刚打发走了魈,现在他又平静下来。
哪吒回来三四天了,都不着家,净在外面浪……
回来了都不知道说一声,院子里冷冷清清的,这么多年了,夜叉们偶尔来看看他,仙家们死的死,伤的伤,故友啊……
想起那与天理的一战,至今摩拉克斯都无法忘怀,他养大的哪吒如今不止经历了几番风雨,又趟过多少泥泞,最终回到了起点。
不过,当感受到大地上,若陀的气息传来后,摩拉克斯笑了起来。
“我的老友,又能见面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故人归来,前路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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