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早之前?
随春生心头猛地一跳,旋即“咻”地一下掀起眼睫望向怀中女子双眼。
清冷的月光落入她眼中,并未有让随春生心跳加速的神色,只有一片藏在深处的探究。
心跳逐渐慢下去,随春生想起,在谢兰霁与秦忱订婚前,她们二人的确还见过。
虞城水下,她也是这般将谢兰霁救上来。
想到秦忱冒着她的名头认下这件事,让谢兰霁因此与他订亲,随春生便觉不爽。
“是,三年前,我与公主殿下的确还见过。”
谢兰霁顿了顿:“那你当时为何要离开?”
为何要离开呢,大抵是因为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皇帝的注意。
从秦盛凌那里得知玉佩的归属后,随春生自然怀疑到皇帝身上,她急于回家查看情况,却没想到,在那会遇见水上遇袭的谢兰霁。
救下她后没多久,秦忱便带人找了过来,随春生此前便与秦忱认识,自是不好再让他看见自己,再加上谢兰霁落水昏迷,需要医治,所以她才会将谢兰霁放下,让秦忱带回去。
原因如此,随春生却不能说出口,只道:“公主身子不好,水上遇袭受了上,又呛了些水,急需医治,跟秦小将军回去自然比与我回去好。”
“原是如此。”谢兰霁垂下眸子,心想三年前果真是她救了自己。
方才她不说什么事,只问她为什么离开,不过是为了试探她知不知道当初发生的事,如今看来,若不是当时就在现场,她不会知晓地如此清楚。
一阵冷风吹来,将她的声音吹散,谢兰霁颤了颤,轻微的一下,很快掩埋在随春生走路的颠动中。
“我以为公主殿下会认定是秦小将军救的你。”随春生顿了顿:“公主殿下从何处认出是我救的你?”
从何处认出?谢兰霁说不出来,或许是她拥抱自己的力度,或许是她靠近自己的模样,又或许,是那个吻。
谢兰霁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轻咳两声,虚弱道:“算起来,随大人已经救了本宫不少次。”
“随大人。”谢兰霁看着她分明的下颌线,轻声:“谢谢你。”
心莫名被人抚了一下,变得有些酸软,可随春生却冷笑一声,道:“公主殿下只这么一声谢谢便没了?”
谢兰霁闭着眼,反而更能听清她话中情绪的波动,于是道:“待回去,我自会为随大人备上谢礼。”
“谢礼?”随春生捻着这两个字,轻嗤一声:“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救了公主三次,公主难道不该以身相许?”
谢兰霁心中轻叹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疏离:“随大人一定要做那拆散有情人的事?”
“有情人?”随春生几乎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忍不住怒从心起:“你与他有情?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随大人。”谢兰霁平静地注视着她:“我很感谢随大人前后施以援手相救,我很感动,但感动与心动不同,我对随大人并非是心动。”
随春生忍不住红了眼眶,抱住她的手忍不住收紧再收紧:“你对他就心动了?就有情了?!”
“我与阿忱青梅竹马……”
“够了!”随春生猛然打断她的话,加快脚步:“我不想听。”
她与他的过往,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谢兰霁见她如此,心底轻叹,却并未解释什么。
她们不是一路人。
一阵冷风吹来,谢兰霁瑟缩了一下,忽然感到头脑昏昏沉沉,身子忽冷忽热,恍惚间只能感到随春生走的很快。
走得越快,风越大,谢兰霁有些冷,想让她走慢些,可话未说出口,眼皮便开始沉重起来。
攥住随春生衣衫的手,终于还是落了下去。
随春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她立马停下步子低头看去,借着月光,女子缩成一团在她怀中,阖着双眸,长睫不安地轻颤,呼出的气息深深浅浅,灼热不已。
“谢见微?!”
“谢见微?!”
随春生立即停下步子,额头抵着她去探温度,呼吸交错间,随春生猛然睁开眼。
怎会如此烫?
随春生看着女子不安地错开与她相抵的额头,忍不住心酸,却又加快脚步,用力掐她的手臂:“谢见微,醒醒,不要睡!”
“谢见微!”
随春生急了,她一边四处寻找洞穴,一边咬牙道:“谢见微,你给我睁开眼,不要睡!”
谢兰霁并无任何反应,只是眼皮动了动。
随春生不愿太用力弄伤她,眸色一暗,狠声道:“你如果现在死了,我回去便杀了你那两个丫鬟为你陪葬,主子都死了,下人还活着做什么?”
“还有你弟弟,你平日不是最护着他吗?不过一个懦弱的前朝皇子,死了想必也没人在乎,说不定还有人拍手称快。”
“还有秦忱。”随春生顿了顿,声音中带了几分真切的杀意:“你不是心悦他吗?那我便杀了他为你陪葬!让你们死后也能在一起!”
垂下的手终于动了动,再度轻轻握住她胸前的衣襟,女子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随大人……”
随春生神情一震,短暂的喜悦后,又涌上更为浓烈的难过。
果然还是提到秦忱会让她有情绪上的波动。
她真的便那般喜欢他吗?
随春生不知道,只一声更比一声狠:“谢见微,你若是死了,我便将你在乎的人全杀了为你陪葬!尤其是秦忱,我一定会先将他千刀万剐,留他一口气再五马分尸,死后也要剁成肉泥喂狗!我说到做到!”
“随遇安……”谢兰霁勉强睁开眼,捏着她衣衫的手紧了紧:“你若是杀了他,大将军怎么办?”
随春生微怔,见她睁开眼,不免更心酸几分,连带着喉咙也像是被木块挤压着:“你若是死了,这些也轮不到你关心了,所以你要活着,活着看我如何杀了秦忱。”
“你……”谢兰霁气急,猛烈咳嗽起来,却也因此清醒几分。
随春生一路说着,终于叫她找到一处洞穴。
沉郁的夜色如墨溶水,淡去几分,却更加寒冷。
山洞内可用的东西并不多,只有这一处草窝,好在门口有块大石头,勉强挪动到门口,可以用来挡风。
随春生用仅存的火折子点燃火堆,侧眸去看被她放在草堆上的女子。
火堆噼里啪啦地烧着,不过拾捡柴火这短短的时间,她已然睡去。火光映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如同失了色的水墨画,只留下浅淡的轮廓。
随春生在火堆旁用树枝支了个简单的架子,将外袍拿到火堆旁烤,随后走到谢兰霁身边,弯腰将她抱起坐到火堆旁。
她盘腿坐着,谢兰霁被她圈坐在腿间,两人前后相贴,紧密无间。
可两人身上到底还是湿着,未过多久,因衣上水分逐渐被烤干,反而更加冷了起来。
随春生看着在她怀中不住颤抖的人,一咬牙,脱去外层衣裳,只留下贴身的里衣,她伸手欲褪去谢兰霁衣裳,刚触及她的腰带,便被人按住了手。
“随大人。”谢兰霁轻喘着气,声音有些气恼:“你这是作甚?”
随春生分明是救她,可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两人还以这般姿势,她莫名有些心虚,被按住的手不自觉缩了缩,但想到她如今的情况,又反手将谢兰霁按住,道:“自然是救公主殿下。”
两人姿势实在亲密,她说这话时,口中呼出的热气就在谢兰霁耳畔,惹得她不由一阵轻颤,轻颤过后,便是一阵怒火。
她挣扎起来,却始终挣脱不了随春生的禁锢,语气不由带了几分气性:“随遇安!”
这已经是今夜不知道第几次被随春生惹怒,谢兰霁挣扎的动作大了些。
随春生心底始终燃着一团火,她越是挣扎,随春生越是想要禁锢住她,挣扎期间,谢兰霁不小心手肘往后,碰到了个什么柔软的物什,与此同时,身后人在她耳边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谢兰霁!”随春生有几分恼火,双手紧紧抱住她,在她耳垂上惩罚性地狠狠咬了一口:“你若是想活下去,最好听我的。”
痛感与热感一并传来,谢兰霁身子软了大半,羞愤欲绝。
可在羞愤之余,她心中却掀起几分惊涛骇浪,以至于将那点羞愤压了下去,她努力维持着冷静,声线却还是带了几分因震惊而产生的颤抖:“随遇安,随大人,你……你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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