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灯尚且不知道, 他和他的两个任务对象，已经迫使宿舍规则连夜新增了一条规则。
俞灯披着小毛毯坐在椅子上，目送宿管阿姨庞大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终于稍微从刚才懵懵的状态回过来。
原来夜晚的宿管是这么吓人的呀……那如果有学生真的违纪了, 是不是会被宿管抓走啊？
唔，他在进入副本第一天晚上还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会不会就是宿管？不过, 宿管走路好像不是咚咚咚的，难道还有其他东西……
想到这里，俞灯忍不住脑补了一些可怕的东西自己吓自己，缩在毛毯里颤了颤。
这时, 原本离开的宿管又调转方向，重新挪动到他们宿舍门口。
庞大臃肿的身躯把整个门都堵住, 她的皮肤呈现淡淡的灰绿色，五官也因为身躯的比例放大而显得不协调。
俞灯紧张又害怕地抬头，不知道宿管去而复返的意图是什么。
陆彦和庄凛同样看到了再次出现的宿管, 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俞灯面前。
不过宿管阿姨没有攻击他们。
虽然此刻的宿管很恐怖, 但她的眉眼间竟然能看出些许沧桑的疲惫。她不太放心地再次叮嘱：“你们几个，不能再弄出什么动静了, 否则按违纪处理。”
俞灯乖乖点头：“我知道的姨姨。”
在俞灯这声又软又乖的“姨姨”下，宿管麻木扭曲的面孔似乎变得慈眉善目了一点。
宿管又看向宿舍里的另外两个男生，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忌惮, 沉沉叹气，疲惫地下楼了。
他们宿舍的门再次关上。
统一熄灯过后, 宿舍楼不会因为意外情况而再开灯。他们宿舍只点了一盏庄凛翻出来的夜灯, 光线很暗。
俞灯床铺的木板已经碎成了好几块，还有蹭下来的木屑, 都被清扫到了垃圾桶里，碎木板则是要明天才有清洁工过来收。
两个罪魁祸首刚才在黑暗中争夺，此刻隐约还能感觉出一丝阴沉的气息。但现在面对俞灯，他们也不敢争宠了，收拾完废墟，心虚地蹲在俞灯面前。
俞灯的注意力从可怕的宿管阿姨上面收回来，看向陆彦和庄凛。
他抿了抿唇：“那个，宿管阿姨的样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庄凛点头又摇头，模棱两可地说：“桂怀就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意思呀？是说桂怀高中的教职工就是这么奇怪，然后大家都习以为常吗？不过，看庄凛和陆彦的反应，好像他们又是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诶。
俞灯拧起眉头，努力思考庄凛的意思。难道是其他同学都默认这是正常的，只有他们两个比较特殊一点？
俞灯思索无果，又复盘了一下刚才的意外，疑惑不解：“所以，为什么我的床会突然塌了呀，你们做了什么？”
俞灯说完，摇摇头，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
“不对，你们为什么要跑到我的床上啊？”
他们两个大晚上的，为什么要跑到他的床上来，好奇怪呀，难道他的床更舒服吗？
俞灯太迟钝了，一时没有想到爬床意味着什么，也没有把前两天敢咬他那里的蚊子和他们的行为联系起来。
俞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有点委屈：“我睡得好好的呢，都怪你们。”
“对不起。我有些睡不着，所以想上去看看你。”陆彦低下头，诚恳地反思自己，“是我想当然了，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也高估了床板的质量。”
庄凛也开始反思自己：“是我的问题，我不该不打招呼就去你的床上。”
“……”陆彦忍无可忍，冷冷地提醒，“打不打招呼，你都不应该去。”
俞灯听着这两个家伙的认错，还没说什么，就听到了副本的电子音。
【叮。触发支线任务（四）：训斥他们，惩罚他们，让他们检讨，并剥夺休息权利。】
【该任务为共通任务，支线任务对象陆彦及庄凛皆需完成。】
俞灯第一次觉得副本的任务很贴心……这两个坏家伙真的需要教育一下！
他对这两人扬起下巴，委屈又气恼：“我不管……反正你们真的太坏了，害我睡到一半都没有床了！”
——他的床已经塌掉了，在没有修好之前，显然是不能再睡人了。
面对俞灯的控诉，陆彦和庄凛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俞灯哼了一声，嘀嘀咕咕地掰着手指头数：“你们以后不可以在大晚上来我的床上打扰我，不可以再弄坏我的床，唔，这几天也不可以亲我咬我……知道了吗？”
挨训的两人低眉顺眼，连连点头。
点完头，陆彦又严谨地提问：“如果事先经过灯灯的同意，可以亲吻或者上床吗？我会提前向你申请的。”
诶？
俞灯的思路被带偏了，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的狡猾之处，思考几秒：“如果我同意的话，应该可以吧？”
系统01：【。】
庄凛握紧拳头：“……”靠。
俞灯回答完，回归正题，继续凶巴巴地训斥他们：“但是今晚你们必须接受我的惩罚！”
俞灯根据任务要求，思考了一下要怎么惩罚人，说道。
“我要罚你们今晚不准上床睡觉，然后……然后要写检讨！要写一千字，写完念给我听！”
听完俞灯的话，庄凛干脆利落地说：“好，我不上床睡觉，今晚我会反思自己。”末了，他还对俞灯汪汪叫了两声，“我会很听话的，不要生气。”
陆彦看着毫无包袱愉快当狗的庄凛，一瞬间感觉到了巨大的竞争压力。
短暂的停顿过后，陆彦蹲着伏在俞灯的膝头，虽然没有汪汪叫，但也是一副温驯家养犬的模样：“我也会认真反思的。”
俞灯这才满意了些。他看了看真的打算面壁思过一晚上的两人，有些不忍。
“也，也不用一晚上罚站啦，真的撑不住了可以坐椅子的。”
明明被扰了清梦，一副凶巴巴训人的模样，训完又还是忍不住心软。
这样的宝贝谁能不喜欢？
反正陆彦和庄凛都被俞灯可爱得心底柔软，连声哄他。
眼下，他们宿舍坏了一张床，还有一张床空置着，被堆了杂物。陆彦的床刚才被砸了一堆东西下来，但好歹没裂开，现在已经清理干净了。
所以俞灯只能去陆彦的床铺，或者庄凛的床铺继续睡觉。
俞灯在那两个坏家伙的期待目光中，就近选择了陆彦的下铺，抱着枕头躺了上去。
临睡前，俞灯往门外瞄了一眼。宿管应该是不会再过来了……不过说起来，他还不知道晚上离开宿舍会发生什么呢。
“宝宝是想出去吗？”庄凛很会察言观色，问道。
俞灯点头：“嗯……有点好奇。”
庄凛措辞几秒：“晚上离开宿舍会有些麻烦，可能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所以最好不要出去。”
俞灯懂了。这么折腾了一出，他也算是弄明白了宿舍楼的危险源于何处，不再纠结，闭上眼继续休息。
……
俞灯很快再次进入梦乡。他的两个任务对象不敢再做什么，只是在黑暗中守着熟睡的漂亮少年，一夜没睡。
这两人稍稍平复的偏执情绪，在宿舍安静下来之后，再次蔓延滋长。因为害怕再吵醒俞灯，他们只是忍耐着，用目光一遍遍描摹俞灯的脸庞。
荒谬又怪诞的泥沼中，唯有俞灯是最特殊的。
——让他们想要亲近，想要占有。
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起床铃就响了，但俞灯实在是太困了，根本起不来。
另外两人自知理亏，知道是自己昨晚扰了俞灯的清梦，殷勤地伺候他起床。
俞灯全程都在神游，被背下楼的时候差点又睡了过去。
不过今天的宿舍楼下，竟然反常地聚集了不少同学，他们都围在保安亭附近，不知道在看什么。
俞灯被这大仗势吓得勉强清醒了点，困倦地问：“他们在看什么呀？”
陆彦已经有所猜测，沉吟道：“可能是和我们有关。”
俞灯：“？”
不远处，围观的人群已经发现了他们三个，竟然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俞灯：“？？”
他迟疑了几秒：“我想过去看看。”
一分钟后，俞灯被背着来到了小亭子前。昨晚变成臃肿肉山的宿管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她的眼底有些熬夜过后的青黑，正在唉声叹气地给询问的学生解释规则。
“对，是新规则。为什么会有新的规则？哦，因为昨晚有两个同学挤在别人的床上，把床弄塌了。”
她说着，看到俞灯几人，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默默移开了视线，当做自己没有看见他们。
俞灯无辜地眨眨眼，终于发现了不同的地方——多了一条宿舍规则。
禁止离开自己的床位……？所以真的是和他们昨晚弄出来的动静有关呀。
还，还挺羞耻的……
俞灯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揪了揪陆彦的衣袖，示意他赶紧走。
而周围的那些同学都在或明或暗地打量着他们。在这样刺激的八卦下，同学们麻木机械的神色中，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
他们先是看着俞灯只能被背着走，眼含怜惜，议论纷纷。
“校花都走不动路了……”
“校花毕竟刚来，另外两个已经当了很久的第一了。”
不过他们讨论到一半，看到俞灯理所当然地指挥那两人，又改变了看法，看向俞灯的目光非常忌惮。
当然，俞灯听不到这些同学隐隐约约的说话，他只能观察到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
这些同学看庄凛的眼神是很惧怕的，看陆彦也一样，不过会多看几眼陆彦破旧的校服，相比之下不是完全的敬畏。
这样的目光太复杂，俞灯琢磨不明白。不过他已经过了两场副本，有了一点点经验。
他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想，确认了，他的任务对象肯定也是类似于亲王那种比较重要的人物啦。
……
俞灯来到了教学楼。
来的路上，俞灯发现同学们的行为模式似乎更加微妙了，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比如背书的同学眼睛瞪得直直的，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同一句话，又比如有同学毫不客气的指挥其他人给自己做事，像是指挥仆人一样，还有同学在和朋友聊天，但聊着聊着就面无表情地停下来。
这些都是俞灯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或者说，不是他没有注意到，而是随着他在副本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些现象越来越明显，就好像和平的表象逐渐无法掩盖内里的诡异。
俞灯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摸清楚这里的所有情况了。他晃晃脑袋，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
“陆彦，我困……”俞灯侧过头，脸颊埋在臂弯里，和陆彦抱怨。
“那就睡一会儿吧，我给你守着，我会把课堂笔记整理好给你。”
陆彦知道俞灯昨晚没有休息好，现在很自觉地给俞灯放风，于是俞灯放心地睡了两节课。
后面的两节课俞灯没办法睡了，因为这两节课是数学测验。
“？？”俞灯手忙脚乱，“课表上写的数学课不是下午吗？”
他还没准备好呢！！
从教室后门走进来的王老师恰巧听到了他这句话，贴心地回答他：“因为调课了，俞灯同学这么激动，果然是等不及要考试证明自己了。”
俞灯：“……”呜呜，倒也没有。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迅速坐好，等待分发卷子。王老师站在讲台上强调。
“诚信考试，不得作弊。作弊的同学一律按照违纪处理，记过处分，并进入自省室反省。”
俞灯紧张地看了看同桌。
陆彦垂眸，轻轻地握住俞灯的手，安抚道：“别怕。”
“哦……”
俞灯很快拿到了一张崭新的试卷，他写上自己的姓名，开始瞪着题目发呆。他不经意抬头，就见作为监考老师的王老师变了个样。
她的脖子像是有弹性一样，拉得长长的，身子还坐在讲台边不动，脖子却是绕着教室，仔细观察每个学生是否认真做题，或是在作弊。
俞灯：“……！？”
什么东西这么吓人！这些同学真的不会觉得奇怪吗？！
眼见着王老师的脖子就要伸到他面前，俞灯看到自己空白的试卷，连忙蒙了几题选择题。
王老师的脑袋在俞灯课桌边停留片刻，看了看俞灯的试卷，脸上出现满意的神色。
诶？所以他蒙对了吗？
俞灯松了口气，打起精神往下做。
但他终究不是真正的高三生，勉强做了几题之后，他就卡住了。
这题不会做，那题也不会做……
俞灯思考了太久，脑袋开始出现一阵阵的晕眩感，没有注意到试卷也悄然改变。
俞灯迷茫地低头。
咦，为什么他刚写上去的公式不见了？不对，他要写什么来着？
俞灯呆呆地看着答题卡变成空白，耳边出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是考试结束的倒计时。
他抓住笔，想重新解题，试卷上的题目竟然蠕动起来，一口把他的笔吃掉了。
白纸上的黑色字体越来越大，复杂的数字竖立起来，密不透风的把他包裹住，像是把他吞掉。嘀嗒声越来越急促，仿佛下一秒就会停下。
不知从何而来的崩溃和绝望情绪几乎把俞灯淹没。
俞灯吸了吸鼻子，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
考试之前可没有和他说，考试会出现这种情况啊……破副本，烦死了，知道他不擅长考试，还要让他来这种副本。
【宿主，宿主！】系统01的声音遥遥传来。
俞灯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
［宝宝怎么突然一动不动了啊，还掉小珍珠了。］
［注意看，宝宝的视线是没有聚焦的，怀疑宝宝进入了特殊的空间。］
［我能说吗，老婆的表情好眼熟，像极了我考试做不出来的崩溃……老婆该不会被吸进试卷里了吧？］
［大家调成宝宝的第一视角，真的是吸进去了……草，这个副本怎么在这种细节搞得那么恐怖！本学渣要吓死了！］
“灯灯。”
被数字包裹住的俞灯，忽然感觉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温热干燥的触感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了一点。
俞灯缓慢地眨眼，视线一变，只见他仍然坐在教室里，试卷写到第二面，答题卡上有些胡乱的涂痕。
他的额头出了冷汗，因为情绪波动太剧烈，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皮肤也又麻又痒。
“老师，他身体不舒服，我带他去缓缓。”陆彦举手示意，对脖子绕过来的王老师说，“我的试卷已经写完了，可以先交卷。”
王老师伸长脖子，盯着两人看了几秒，表现出了对年级第一和优等转学生的信任：“去吧，实在不行就去校医室。”
陆彦抱着眼神茫然的俞灯离开教室，其他同学沉默的继续写试卷，没有一个人抬头。
他们来到了一间空教室。
“灯灯。”陆彦喊了俞灯一声，“不要怕，不管看到了什么，都是假的。”
俞灯挣扎着回过神，粉白的小脸皱着，睫毛被眼泪沾湿。
“怎么是这种考试……我不要考了，我根本不会做。”小学渣俞灯可怜兮兮的，“而且我现在好难受……你快点让我变舒服一点。”
被当作是工具人的陆彦叹息，把俞灯抱紧，清冷的嗓音有些无奈：“灯灯昨晚说不可以亲的，那我现在跟你打申请，可以通过吗？”
俞灯透过朦胧的泪眼，看了他几秒，勉为其难点头。
“允许你亲我一下，要和上次那样轻轻的，”
俞灯难受极了，他跨坐在陆彦腿上，伸手按在陆彦的肩膀，校服上衣因为这个动作被带得卷起来一些，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腰。
他带着哭腔，命令道：“快点，我好难受的。”
第072章 鬼怪高中的小校花14
这间空教室在本层楼的边缘, 似乎是用来上公开课的多媒体教室，前排的课桌上堆放了一些杂物。
此刻的教室里只有俞灯和陆彦两个人，教室门半掩着, 没有人来打扰。
在这种陌生环境里, 尚且没有彻底回过神的俞灯，本能地靠近自己熟悉的人, 也就是窝在陆彦怀里。
他紧紧地揪着陆彦的校服, 睫毛不断轻颤，像是受了惊吓和委屈的小猫，尾巴耷拉着，炸着毛寻求安慰。
“快点呀……”俞灯催促道, “你可以亲了，我好难受……你要是不亲的话, 我就让别人帮忙啦。”
陆彦搂着他的手臂一紧，低低地请求：“别找其他人。”
俞灯还想说点什么，陆彦已经含住了他的唇瓣。
陆彦的接吻经验实在是太匮乏, 此时亲的动作依旧是生涩的, 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含弄。
不过这样轻柔的亲吻，恰恰让俞灯舒服了很多, 又不至于让他被亲得太凶而呼吸不上来。
俞灯闭着眼睛，搂住了陆彦的脖子，几乎是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他不吝啬地给出满意的肯定：“陆彦, 你亲得比上一次要好了。”
柔软的嗓音还浸着哭意，沙哑绵长。这样放松又亲昵的姿态, 无疑是在挑战陆彦的理智。
克制着再轻柔啄吻了片刻后, 陆彦终于忍不住，吮住俞灯的舌尖, 无师自通地侵占每一处柔嫩的角落。
俞灯被动地仰起头，被亲得晕晕乎乎。他顿时后悔刚才夸陆彦了，真是夸得太早了！！
本就湿润的眼尾更是沾满泪水，秾丽的小脸晕开胭脂色。
“好了……我不要亲了。”俞灯没什么力道地想要推开陆彦，“坏蛋，你亲得好重，我的嘴巴好疼……陆彦！”
俞灯的舌头碰到嘴角的一小块，发现有点刺痛，好像还有点破皮了。
陆彦闭了闭眼，缓慢地停止亲吻。
俞灯坐在他腿上，不舒服地想坐远一点。他仰起头，凶巴巴地瞪了陆彦一眼：“你，你还碰到我了……”
清俊斯文的少年敛眉，表情还算平静，但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反应了他的状态。
“灯灯对不起。”陆彦低头道歉，陈述道，“这个年龄段会比较难控制……别动。”
陆彦的手背绷起青筋，轻轻按住俞灯，但好歹没有其他的动作。
俞灯看陆彦态度良好，大度地没有继续计较。亲吻过后，那种渴望和人触碰的难耐感减轻了些，但俞灯脑海里还满是刚才做试卷的画面。
他的嗓音又哑又委屈，语序乱糟糟的：“陆彦，我做不出来，然后出不去，那个题还会咬人……”
说到这里，俞灯又想起刚才体验到的绝望和恐惧，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桂怀高中的考试是这样的啊……”
“对不起，是我没有提醒清楚。”陆彦从善如流地再次道歉，温暖干燥的掌心贴在俞灯腰后，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安抚俞灯的情绪。
又缓了几分钟，俞灯勉强平复了情绪，小声说：“所以刚才我看到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吗？”
“不是，是假的。”陆彦说。
俞灯眨眨眼：“哦……”
意思是，刚才那些可怕的活过来的题目，并不是真实的，而是他出现了类似于幻觉的情况？
“所以那些东西是什么啊。”
“有些复杂。”陆彦耐心地哄道，“灯灯，先回去考完，等你交完卷子我就告诉你，可以吗？”
“可是我不会呀。”俞灯愁眉苦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学霸……陆彦，你们这里的试卷真的太难了。”
俞灯很抗拒回教室继续考试，期盼地抬头：“你说，我可以不回去考试吗？反正就是测验而已，不考也没关系吧。”
“灯灯，测验也属于考试，最好拿到分数成绩。”陆彦叹息，在俞灯耳边低声说，“我可以把答案告诉你。”
俞灯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不是说……”
不是说不可以作弊吗？！考试前，王老师还给他们重申过呢，俞灯甚至猜测过，作弊的学生被抓到了，有可能会被王老师的脖子当场绞死。
“嘘。”陆彦的手指压在俞灯湿润泛肿的唇肉上，“只要没有被发现，当然就不算违规。”
俞灯懵懵地仰头看他。
陆彦的神情微嘲，解释道：“而且，老师们不会怀疑我的，优等生总会有些优待的不是吗。”
俞灯似懂非懂，听到陆彦开始一字不漏地给他报答案，连每一个步骤都念了出来。
“统统，统统，快帮我记下来好不好。”俞灯软声呼唤自家系统，“我自己记这么多会忘记的啦，反正任务对象都说可以作弊，你快帮帮我呀。”
系统01能怎么办，当然是答应宿主的小请求：【……好。】
进行了一番作弊操作之后，俞灯被陆彦送回了教室，已经交卷的陆彦则是在外面等候。
“好点了是吧？还有半个多小时，快去继续考吧。”
王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脖子绕着俞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放俞灯回去继续考试了。
俞灯在王老师的注视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果然看到他那支本该被吞掉的笔，还好好的放在桌面上，只不过卷子上有些污渍。
俞灯这回有了年级第一的帮助，下笔如有神，好歹在考试结束之前写完了所有的答案。他如释重负地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同学。
他的同学们大部分都是平静迅速地在纸上写着答案，比如他前桌那个问过他问题的男生，正在奋笔疾书。不过也有极少数的同学，和他刚才一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还有一个同学在动作机械地嚼着草稿纸。
俞灯打了个寒颤。
前几天还没有觉得副本太诡异，现在看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就没有人觉得，做不出题目就要被题目吃掉真的太可怕了吗！还有他们的王老师，竟然是变成这种模样来监考。
偏偏其他同学看上去都对此习以为常。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所有人唰的停笔，正襟危坐等老师宣布考试结束。等到试卷都收上去之后，这场测验才算是结束，王老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同学们也稍稍恢复了一点正常学生的样子。
俞灯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陆彦，小声说：“大家真的没有觉得，这样是不对劲的吗？为什么考试会出现幻觉呀。”
成绩不好的同学又不是遭天谴了！
“我想大家应该没有觉得不正常。”陆彦也配合地压低声音，“因为这是最常规的处罚。”
俞灯听完陆彦的解释，才捋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桂怀高中的学生早已习以为常，潜意识的逻辑里，是默认如果没有认真学习，就会出现在考试时做不出题的情况，那这样就理所当然要被惩罚。
那种窒息又恐怖的幻觉就是最常规的惩罚。是环境给予的惩罚，也是自我惩罚。
这里的学生都熟悉了幻觉惩罚的流程，通常都能回过神，不过如果次数多了，也有可能会彻底迷失在其中，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当然，陆彦话里的意思，这是针对NPC而言的情况。俞灯觉得，换成是玩家进入这种幻觉，如果没有其他人帮助，或是自己无法打破被魇住的状态，恐怕进去一次就要噶掉了。
“那……王老师的样子，他们也不觉得奇怪吗？”俞灯说，“明明都已经不是……”
都不是正常人的模样了。
陆彦垂下眼：“因为监考老师需要确实随时注意到每个学生的情况，所以也是正常的。”
俞灯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这种荒谬的设定。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身处在这样怪诞颠倒的环境，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一切司空见惯，仿佛他才是那个不正常的异类。
让俞灯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个副本真的蛮压抑的，很多合理范围的错误被放大，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诡异很正常，但是只有玩家发现不对劲。］
［确实，如果呆的时间久了，恐怕会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正常的吧。］
［难怪这个副本要持续两个月呢，这才第二周我就受不了了……不知道宝宝要怎么破局，要不宝宝把这个副本也拆了吧！！］
［不过那几个觊觎宝宝的坏男人好像不太一样，感觉是知道不对劲的。］
［支持老婆搞破坏！！］
陆彦注视着闷闷不乐的俞灯，轻声说：“最开始我没想到，你会转学来桂怀。”
犹如一朵最纯洁漂亮的花，落入了可怕的泥沼里。
可怜兮兮却又坚韧纯粹，没有被污染，引得那么多人觊觎。
陆彦望着俞灯，心跳有些加快。心底隐秘的情感早在第一眼看到时就种下了种子，此刻已经变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忽视。
俞灯听到了一阵电流声，似乎是副本系统在进行检测。
【叮。触发陆彦支线任务（五）：和陆彦分手。】
【限时两小时内完成。】
【注意：完成该任务对象的任务（五）后，任务对象有概率出现特殊反应，请玩家自行应对。】
俞灯茫然：“？”
和陆彦分手？特殊反应？副本系统在是什么东西啊。
说到分手……他在进入副本的第一天，就强迫陆彦当了他男朋友来着。不过为什么突然要分手呢，明明陆彦现在很听话呀……
俞灯正想着，又听到叮的一声。
【叮。触发庄凛支线任务（五）：驱逐他，击碎他的希望。】
【限时两小时内完成。】
【该任务同样有概率触发任务对象的特殊反应。】
这个任务要求看起来抽象多了，没有明确具体的行为要求，至少俞灯没弄明白这个任务是什么用意。
俞灯呆了几秒，试图分析这两个任务。分析了半天，他忽然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有做契约他们的特殊任务呢。
都怪这个副本，任务那么多，还要学习，让他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的，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
……
经过了一番艰难的脑力劳动，考完试之后，俞灯已经很饿了，他难得没有嫌弃饭堂，跟着人群来到桂怀高中的饭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太多信息，现在再看这些同学，哪怕他们是在有说有笑，俞灯也总感觉他们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不过这些同学见到他的时候，又会主动让他先走，总体态度是很友好的。
俞灯疑惑不解。明明他刚来副本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呀，总不能是因为他被认为是校花了吧。
俞灯摇摇头，暂时放下疑惑和猜测，挑了个位置坐下吃饭。
他的吃饭速度很慢，偶尔还会抬起头观察周围的情况。陆彦也不急着走，在旁边等他。
吃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俞灯发现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个同学没拿稳餐盘，倒了一半食物在地上。
但她竟然没有慌张，只是冷漠地擦干净手。
很快俞灯就知道了原因——后厨的职工过来收拾地上的食物，没有带走那个同学，而是带走了她推出去的另一个同学。
被推出去的那个矮个子神色麻木，跟在职工身后走远了。
俞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这个所谓的等级链条下，霸凌者是可以让等级比自己低的人，代替自己去接受惩罚吗？那这个链条和成绩，还有校规的关联究竟是什么呢。
俞灯感觉头好痒，他好像要长脑子了。
不过按照这样的进度，感觉只差最后一点点信息，他就可以把所有内容串联起来了耶。
俞灯带着各种疑虑，心不在焉地结束午餐，往饭堂外面走。
他现在只要走得慢一点，还是可以自己走路的啦。所以这种刚吃完饭的时候，他选择自己走路消食。
俞灯走着走着，一头撞在了陆彦的手心里，被拦腰搂住：“……嘶？”
“小心，旁边是水池。灯灯好像考完试就开始走神，有什么苦恼吗？”陆彦问道，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俞灯看看他：“唔，要和你说一件事。”
这时，因为结束体能训练迟了一步，没赶上在饭堂碰见俞灯的庄凛，现在终于追上来了。
高大英俊的少年挨过来，试图融入话题，殷勤地说：“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不用。庄凛，你走远一点，不要跟过来。”俞灯仰头看了看庄凛，摆摆手，“我要和陆彦说话哦。”
庄凛身后无形的尾巴一下子垂下来：“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反正不要过来打扰我说话。”
庄凛失魂落魄，又咬牙切齿，他不愿意走远，瞪了陆彦一眼，蹲在不远处偷听。
但得以和俞灯独处的陆彦，并没有情敌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他安静几秒，主动开口：“灯灯要说什么？”
“哦……就是，我要和你分手！”俞灯清了清嗓子，对这位强迫来的男朋友说，“你不是我男朋友啦。”
陆彦浑身一僵：“分手？”
他的动作快过思维，伸手握住俞灯的手腕，生怕俞灯就此转身离开：“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唔，勉勉强强吧。”俞灯找了个借口，“反正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不情不愿的嘛，那就分手吧。”
陆彦艰涩地辩解：“那是之前，我不知道灯灯那么好，我没有不愿意的。”
这，这样吗……俞灯绞尽脑汁继续想借口：“那也不行，你今天上午亲我亲得太重了。”
俞灯微微张开嘴巴，指了指自己的唇肉：“你看，被你咬得都肿起来了。”
陆彦垂眸不语，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病态偏执的情绪。
为什么要让他体会那样的甜蜜之后，又要丢下他？
是因为发现了这里的诡异之处，觉得害怕，还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占据俞灯的喜爱？
陆彦像是一只好不容易得到温暖，又被狠狠抛弃的败犬，落寞地低着头。
至于蹲在不远处偷听的庄凛，则是开始狂喜。
笑容不会消失，但是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庄凛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试图以最光鲜亮丽的形象走过去。
另一边，陆彦抓着俞灯的手腕，恳求道：“能不能不要分手？灯灯，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我只有你了。”
怎么好像被雨淋湿的流浪狗呀，搞得那么可怜。
俞灯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知道了针对陆彦的支线任务是什么含义。这样好像是在……玩弄陆彦的情感。
“反正……我是坏蛋。”俞灯有任务在身，坚持道，“我，我玩腻了，不要你当男朋友了。”
陆彦一声不吭地抓着俞灯，眼底泛起些许红血丝。
俞灯愣了几秒：“你怎么……要哭了呀？”
陆彦低着头，眼神黑沉沉的，没有说话，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失落
俞灯心软了一点，抿抿唇，补了一句含糊的解释：“陆彦，我必须和你分手的。”
必须？
稳坐年级第一的陆彦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压下失落和阴暗的想法，从俞灯的态度上隐约得到了点猜测。
不等陆彦说什么，庄凛已经整理好校服和发型，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咳咳。”
庄凛挑衅地看了一眼从一开始就拥有名分，现在又痛失名分的年级第一，期待地转头看着俞灯：“那宝宝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当男朋友？”
俞灯张了张嘴，想到他的另一个任务，拒绝道：“不可以哦。”
庄凛的笑容也消失了。
惨遭情场失意的两个男生，把俞灯围在中间，良久的沉默过后，陆彦终于再次开口。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再得到名分？”
俞灯仔细思考了几秒。副本给出的任务只是让他分手，没有说不能画饼对吧？于是俞灯给出了他一直以来秉持的原则。
“首先，要听我的话。”
俞灯强调：“这点是最重要的哦。”
他挨个看了看这两个家伙，比划了一下，铺垫自己的特殊任务：“虽然你们表现也还不错，但是还不够哦，我要那种，特别听话，无论我说什么都会答应，做什么都会配合的。”
漂亮的小美人仰着头，语气轻快，像是在解释自己挑选家养犬的喜好。
陆彦闻言，立刻表明态度：“我会努力再次站在你身边的。”
清高傲气的年级第一站在心上人面前，丢下了所有的包袱，温驯地低头臣服，藏起眼里势在必得的野心。
“我会当你最听话的狗。”
俞灯眨眨眼：“哦……那我看你表现啦。”
“我！我也是！”
庄凛如果身后有尾巴，估计已经恨不得殷勤地摇起来了——不，如果他真的是狗，估计已经是躺在地上翻肚皮讨好俞灯了。
庄凛不甘心被忽视，铿锵有力地表决心：“宝宝，你别听他说的，我当狗肯定比他当得要更好！”
第073章 鬼怪高中的小校花15
此时已经接近午休时间, 本就安静的校园更是寂静。
俞灯站在绿化带的花坛边，背后的灌木丛和槐树看上去都有些枯黄，连同远处的建筑也是灰扑扑的色调, 衬得俞灯乌发雪肤, 更是明艳漂亮。
争宠的两人分别站在俞灯两边，装得温驯, 眼里藏着的情绪是如出一辙的痴迷和偏执。
当然, 还有对情敌的仇视。
没有人会想要自己的心上人身边还有别的狗在献殷勤，尤其是自己还未彻底上位，和其他狗是竞争关系的时候。
要不是怕吓到俞灯，他们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滋滋……检测到任务对象破坏欲增强。玩家俞灯的特殊任务尚未有任何进度, 请尽快完成任务。】
俞灯不解：“嗯？”
怎么突然就破坏欲增强啦？是因为他和陆彦分手，然后还拒绝了庄凛, 所以他们生气了吗？
虽然说，放在这个副本背景下，他的支线任务是有点坏啦……可是这些都是副本给他发布的任务。副本老是给他弄这些会冲突的任务, 才不是他的错呢。
“知道啦, 我肯定能做完任务的，之前的所有任务我可是都完美完成了呢。”
俞灯想到这里, 对自己很自信。他随口敷衍了一下主系统，听到陆彦问他。
“所以，如果我做得足够好, 足够听话，灯灯就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对不对？”
俞灯想了想。任务只让他分手和驱逐, 确实没有说不能给任务对象画大饼。
于是俞灯点头：“唔，差不多的吧。”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男生, 补充自己的人设：“反正我先告诉你们了，我脾气很不好的哦。”
“不。”庄凛总算抢到了话茬，斩钉截铁，“你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可爱的人。”
俞灯被夸得轻咳一声，翘起唇角：“总之，我看你们的表现啦。”
他的话落下，这两人周身那若隐若现的焦躁和阴郁气息，终于稍微平息了些。
【叮。支线任务（五）已完成。】
系统01默然地在自己的资料库里更新数据——根据系统的大数据推算，一般情况下，NPC被这样对待之后，都会愤怒暴起，手起刀落攻击玩家。
但自家宿主这两位任务对象……啧。
甚至连黑化都不敢当着俞灯的面，只敢把偏执情绪藏起来，表面装得可怜又乖顺，试图让俞灯回心转意。
系统01想，自家宿主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顾虑，这些男人会自己解决一切问题。
俞灯不知道，自家系统已经给他的任务对象们都打上了恋爱脑的标签。
他完成了一项任务，慢吞吞地想要挪回教学楼。
“我来背你回去吧。”庄凛非常热情地想要揽下这个美差，“我走路很稳的。”
正好俞灯有些累了，点头：“好吧。”
慢了一步的前男友陆彦轻啧一声，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庄凛的步子确实很稳，几分钟后就背着俞灯回到教学楼附近。路过教学楼楼下时，俞灯忽然注意到，教学楼前面也多了一个光荣榜？
明明刚才还没有的呢。俞灯有些疑惑：“咦？光荣榜不是在行政楼那边吗？”
“高三教学楼原本就有一个光荣榜，不过前段时间公告栏有些破损，拿去修了，估计是刚搬回来。”陆彦给他解释，“不过说光荣榜也不恰当，应该说是总排名榜。”
总排名榜？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个所谓的光荣榜前面。
俞灯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刚才的数学测验的成绩。
得益于有年级第一帮他作弊，他有点心虚地发现自己竟然抄了个前三，好歹没让人设崩塌。
桂怀高中的复习进度跟得很紧，文理科进度相同，所以这次数学测验是全年级统一的。只是俞灯没想到，竟然一小时就出了成绩和排名，还把所有人的分数都贴了出来。
俞灯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分数，视觉效果有些震撼，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对改卷速度的畏惧。
太吓人了呜呜。
他记得他在现实生活中的高中，虽然也经常考试啦，但没有这样把所有人的成绩都公布出来的，更别提只是单科测验了。
诶，等一下，那个光荣榜的顺序……好像和他在行政楼看到的不太一样？难道这个排名榜是会随着每次考试实时变化的吗？
“庄凛，你走过去一点呀，我看不清。”
俞灯趴在庄凛的背上，费劲地回忆着那天看到的顺序，对照着这份新的光荣榜，寻找不同的地方。
好学校的尖子生通常水平相当，除了某些学神可以稳坐第一之外，前十的其他人成绩经常会咬的很紧，名次不时有变动。
但桂怀高中的名次变动好奇怪呀。
俞灯迷茫地数着名次，越看越晕。
陆彦倒是还在第一。但如果说每次考试都会影响排名，那为什么他只考了一次测验，居然变成了第九？庄凛作为体育生，文化课成绩一般，但排名也非常靠前。
哦，还有上次那个想用篮球砸他的男生，这次测验成绩分明还在前十，却是从年级第三掉到了五十名开外。
俞灯看得头好晕，不由得提出疑惑：“你们的排名榜是不是有问题呀。”
“没有问题。”陆彦快速地扫过上面的名次，“总排名榜是综合评价。”
……
小学渣俞灯着实是被这个学校的排名方式弄迷糊了。
图书馆中午不开门，只能下午再去。俞灯索性带着一脑袋疑惑，回去简单午休了一小时，迷迷瞪瞪的熬过了下午的课。
他们班下午最后一节恰好是体育课，俞灯仗着自己的脚崴伤了，请假没去体育课。
经过一番纠结之后，俞灯没有让陆彦跟自己一起去图书馆。就，万一他在图书馆发现什么不好的线索，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要面对他的任务对象，他会反应不过来的。
俞灯背着自己的书包，趁着没天黑，来到了桂怀高中的图书馆。
半路上，俞灯还遇到了前几天开级会的时候，在台上发言的那个矮胖领导。
俞灯有点怕这个领导，但可能是因为他作弊出来的成绩很漂亮，这个领导对他和颜悦色，问候了几句之后就放他走了。
俞灯忽然想起来，他似乎只见过这位级长，没有看见过校长之类的领导诶。
他晃晃脑袋，踏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的大楼外墙看起来有些破旧，走进去之后会发现里面很大。这个时间学生都在上课，因此图书馆里静悄悄的，也看不见人影。
图书馆的入口处贴了一张海报。
【图书馆规范：
1.师生进入图书馆需要进行登记。
2.禁止大声喧哗。
3.禁止破坏图书。
4.如发现自己身边出现了图书内容，或出现停电等现象，不必惊慌，请停止阅读，并从逃生通道离开。】
出现图书内容……是什么意思？俞灯疑惑但仔细地记下来，摸索着来到登记前台，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临近退休年龄的老头。
这位应该是图书管理员吧？俞灯走过去，谨慎地问：“伯伯，图书馆里的所有藏书都可以阅读吗？”
管理员看了他一眼，混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回答俞灯时还算耐心：“除了档案室之外，所有藏书都可以借阅。”
俞灯失望地嘀咕：“不可以去呀……”
“嗯，不要被我发现随意进入档案室。”小老头敲了敲桌子，“你要进去借书？学生卡给我吧。”
俞灯赶紧翻出自己的学生卡。
小老头接过来看了一眼，模棱两可地说：“刚转过来还没满一周啊……算了，也进去吧。”
［这老头的态度怪怪的。］
［盲猜是玩家进入图书馆有限制？比如要一周之后才可以进入图书馆，但是灯灯这几天刷满了好感度和人气，成绩也不错，所以可以破例进入？］
［你字多你说得对，反正老婆天下第一！］
登记完之后，俞灯小心翼翼地进入图书馆内部，沿着地图指引，费劲地来到四楼。
这是档案室所在的楼层。
俞灯打量着档案室的门。这扇门并不是那种设置了密码锁的电子门，似乎也没有警报在，只是很普通的木门。
但是他推了推门，发现纹丝不动，显然是锁着的。
俞灯束手无策，只好把目光落向档案室外面这个大厅的一排排架子上。
咦，那是……校报和招生简章？
俞灯拿起来一本小册子，翻开看了看。
小册子翻开的第一页，写的是这所高中的建校历史，以及数十年来的教学成果，包括了历年的升学率报道。旁边的配图是明亮漂亮的校园，入镜的学生笑得非常灿烂。
俞灯翻完了这张小册子，翻回封面，发现这是好几年前的招生简章了。
他又拿起旁边的一份报纸，发现是在宣传本校学生们的好学刻苦品质，配图是流感的时候学生一边在校医室打针一边刷题的照片。
俞灯又连续翻了几份校报和宣传册，发现和正常的学校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是不是要进入档案室才能发现关键的信息？
“统统，怎么办呀，档案室是关门的。”
系统01委婉提醒：【您可以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进入档案室。】
俞灯懵懵地思考了一下系统的意思。
撬门吗？！
［哈哈哈哈宝宝不要那么惊讶，这是无限频道玩家的常规操作了！］
［呜呜不会做坏事的乖宝宝，让我亲一口。］
俞灯苦恼地说：“但是，但是我也不会撬门诶……”
【您有道具，可以尝试着利用道具。】
“哦……”俞灯努力思索可以用什么道具撬门，忽然灵光一闪，“统统，这里有监控吗？”
【已经为您检测过了，存在监控，但我可以为您短暂屏蔽。】
“那就好，统统你太棒啦。”俞灯说着，放出来他的两个小纸人。
“小红小绿，你们可以从门缝底下钻进去对不对？那你们帮我把门打开吧。”
两个小纸片点点头，嗖的一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十几秒后，那扇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真的有用！
俞灯做贼心虚，紧张地左右看了看，把小纸人放在门口放风，自己溜了进去。
档案室里没有开灯，只有门口照进来的一点光线，俞灯也不敢开灯，只能就着昏暗的光线寻找线索。
俞灯站在两个教室那么大的档案室里，茫然地环顾四周。
他要找什么资料来着？哦，对，他是想了解一下这个学校的过往情况。不过这里也太多资料了吧。
俞灯晕头转向地浏览着档案室里面的资料，总算发现了排序规律，挑了几份陈旧些的档案文件出来。
他的运气不错，第一份抽出来的文件就是某次学校会议的记录，是在分析某一年的高考成绩和重本率为什么下降了那么多。
俞灯又抽出旁边的文件，那是一份校领导试改革的文件，上面写的内容大概是校领导认为是纪律性不够，需要狠抓纪律，确保学生遵守规则，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这份文件后面罗列了不少内容，包括了俞灯看到的大部分校规，还有各种成绩考核要求。看来校规的根源，就是想要学生们绝对遵守纪律？
他正思考着，眼前的画面忽然一花。再一睁眼，他竟然站在一间宽敞的会议室里。
俞灯：“？？”
他慌了几秒，才发现会议室里的人看不到他，或者说他们在忙着吵架，没顾得上他。
“不行！这样太累了，他们需要放松！”
“已经连续三年了，我们一个状元都没有出，连一般的优秀生也少了很多，生源都去一中了。汤校，桂怀的口碑经不起折腾。”
“没错，一定是学生们的纪律性不够好，所以才松懈了，我同意加强管理。”
“对，还可以给优等生多一些奖励。”
“……”
一群人吵得面红耳赤，旁听的俞灯愣愣的，慢半拍反应过来这是当初那场会议的场景。他怎么看到会议的画面呢……
忽然，其中一个领导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位同学，你觉得呢？”
俞灯：“！！”怎么能看见他的呀！
俞灯看着这群人要凑过来，呆了好一会儿，在系统的提醒下，迟钝地想起图书馆的规则。
如果阅读的内容变成了真的，那就，停止阅读。
俞灯放下手里的文件，刚才看到的画面如退潮般散去。他闭上眼，缓慢地消化信息。
所以，这些应该就是副本的背景了吧？
不过，这些举措即使有些过于严苛和极端，但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诡异的模样，一定还有其他的事件，彻底改变了这所学校。
俞灯着急地往旁边看，终于发现了几份密封的纸质文件。
属于副本系统的电子音隐约滴了几声，频率像是检测数据时的波动。
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门口的小纸片扑簌簌的给他比划。
坏了，好像是那个管理员过来了，但是他还没有看完呢！
俞灯呆了几秒，在系统的提醒下，手忙脚乱地想把线索带走。
虽然偷东西不好，但是他真的很需要这些文件，对不起呜呜。
俞灯宛若劫匪，开始搜罗着架子上的文件。
这里的好像是他们年级的学生档案册，哦还有这几份文件，看上去好像都很重要的样子，带走带走。
俞灯拿起这些档案，一股脑胡乱地往自己书包里塞。因为塞得太乱，还有几份实在是塞不下了，他情急之下，塞进自己的校服外套里夹住，试图用衣服挡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俞灯匆匆忙忙地抓过几份文件挡在空缺的架子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然后拖着崴伤的脚摇摇晃晃地溜出档案室。
他把档案室的门关回去，抓起地上的小纸人收回个人系统空间，又在架子上拿过一份校报，假装自己一直在看报纸。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俞灯简直都要忍不住为自己鼓掌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灵敏过的！！
［宝宝可爱死我了，做坏事做得手忙脚乱，好像偷小鱼干要被发现了于是慌慌张张的小猫猫。］
［这怎么叫做坏事呢，明明是积极寻找线索！］
［嘿嘿，老婆可爱，嘿嘿……］
俞灯卡在管理员踏上四楼的那一刹那，收拾好了这些东西。
俞灯难得做坏事，紧张得心脏砰砰跳，呼吸也乱七八糟的。他对上管理员的目光，乖巧地喊：“伯伯。”
这位图书管理员走过来，对上俞灯乖巧的小脸，沉默不语地转了一圈，竟然没有怀疑，又慢悠悠地下楼了。
呼……俞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校服外套里塞的文件拿出来，想塞进书包里。
但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四楼大厅的灯突然黑了。
几秒后，俞灯又听见一阵脚步声。他吓得一哆嗦，害怕地往后躲，企图把自己藏在架子后面。
又发生什么了呜呜。
脚步声消失了一段时间，俞灯紧张地抬头，就见他前面亮起一道手电筒发出的光。
“啊，原来是俞灯同学在这里。”
来人不是管理员，而是他的校医，林钦绪。
俞灯看见熟悉的人，胆子大了一点：“是你呀，吓我一跳……”
“别怕，图书馆的电路系统经常出问题。”林钦绪走到俞灯面前，“俞灯同学，好久不见。”
俞灯疑惑，久吗？明明昨天才见过面呀。
不过在副本里的每一天都发生了很多事情，感觉上来说好像是挺漫长的啦。
俞灯瞄了一眼林医生，发现这人笑意盈盈，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呀。”
林钦绪声音愉悦：“大概是因为，我可以不受限制，离开校医室了。”
“诶？”
对哦，林医生之前不是说他只能待在校医室里，不能随便出来的吗？
［卧槽，这个没有医德的变态校医怎么出来了！！］
［他会不会又来欺负宝宝！］
［我猜不会，因为上次他吓到宝宝之后，慌的要死。刚才我切第三视角看的，这货发现是宝宝之后一下子就不阴郁了。］
［不会吓老婆，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哄骗，老婆笨笨的，很容易被骗走的。］
俞灯迷茫：“你不是说，你要在校医室里吗？”
“因为我临时接到通知，要当你们的代课老师。”
代课老师？
林钦绪露出微笑：“领导说我给你们代一周复习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就变成你们的代课老师了。”
俞灯懵懵地点头：“哦……林老师。”
这声称呼莫名地戳到了林钦绪兴奋的弦。他眼里的笑意加深，轻声说：“不过……让我看看，俞灯同学手里的这些，好像是禁止学生翻阅的？”
俞灯低头，才发现刚才灯突然灭了，他太紧张，以至于那几份文件还拿在手里忘记藏起来。
俞灯后退一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漂亮的小脸绷起来：“你，你要怎么样？”
“不用害怕，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过，俞灯同学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林钦绪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贬低自己，“我毕竟很久没有系统整理高中的知识了，很可能会出现遗漏的情况。”
俞灯迟疑地看着林钦绪，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林钦绪温柔地诱哄：“你要带走这些东西的话，管理员可能会检查到的，到时候我可以说是我拿走的。而且我是校医，也是临时教职工，可以给你提供很多便利的。”
听起来好像好处很多诶……
俞灯已经被年长自己许多的坏心眼医生绕了进去：“可是你还没有说要帮你什么忙呢。”
“嗯……很简单的。”林钦绪扶住俞灯的肩膀，帮他拿起怀里的文件，“比如协助我备课，让我了解一下班级情况。你可是小学霸，肯定能帮忙的。”
俞灯做坏事被抓包，本就紧张得晕晕乎乎，被林钦绪这么诱哄，更是脑袋晕晕的。他努力琢磨，发现似乎非常简单？
而且，作为学渣，他第一次接到这种请求诶……
俞灯小声地说：“好吧，那你不许说出去，我肯定能帮你的。”
第074章 鬼怪高中的小校花16
图书馆大厅陈列着整齐的书架, 电路故障之后，只剩下林钦绪那把手电筒的光线。
俞灯刚才极限操作做坏事时，产生的肾上腺素效果, 也一点点消退。
他恢复了平时怕黑怕鬼的状态, 不由得往熟悉的林医生身边靠近了点。
他答应完，有些不放心地强调：“但是你要和我保证, 你不会告诉管理员伯伯的。”
“当然。”林钦绪的目光落在俞灯鼓鼓囊囊的书包, 又看向手里拿着的几份文件，“管理员每天都会整理书架，很有可能发现空缺，我会让他登记成是我借阅的。”
俞灯总算放心了：“那就好。”
林钦绪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眼神落在俞灯的脸庞，有些晦涩莫测。
俞灯同学漂亮懵懂, 却好像从最初就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他一直在探究，却也始终没有被同化。
他与所有人都不同。
“放心吧，有我在, 不会让你被发现的。”林钦绪掩去思虑, 越发熟练地做出体贴的模样，“如果俞灯同学着急阅读那些资料, 也可以先看这些内容，再来协助我备课。”
俞灯对这位校医先生的态度很满意，也不计较林医生用他的小把柄来提要求了。
【叮。触发林钦绪支线任务（三）：协助林钦绪备课, 并贬低他的能力。】
【限时两小时内完成。】
贬低？这是什么意思，好抽象的任务哦。
俞灯愣了两秒, 一时没有想到要怎么具体操作, 只好先记下来。
天花板的白炽灯闪烁几下，灯光慢悠悠地重新亮了起来。
林钦绪已经成功哄到了俞灯, 心情愉悦地带着俞灯来到隔壁大厅的教材室，找了几本教参出来。
五分钟后，俞灯跟在林钦绪身后，来到了一楼大厅的前台登记处。
管理员的视线从前台的电脑显示器屏幕上离开，缓慢地落在俞灯身上：“就挑好了？”
“啊，对的。”俞灯干了坏事，有些心虚地不敢看管理员，胡乱地掏出刚才随手拿的一本校史，磕巴地说，“就，就借这个。”
管理员沉默了两秒，似乎没想到有人会特地来借校史。
林钦绪揽住俞灯的肩膀，轻描淡写地替他解释：“他是转学生，想多了解我们桂怀的历史。”
管理员看了他们俩几秒，继续沉默地把那本校史接过来，在机器上滴了一下扫描登记。
［嗯？校医转性了？居然这么体贴。］
［这是他应该做的！！宝宝有困难他当然要帮忙！宝宝做坏事他敢不打掩护？］
［但是老婆还是要小心啊，校医这人一看就是表面温温柔柔背地里一肚子坏水，笨蛋老婆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不要被骗了（忧心忡忡］
［话说宝宝是不是快要拼凑出副本背景了，宝宝好棒！］
“那林医生呢，您要借什么书？”管理员给俞灯登记完图书借阅，又转头看向林钦绪。
“这些。”林钦绪拿出教参和档案袋，温和客气地回答，“我要去给高三那边的学生代课一段时间，所以想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应该可以借阅的吧？”
“……可以。”
这位头发有些灰白的管理员停顿片刻，混浊的眼珠缓慢转动，犹豫着接过来放进机器里扫描。
管理员避开了林钦绪的目光，似乎是有些忌惮。
“好了，已经登记借阅了，归还期限是半个月。”管理员说完，就继续低头忙碌了。
俞灯看看管理员，带着一书包的文件，被林钦绪揽着肩膀离开了图书馆。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图书馆距离校医室大楼有一段距离，俞灯慢吞吞地走了几步，就不太乐意自己走了，步伐几乎停了下来。
林钦绪配合地停下来，主动说：“是不是脚踝还疼？我背你吧。”
“是还有一点疼。”
俞灯微微仰头，和他对视了几秒。林钦绪耐心地说：“照顾我的患者和小助手，是我应该做的。”
“哦……”
于是俞灯趴在了他背上，书包也被拿下来挂在了林钦绪的手臂上。
俞灯爬上去之后才发现，林医生表面看着温和斯文，但后背宽阔厚实，底下的肌肉很结实。
半路上恰巧遇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路上有不少学生。他们看到林钦绪，先是下意识绕着林钦绪走，然后又发现了趴在林医生背上的俞灯，眼神逐渐呆滞和震撼。
俞灯浑然不觉，心安理得地趴在林钦绪背后，被他一路背回了校医室那边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收拾得很干净。俞灯第二次来，很熟练地找到了可以坐的地方，放下自己满满当当的书包。
他侧过头时，忽然看到墙壁上的钟表，想起来再过半小时就要晚自习了。
“不对诶，等下我还要上晚自习的，怎么帮你呀。”
林钦绪沉吟几秒：“你想去上晚自习吗？”
“……”这还用问吗，俞灯毫不犹豫地说，“不想呀。”
“那我帮你请假，就说你要协助我，怎么样。”
俞灯：“！”还有这种好事，那他就不去啦，反正可以让陆彦帮他写作业。
俞灯偷偷高兴了一会儿，又想到其他问题：“但是我也还没有吃晚饭诶。”
“不用担心，我已经预订了两份职工餐，应该就要送过来了。”
正说着，就有一个后厨职工骑着小电动送了两份饭过来。
职工餐……？俞灯看着桌上的饭盒，有点迟疑。
饭堂的食物虽然很一般，但是规则说是安全的。那职工餐算是饭堂食物吗，能不能吃啊？
林钦绪看出了他的犹豫，安抚道：“放心，我预订的职工餐是安全的，也不会有奇怪的食材。”
“奇，奇怪的食材……？”
林钦绪顿了两秒，觉得还是不要在娇气的俞灯同学吃饭前说那些事情比较好。
“嗯，就是不太常规。”林钦绪没有明说。
俞灯懵懵懂懂地试着尝了一口，发现确实是正常的食物，才放心地继续吃。不过他今晚胃口一般，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倒是对送过来的桃子汁比较感兴趣。剩饭则是被林钦绪很自然地拿了过去。
嗡。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俞灯知道林钦绪不会管他使用手机，放心地拿出来，发现是陆彦和庄凛都发了信息过来，问他要不要去吃晚饭。
俞灯戳了戳屏幕，拒绝了他们的晚餐邀请，顺便告诉陆彦，他晚自习不去了，要给林医生当助理。
手机那端的陆彦似乎有些顾虑和犹豫。
俞灯看到顶端那行“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出现，隔了几分钟，才发过来一句。
［陆彦］：灯灯，小心一些，晚自习结束后我去接你。
……
饭后，林钦绪果然没有急着要求俞灯立刻帮忙，而是坐在办公桌前写工作记录。
注意到俞灯的视线，林钦绪弯起唇角，体贴地说：“刚吃完，肯定要稍微休息，你可以先做自己的事情，稍后我再请你帮忙。”
俞灯看了他几眼，哦了一声，把书包里的文件都倒腾了出来。
在俞灯开始整理那些文件的时候，林钦绪再次抬起眼，看了俞灯许久。
俞灯同学总归是要知道一切的，他没必要阻止。那两个小子大概也是这种想法，不然俞灯不会出现在图书馆。
“……”
俞灯废了点时间，把他偷偷摸摸顺出来的这些档案和文件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才开始浏览。
他先把试改革之后一个月内的文件拨出来放到旁边，拿起了其中一份。
上面是一份加强管理的改革推行效果记录，详细的记下了从清晨到晚上的所有时间段，校内所有班级的各种情况。
上面记录的数据显示，在推行的前两周，学生的纪律性显著性提高，课堂效率和测验成绩都很比之前要好。
俞灯又翻了几份，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对这项改革的数据分析和理论报告，以及一些改进的意见。其中还包括了校规的各种细则规范。
不过在一个月后，档案里记录的数据显示，有部分学生出现了不太好的情况，几乎倒退回了之前的水平。会议记录里，领导们又开始争执如何改进。
这些文件很详细，也就意味着内容很多。俞灯连续翻阅了五六份文件，短时间内接收了大量文字信息。他的脑袋乱糟糟的，觉得自己有必要休息一下再继续看。
俞灯有些疲倦地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旁边，看似在忙碌工作，实则一直在关注俞灯的林钦绪终于停下来，等俞灯休息了十来分钟之后，走到了俞灯面前。
“俞灯同学好像有空了，能协助我了吗？”
俞灯睁开眼：“啊，可以吧……”
【宿主，您记得完成任务。】系统01出声提醒，【支线任务有限时。】
“哦哦，我知道的。”
林钦绪已经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俞灯面前，宛若问诊一般询问俞灯。
“我先了解一下班级情况吧，你觉得，你所在的班级氛围如何？”
“唔，还好吧……”俞灯反正是暂时没在班级里遇到不友好的事情，可能是旁边有年级第一坐镇。
林钦绪低头记录：“有没有对你特别友好，或者特别不友好的同学？比如总是挤占你的下课时间，或者干涉你的交友。”
俞灯不太清楚了解班级情况是否包括这种问题，但还是认真回答。
“我就认识陆彦啦。其他同学不太熟，但应该还可以吧，有时候会一直缠着我讲题，哦，也有些同学比较奇怪，上次有个人想用篮球砸我。”
林钦绪垂眸，又问了几个看似很正常的问题，俞灯不明所以，但都回答了。
结束班级调查之后，林钦绪站了起来，把办公室门锁上：“那么接下来，需要俞灯同学协助我备课，巩固知识点了。”
俞灯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迷茫地被林钦绪扶着躺在了病床上，感觉有些怪怪的，左右扭动一下。
“我办公室的病床一直是空置的，只有你躺过。”林钦绪边解释，边在俞灯后背抚了抚，随即抽出了床头两根带有束缚作用的约束带，缠绕固定在了俞灯的手腕上。
这两个约束带并不紧绷，不至于扯着俞灯，内侧还贴心的垫了一层毛绒软垫。
俞灯的手被固定住，呆呆地看了几秒：“为什么要绑住我的手……”
“因为需要俞灯同学以比较固定的姿势来协助。我调节了比较宽松的程度。”
林钦绪的语气耐心又温柔，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落在俞灯的锁骨，缓缓往下。
他似乎是在对照着课本复习着人体的构造，但视线完全没有落在课本上，一秒都没有离开俞灯。
“这是皮肤组织，这是胸腔，这是肋骨……”
俞灯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动作，不太记得生物课到底要不要学这个，也全然没有想到，林钦绪作为医生，对人体熟悉无比，又怎么需要复习这种基础的知识点呢？
笨笨的小学渣太迟钝了，被拙劣的借口给哄骗了。
林钦绪的动作很轻柔，也没有说奇怪的话。但这也轻柔的力度，反而让俞灯泛起难以忽视的感觉。
本就宽松的校服被弄得有些凌乱，大片雪肤若隐若现。
“啊，清晰多了，幸好有俞灯同学在。”林钦绪的手按在俞灯的腰侧，有些掩盖不住眼里的痴迷。
俞灯不太舒服地动了一下，想拍开林钦绪的手，又或是挠一挠有些麻痒的皮肤。
好热……
俞灯蹙眉，有些难耐地拱起腰，拱到旁边的被子里，勉强给自己盖上。
他那里，好难受……
俞灯蜷缩在纯白的被褥里，颤栗地提出质疑：“林老师……备课的准备，真的想要这些吗？你明明说很简单的……”
他被弄得好奇怪呀……浑身都有些热，微妙的躁意从尾椎骨一路蔓延。
林钦绪的呼吸略沉，表面还是很温和：“是很简单的，你看，你完全不需要动，对不对？”
“可是，可是……”俞灯蹬了蹬腿，“我好热。”
人体构造很复杂，有各种组织和系统，他也被林钦绪抚弄了好久。
“是我的疏忽，我应该先保证我的助手是舒服的。”
斯文俊美的医生搂住俞灯，带着他半躺在病床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挑开了俞灯的校服，轻易地捕捉到了颤抖着的风景。
林钦绪常年使用手术刀和各种仪器，指腹和手心是有些粗粝的。
此刻，本该握着手术刀进行精细操作的手，握住了俞灯。
那是同样漂亮的，是淡淡的粉色。
“唔……”
俞灯被热意包围，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力气去推开林钦绪，而是很快被带入了节奏里。
林钦绪的眼镜早就被摘下来了，藏在镜片后的桃花眼看似温柔，实则暗藏野心。
男人低下头，咬住了俞灯的唇肉。
温热的，湿润的。
俞灯不知道林医生什么时候去漱了口，淡淡的薄荷味渡了过来。
但他很快没有精力去思考，因为林钦绪的亲吻很重，贪婪地想要占据所有呼吸。
“我，我不要你亲我……”俞灯扭开头，偏偏身体还落在林钦绪怀里，以至于他的抵抗毫无作用。
“你咬疼我了……”俞灯仰起头，眼睛雾蒙蒙的。
“抱歉，我没有经验，所以不太熟练，我会轻一点的。”
俞灯警惕地躲开他：“轻轻地亲也不可以。”
林钦绪顿了几秒：“那为什么陆同学之前可以？”
俞灯想了想，回答道：“因为他说他是我男朋友，这样子是很正常的呀。”
林钦绪捕捉到俞灯话里的意思，总结道：“因为有正当理由，所以可以，是吗？”
“应该是吧……”
俞灯晕晕乎乎地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比如在上一个副本，管家是给他清理果酱，亲王是他的指引者……狼人首领还有那个玩家，再加上再上一个副本的亡夫和继子，也都是有理有据的。
所以会碰碰嘴巴是挺正常的啦……就是他们有时候都会咬疼他的嘴巴，让他不是很喜欢。
俞灯最怕的就是被吃嘴巴的时候还要被咬了。
“这样吗……”林钦绪的语气有些遗憾，动作却没有停下。
他思考了几秒，想出来一个理由：“在这种时候，亲吻有利于提高愉悦感。宝贝刚才帮了我大忙，我应该帮你的。”
俞灯抬起头，来不及辨认这话的真实性，林医生就再次咬住了他的唇肉，仔细地碾磨着。
林钦绪的衬衣不知不觉间解开了几个扣子，俞灯趴在他结实的肌肉上。
被林医生服侍着的愉悦越发强烈，唇肉还被含着，俞灯有些受不了，伸手想推开林钦绪，但约束带固定住了他。
俞灯凶巴巴地命令道：“林钦绪，把那个带子解开，我的手好不舒服……”
虽然不会勒住，但这样被固定，他的手腕肯定要磨红了。
“好。”
咔哒，约束带被解了下来。但并没有太大用处，因为俞灯根本使不上力气。
“……”
俞灯不太清楚过了多久。
他伏在林钦绪怀里，腿还轻轻颤抖着。他脸皮薄，不敢看自己弄到林钦绪手上的东西，催促道。
“你，你快点弄干净……”
林钦绪却没有离开病床。
俞灯等了几秒，抬起头一看，就见林钦绪的手指有些水泽，林钦绪本人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俞灯睁大双眼：“你……”
这是可以吃的吗？！
林钦绪的心情很好，虽然不算餍足，但也足够亢奋：“我帮宝贝解决了小问题，那你反过来满足一下我，不是很正常的吗？就像你帮我备课，所以我让你舒服一样，是不是？”
俞灯被林钦绪的诡辩逻辑绕进去了许久，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没有师德……”
哪有，哪有老师备课是这样的！！弄得他腿好软，皮肤也被摸得红红的。
林钦绪沉吟几秒：“我不是正规教师，所以没有师德应该是很正常的。”
俞灯被林钦绪的坦荡态度震惊了。
“那你没有医德。”俞灯骂完，想到了更全面的概括，“你，你没有道德！是变态……！”
俞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又骗我了呀……”
林钦绪没有直接否认：“我明明有一直在征求宝贝的意见，也很听话的。”
什么呀……俞灯又羞又气，低头看看自己乱糟糟的衣服，被粗粝指腹摩擦泛红的肌肤，还有打颤的腿肉，以及有一圈红痕的手腕。
“你坏死了……你害我腿好软。”
“对不起。”林钦绪低眉顺眼的道着歉，眼神却像是再说下次还敢。
“我不管，你躺在这里不许动。”俞灯气恼地起来，思考几秒后，让林钦绪躺在他刚才的位置，扯过那个约束带捆住他。
林钦绪提醒道：“那个软垫可以取下来。”
俞灯一把扯掉约束带上的软垫。
林钦绪毕竟年长了俞灯近十岁，俞灯和他有着很大的体型和气质差距，无异于猛兽和小羊羔的区别。
但现在，身份不明，且力量诡谲的可怕校医，乖乖的任由俞灯动作，被束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如同凶恶的野兽被一根轻飘飘的带子栓住，甚至对此很乐意。
俞灯弄完这些，有些颤颤巍巍地从坐的姿势变成站起来，确认这张病床很稳固之后，抬起腿在林钦绪胸膛上踩了几下。
“你要好好反省自己，备课备得那么差，让我帮忙就算了，还弄得我那么疼。”
漂亮的小脸还晕着绯红，眼尾湿润。白皙的脚踩在男人散开的衬衣上，底下是紧绷的肌肉。
俞灯想到自己的任务，恶向胆边生，毫不留情地贬低林钦绪的技术。
“你的手那么重，摸得我不舒服，吃我嘴巴的姿势也不对……你、你技术不行！”
第075章 鬼怪高中的小校花17
俞灯点评完林钦绪不行, 从自己这句话里得到了启发。他难得没有嘴笨，训斥得越来越流畅。
“反正你就是不行啦，你看, 我这里都被你弄红了, 都怪你的手，好糙好重的。”
俞灯哼了几声,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腿肉。
林钦绪这人看着斯文, 但是手很糙，某些情况下还收不住力度，比俞灯之前碰到的那些男人都要摸得重。
那样娇嫩又敏感的地方，被粗粝的手指碰到, 当然会难耐酥麻，甚至有些细微的疼。
而且俞灯刚才被伺候的时候, 不仅是那儿，连同旁边的腿肉也被林钦绪不断抚弄，以至于都泛红了。
搞得俞灯都没法立刻把校服裤穿回去, 只是靠着宽大的校服衣摆挡住。
俞灯气恼指着自己的肤肉, 眼神控诉。随着他的动作，还稍稍露出来半截印了猫爪印的轻薄布料。
俞灯完全没注意到林钦绪的眸色越发晦暗, 继续数落林钦绪。
“而且我的嘴巴也是疼的……你怎么可以咬得那么重呀，你这个水平也不行！”
俞灯说到这里都有些委屈了。
明明今天上午才刚被陆彦那家伙咬破了皮，晚上又被林钦绪亲了嘴巴。
被吃得都肿起来了。
俞灯嘀嘀咕咕的, 对着林钦绪训了一大串，把自己说累了才停下来。他挑衅地看了看被他捆起来的男人。
哼哼, 他都这样顺从心意贬低林钦绪了, 他的支线任务肯定完成了吧。
“……”
躺在病床上的林医生乖乖挨训，一句反驳都不敢有, 呼吸却是有些急促。
没有人会愿意被心上人评价为不行。
但林钦绪此刻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气闷，而是带了点越发亢奋的意味，是急切地想要证明给不满意的漂亮宝贝看，他其实很行。
片刻后，被束缚住双手的林医生抬起头，仰视俞灯。
“原来在宝贝眼里，我竟然是这么差劲的啊。”他注视着俞灯，敛眉轻叹，一副非常失落的模样，“我一点都没有让宝贝觉得舒服吗？”
如果忽略林钦绪身上温和斯文的气质，能够轻易地发现他很高，肌肉精壮，而且是攻击性很强的俊美长相。
而这样宛若猛兽的男人，被轻飘飘的约束带固定住，顿时有种奇妙的反差感。
俞灯晃晃悠悠地站着，低头看林医生，纠结了几秒：“唔……”
林钦绪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宝贝刚才明明有催我继续的，我还以为，我至少有让你舒服一点……原来只是我自作多情了。”
俞灯抿了抿唇。他的小脸还晕着红意，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眼泪，眼尾漾着舒服过后的情态。
虽然林医生的粗糙指腹摸得他有点疼，但是后来也算是有点舒服的啦……
“也有的吧，但是就，就一点点。”俞灯伸手比划了一下，示意真的只有一点点，决不让林钦绪得意，“而且你没有其他人弄得那么舒服啦。”
别人？
林钦绪的眼神倏然变得黑沉沉的，语气还是轻柔又失落：“宝贝，还有谁？”
俞灯呆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都有些谁。他遇到太多男人了耶，他记性不是很好，要一个个记住很费劲的。
“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就是有其他人。”
俞灯含糊地说完，又在林钦绪结实的胸膛上踩了几下。
不过他这次踩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差点被绊了一下，重心不太稳地往前晃悠着坐下来。
林钦绪下意识想扶住俞灯。
能够牢牢禁锢住俞灯同学的约束带，对林医生来说，和纸片没有什么区别。
他差点就要直接扯断约束带，又想起来，要是直接扯断了，俞灯同学会不高兴的吧？
林钦绪堪堪停住：“……小心点。”
俞灯晃倒之后坐在了林钦绪的腿上。他懵了几秒，蛮不讲理地把错怪罪在林钦绪身上。
“你的肌肉绷这么紧干什么……跟石头一样，我踩得也好累的，刚才差点摔了。”
林钦绪温驯地认错：“嗯，都是我的问题。消消气，要不要再踩我几下？”
他被踩得很爽，不介意再来几次。
“不要，我踩累了。”俞灯拒绝了。他指挥着林钦绪坐直身子，调整成更规矩的姿势来进行反思，林钦绪温驯地一一照做。
帮忙备课的助手俞灯，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可以指挥林医生的小领导。
林钦绪低眉顺眼：“宝贝满意一点了吗？”
“嗯，勉勉强强吧。对了……”俞灯想起来自己毫无进展的特殊任务，“林钦绪，你以后会听我的话吗？”
“当然，我现在就在听宝贝的话了，不是吗？”
俞灯摇头：“不止是这样的。”
“嗯？那宝贝你说。”林钦绪侧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俞灯的手撑在林钦绪的胸膛，靠近了一点，给他描述：“要我说什么就做什么，完全听我指令的哦，就像刚才，我让你轻一点，你就不准还那么……”
俞灯说到一半，话音突然卡住。
他呆住了：“你怎么……”
这个坏蛋校医都被他训了这么久……怎么还敢杵着他。
“啊，抱歉。”林钦绪的声音低哑了许多，“宝贝，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帮帮我好不好？”
俞灯才不答应。
他，他可是有经验的！每次这些男人说要帮这种忙，那肯定是要他的手都酸得抬不起来了才能结束。
他才不要帮呢，也不想理这个坏家伙了。任务先放着吧，反正他肯定能完成的！
“不准动。”俞灯板着小脸，很凶地命令，“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许打扰我。”
林医生垂眸：“那我怎么办？压抑这样的情况很难受的。”
俞灯不理他：“你忍一忍就好啦。”
说完，俞灯就从林钦绪身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离开病床。林钦绪叹息，眼里情绪翻涌，终究是听话地没再动。
俞灯费劲地套上了有些皱巴巴的校服裤，来到办公桌前。
他看到一半的那些资料都被放在了这里，嗯，距离晚自习结束竟然只有不到一小时了，他要赶紧把剩下的文件和档案看完！
桌上那堆文件堆得和小山一样高，俞灯打心眼抗拒，但这是单人本，他只能愁眉苦脸地继续翻阅剩下的文件。
呜呜，他真的不想动脑子的。
俞灯已经有了经验，知道哪些才是重要的内容，阅读的速度快了许多。
纸张一页页翻过，俞灯看到了几个月加强管理的推行效果。虽然有些波折和不适应，但整体效果确实符合了预期。附带的照片上，学生们的笑容弧度僵硬，明亮的校园越发像是一个工厂。
他还打开了他们班的学生档案统计报告。这里记录的学生姓名确实是他们班的同学，俞灯在第一行看到了陆彦的名字。而上面的记录显示，他们班的管理效果和成绩是最好的。
俞灯接着又往后翻了几份文件，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阅读的速度慢了下来，打起精神往下看这几份加密报告。
［x月17日，高三（5）班xxx同学疑因成绩不理想，从教学楼楼顶坠落，抢救无效死亡。］
［x月24日，高三（8）班xx同学，疑因与同班同学发生口角……］
［x月29日……］
俞灯睁大眼睛，发现后面的好几份报告，竟然都是学生自杀的报告，日期非常接近。
这个时间好像是改革推行后的三个月。是因为管理太严苛了，还是说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俞灯刚要放下手里那份文件，忽然感觉手感不太对。
诶？这个文件袋摸起来怎么怪怪的，好像有点太厚了……
俞灯愣了片刻，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影视剧，笨拙地把文件袋抠破，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几张破旧的纸，看着像是从日记本撕下来流传又被没收的。还有几张看上去是某个网站界面的截图被打印下来了。应该是……学校论坛？
俞灯轻轻翻开有些破旧的纸张，目光落在上面凌乱的字迹上。
［又没了一个同学，我的天呐……］
［我好累，我怎么学都赶不上其他人，我好累啊！！］
［凭什么只有年级前十的人可以有热水供应，我觉得我被歧视了。］
［没有人觉得越来越严了吗，随便一点小事都会让我们去自省室。］
［我好像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不知道是因为状态不太好，还是最近听了太多次要把同学都当成竞争对手，但是刚才看到我们班的好学生，我竟然有很不好的想法……］
［不是说会调整校规吗？不对，我们的校规……真的是这样子的吗？］
［对不起，我不想去受罚，所以xxx你去替我吧。］
这些纸张上的内容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信息很杂乱，但信息量非常大，窒息又绝望的情绪仿佛扑面而来。俞灯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文字，读得很慢。
在到达某一个时间点时，这些文字更是混乱到无法理解是什么意思。大量的学生忽然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异常。或者说，是这所学校出现了异常。
俞灯勉强地看完了所有的文件，脑袋里塞满了信息，艰难无比地一点点整理思路。
现在好像可以把线索都串联起来了。俞灯掰着手指，从头开始捋。
最初的桂怀高中和绝大多数的重点高中一样，培养了很多优秀学生，在某几年出现总体成绩不理想的情况，开始针对纪律管理和教学方法进行改革。
这样的措施必然存在优点和缺点，那些自杀事件就是弊端的具体表现。
而转折在三个月后，在学生们临近崩溃时，像是出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力量干涉。这所学校里的不合理之处，那一切不堪的绝望的情绪都被放大了，变得畸形，变得恐怖。
最终出现在玩家眼前的，就是这所诡异的学校。
俞灯想到这里，思路卡了一下。
这种忽然变成失控局面的情况，感觉有点熟悉诶……
他晃晃脑袋，继续把整理出来的背景，和他这几天在学校里感受到的异常结合起来，细数不正常的地方。
首先，是学校本身的问题。那些严苛的校规变成了可以要人命的规则，简直和规则怪谈没什么两样。
其次是学生们像傀儡一样追求成绩，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这里的老师同学在考试，上课，开会，这三个时间都是很吓人的状态。
因为成绩成为了执念般的追求，所以就出现了第一条食物链。好学生能够得到学校和老师给予的优待，因此在优等生和差生之间，自发的产生了一条食物链。
而基于这种特权，以及严苛到可能会丢掉性命的规则，又衍生出了第二条食物链，也就是霸凌。
在这种畸形的环境下，差生在成绩上得不到特权，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获得，也许是看打架的实力，又或者是家境和容貌，总之，这里允许出现霸凌行为，并且食物链上的双方是可以颠倒位置的。
至于第二条食物链的最大作用，大概是……让弱者来替代自己受处罚？
俞灯目前只能根据信息想到这个作用，也许还有其他没发现的细节也说不定。
他想，在真正的高中，这样的食物链肯定是不被允许的，但在这里，早已变成了理所当然的规则，是所有人的潜意识里认为是正确的规则。
俞灯捋到这里，忽然想到，陆彦是年级第一，但因为家境贫寒，偶尔是有学生不服的，就比如他最开始，也是拿这点来威胁他的诶……
那么所谓的综合排名，是不是指这两条食物链的结合呀？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主线任务里提到的成为年级前三，大概也不是只靠成绩就可以达到的。
他是不是需要发现两条食物链的规则，然后站在食物链顶端，又或者是……打破这些畸形的东西？
俞灯想得晕头转向，脑袋已经隐隐约约开始疼了。他费劲地大致捋了一遍，不太确定地问：“统统，我的思路……应该没问题吧？”
系统01没有明说，但夸赞的语气很诚挚：【宿主，您的进步很大，您非常厉害。】
俞灯眨眨眼，很快听到了一连串的系统播报。
【叮。恭喜玩家俞灯正式解锁隐藏规则：桂怀高中的两条等级链条。】
【叮。恭喜玩家俞灯发现桂怀高中的背景。】
【滴，滴——数据检测中……参数调整中……】
【请玩家俞灯注意，副本即将在进入第二阶段。】
俞灯两眼一黑：“？？！！”
又，又来第二阶段！
校医办公室墙壁上的时钟转动，嘀嗒声格外清晰。气温似乎变低了许多，空气里弥漫着压抑又诡异的气息。
病床上，林钦绪原本还是安分地被约束带捆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俞灯皱眉思考的可爱模样。
但在俞灯推导出副本真相时，林钦绪的气息悄然改变，变得更加冰冷莫测，那病态的痴迷也更加外露。
林钦绪看着俞灯，像是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珍宝。
晚自习的铃声从教学楼的方向遥遥传来，与此同时，副本的系统播报再次响起。
【叮。请玩家俞灯注意，该副本正式进入第二阶段。】
俞灯有点冷，打了个哆嗦，转头看向林钦绪：“林钦绪，怎么突然降温了呀……”
“晚上温差大，很正常的。”林钦绪微笑，“宝贝，我反省了一小时了，可以申请下来吗？”
“哦……可以吧。”俞灯现在还是晕晕乎乎的，慢半拍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过去解开约束带。
林钦绪从容地离开病床。他的余光瞥了一眼俞灯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
俞灯没有给这个手机设置屏保密码，屏幕刚才亮了好几次，林钦绪一眼就看到，是那个叫陆彦的男生在给俞灯发信息。哦，现在那个庄凛也在发。
焦躁与偏执的情绪混合，让林钦绪难得的烦躁。
俞灯并没有注意到陆彦给他发了信息。等不到回复的陆彦干脆打了个电话过来。
俞灯疑惑地接起来：“啊，已经下课了呀，我没听到铃声诶。”
校医办公室的门被林钦绪关上了，窗户也有窗帘挡得严严实实，俞灯不知道室外的情况如何。
“嗯，已经下课了。”电话那头的陆彦说，“你还在校医室吗？我过去接你。”
“在的哦。陆彦。”已经暴露学渣身份的俞灯叫了同桌一声，理直气壮地说，“你有没有做完作业呀，你要给我抄的。”
“做完了。”
俞灯接起电话之后，旁边的林钦绪就被他忽视掉了。
林钦绪在心底轻嗤。那几个小子真是碍眼啊。
【检测到剧烈能量波动——任务对象产生破坏欲。】
俞灯被主系统的电子音提示分走了点注意力，顺势看向办公室室里的另一个人。
林钦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在俞灯不解的目光中，林钦绪低下头，在俞灯颈侧咬了一下，牙齿很轻地磨了磨，泛起细密的痒。
“唔……林钦绪！”
柔软的嗓音拖得很长，有些许发颤，带着隐约的沙哑哭音。
俞灯颤栗一下，不满极了，转过头骂林钦绪：“你，你干嘛这么重……”
又咬他，还咬这么疼，坏死了。
林钦绪只是很轻地笑了一声。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陆彦变沉的呼吸。
——电话这头的同桌兼前男友，在做什么？
几秒后，陆彦再次开口，嗓音听起来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平静，所有情绪都被暂时克制住了。
“灯灯，你在做什么？”
第076章 鬼怪高中的小校花18
陆彦的语气很平淡, 仿佛只是在询问极其日常的小事。
俞灯的耳朵贴在手机屏幕上，听到陆彦的问题，有些迷茫：“做什么？我就在和你打电话呀。”
俞灯有些忧心忡忡, 怀疑他的好同桌学习学坏脑子了, 不然怎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呢。
“陆彦，你是不是学糊涂了呀。”
电话那头的陆彦虽然被质疑了, 但明显被俞灯一句话哄得开心了很多。他没有否认俞灯离谱的猜测, 轻声说：“我很快就到了。”
“哦……那你快点啦。”俞灯叮嘱完，挂断电话。
林钦绪只是短暂的得到了俞灯的注意力，等到这通电话结束，才重新占据俞灯的关注。他轻啧：“……那小子最好别再让我抓到在校内使用通讯设备。”
俞灯：“？”什么呀。
林钦绪不语, 又在俞灯颈侧轻轻吮吸，在那光滑细腻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俞灯转过身, 微微仰起头，凶巴巴地瞪了林钦绪一眼：“都让你不要咬我了！”
“我没有咬。”林钦绪为自己辩解，“我只是碰了一下。”
俞灯不太相信林医生的说辞, 狐疑地打量着他。
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是陆彦到了。
大门被推开的瞬间，林钦绪仍然搂着俞灯, 粗粝的指腹在俞灯锁骨附近摩挲，让娇气的小同学又轻哼了一声。
和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如出一辙。
陆彦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和醋意，再次卷土重来。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松开被捏变形的门板, 先喊了俞灯一声，随后扫了一眼林钦绪, 冷淡地说：“医生和患者之间, 似乎不应该保持太近的距离。”
林钦绪回以温和的微笑，挑衅意味十足。
“可是俞灯同学还是我的小助理, 刚才帮了我很大的忙。嗯，我也礼尚往来给了谢礼。”说完，林钦绪还征询当事人的意见，“宝贝，是不是？”
还喊上宝贝了？
陆彦握了握拳头，险些没有控制住情绪。
俞灯则是抬头看看一见面就开始呛声的两人，严谨地回答林钦绪，并做出强调：“是吧……但我是不太满意的哦。”
林钦绪的笑意加深，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抱歉，这次是我弄得太重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陆彦：“……”好极了。
主系统有些抓狂的电流声一直在滋滋作响。
陆彦沉默几秒后，朝俞灯伸出手，把懵懵懂懂还留在校医怀里的小美人捞过来。
“灯灯，再不回去，宿舍就要熄灯了。”陆彦哄着怀里的人，“今晚我绝对不会再弄坏你的床了。”
林钦绪：“……”啧，这小子做了什么？
两股同样强大又阴郁的力量在空气里碰撞，让这片空间都隐隐扭曲了一瞬。要不是顾及俞灯在场，恐怕已经变成了更可怖的模样。
两个争宠的雄性相看两厌，互相给对方添了堵，就懒得再看对方，都把目光落回在俞灯身上。
“哦，对，得回宿舍了。我先收拾一下东西。”俞灯在两人的目光里恍然点头，挪到办公桌边，想把那堆乱糟糟的文件一股脑塞回书包里。
一看到这堆偷偷摸摸顺回来的文件，俞灯就觉得脑袋嗡嗡的疼。
他推剧情推得好累好累的，幸好最后推对了，不然他真的会晕厥过去的。
不过，他的任务对象们知不知道这些事情啊？
俞灯有些疑虑，转过身看了看这两人。
就见林钦绪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在他整理线索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要看什么。
而陆彦看了几秒，也平淡地点了点头，轻声说：“原来是这样。”
诶？竟然一点都不奇怪的吗，是其他学生也都知道真相，还是说只有他们是比较特殊的？
俞灯疑惑地思考几秒，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明天的自己，他今天已经思考了够多了！
不过他左右看看，感觉陆彦的气息有点变化，林医生的好像也是。
清俊的少年安静地站在俞灯身边，校医也是耐心等着。
这两人都是比较斯文的气质，如果说要不同，那就是林钦绪有着年长者的城府，总是轻易的哄得笨蛋同学晕头转向。而陆彦也会有小心机，但青涩许多。
现在，他们身上的特质更加明显，对俞灯的痴迷越发表露，对于其他存在的情绪却是有些淡漠。
当然，俞灯是不知道怎么总结的，只是直觉认为他们有点小变化。
“走吧走吧，等下要熄灯了。”俞灯摇摇脑袋。
“要回去了吗？”林钦绪看着陆彦把人背起来，手臂肌肉有些紧绷，勉强克制着情绪。
俞灯不明所以：“当然啦，我还要休息呢。”
“……好吧，明天见。”林医生压下情绪，终究是没有强行让俞灯留下。
俞灯礼貌地朝林钦绪挥挥手：“拜拜，我回宿舍了哦。”
……
走出校医办公室，俞灯才知道副本第二阶段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切都变得如此诡异。外面的路灯几乎都没有再亮起，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气温也低了许多。
周遭的建筑物灰扑扑的，时不时有奇怪的动静传来，路上经过的学生也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直播间弹幕在长达三小时的黑屏之后，终于再次亮起。守了大半天的观众们看到副本里的画面，也是一惊。
［卧槽，我就黑屏三小时没看，宝宝已经把副本打到第二阶段了！！？？］
［宝宝就是最棒的！！！］
［这个环境有点诡异吓人啊，不是那种常见的暴力血腥，就是特别毛骨悚然。］
［看来又是这种死局，想要通关，就必须了解这些副本背景，了解之后就会触发第二阶段，变得危机重重。］
［我只关心老婆是不是又被坏男人哄去欺负了，怎么眼睛又是红红的，还是这种神态（震怒］
俞灯不知道观众朋友们都在嚎什么。回宿舍楼的途中，俞灯还遇到了一位穿着黑色衬衣的女生。
这位女同学看到他们俩，像是终于发现了目标，慢慢地走过来，声音嘶哑地对俞灯说：“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努力总是得不到回馈呢。你是优等生吗，能不能把你的脑子借给我啊？”
她一边走一边伸手。她走近了之后，俞灯才发现，那并不是黑色的衬衫，而是白色衬衫被血染黑了。
俞灯顿时没能控制住泪腺，啪嗒一声掉了眼泪，颤抖地拒绝：“不，不可以的……我的脑袋很空的，你借了也是没用的。”说完，俞灯小声补了一句，“努力过就是，就是很棒的了，你的脑袋不会比别人差的。”
俞灯凭着本能回答完，害怕地抓住陆彦的手臂。陆彦安抚地拍了拍俞灯：“灯灯不用怕。”
说完，陆彦转头看向那个靠近的女生，眼神平淡：“不要吓到他”
女生本能地感受到恐惧。她不敢看陆彦，转而盯着俞灯又看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刚才听到的话。片刻后，她缓缓地走远了。
俞灯总算没有再继续颤抖。他趴在陆彦背后，一路心惊胆颤地回到了宿舍楼。
路上看到的各种景象着实是有点挑战他的胆量，他几乎全程都埋在陆彦的颈窝里，不敢随便乱看。
此时尚未熄灯。宿管阿姨看上去还是正常的模样，但光落在她身上，背后的影子臃肿庞大，无疑是俞灯见过的可怕模样。
宿舍楼底下的地面很脏，有些暗红色的痕迹，回宿舍休息的学生步履匆匆，没有人说话。
俞灯看着诡异的学校，还有不太正常的老师和学生，弱小可怜又无助。
呜，这种难度真的是他一个人该承受的吗？？
［胆小的我已经开了青少年保护了。］
［感觉第二阶段随处可见的死亡危机啊。有没有常看直播的哥们来说说，这是B级困难本的难度吗？］
［不是，感觉难度更高。如果玩家没有和灯灯一样，先找到了可靠的狗（划掉），纯靠自身能力的话，估计很难活下来。］
［就说刚才遇到的那个女生，如果没处理好，可能就人头落地了。］
［我们宝宝虽然有点笨笨的，但是真的超级会闯副本的，毕竟会训狗也是宝宝通关的秘诀之一捏。］
俞灯终于回到了宿舍，稍稍松了口气。宿舍里已经有了庄凛的身影。
“宝宝，你回来了。”
庄凛已经大半天没有见到俞灯，见俞灯回来，就要伸手去抱过来伺候，被陆彦躲开。
“……”庄凛的眉眼间隐约可见焦躁，话里带刺，“陆彦，你好像已经是前男友了吧。”
陆彦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轻描淡写：“那和你也没有关系，你似乎只是舍友？”
言下之意很明显，舍友而已，比他还更无权干涉。
庄凛嗤了一声。
俞灯已经有点困了。他挨在陆彦怀里，摇了一下陆彦的手臂，又抓住庄凛的手扯了扯，对他们说。
“你们不要吵架呀……我好困了。”
两人顿时放弃给情敌添堵，争着伺候俞灯洗漱。
俞灯暂时没有理这两个家伙。他来到浴室，打开浴室里的水龙头。那有些生锈的水龙头咔咔响了几下，流出的水很少，并不是纯净透明的清水，有些混浊，还隐约有些不太好闻的味道。
俞灯脑海里顿时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比如从水龙头里流出来血水之类的……
可是……他今晚被林钦绪弄了，哪怕用纸巾擦干净了，也还是感觉有点黏腻……
“庄凛，陆彦，我们宿舍的水龙头是不是坏了啊。”俞灯有些害怕地后退着离开浴室，求助外面的两人。
“没事，我来看看。”庄凛挤过去，用力拍了几下水龙头。那咔咔响的水龙头大概是感受到了威胁，几秒后开始流出温热的清水。
在热心舍友的维修下，俞灯重新用上热水，把自己洗得香香的。
俞灯洗漱完出来，才呆滞地发现自己的床居然还没有修好，然后被告知了桂怀高中的维修师傅效率很低的噩耗。
“那我今晚睡哪里呀……”俞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把眼皮弄得有点红。
“我这里！我已经给宝宝铺好了床！”
“我也给灯灯准备好了。”
陆彦和庄凛争相邀请。俞灯勉强挑选了两秒，再次就近倒在了陆彦的床铺上。
庄凛心碎了：“……”
进行了一番脑力劳动的俞灯很快睡着了，丝毫不知道另外两人几次差点动手，又堪堪忍住。
深夜。
睡梦中的俞灯听到了一阵缓慢的敲门声，还听到有人在问他：“你好，请问这道题怎么做？”
那声音仿佛是贴在他耳边问的，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俞灯有一瞬间的晕眩。他心底忽然有种强烈的想要去给人解答的冲动，并且迅速占据了所有的思绪。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要去开门。
“灯灯。”
忽然，温暖的手捂住了俞灯的眼睛，陆彦呼唤的声音重了一点。
俞灯勉强睁开眼，发现他竟然站在了宿舍门边，手已经放在了把手上。他的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哆哆嗦嗦地想到了宿舍规范。
——熄灯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离开宿舍。
所以……这个规范在提醒学生遵守宿舍规范的同时，是不是也在说明，夜间的宿舍其实是有危险的？
不仅会有巡逻的宿管，可能还会有一些不知名的危险。
俞灯回过头，看了看搂住自己的陆彦，又看看旁边的庄凛，嗓音里有些哭腔：“怎么回事呀……”
“应该是对方的执念。”陆彦没有明说，只是这样回答道。
俞灯没听明白，有些害怕地缩在陆彦怀里，扭过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敲门声和提问还在继续，俞灯听着机械的敲门声，突然又有些想要知道门外到底是什么。
毕竟，第二阶段的桂怀高中这么诡异，他觉得……他有可能要在夜间行动也说不定。
“如果宝宝好奇的话，也可以去看看，我会保护你的。”庄凛看出了俞灯的犹豫，低声说，“不过，可能需要做一点心理准备。”
俞灯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好像庄凛的气质也有些奇怪的小变化，同样有点捉摸不透。
不过有了他们的保证，俞灯的胆量大了点，一只手还是紧紧抓着陆彦的手臂，另一只手打开了门。
吱呀——
门外赫然是一个不完整的人。他的脖子往上空空如也，只有未断开的皮肉垂下来，沾满了肉渣和血迹。至于那颗少了的头，则是被这具躯体端在手里，眼神浑噩。
“你好。”声音从那个头颅里发出来，“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俞灯睁大眼睛，发现这颗头颅竟然是他隔壁宿舍的那个同学，而且似乎有点眼熟。
俞灯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漂亮的小脸没了血色，腿软得差点站不稳，只能靠在陆彦怀里。
好，好吓人呜呜呜。
所以夜晚的桂怀高中，全员都是这种可怕的存在吗？那还不如叫鬼怪高中呢！
而门口的这位同学捧着头，又问了两遍，终于看清了自己打扰的是什么宿舍，眼里浑浑噩噩的神情清醒了一点。
“额……”那颗头颅冒出冷汗，“是这样的，我有一些题做不出来。”
俞灯没忍住又看了那个头颅一眼，灵光一闪，终于知道为什么感觉眼熟了。
他今天看了好几份关于学生自杀的报告，里面都附了学生档案资料。
其中一份上面的照片，就是这位捧着头颅的哥们，他的死因是头颅被他自己砍断了。
想起这个信息之后，俞灯的记忆力大爆发，又想起来前几天，他隔着阳台和这位同学打招呼的时候，这位同学的点头幅度特别大，还伸手扶了一下脖子。
……头都掉下来了，幅度能不大吗。
双方无声对峙了几秒，当然，俞灯没注意到，他身后的两个男生都是眼神沉沉的，带了警告的意味。
俞灯含着眼泪，鼓起勇气，颤栗着对门口的同学说：“那个，我现在很困，想不出来，能不能下次再说呀。”
那颗头颅僵硬地说：“好的，那我下次再来，谢谢，打扰你了。”
俞灯迷茫：“……？”怎么回事，虽然很吓人，但是还怪有礼貌的……
这位人头落地的同学不再纠缠，俞灯疑惑归疑惑，还是松了口气，慢吞吞地往后挪动，准备继续睡觉。
陆彦和庄凛却是没有立刻关门，他们背对俞灯，挡住了他的视线。陆彦看着门外的那位同学，无声地提出奇怪的要求：“可以弄出动静，但是不要吓到他，明白了吗？”
“能让人知道还有危险。”庄凛补充。
那位同学：“……？”他看着流露出可怖气势的两人，似懂非懂，迟疑地捧着头颅离开了。
陆彦和庄凛则是非常不爽对方。
算了，既然想到一块去了，那谁能争取到，就算谁有本事吧。
夜色渐深。
俞灯又迷迷糊糊睡了回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像又听到了敲门声，还有疑似哭泣的可怕声音。只是这次的敲门声轻了很多，有点畏手畏脚的意思，他也没有上次那种晕眩感。
但是在副本里，这种动静还是很挑战俞灯的胆量的。
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发出小小的呜咽。
下一秒，因为让出床铺而搬到旁边下铺将就的陆彦，已经翻身爬上了床。
陆彦轻声安慰：“灯灯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俞灯困得脑袋迷迷糊糊，又忍不住害怕：“可是外面的声音……”
“也许是其他的东西，但不用管。”陆彦把俞灯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哄道，“我们两个人挨在一起，外面的东西知道没办法得逞，就不会伤害你的。”
俞灯懵懵懂懂，趴在陆彦胸膛上，确实感觉多了点安全感。他侧过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发现竟然隐隐还有血迹渗进来！
“呜……”
“宝宝，不用怕。”庄凛不知何时也到了他床边，握住他的手，“门外的东西可能只想抓落单的人。”
俞灯还有些恐惧，但又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个血，味道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俞灯有点怀疑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出现了上个副本的后遗症。
不然他怎么会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觉得胃口大开呢？？这也太奇怪了……
俞灯疑惑不解，搞不懂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晕晕乎乎地被牵着手，迟疑地说：“真的吗……？”
陆彦眼神冰冷，控制不住想折断庄凛的手，偏偏庄凛还在火上浇油，挑衅地瞥了一眼陆彦，对俞灯哄道。
“对。这种鬼怪最怕的就是阳气，我是体育生，平时锻炼更多，肯定比陆彦要好，宝宝不如来和我睡。”庄凛一边拉踩，一边哄骗，“宝宝要不要和我亲一下？这样肯定能驱邪，让外面的东西不敢过来。”
第077章 鬼怪高中的小校花19
庄凛的嗓音低沉, 合着夜色，带着点温柔诱哄的意味。
俞灯费劲地转动脑筋。
亲一下就可以增加阳气，驱逐外面的鬼怪……？
好像有点道理……那些什么驱鬼啊法事啊, 似乎都是挑阳气重的时候来, 那些什么门派弟子也是阳气足的人。
“这样啊……”俞灯思索完毕，半阖着眼睛点头, “那好吧, 快点亲，让外面的东西离开，我要继续睡觉啦。”
系统01：【。】唉，笨蛋宿主怎么又信了。
陆彦搂着俞灯, 原本还想揭穿庄凛的鬼话，但看到俞灯已经懵懂点头接受了这种鬼话, 又改变了主意。
“灯灯，我只是没有学体育而已，我的体能也很好的, 之前体检的报告非常健康, 我也可以增加阳气。”陆彦给自己澄清完，又意有所指地说, “而且灯灯是认可我的吻技的对不对？之前几次亲的时候灯灯都夸我了。”
亲了几次？几次？？还夸了？？
一次正经亲亲都没有的庄凛：“……”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争宠的两人如同黑暗里蛰伏的凶狠野兽，费尽思心求偶，同时不留余力地攻击情敌。
庄凛咬牙切齿：“宝宝, 我会比他亲的更好！”
俞灯被这两人弄得更晕了，一时间不知道要选择谁。但他实在是困倦, 于是闭着眼说：“你们都可以……不要争了, 我好困。”
声音又软又轻，像极了想要睡觉结果被吵醒的可怜小猫崽。
争宠的两人顿住。源自于灵魂深处的, 那无法解释的偏执爱慕藏在黑沉沉的眼眸里，那些汹涌的情绪几乎压抑不住。
但看到俞灯困倦到迷糊的模样，他们还是克制住了情绪。
“……睡吧。”
庄凛飞快地凑近，抢先一步，用力在俞灯嘴角亲了一下。
这个举动无异于是在陆彦的底线上蹦迪。
陆彦的气息略沉，迅速挥拳，在几秒内和那个碍眼的体育生过了几招。两人的拳头碰撞，骨头发出咔的沉重声响，在俞灯反应过来之前又迅速停下。
俞灯迟钝地看看他们俩，又竖起耳朵听了听门口的动静，发现真的停了。他勉强撑起脑袋分析了几秒，就再也撑不住，啪叽一声趴在陆彦胸膛上，再次睡着了。
庄凛总算松开了俞灯的手，对陆彦挑衅地冷笑一声，翻身回到上铺。
黑暗里，陆彦翻出湿巾仔细擦了擦俞灯的嘴巴，确认不再有那个体育生的气息，才含住俞灯的嘴巴，轻柔地碾磨着唇肉。
像是圈地盘的狗，重新打上标记。
……
俞灯并不知道他的两个任务对象究竟有多少心眼，也不知道他们在他睡着后又暗中较劲了几个来回。
凌晨四点半，俞灯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了起床铃广播。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努力抬头往阳台外面看，发现天色还是暗的。
“广播是不是坏了……”
“不是。”陆彦打破了俞灯的幻想，“刚才广播通知了，从今天起，要早上四点半起来晨跑和晨读。”
俞灯：“？？？”
呜呜，太喜欢四点半起床读书了，这种快要魂飞魄散的感觉真让人着迷。
俞灯很想直接翘了晨读，但现在副本刚进入第二阶段，他不清楚这样做会发生什么，只能暂时按照规矩起来。
当然，起是不可能自己起来的——俞灯感觉自己困得魂都还没回来，是被陆彦和庄凛伺候着洗漱的。
洗漱过程中，两人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俞灯，要是俞灯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他们俩的气质变化比昨晚更明显。
淡漠，尖锐，却又难掩痴迷。
可惜俞灯困得就差原地睡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
洗漱完后，陆彦仗着自己和俞灯同班，抢到了背俞灯去教室的机会。
清俊寡言的少年如愿以偿占据了俞灯的注意力，丢下那个碍眼的体育生快步往外走。
经过宿舍门口的时候，俞灯耸了耸鼻尖，昨晚的疑惑再次涌上心头。
好怪，确实是还有酸酸甜甜的味道，但是门底和地板都没有任何痕迹。
咔哒。隔壁宿舍也响起了关门的声音，从里面走出来的，赫然是昨晚敲门的那个断头同学。
他断掉的头颅回到了正确的位置，好好的放在脖子上。不过这位同学眼底一片青黑，看着像是一宿没睡。
俞灯颤了颤，睁着黑白分明的圆润眸子，警惕地看着他。
那位同学有些僵硬地打招呼：“……早上好。”
俞灯见他没有攻击意图，小声地回了一句早上好。俞灯回忆起陆彦说的，夜晚的行为是这位同学的执念……那他该不会一晚上都在端着脑袋到处请教问题吧？
俞灯觉得惊悚极了，同时还有点小敬佩，他又瞄了一眼这个同学，被陆彦背着下楼了。
至于那位断头的同学，则是目送他们离开，幽幽地叹了口气，露出了身后提着的垃圾袋。里面装满了过期番茄酱的包装，还有打扫卫生的抹布。
……
俞灯已经被背着到了宿舍楼下。
他后知后觉，发现了问题：“陆彦，是不是所有同学都变成他那种模样了啊……”
如果不是，那其他人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不是的，像他那样的同学只是少数，是陷入了自己最偏执的回忆，其他人……”陆彦的话停顿几秒，“大家应该会有些害怕他们的，但是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这样吗……”俞灯小声地说，“可是，都已经那样子了啊。”
头颅都掉下来了，第二天再遇见，不会觉得很惊悚吗？还有老师们的可怕模样，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陆彦只是摇了摇头。
在桂怀高中出现什么都不会奇怪，再惊悚的存在也不过是校园里的点缀，就好像校园原本就该是这样的。也许有人偶尔会意识到这样不正常，但也不会打破，更也不会反抗，就这样麻木地继续生活。
陆彦轻声说：“他们和灯灯不一样。”
俞灯扭过头，看着陆彦的侧脸：“那你们呢？”
“我们也和灯灯不一样。”
俞灯似懂非懂。去教室的路上，俞灯看到了有不少同学在背书，语速极快，背完一遍又一遍。经过偏僻些的拐角时，他还看到了有几个同学把人堵在角落扇耳光，本子散落了一地。
俞灯看到这一幕，睡意散了点，有些不忍再看。
“陆彦。”他扯扯陆彦的袖子让他把自己放下来，随后在绿化带花坛里摸了一块石头，非常用力地砸在了那几人脚边。
那些人的咒骂声已经都已经响起来了，但看到来的是谁，又灰溜溜地丢下那个被打的同学跑走了。那个同学沉默地看了看他们，捡起书本慢慢走了。
［草，这个副本真的好压抑，而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压抑。］
［我懂。明明这里是重点高中，但是这种霸凌的情况又那么平常。说是烂学校把，又看中纪律和成绩到了畸形的地步，我要是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真的会抑郁。］
［而且好累，哪个好人家学校要四点半起床啊！］
［宝宝真的心好软……担心他因为善良被欺负，不过仔细一想，宝宝的善良还是很有原则的。］
［看到老婆就觉得哈特软软。］
陆彦垂眸看着俞灯，在他头顶轻轻揉了一把，继续背着他去教学楼。他们的教学楼很快就到了，那个巨大的光荣榜无比显眼。
说起来，综合考察学生素质的方式，比起单纯考察分数其实是更合理的。但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另一种畸形的模样。等级分明的食物链，不就是歧视的体现吗。
俞灯盯着光荣榜看了几秒，视线落在最顶端：“陆彦……既然这样，那大家是不是也都知道，排名榜是什么原理呀？”
“都知道的。”陆彦回答。
俞灯抿抿唇：“不对，那你们……你的排名是第一，还有庄凛……”
既然是综合考察的话，那他们在第二条食物链的地位肯定也不低吧……哦，他的可能也挺高的？
陆彦能够猜到俞灯的想法，没有明说，只是提醒道：“灯灯，并不是只有欺压别人的时候才能提升地位。如果能够使招惹自己的人无法达到预期，那也是地位的体现。”
俞灯翻译了一下陆彦话里的意思。他是指……有人来霸凌，但是没有成功，也可以算是站在食物链顶端？大概是吧，也许陆彦因为清贫的家境，也曾经遇到过霸凌。
这么一想，俞灯觉得自己做支线任务欺负陆彦，也是好坏的……
俞灯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陆彦何等聪聪，几乎瞬间想明白了俞灯的心思。他放轻声音，哄道：“灯灯，你是特别可爱特别好的。”
俞灯唔了一声，不再纠结，开始思考要怎么破局。
单论成绩，他肯定是考不到前三的。至于第二条食物链……他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那样的霸凌，和他的支线任务还是不一样的。是的，俞灯的支线任务都快要做完了，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任务里要求的奴役，贬低，强迫……这些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算是属于霸凌。
只是他并没有那样的本意，想到的办法也总是很温吞，以至于产生了奇怪的效果。
支线任务让他做的那些事情，也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那他到底要怎么破局啊。
俞灯皱起小脸，整个人有一种思考过度的憔悴。
他带着这个问题，度过了一上午稀奇古怪的课，眼睁睁看着好几个科任老师变成了可怕的模样。他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放学，又给自己灌了一瓶治疗药剂，打算去饭堂填饱肚子。
大概是因为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俞灯受到的NPC普遍认知的限制已经消失了，他崴伤的脚踝在那瓶治疗药剂的作用下彻底好了。
陆彦一下课被王老师叫走了，庄凛也因为集训的事情忙碌，俞灯自己慢吞吞来到了饭堂。
他又一次看到了海报上的饭堂就餐规范。
饭堂大概也是跟着学校的异常一起改变的吧，毕竟减少浪费行为是很正常的，严苛到浪费就要割肉就很可怕了。
俞灯第一次来到打饭窗口，往玻璃窗口里面看了一眼。
各种红红绿绿的食物混杂在大桶，打饭的阿姨阿叔们挥动大勺子，把里面的食物挖出来。
俞灯：“……”
怎么办，好像也没有特别饿了诶……
但是就这么走神的两秒钟，他前面那个窗口的阿姨已经拿过了餐盘，哐哐给他装了一盘饭菜。
俞灯端着餐盘进退两难，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饭堂里有职工在巡逻，检查学生们的浪费行为，也不再允许外带——副本进入第二阶段，各个区域都变得更危险了，那些畸形扭曲的规则越来越明显，饭堂也是如此。
俞灯刚把目光从巡逻的职工身上收回来，低头看向餐盘，就发现里面的饭菜居然暗藏玄机！
盖在最表面的油腻腻鸡肉块滑下来，露出了里面黑炭一般的不明物体，旁边的青菜软烂得跟泥没什么两样，最边上还有一截不知道什么小动物的肢体，一盘子的不明物体透过调味料的掩盖，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俞灯：“？？”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想把这盘东西倒掉。
“俞同学。”旁边有人喊住了俞灯，“你要倒掉吗？这是不允许的。”
俞灯回头。他叫不出这个同学的名字，但记得她是第一天喊他去班主任办公室的同学。
“可是，这都是不能吃的东西呀。”俞灯不敢置信，“这也不能浪费吗？”
她摇头：“有时候食物会比较奇怪，或者做得没有那么美味，但是大家都是这么吃的，不能浪费。”她说完，补充道，“吃苦耐劳是一种美德。”
俞灯还是不能接受。吃苦耐劳是用在这里的吗？俞灯很怀疑这是饭堂做饭难吃糊弄大家的借口，而且，这根本就不是吃苦的范畴了，这根本是不能吃的嘛！
饭堂的规则里说，饭堂的食物是安全的……真的一定安全吗？
或许是他们的对话触发了关键词，旁边巡逻的职工竟然快步走了过来。是之前几次浪费行为发生时，过来收拾并且带学生走的那个职工。
这个职工直勾勾地盯着俞灯：“这位同学，你要浪费吗？”
俞灯觉得这根本就不叫浪费：“这都不能吃了呀。”
说到这里，俞灯有点委屈：“明明之前我让陆彦和庄凛给我打饭，起码都是能吃的……”
怎么到了第二阶段，连饭都吃不上好的呢。
听到这两个名字，职工沉默了片刻，强调道：“可以吃的，饭堂规范第一条，食物是安全可食用的。”
俞灯不信，根本不想动这份东西。
或许是因为俞灯是校花兼优等生，又或许是刚才听到了那两个名字，这位职工对俞灯的态度还算是耐心：“虽然外观不太美观，但是这份食物确实安全的。根据后厨记录，并没有出现过学生食用后死亡的现象。”
俞灯迷茫：“……？”啊？
这个形容也太奇怪了吧……
他默默盯着这盘菜看了几秒，鼓起勇气询问：“你们说的安全可食用，意思该不会是……吃不死人吗？”
职工点头：“是的。”
俞灯：“？！”
有时候过副本真的好无助，他真的不可以去卫生局投诉一下吗。
“统统，统统……”俞灯一着急就不知道怎么办，他在脑海里呼唤自家系统，“怎么办，他好像要逼我吃，不然就算浪费。”
系统01委婉地提醒：【您拿到这份食物之后，并没有进行食用，那么它普适作用就不只局限于自己食用。】
俞灯顺着自家系统的思路琢磨片刻，恍然大悟，对职工说：“那，那我把这份食物赠送给你，可以的吧？”
职工：“？”
职工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卡壳住了。他眼珠子转动几下，机械地重复。
“不得浪费……浪费者进行双倍处罚……转赠无法构成浪费行为，职工不能食用学生餐……”
这几项规则有些冲突，以至于职工看上去非常纠结。他反复念叨了几遍，最后得出结论：“我不能收，所以，你要吃掉，不然要受到惩罚并且去自省室反省。”
说到这句话时，这位职工的眼珠子几乎凸出来，壮硕的肌肉抽搐，盯着俞灯的模样格外可怕。
周围的同学几乎都在往这边看，有几个同学的盘子里也是这种不明物体，但在长时间的规训下，吃得面不改色。还有几个体育生似乎是发现了献殷勤的机会，正在偷偷发信息联系庄凛。
俞灯看看餐盘，又看看这个职工，心里很委屈，并且很不服气。
哪有这样子的饭堂啊！明明是自己做得难吃，还要处罚学生。
“我，我其实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想了很久了，处罚我之前，你要先回答我。”
俞灯努力忍住颤抖和掉眼泪的冲动，深呼吸一下，紧张地措辞几秒，震声提出质疑：“你们把饭菜做得那么难吃，甚至做得都坏掉了，难道，难道不也是一种浪费吗！”
第078章 鬼怪高中的小校花20
在俞灯的认知里, 不仅用餐的人不能浪费粮食，厨师也应该尊重粮食。
不说厨艺精湛到做出国宴，至少做出来的食物能够让人吃得下去吧！结果这里的饭堂, 做得不好吃就算了, 还一堆借口不承认，甚至还想以此来惩罚学生。
可恶, 实在是太可恶了！
俞灯气恼又委屈, 漂亮的脸蛋绷着，眼底微微泛红，睫羽轻颤。他难得提高了音量，大声质问。
“你们这样……不就是一种浪费吗？还说惩罚我呢……你们才是根本没有尊重粮食的！”
如果这些食物的原材料有冤魂, 那鸡鸭鱼肯定觉得自己白死了，蔬菜估计觉得自己还不如烂地里呢。
［宝宝说得好！］
［竟然让宝宝饿肚子, 还想处罚宝宝，太过分了，给宝宝道歉！］
俞灯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是很柔软的悦耳, 此时因为气恼，本就上扬的尾音更高, 引得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看他。
俞灯这个问题出来之后，周围的学生眼神都有些变化，忍不住出现了赞同的神色。
那位职工：“……”
好问题。
职工看着俞灯,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凸出的眼珠子飞快转动，看着竟然有些滑稽。
“这位同学, 话不能这么说。”职工罕见的有点汗流夹背的感觉, “你不能污蔑我们浪费。”
俞灯很不高兴。怎么就是污蔑了？他觉得自己说得明明很有道理呀。
俞灯抿抿唇，视线落在周围那些看他的学生身上。他稍稍抬起下巴, 询问群众的意见：“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麻木的人群似乎第一次从这个方向思考问题，他们被俞灯的话带动了情绪，竟然纷纷点头。
昨晚端着脑袋来敲门问问题的同学，恰巧就坐在不远处。他回忆起昨晚被支配的恐惧，非常上道地率先附和：“没错，后厨的人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其他同学就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也开始出声附和。
“校花说得对！凭什么我们吃得那么差，这就是饭堂的问题啊。”
“对啊对啊，校花太惨了，才刚转学来我们桂怀，就要因为饭堂问题饿肚子。”
“浪费的明明是你们！”
在这一刻，学生们似乎回到了没有畸变的过去，热血，愤慨，集体站起来为不公平的待遇而反抗。
俞灯得到了众多学生的支持，昂首挺胸之余，也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他被认为是校花时，副本有专门的提示。
因为校花这个身份，同样也是地位的体现。在副本的食物链规则下，成为校花的他，天然拥有更多的支持者，这些NPC会对他更有耐心，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很多想要的东西。
总之，校花这个身份简直就是……起义反抗的最佳前提。
不过俞灯暂且没有想得这么远。他站在职工面前，紧张地说：“你看，大家都觉得我这样不算浪费的。”
这位职工的嘴角翕动，僵硬地扫视着周围的学生，败下阵来：“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请你稍等，经理会来处理这件事情。”
经理？俞灯更紧张了，不知道饭堂经理是个什么角色。
很快，职工所说的饭堂经理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经理的身材有些干瘦，是很普通的国字脸，五官寡淡，脸上几处疤痕，眼神看起来阴郁骇人。他穿了一身蓝色的工装，上面有几块暗红色的污渍。
当这位经理出现之后，原本有些嘈杂的饭堂瞬间归于寂静，同学们仿佛重新变成了僵硬又麻木的提线木偶，整齐迅速地往嘴里扒饭。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在这番抗议过后，有少数几个人眼里多了几分神采。
俞灯警惕地看向经理，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道具，准备好应对这个NPC。
“是这位同学有疑问？请跟我到后厨的办公室来协商解决吧。”经理说。
俞灯迟疑地说：“真的吗，你们不会做什么坏事吧？”
经理语气生硬：“……不会。”
说完，经理转身离开，职工端起那盘饭菜跟在他身后。俞灯思索几秒，在同学们的注视中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半路上，俞灯还看到地上嗖的窜过去一个黑影，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什么。
“……”
俞灯更怀疑饭堂的卫生水平了。
两分钟后，俞灯跟在饭堂经理身后，绕过后厨，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经理弯下腰，仔细端详那盘饭菜，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正，反正这不是我的问题。”俞灯站在方便逃跑的门边，努力维持刚才的气势，“是你们浪费在先，而且还不接受我的赠送……我才不要接受什么双倍补偿。”
饭堂经理沉默良久，对上俞灯的视线，缓慢开口：“……拒绝食用不算做出实质性的浪费行为，所以并不用进行常规的双倍赔偿。”
唔，所以适当质疑规则，确实是可以操作的行为。
不等俞灯松一口气，饭堂经理又继续说。
“但是，你在饭堂对职工及饭堂规则提出质疑，间接引起了饭堂的喧哗，也属于违规。”经理一板一眼地陈述完，对俞灯说，“按照规定，你需要去自省室反省二十四小时。”
多久？！
自省室听着应该是禁闭室之类的小黑屋，在那种地方待二十四小时的话，也就是说，他要在那里过夜……
俞灯不服气，有些磕巴地反驳：“提出质疑也算是违规吗？那，那也是你们有错在先！我不要去自省室……”
他只知道违规的同学要去自省室，反省完的同学又变成了遵守规则的好学生，但除此之外，俞灯对自省室就没有更多的了解。
未知的危险总是让人感到格外恐惧。
呜呜，他一点都不想去。
那位经理权衡片刻，改口：“你需要反省十二小时。”
俞灯没有立刻应下。
他有点想叫陆彦或者庄凛过来救他……不对，这种时候是不是要叫林钦绪过来更有用？毕竟他是拥有处罚权利的校医，而且还是临时教师，是不是可以让他不用受处罚？
等一下，俞灯想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他来饭堂吃饭并没有随身携带书包，而手机在书包里。也就是说，他现在也不能联系他的任务对象们。
俞灯垮起小脸。
【宿主，自省室在各项规则均有被提到，属于重点场景。】系统01叹息，半是安慰半是提醒道，【这种地方通常会有丰富的线索。】
俞灯呆了几秒：“是哦……”
所谓富贵险中求么，危险的地方往往伴随着线索和机遇。自省室在这个副本里，也算是一个重要的地点，那确实可能藏有破局的线索。
“可是我好怕，统统，万一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危险……”
【宿主，你很棒很勇敢，你可以完成任务的。】
俞灯咬咬牙：“好吧……”
饭堂经理见俞灯没有其他意见，示意他跟自己去自省室。
俞灯忐忑地从饭堂后门出来，往眼前的小路看了看，跟在了后厨经理的身后，往自省室走去。
……
行政楼。
陆彦还不知道俞灯已经在饭堂抗议了一番，还准备要去自省室了。他现在正在班主任王老师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报名表。
王老师和颜悦色：“小陆，这是代表学校去交流学习和参与竞赛的报名表。以你的水平，为学校争取一等奖绝对没问题。桂怀很久没有拿到竞赛头奖了，这次总算能比过其他学校了。”
陆彦平静地说：“王老师，我不打算参与竞赛。”
王老师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为什么？！你不愿意为桂怀争光吗？”
陆彦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随便搬出一个借口：“您知道我家的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家真的那么穷吗？”王老师站起来，嘴巴张得很大，牙齿变成一排排尖锐的锯齿，“还有上次组织的捐款，你竟然一分钱都没有拿出来！”
她不受控制地说着尖酸刻薄的话，脸皮颤动，眼珠子却瞪着前方，脸色挣扎着变化。
陆彦的神色依旧是平静的。他音调平稳地喊了一声：“王老师。”
几分钟后，王老师像是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事情，一点点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愣愣地说：“……不，陆彦，你是好孩子，你家的债务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申请学校的助学金的，如果不想竞赛也没事，备考要紧。”
她还想说点更多的话，但她反复张嘴，只是徒劳地发出了嘶哑的啊啊声。她沉默地愣了几秒，神情有些惘然。
“原来又变得这么可怕了。那孩子……是不是也被我吓到了？”
陆彦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那双平静的黑眸露出一点笑意：“有点，他胆子很小。”
另一边。
庄凛在校体育队的训练室里，听着教练说集训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他仗着自己站在最后排，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想发点信息给俞灯。屏幕一亮起，他就看到了小弟的通风报信。
俞灯因为质疑饭堂，被经理带走了？
……
此时，俞灯跟在那位饭堂经理后面，已经来到了校园角落的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前面。从外观上来看，这应该是已经废弃的楼，铁门灰扑扑，随处可见锈迹，墙面到处是苔藓。
俞灯原本以为，自省室就在这栋楼里，没想到，饭堂经理打开铁门后，带着他来到一个楼梯口，竟然开始往地下走。
俞灯有点打退堂鼓了，但是来都来了，只能颤栗地跟在经理身后。
一直顺着楼梯往下走了两层，经理才停下，顺着昏暗的走廊往深处走。通道的尽头，有好几扇门，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经理打开了倒数第二扇门。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俞灯就着走廊里的黯淡光线，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个约莫五六平米的空房间，四周都是墙壁，房间里里面什么都没有，也没有灯光。
这哪里是自省室啊，这根本就是监狱好不好！不对，说是监狱都算是抬举了，分明就是地牢！
“这位同学，你要在这间自省室反省十二小时，反省时间达到十二小时后，自省室会自动打开。”经理说。
【叮。玩家俞灯进入特殊场景“自省室”。该场景下，玩家无法使用道具或技能，且无法自行从内部离开。】
这么多限制？！
自省室里黑漆漆的，自从进入地下，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俞灯的胆量承受范围，他强忍住掉眼泪的冲动，对经理说。
“那个，你能把手电筒留下吗？”
饭堂经理盯着俞灯这位优等生看了好一会儿，竟然真的退了一步，把手电筒放下，关上门锁离开了。
咔哒。
铁门挡住了走廊上的光线，俞灯一个人站在了这个自省室里。
唯一的光源就是地上的手电筒了，只是不知道电池能够撑多久。俞灯哆嗦着捡起手电筒，朝周围照了照，观察这里的环境。
四周的墙壁并不是光滑的，能看到许多斑驳的痕迹。
在这样的环境里，俞灯的心跳很快，腿有些发软。他鼓起勇气，仔细看墙壁上的内容是什么。
就见墙壁上有不少暗红色的疑似血液的痕迹，还有许多歪歪扭扭的字迹，几乎填满了墙壁。
［我不要来自省室了，我一定不会违规了！］
［放我出去！！］
［x月xx日，我又因为违规来到了自省室，第二次了，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错。］
［试卷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小心，不要睡着，不要陷入噩梦。］
这些字迹凌乱又扭曲，有的是用笔写上去的，还有的是用尖锐物品硬生生刮出来的。
俞灯呆呆地看着这些字迹，忽然想到他来的时候，在走廊上看到的其他铁门。每一扇铁门后面，大概率都是一间自省室，那些自省室里面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呢。
至于这上面写的话……俞灯努力地想要捋清里面藏着的线索。所以，那些犯错的学生来到了自省室，就会经历一些可怕的事情，然后重新变得听话？
不要陷入……噩梦？
这个手电筒的质量不太行，才用了一会儿，就开始有些变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没电。俞灯思索片刻，艰难地让自己勇敢一点，暂时关掉了手电筒。
万一有需要照明的时候，但是手电筒没电了，他就没地方哭了……
自省室彻底陷入黑暗。这样黑暗的环境，俞灯忍不住脑补可怕的东西。
他红着眼睛，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背靠着墙壁，把自己缩成一团。
弹幕忍不住给俞灯打赏，讨论着现在的情况。
［哎呦宝宝缩成一小团在角落里，怎么那么可怜又可爱啊宝宝。］
［今天的宝宝特别勇敢！］
［这个自省室有点东西，是不是学生在这里会经历噩梦，直到变得麻木听话，才可以摆脱噩梦？］
［有可能。还有其他线索也信息量挺大的。］
［不知道宝宝什么时候发现线索。］
俞灯坐在地上，费劲地思索着这里得到的线索。他总感觉刚才看到的字迹里，有很违和的信息，到底是什么呢……
等等，他想到了！
俞灯思考了很久，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重新打开手电筒，让灯光落在其中一行标注了日期的字迹上。
俞灯努力回忆着他前几天在教室里看到的高考倒计时，还有旁边的日期，再和眼前的日期对比……墙壁上写的，分明是两个月之后的日期！
可是怎么会有之后的日期呢？俞灯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留下字迹的人并非这一届的同学，还是说，这行字迹是两个月后留下的？
俞灯越想越害怕，脑袋也很晕。
【宿主。】系统01的电子音很温和，【保持冷静。】
“……哦。”
俞灯努力清醒，但他思考得脑袋晕晕乎乎的，意识控制不住开始变得模糊。
周围的环境悄无声息发生变化。这里不再是狭小黑暗的自省室，墙壁开始如水波一般晃动，空间不断挤压拉长，漆黑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出现，张开大嘴追在他身后。
俞灯茫然又害怕地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鬼怪，下意识努力往前跑。
不出几秒，俞灯这辈子看过的恐怖片好像都在这里活过来了。俞灯完全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喊系统，但一句回应都没有听到。
气温变得很低，冷飕飕的阴气包裹着他，让他不住地颤抖。
在俞灯精疲力尽，快要跑不动了，耳边出现咔哒的声响，他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高大怪物。
这只黑漆漆的怪物发现他之后，眼睛一亮，瞬间就冲到他面前，并且一把抓住了他！
“呜……怪物，不要吃我！”
俞灯睁着空茫的眼睛，呜咽一声，撑起凶巴巴的气势挥手驱赶，顺便在这个怪物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得知信息之后就一路跑过来，结果被当成怪物咬了一口的庄凛：“……嘶。”
宝宝的牙口还挺好的。
庄凛轻轻按住原地不断挣扎的俞灯，哄道：“醒一醒，宝宝，是我。”
诶？这个怪物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俞灯懵懵地抬头，一点点从那种被噩梦魇住的状态挣脱出来。
“庄……凛？”俞灯缓慢地眨眨眼，迟疑地碰了一下庄凛的侧脸，又看看周围熟悉的狭小空间。
根本没有可怕的鬼怪。
俞灯的睫毛上挂着眼泪，抓着庄凛的衣袖，小声说：“你怎么来了……你是来劫狱的吗？”
第079章 鬼怪高中的小校花21
——劫狱？
庄凛按住怀里颤抖的漂亮少年, 被俞灯的说法逗得笑了一下。
还别说，这样狭小黑暗的自省室确实和监狱很像，甚至还比不上监狱的环境。他想带走被关起来的俞灯, 不就是劫狱么。
俞灯拽着庄凛的衣袖, 听到这人的笑声，有些委屈：“你笑什么呀……难道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
因为刚才的惊吓, 俞灯的皮肤又出现了渴望和人贴贴的难耐感, 他嘀咕完，循着本能的想法，侧脸贴在庄凛的颈窝胡乱蹭了几下。
“当然是要带你走的。”庄凛敛去眼里的笑意，化作更为晦暗的情绪, “我只是被你可爱到了。”
他看着自己怀里贴贴蹭蹭的漂亮宝贝，低声说：“……宝宝, 你怎么这么会撒娇？”
俞灯闻言疑惑不解。什么撒娇？他没有撒娇呀。
他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噩梦里缓过神，腿没什么力气的打着颤，眼睛也还湿漉漉的, 眨一下就会滚落一滴眼泪。
可怜兮兮的。
“我刚才看到了好多可怕的东西……”俞灯贴着庄凛的皮肤, 勉强舒服了些，“一直追着我跑, 好吓人的，我还以为你也是要吃掉我的呢……”
“别怕，现在已经醒来了。”
庄凛低头看着俞灯泛红的眼尾, 笨拙地在他后背轻轻抚摸，心里怜惜, 却又控制不住产生恶劣的想法。
两种情绪在庄凛心底交织,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哄骗迟钝的小校花。
“不过，劫狱的风险很大的, 半路上还可能会遇到其他危险。”庄凛又搬出了那套说辞，“我们可以增加一点阳气，就不会再遇到那些事情了。”
俞灯歪了歪脑袋：“诶……？”
“昨晚的不算，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试，好不好？我可以比其他人做的更好。”
庄凛说着，慢慢地靠近了俞灯，见俞灯没有挣扎或是反抗，神经末梢顿时亢奋起来，生涩地含住了那柔软的唇肉。
他的血液沸腾着，躁动地想要彻底掠夺。
唇瓣，舌尖，腔肉……没有一处地方是被放过的。
“……唔。”
俞灯被搂着，仰起头和庄凛亲吻。因为庄凛亲得很凶，他的呼吸很快急促起来，溢出几句带了哭腔的哼声。
俞灯感觉自己简直是遇到了一头蛮不讲理的饿狼。
“混蛋，不许咬我……”俞灯懵懵地被亲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人在磨着他的嘴巴，蠢蠢欲动想要咬他。
俞灯气恼地推了推庄凛：“吃得那么重……说什么会亲得比别人好，你也没有很厉害嘛。”
庄凛终于得到了一个正式的亲吻，虽然没有亲够，但还是顺着俞灯的力道，松开了他。
“那我下次注意。”
俞灯不太相信庄凛的保证。
亲吻过后，俞灯刚才的紧张惧怕缓和了许多。他定了定神，已经明白了墙壁上提示的小心噩梦是什么意思。
是指在这个自省室里，一旦睡着，就会陷入自己最恐惧的噩梦中。
想到这里，俞灯有点沮丧。如果不是有人过来了，他是不是要迷失在噩梦里？
俞灯小声地批评自己：“怎么有了提示，还陷进去了。”
“这里产生的噩梦是没办法避免的。”
庄凛竟然一下子懂了俞灯在说什么，扶着俞灯的肩膀说：“你很勇敢，很坚定。”
俞灯抬起头，不解地看他。
“这里的噩梦其实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它的威胁在于意志和灵魂。”
如果迷失在噩梦里面，又或是因为想要逃离噩梦而自愿被规训，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最终再次变得麻木。
但俞灯没有。
除了被吓哭之外，俞灯没有任何变化。
“原来自省室是这样的……”俞灯挠挠脸颊，有点小骄傲，但表面还是谦虚了一下，“我只是觉得那些鬼怪太丑了，我不要被吃掉。”
“诶，不对。”
俞灯说着，才迟钝地想起来要问庄凛：“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呀。”还对这些东西那么熟悉。
“有人给我发信息，说你在饭堂质疑职工，被经理带走了，所以我就过来了。怎么来的……是因为我也来过自省室。”庄凛挨个回答问题，“对这里的环境还算熟悉。”
俞灯：“……？”
他困惑地看着庄凛。因为庄凛看起来也不太像是规矩听话的好学生。反省结束不是会听话吗？
“哦，用宝宝的话来说，我基本上都越狱了。”
庄凛单手搂着俞灯，另一只手熟练地拉开自省室的铁门，展示那个门锁——看似完好无损的门锁，实际上已经裂开了，被破坏得很彻底。
俞灯懂了。无法离开自省室的规则，大概只是针对他这个倒霉蛋玩家的。
这间自省室的门锁已经被暴力破坏了。俞灯试探着从里面踏出来，顺利站在了走廊上，没有引发其他的处罚。
这条长长的地下走廊只有一盏很昏暗的灯，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是黯淡。两旁的墙壁斑驳泛黄，轻轻碰一下就会往下掉墙灰。
“走吧？外面的大门我也打开了。”
俞灯踌躇几秒，鼓起勇气回头：“我，我想看一看这些房间。”
他的线索还不够多，他要再找一点。
庄凛顿了顿，没有任何异议：“好。”
俞灯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其他的自省室，里面似乎隐隐能听到一些动静。他的目光落在铁门上方的奇怪凸起，伸出指尖拨了一下。
那其实是一个暗扣。俞灯拨开后，就打开了一块铁片，这个小口子能够从外面看到里面的环境。
里面赫然是一个穿着桂怀高中校服的男生。他抱着头，蜷缩着跪在地上爬行，嘴里不断念叨着：“我会改正的，我一定会进步的，不要折磨我……”
男生念叨着，忽然抬头，充满血丝的眼睛和俞灯对上了视线。
俞灯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抓紧庄凛的手，啪的把铁片扣回来，不敢再看。
好吓人，又好惨啊……俞灯打开旁边那间的自省室，发现里面那位学生也很吓人——她的手臂完全看不见血肉，是森森白骨，嘴里含糊地嚎着俞灯听不懂的话。
［我靠，好吓人。这些都是不听话或者违规的学生吗，这哪里是反省处罚啊，明明是虐待。］
［毕竟是畸形的环境，再普通的处罚都会变样。］
［刚才宝宝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哭，真是吓到我了，原来是受到自省室影响，陷入噩梦了吗，幸好没事。］
［不过刚才黑屏了十分钟，庄凛这小子对老婆做了什么！］
俞灯实在不忍心再继续看。他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那间自省室和其他几间自省室不同，铁门上落了三把巨大的锁，门板上全是灰尘，显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
俞灯的直觉让他忍不住关注这个房间，并且觉得很奇怪。
如果这只是普通的闲置房间，为什么要落锁呢，如果里面有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又放了三把锁？
“庄凛，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吗？”
庄凛摇头：“我没有去看过。”
俞灯说起来，庄凛才发现他每次都下意识忽略了那个房间，如果不是俞灯提起，他估计都不会去注意。
俞灯努力思考了一下，觉得这里肯定藏了更重要的线索。他期待地看向庄凛：“那几个锁，你能开吗？”
庄凛肯定地点头：“能。”
开玩笑，就算不能也是能的，怎么能在心上人面前露怯呢！
庄凛卷起袖子就去拆锁了，几分钟后，还真就强行把那几个锁头弄坏了。
咔——
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里面竟然不是和其他自习室那样的空房间，墙边有几个破旧到摇摇欲坠的架子，零零散散地放了些书本和杂物。
里面没有人……哦，不对，有一个人，坐在书架和墙壁形成的角落里。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看不出具体岁数，但显然不是学生。男人一动不动地靠在墙壁上，对开门的动静没有任何反应，身影隐约有些虚幻。
俞灯扒住庄凛的胳膊，从后面探头，忍着恐惧，看了这个人几眼，感觉这个人有些眼熟。
他侧头看了看庄凛，发现庄凛的表情也有些变化，似乎是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片刻后，庄凛对里面的男人喊了一声。
“汤校长。”
咦？汤校长？这是谁，好耳熟的名字。俞灯紧急开动脑筋，总算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个画面——他去图书馆寻找档案的时候，其中一份会议记录触发了画面，会议里有个反对改革的校领导，就是被人叫做汤校。
仔细看的话，俞灯发现角落那个男人确实和会议画面里的汤校长很像，只是苍老颓废了很多。
既然如此，那这间与众不同的自省室，一定有很重要的线索！
俞灯刚想进去，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以及饭堂经理平铺直叙的声音。他似乎在和人讲电话：“主任，我明白，我正在例行检查，不会让学生擅自中止反省的。”
这位饭堂经理刚挂断电话，一抬头，就看到了越狱的俞灯，以及劫狱的庄凛。
经理的嘴角抽搐一下，目光阴沉：“……发现有同学擅自离开自省室。”
［擦，开了宝宝的第一视角，吓我一跳。］
［我懂，那个经理还拿了菜刀，靠，他该不会要砍宝宝吧？！］
［宝宝快跑！］
庄凛眼神微沉，把俞灯挡在了身后。
俞灯睁大双眼，慢半拍反应过来，紧张地在个人空间翻找可以打架的道具，但不等他找到什么，庄凛也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呃！”
原本快速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的经理竟然头一歪，昏迷过去，倒在了走廊上。他身后，赫然是拿着一根棒球棍的陆彦。
清俊斯文的优等生，动起手来却干脆利落极了，毫不留情地把可能存在威胁的人解决掉了，有种奇妙的反差。
俞灯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彦，有些呆住：“！”
好厉害的身手。
“灯灯？”陆彦丢掉棒球棍，快步走到俞灯面前，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了。”
俞灯还没有从陆彦刚才的身手中回过神，下意识把心里的感受说了出来：“陆彦，你好厉害。”
“……咳。”陆彦表面谦虚，“一般，虽然没有去学体育，但是处理这种小麻烦还是能做到的。”
俞灯的眼神亮晶晶的，琢磨着这个副本结束之后，再去练练自己的身手……这样好酷的，而且可以防身诶。
庄凛：“……”靠，被这货装到了。
俞灯给自己规划完，有些担忧：“不过，把他打晕，真的不算违规吗……”
陆彦说：“规则没说不能打晕饭堂经理，不用管他。”
“哦……”
俞灯觉得，陆彦肯定也来过这里，不过暂时压下了疑惑，选择先走进最深处的房间。
刚才走廊上的动静不小，校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姿势和刚才有些变化。
陆彦跟着走进来，看到校长，也沉默了片刻。
俞灯唤醒校长无果，看看陆彦，又看看庄凛，迟疑地说：“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他们两个好像一直都很坦然，似乎对自省室乃至整个学校的运作模式，都了如指掌的。
陆彦避开俞灯的目光，余光瞥见墙边破旧架子上的本子，开口：“灯灯，你可以看一看这里的东西。”
俞灯顺着陆彦的指引，看向架子上泛黄的文件。
那是几份详细的档案。俞灯快速地浏览。
［陆彦，桂怀高中学生，xx届毕业生。曾荣获国际奥赛一等奖……高考成绩xx分……］
［庄凛，桂怀高中学生，体育特招生，xx届毕业生……曾荣获省队一等奖……］
［林钦绪，生物医学博士，桂怀高中特聘校医。高中母校为桂怀高中……］
这三份竟然都是他的任务对象的档案资料。档案旁边，还有一些奖项记录，但都是双份的。
这是……什么意思？
俞灯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又想到他在自省室看到的日期，有了模糊的猜想，但还是很晕。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俞灯捋得头昏脑胀，“告诉我呀，我想不明白的……”
安静几秒后，庄凛率先开口：“这是第三年。”
第三年？
俞灯缓慢地眨了眨眼，终于福至心灵。
——这是他们当高三生的第三年。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呀……”俞灯仰头，看着他的两个任务对象，“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不是的。”陆彦耐心地解释，“在灯灯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察觉到不对，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各种规则是正常的，在认识灯灯之后，我才意识到了不正常。”
“在昨天晚上，我想起来了所有的记忆。”庄凛接上话茬。
俞灯回忆几秒。昨晚，那不就是第二阶段开启的时间点吗？原来随着时间变化，副本NPC也是会变化的。
哦，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其他师生好像并没有清醒，反而是变得更可怕了，只有他的几个任务对象是不同的。
“不对呀，一直重复的话，为什么不离开呀？”俞灯拧起眉头，“我记得陆彦是可以回家的呀。”
还有好多学生也是走读的，如果意识到不对，直接离开不就好了吗？
陆彦摇头：“无论我去到哪里，最终都会回到桂怀高中。”
“啊……”
俞灯费劲地思考，难道这就是副本系统的力量吗？
俞灯想，到现在为止，这个副本的所有背景他应该都清楚了。
桂怀高中的学生重复地当着这里的学生，陆彦那一届的学生当了三年毕业生，即使经历了最痛苦的噩梦，结束了最重要的高考，也无法离开校园，只会再一次回到这所畸变的高中，继续在可怕的食物链里斗争。
这里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学校了。在这样诡异的力量作用下，桂怀高中早就变成了无法逃脱的樊笼，让这里的师生越来越可怕，却无法离开。
如果这里不能算真实的校园，那这里的教职工和学生，他的任务对象们，还有这位校长，又是什么情况呢？
俞灯望着这牢狱一般的自省室。
凡是清醒的，想要反抗的，都被送往这里的自省室。校规和两条食物链，以及自省室，共同构成了这个副本最基本的运行逻辑。
他完成主线任务离开之后，这里的NPC会不会再次重复他们的噩梦？
俞灯不清楚。
在彻底坦白之后，陆彦和庄凛的气势变化更明显，面对俞灯时，是如出一辙的焦躁和痴迷——害怕被抛弃，害怕俞灯也要承受痛苦。
俞灯仰头看着眼神黑沉沉的两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呜呜，这两个家伙怎么一副要把他吃掉的模样呀……
陆彦和庄凛则是被他这个动作触到了紧绷的神经，一左一右拉住了俞灯的手，并且试图折断情敌的手。
俞灯：“？”
这时，角落里的校长缓缓睁开了眼。
这位被困在自省室里的校长，看上去有些分不清此刻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大概以为此刻还是几年前的校园，第一眼先看到陆彦这位学校的好苗子，打招呼。
“小陆啊，放学了？”
陆彦嗯了一声。
校长很快又看到了陆彦牵着的有些眼生的漂亮少年，非常开明乐呵地调侃：“呦，沉迷学习的小陆也谈了男朋友啊……啊？”
校长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又看到了桂怀高中的体育生好苗子。这位好苗子也紧紧拉着那位漂亮少年不放。
被两个男生牵着的少年乖巧又漂亮，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明亮无辜，仿佛早就习惯了。
校长：“啊……？？”
第080章 鬼怪高中的小校花22
昏暗的自省室里, 这位校长重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再次睁眼, 发现眼前的画面没有任何变化。
校长看着这几个小同学,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哈哈哈哈本来很紧张很压抑的, 给我整笑了。］
［校长：你们年轻人？（沉思.jpg］
［啊啊啊谁允许你们偷偷摸摸牵宝宝的小手的！都放开让我来牵！］
［剧情党探头，这个副本的剧情应该已经很明朗了，但是真的好压抑，明明之前是很喜欢看玩家在血腥扭曲的副本里面逃生的。］
［我也, 可能是看灯灯的直播看多了，我已经开始关注这些NPC的悲欢了。］
俞灯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他的注意力都在这位刚醒来的校长身上, 忘了他还被两个任务对象抓着手。
他有些担忧看了看校长抽搐的嘴角，小声地喊：“校长？”
这位校长该不会因为昏睡太久，落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没事, 没事, 你是新来的同学吧？我印象中没有见过你。”这位汤校长撑着地板站起来，看了看懵懂无辜的俞灯, 目光慈祥，“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如果你需要援助，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下, 疑惑的人变成了俞灯：“啊？”
校长在说什么呀，什么援助不援助的。
校长简直操碎了心, 拐着弯试探：“他们俩对你怎么样？”
“挺不错的诶。”俞灯对校长的用意一无所知, “勉勉强强还算听话啦。”
两个男生得到这样的评价，腰背更挺直了, 显然对此很骄傲，
校长：“……？”好怪，再看一眼。
算了，年轻人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俞灯和校长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鸡同鸭讲了半天。而那两个被校长狠狠质疑了一番的好苗子，在旁边沉默了半晌之后，把话题拉回了正常的方向。
陆彦开口：“校长，您还记得多少事情？桂怀已经变了。”
校长闻言，脸上的笑容顿住，整个人愣住了。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校长的眼神逐渐变化，挺直的腰弯了下去，头发更花白了。
俞灯没敢打扰校长，紧张地观察着他的情况。其他两人也安静地等校长从过去美好的记忆里醒来。
“……是啊，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桂怀了。”
校长的身形摇晃两下，脊背佝偻。俞灯想要伸手抚他，这才终于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两个任务对象牵着。俞灯不客气地瞪了他们一眼，把手抽了回来。
“没事。”校长勉强笑笑，“不用扶我。”
这位被关在地下深处的校长一点点想起了记忆，笑容苦涩。
“在学校变得不对劲之后，我就想过要提醒大家，但是没有成功，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反正就一直浑浑噩噩的在这里，这扇门没有打开过……这里的东西，应该是你们几个留下的提示吧，原来已经是第三次了。”
那些双份的档案和资料，大概就是清醒的人留下的提示了，可惜仅有提示无济于事，这所学校依旧不断陷入无法挣脱的噩梦。
［如果从玩家视角来看，这些档案就是通关副本的线索和提示而已，好像从来没有人去探究过为什么会有线索。］
［是啊，但是对NPC来说，这也许是他们在困境里挣扎，努力找漏洞警醒自己的痕迹。］
［有点不忍心看，哎。］
［我真的好喜欢宝宝的直播啊，好像不是纯粹的感受暴力，而是真的参与进了伏笔。哪怕也是暴力拆副本，动机也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俞灯抿着嘴。作为一个玩家，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校长缓慢地从痛苦的回忆里抽离，神色一凛，提醒他们。
“小心，这里和其他自省室不同。”
陆彦很快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诶？什么意思呀。”
俞灯看着他们打哑迷，呆了几秒，转过身看他的两个任务对象。
“灯灯，我们也是会做噩梦的。”陆彦轻声回答，“如果陷入噩梦了不要怕，我们都在……如果我们没有醒来，那就要靠灯灯了。”
俞灯懵懵地思考了几秒，明白了什么意思——这个房间也是自省室，同样会让人陷入噩梦。
紧接着，俞灯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四周的斑驳墙壁出现变化，再一睁眼，他就站在了一条走廊上。
俞灯迷茫地睁着双眼，左右看看，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走了几步。
“终于下课了，刘姐真的太恐怖了，我被提问了三次！没有一次是答得上来的。”
“哎！可不是，不过她刚才说隔壁班有三个满分，好牛，我今晚回去得刷多一套题。”
“那你也牛，我每天困死了，根本没精力写。走走走快点去上完厕所我要回去趴一会儿。”
俞灯侧过头，听到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迟疑地看着走廊上的人群。
一张张脸庞是疲惫的，但眼神明亮极了，蓝白色校服在风中微扬。
他站在走廊上做什么？
哦，原来现在是下课，他要休息一会儿，下节课可是数学课，诶不对，他是哪个班的……等等，他是这里的学生吗？
【宿主。】
俞灯听到脑海里的电子音，缓慢地眨眨眼：“……统，统？”
系统01提醒他：【嗯，宿主，您目前进入了副本衍生出的异常空间。】
哦，俞灯使劲晃晃脑袋，总算想起来了，他是玩家，现在是进入了校长的噩梦？不过陆彦和庄凛也在这里，那也许也有他们的身影。
俞灯的意识清醒过来后，第一反应是……庄凛不是说增加了阳气，就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况了吗？结果又是骗他的……
俞灯在心里嘀嘀咕咕骂了庄凛几句，沿着走廊往前走，望向这栋装满了学生的教学楼。
这里好像没有吓人的地方诶。和千千万万所学校一样上课下课，再普通不过了。
俞灯穿过走廊的拐角，在楼梯口的角落看到了穿着文化衫的汤校长。
“成绩不好也没有关系，尽力就好了，你说是不是？”校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奶糖，塞给对面啜泣的女生。
俞灯看了几秒，认出来校长前面那个女生，好像是开启第二阶段之后找他要脑袋的同学。
“可是……我辜负了家长和老师的期望。”女生低着脑袋，紧紧攥着那颗糖。
“不要太苛责自己，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最起码没有辜负你自己，啊？”
俞灯没有再往前走过去打扰这段对话。他安静了几秒，心想，哪怕是再严苛的规则之下，也会有温情的。可是作为副本的桂怀高中，连这些最简单的温暖都消失了。
他站在走廊上，耳边听到叮铃铃的声音。他眼见着远处明亮的天空暗下来，五层楼高的教学楼变成扭曲的怪物，整栋楼弯折下来，这些同学的脸变得模糊。
如同劣质电影的转场，俞灯眼前的画面不断变化，天空很快变成了灰蒙蒙的，师生们也慢慢成为了畸形规则下的怪物。
俞灯在人群里看见了陆彦。
清俊斯文的优等生被学校当做招牌，一遍遍拍摄他的优异成绩，将他贫穷的家境和不堪的债务公之于众，变成了他在贫寒艰苦中拼搏成功的证据。
叮铃铃的铃声中，画面流转，陆彦最后站在办公室里，平静地和几位老师理论。
“你们不应该擅自为我填报这些竞赛项目，也不该把我的经历当做宣传的材料。我愿意为桂怀争光，但不是在这样的前提下。”
质疑和嘲讽的声音呼啸而来，俞灯听着耳边一声声催债的叫骂，后知后觉，这应该是属于陆彦的噩梦。
他望着不远处的陆彦，抓着自己的衣摆，喊道：“……陆彦！”
原本在对峙的少年怔愣几秒，阴郁的气息瞬间收敛。陆彦朝俞灯走来，身后办公室的场景宛若镜花水月般散去。
“谢谢灯灯。”
陆彦搂住俞灯，埋在俞灯的颈窝片刻，才抬起头，指腹按在俞灯的唇瓣上：“刚才是不是被欺负了？”
“唔？对，庄凛说可以增加阳气，就咬了我的嘴巴。”俞灯抱怨，“但是现在还是进入了噩梦嘛。”
“嗯，他嘴里没几句真话，灯灯以后别信他。”陆彦在俞灯发顶亲了一下，不遗余力地拉踩情敌。
正说着，他们周围的环境又再次变化。叮铃铃的铃声中，俞灯看到了庄凛。
这位身高腿长的体育生领着一群兄弟，站在教练的办公室门口，不服气学校给他们规定的训练时长和比赛安排。
俞灯眨眨眼，纲往前走了一步，耳尖微动，回过头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咦？林医生怎么也在这里？
以俞灯为中心，前后的场景像是被割裂开，前面是体育生们在反对牲口一样的训练时长，身后则是与林钦绪相关的画面。
年轻的医生才华横溢，刚崭露头角就被同行嫉恨，一怒之下干脆回到母校当校医。但在母校的他还是逃不过各种不公，在畸变之后，被同化为了处罚执行者。
身穿白大褂的林钦绪握着手术刀，眼神冰冷漠然，无比熟练地斩落旁边的不明怪物。
好，好可怕的林医生，一看就是会刀玩家的boss。
俞灯站在这片空间的中心。他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提高了音量，有些紧张地喊了庄凛和林钦绪的名字。
咔擦。
过往的噩梦消散，他们同时抬头，看到了呼唤自己的人。
漂亮的少年站在灰暗的世界里，是最姝丽明艳的花。
庄凛快步走过来，沉默地一把扯开陆彦，不让陆彦继续搂着俞灯。
但他慢了一步，刚扯开他们，俞灯就被旁边等着的林钦绪拉到了怀里。
“宝贝，你怎么跑到自省室来了。”
林钦绪已经把刚才可怕的模样藏了起来，恢复了平时温和的模样。
俞灯转过头，嘀咕：“这也不是我想的呀……不过，如果我没有来这里，也不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呢。”
“好吧，宝贝没事就好。”
林钦绪一边哄着俞灯，一边漫不经心地甩出一柄手术刀，警告那两个碍眼的小子不要过来抢人。
庄凛冷笑一声，徒手折断了手术刀。
俞灯暂时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费劲地思考着。
很显然，他的三个任务对象是特殊的——他们是桂怀高中最优秀的那一批学生，无论哪方面的能力都是最强的，而且现在来看，也是最清醒的。
而这里是基于校长的噩梦所形成的，这里有什么线索是他可以用于破局的呢？
叮铃铃。
教学楼楼顶，时钟转动，铃声不断响起，周遭的环境不断变化。
俞灯若有所思，望着已经遍布魍魉魑魅的校园，在教学楼前看到了徒劳伸手的汤校长。
这就是校长的噩梦。
一次次重复着从美好回忆坠入畸形牢笼的噩梦，校长始终没有救回这个学校。
林钦绪遮住俞灯的眼睛：“别看了，小老头哭得很丑。”
俞灯隐约察觉到他们几个做了什么，空气再次扭曲起来，带来可怕的压迫感。
嘶，他的任务对象们同样来自这所鬼怪高中，似乎，好像，可能……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只是之前在他面前伪装得很好？俞灯不太确定地想。
……
俞灯猛地睁开眼。
他的意识已经不在刚才那个噩梦里了，仍然站在这间狭小的自省室里。
俞灯不知道其他玩家在通关的时候是什么想法，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因为这些NPC的经历而触动，但此时此刻，俞灯是难过的。
“宝贝，眼睛这么红。”林钦绪叹息着，指腹拂过俞灯湿漉漉的眼尾。
明明痛苦的是他们，要掉眼泪的却是俞灯同学。
俞灯没有回答他这个调侃，只是闷闷地说：“你怎么来了。”
“马上就是我的课了，我的学生不在，我当然要出来找一找……没想到宝贝在自省室。”
“……咳咳，小林。”
校长重重地咳了几声，脸上还有颓然痛苦的神色，但看着桂怀高中的三个人才都在费尽心思哄骗那位小同学，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林钦绪在校长警告的目光，以及两位情敌不爽的视线中，总算没再搂着俞灯。
“俞灯同学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嗯……”俞灯闷闷地点头。
林钦绪当着另外两个少年的面，柔声夸赞：“俞灯同学好聪明好厉害。”
得到夸奖，俞灯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但他现在高兴不起来，而是替这里的师生觉得难过。
“灯灯，你是不是讨厌这里？”陆彦问道。
俞灯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了。你们呢，难道不讨厌吗？”
庄凛笑了一下：“当然也讨厌，但是我们没办法离开。”
俞灯更难过了。
他的任务对象们，似乎每次都被困在痛苦里，一遍遍体验痛苦和怒火。就像桂怀高中的这几个家伙，他们在食物链里厮杀，最后却发现，即使站在了顶端，也会继续重复这一切的痛苦。
“我其实……”俞灯攥着手指，有些语无伦次地小声说，“我可以离开这里，我想……”
想要为这所本该培育许多人才的学校做点什么。
角落里，汤校长目光欣慰慈爱，虽然不清楚俞灯想做什么，但还是明白了俞灯表达的情绪。
【叮。玩家俞灯获得桂怀高中校长的认可，获得部分权限。】
【叮，玩家俞灯同时拥有校花身份，得到三分之二以上师生的认可。请玩家谨慎使用权利。】
诶？
俞灯努力思考这些权利的用意。
他被簇拥在中间，离开了这间自省室。校长无法离开，让学生别管他。不过他们临走前，把沿路的几间自省室全部打开了。
俞灯走出了地下自省室的那栋小楼。
明明还是下午的时间，但是外面的天空暗得跟夜晚一样，气温很低，各种奇怪瘆人的声音遥遥传来，不时有模样诡异的学生走过。
学校广播室的大喇叭滋滋响着，似乎在播报新的严苛规则。
俞灯睁大眼睛。
怎么回事，怎么副本又更吓人了？是因为他彻底知道了这个副本的核心，所以副本进入了更可怕的阶段？
他要快一点结束这个副本了呜呜。
俞灯回头看看那栋小楼，又看向前方。
他已知的各种线索堆积在脑海里——错乱循环的时间，畸形病态的师生，严苛的校规，规则里提到的两条食物链，还有食物链顶端的权力……
俞灯蹙着眉，缓慢捋着繁杂的信息。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点点想法……
俞灯努力用他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想。
如果这里实际上已经不是真正的桂怀高中，日期也是循环的，而且他也拥有了一部分权利，那他是不是，可以不用循规蹈矩的在副本里待两个月到期末，而是可以想办法提前考试，并且在出题的环节做一点坏事？
他好像……知道要怎么破局了耶。
俞灯捋了半天脑海里的各种想法，眼神一点点变亮，慢吞吞地开口：“统统，我好像有一个想法……”
他好像知道要怎么通关副本了，而且，他想把这个副本也拆了！
主系统检测到不太一样的脑电波频率，警觉：【？什么想法？】
俞灯：“！”主系统怎么还偷听呀！要是被主系统知道他要做坏事，是不是会被限制啊……
俞灯紧急开动脑筋，眼珠子转了转，努力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当然是想办法封印任务对象，然后突击学习，考到前三之后离开副本啦。”
系统01有点想笑。笨蛋宿主居然还会骗人了。
俞灯拖长音调询问系统，试图增强自己的可信度：“统统，你说是不是呀？”
系统01：【对，宿主肯定是要努力学习通关副本，您特别敬业，特别认真完成任务，这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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