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是个双性人。”
“双性人?啊?双性人是什么?”
“就是……”吸鼻子,“就是男性性/征和女性性/征都有的人。”
“哦……这样啊……”
卫峻风木住了。
一瞬间,和夏芒相识以来八年间来的许多回忆中的小细节全部涌上了心头,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帧一帧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来闪现。
他想到7岁的夏芒在他外公家浴室洗澡也不敢脱裤子;想到夏芒不肯下水跟他一起游泳;想到夏芒枕在他的腿上睡觉,脸庞稚嫩可爱,他还觉得比女孩子还嫩;他有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夏芒怎么长得那么白嫩;还想到自己每次触摸拥抱夏芒,夏芒都会蛮害羞的,他还大大咧咧、不以为然地想乡下孩子就是太腼腆了……
大家都说他是个直觉敏锐的人,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他不是没有发现夏芒身上有一些奇怪的前后矛盾的举动,只是夏芒不管做什么,落在他的眼里,他都觉得可爱,所以就被他粗心大意地忽略掉了。
——原来,夏芒是个双性人。
那么,现在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夏芒睡觉的时候总要把衣服裤子穿得严严实实的,这几年已经不乐意跟他一起玩水了,连上小号都要躲着他。
为什么夏芒这么乖巧这么漂亮这么聪明却被父母遗弃在老家任由他自生自灭。
为什么夏芒会有那样浓重的自卑感,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吉祥的人,不敢和别人接触。
因为,夏芒是个双性人。
原来,夏芒是个双性人。
夏芒设想过卫峻风在知道真相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最糟糕的是嫌恶,会像以前那些知情的人一样用看小怪物的眼神看着他;稍好一些的话是震惊,难以置信,像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他;又或者最好的情况是,卫峻风若无其事地接受了,对他笑一笑,说知道了。
夏芒希望卫峻风笑一笑。
可是卫峻风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卫峻风先是呆住了,然后非常夸张,像是漫画一样,哗啦啦地狂流眼泪。
夏芒:“……哥,你哭什么啊?”
卫峻风傻愣愣地反问:“啊?我哭了吗?”他是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全是眼泪,“真哭了,啊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我就是……我就是想到你该有多害怕你才不敢告诉我,我就觉得很难受,太难受了。”
人来人往的医院狭窄过道。
两个半大孩子的蹲在一块儿,人声嘈杂却无法打搅到他们,心在悄无声息地靠近。
卫峻风抬头看了看led板子,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小芒,到你的号了,先不要哭了,赶紧去做检查了。”
说着,卫峻风就站了起来,还把夏芒从地上拉了起来,他不管自己狂流的眼泪,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夏芒擦脸,剩下半包纸
巾全都塞到夏芒手里_[,双眸木楞呆滞,说:“先做检查,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了,双性人,双性人没关系的。”
等夏芒进了检查室。
卫峻风才想起来,刚才夏芒说自己是撒谎的坏孩子,他还没有反驳。
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哎呀,他这个猪脑子,怎么就给忘了?
记挂着,继续站在检查室外面等。
夏芒从b超室一出来,卫峻风就赶紧走上前去,风马牛不相及地上来就一句:“小芒,你不是坏孩子的,你不是骗我,你顶多算是没有完全告诉我。你不是坏孩子。”
夏芒已经不哭了,他点点头:“嗯。”
话音刚落,卫峻风的肚子咕噜噜地想了起来。
他太担心了,中午罕见地没吃得几口饭,现在真相水落石出,他的饥饿感也回归了。
真有点丢人。
卫峻风害臊,摸摸肚子,嘿嘿笑了一笑。
夏芒也笑。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傻笑。
夏芒问:“去吃饭吧,哥,我也饿了,我们先去吃午饭,吃完回来刚好可以拿报告单。”
在医院旁边随便找了家烧饼店,要了2碗馄饨、10个小烧饼、2个大烧饼,两个饿坏了的孩子胡吃海塞起来,一直吃得顶到嗓子眼了才停下来。
卫峻风这会儿才缓过来,他偷偷瞅了夏芒两眼。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区别,可就是觉得夏芒有点不一样了。看得太久,愣是把原本想要装成没有发现的夏芒给看脸红了。
夏芒放下勺子:“哥,你看着我干什么?是能从我的脸上看出来我是个双性人吗?”
卫峻风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那是看不出来的,我就是在想……就是在想……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大概是在想,这下我们之间真的没有秘密了,最要好的朋友就应当是这样的。”
又一个傻笑。
像是雨过天晴。
把夏芒的心窝照得暖洋洋、亮堂堂。
说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卫峻风心虚不已,走神了一下。
夏芒也低下头,好巧,也在心虚。其实他还有个秘密不敢让卫峻风知道,就是他喜欢卫峻风这个秘密。
卫峻风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默默地剥了个茶叶蛋放在小碟子里推到他的面前:“好吃的,你也吃一个。”
下午,夏芒拿到检查报告,拿去给医生看,一切指标都挺正常的。
不过,假如他想要做性别纠正手术的话,无论成为男性还是成为女性,差不多可以吃药的,不过在这之前得做心理检查,衡量一下他的心理是否足以承受手术。
在医院呆了一天,跟打仗似的闹哄哄,一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启程回家。
正好赶上吃晚饭。
卫母埋怨说:“你带着夏芒偷偷跑哪去玩了啊?也不跟我说一声。没有带夏芒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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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峻风连声喊冤:“哪能啊!我哪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可以去?我就是带夏芒去街上逛了逛,吃了点好吃。”
卫母转头看向夏芒:“吃了什么好吃的啊?”
夏芒:“吃了烧饼。”
卫母气笑了:“烧饼能叫好吃的啊?”
夏芒:“挺好吃的。”
卫母:“你不要卫峻风给你什么都说好,他小时候蔫坏儿。他刚生下来的时候看着没什么事,但就是不哭,把我给吓得,还以为这小子生下来就有毛病,抱去医生护士们研究了半天,发现他只是在睡觉,不想吭声。”
卫瑜敏:“妈妈,这个故事你给夏芒哥哥讲过两遍了,这是第三遍。”
卫母:“……”
孩子们被赶去洗手吃饭。
夏芒感觉他跟卫峻风之间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他又说不上来,他们尽量让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和平时一样。
回家前,他们俩已经说好了要一起隐瞒今天去做检查的秘密,暂时不告诉卫家父母和妹妹。
卫瑜敏怀疑这两个人背着我去哪玩还是吃好吃的了,在饭桌嘁嘁喳喳地跟卫峻风说话,想要套出来他们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卫峻风觉得说多错多,他就不说,闭嘴吃饭。
夏芒回屋子,先锁门,又看了一遍检查报告。
“噔噔。”
敲门声和卫峻风的声音都在门外响起:“小芒,休息了吗?我有事想跟你说。”
夏芒把报告单病历本都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过去开门:“什么事?白天的事吗?”
卫峻风看上去很不对劲,他虽然站在夏芒面前,眼睛却在往上瞟,根本不看夏芒,睡衣的纽扣对歪了,拖鞋也穿错了左右脚都没有发现,说:“你今天要洗澡吗?我答应了你要帮你洗衣服的。”
夏芒想起来了,他还是觉得过不去心里害羞那关:“不、不用了吧,我觉得,我还是自己洗吧。”
卫峻风依然不敢看夏芒,心虚地说:“不是我帮你洗不容易被发现吗?”
绝对不是他想要闻一下夏芒穿了一天的裹胸是什么味道!他不是那种变/态的人!他一拿到就赶紧拿去洗,绝对不闻!
夏芒正要拒绝,上楼的脚步声响起。
夏芒紧张起来:“叔叔来了。”
卫峻风:?!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他回头一看,还真是他老爸来了。
卫父看着这两个男孩子,平日里就有点傻里傻气的,今天也不知道去干嘛了,看上去更傻了。
他轻咳一声:“卫峻风,你带夏芒到书房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就是早上说过的那件事。”
卫峻风不免尴尬起来,他问:“爸,我们不是说不提那事了吗?”
卫父感叹:“妇命难违啊。要么你帮我去跟她说不行。”
卫峻风:“我不敢。”
卫父:“我也不敢。……那还愣着干什么,
收拾一下,把衣服的穿好,鞋子穿好,带夏芒到书房来。”
卫峻风看着爸爸走进书房并关上门,挠挠后脑勺,纳闷地说:“我衣服鞋子不是穿得好好的吗?”
他想着,低下头一看,被吓了一跳:“嗬!”
他怎么这么穿戴不整齐,他刚才就是这样跑去见夏芒的吗?
真是不像话。
夏芒抬头看他,直觉告诉他不太妙,他拉了拉卫峻风的衣角,问:“哥,叔叔让我们去干什么啊?你先告诉我。”
来不及把自己料理整齐,卫峻风俯身到他的耳边,说:“性/教育。”
夏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脖子上的血管滚烫,还在一跳一跳的,他看看卫峻风又看看书房,又看看书房又看看卫峻风,就好像那里不是书房,而是什么龙潭虎穴。
卫峻风心里没底,但还是跟他说:“我想想,我怎么帮你推了这个,跟我说也就算了,跟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啊?这不好跟你说吧。”
夏芒却觉得不好,他咬了咬牙,说:“叔叔也是好心,他觉得我是男孩子嘛。没有人教我这些。我要是不去的话,反而会被他怀疑,我还是去吧,就当是听课了。应该不会讲太久。”
卫峻风:“大概吧,我爸以前也没跟我讲过……”
夏芒和卫峻风收拾收拾去书房了。
光脚的卫瑜敏路过。
卫峻风脑子一抽,嘴贱了一句:“哟,不非要跟过来了啊。”
卫瑜敏对亲哥熟练地翻了个白眼:“你们几个男的凑在一起关上门能讲什么,肯定要说一些肮脏龌龊的事情,呕,本小姐并不想听。”
卫峻风:“……”
他发现了,他在这个家里是谁谁都说不过,他是不是这个家的食物链底端啊?还是夏芒对他好,呜呼!
夏芒进门前就在脸红,进去以后也没缓过来。
卫父一看他红着脸,就知道卫峻风应该跟他串过气要讲什么。
说实话,他也尴尬。
等两个孩子都坐下过了两分钟以后,他才轻轻地递了两个没有拆封的安/全/套过去,一人分一个,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已经看过黄/片的卫峻风知道,不吱声。
夏芒则一无所知:“不知道。我可以打开看一下吗?”
卫峻风深吸一口气,天呐,夏芒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们父子俩在跟纯洁的小夏芒说什么啊!他在精神污染夏芒!
卫峻风跟被电了一下似的,腾地站了起来:“爸,我觉得还是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吧!”
他爸咂舌:“坐下。你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吗?以后你肯定要用的,以后该用的时候不用才会出大问题。爸爸不希望你,也不希望夏芒,因为不懂事,一时疏忽,弄出人命,耽误自己,耽误别人。”
卫峻风做贼心虚。
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欲言又止。
夏芒是个好学生,他已经把包装
拆开了,愣了愣,气球,接着反应过来:“哦,是安/全/套。”
从单纯可爱的夏芒嘴里听到这种词语实在是太刺/激了,卫峻风觉得心理上很受不了,心理影响生/理,以至于生/理上也开始糟糕起来。
他迷茫,羞愧,不知所措,他想,他是狗吗?狗也不至于听到一个词就这样吧?狗还需要训练呢,夏芒又没有训练过他。
卫峻风结巴了:“小、小、小芒,不、不要直接说。”
卫父不高兴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正儿八经的男生课堂,拿用了十年的老婆从巴黎带回来的埃菲尔铁塔镇纸拍了一下金丝楠木大桌的桌面,发了吭吭的闷响,然后跟判官似的指着卫峻风的鼻子说:“你小子是蜈蚣吃萤火虫,心里明白啊,你自己明白,那你要么出去,我单独和夏芒说。”
卫峻风火急火燎地否定:“那不行,绝对不行!我得在夏芒身边!”
卫父语重心长地给他们讲故事:“我以前有两个高中同学,男生和女生成绩都很好,一起考上了大学,他们高中的时候就在偷偷谈恋爱,我们大家大概也知道。高中毕业的暑假,两个小年轻不懂事,偷/尝/禁/果,那个女生有点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月经一直不太正常,就觉得一次没有做防备没事,结果两个月后去到大学,发现怀/孕了。”
夏芒:“那怎么办啊?”
卫父:“她身体不好,医生说她就算是备孕,自然受孕的概率也很低,没想到能怀上,两家父母商量以后,还是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等这孩子都上幼儿园,他们才到可婚年纪,补办了结婚证。可是在心性还没有成熟、经济也没有稳定的情况下生孩子怎么可能是一件轻松的事?两个人没结婚前还好,真结了婚一起带孩子了,发现过不下去,结婚三年以后离了婚。”
夏芒听得很入神:“那那个小孩怎么办?”
卫父:“好像是跟着外公外婆吧,父母都再婚了。”
卫峻风看夏芒怪难过的,也不知道是代入了哪个角色,笨嘴拙舌地安慰说:“小芒,我们肯定不会那样的。”
夏芒本来还没想歪,被卫峻风这么一说,反而有点想歪,耳朵红了一红,故意说:“叔叔,我觉得你不用担心我的,我这个样子,我自己也知道,女孩子乐意跟我做朋友,但是没有人跟我谈恋爱,我更是做不出那种事。”
囿于双性人的原生身体,夏芒一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阳刚之气,男子气概。班上的男生爱嘲笑他,也有女生会嘲笑他。
卫父却说:“夏芒啊,叔叔不这么觉得。你不要这样子对自己没有信心,你这个年纪正是因为培养自信心的时候,叔叔也发现你好像对自己很没有信心。叔叔可能有点古板,我们是得跟随时代进步,但是啊,叔叔觉得有一些传统也不是不可以学。你可以听一听,要是觉得有道理呢,就可以挑拣着学一下。
“比如说,我的父亲从小就教我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可以对老弱妇孺动粗;我想,男子汉气概并不是好勇斗狠,而是不管在哪个阶段,都清
楚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且把事情完成。
“你现在还是个学生,你知道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为自己搏一条出路,我觉得就是一件很稳重的事情;你一直在老家照顾你奶奶,那么辛苦,你都能坚持下来,很多成年男人都坚持不下来,你已经很厉害了。
“由此可见,你是一个很有责任心也行动力很强的男孩子,叔叔完全可以相信等到你长大了也会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你不要对自己现在的经济条件不好而感到自卑,你以后可以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
卫峻风心想,他爸不愧是专业画大饼的,看看夏芒,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真的信了。
夏芒眼眸亮起来,又黯下去,要是他真的是个完整的男孩子,说不定真的能像是叔叔说的这样吧,可惜,可惜。
沉默三分钟。
尴尬。
卫峻风看看他爸:“说完了。”
卫父觉得他这个亲生儿子是真的很厉害,总能一句话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完了。”
不完还要干什么?总不能真的给两个未成年小孩放片吧?
他想了想,又说:“你们俩啊,不要偷偷看那种淫/秽/色/情的文学影视作品,等你们成年以后再说,你们现在年纪小,对你们刺/激太大了,也容易导致身体变得不健康,知道吗?”
得到两个小孩的保证以后。
本场生理卫生座谈会正式结束。
看看手表。
前后一共花了19分钟半。
这些小孩,赶紧滚吧!
卫峻风站起身,正要走出去,又折回来,关注点不太对地问:“爸,那这个是给我了,还是留下来啊?”
卫父皱眉,挥手打发他:“你想要也可以拿走。”
卫峻风仔细看了看:“算了,太小了,不是我的尺/寸,我拿着也肯定用不上。”
卫父拿起镇纸作势要打人了:“滚。”
走出门,夏芒一声没吭,连呼吸都不怎么听得见,等卫峻风把他送到卧室门口了,夏芒才忽然站住脚步,红着脸,小声地问他:“哥,你是用过那个东西吗?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哪个尺/寸啊?”
卫峻风是个傻的,刚才直不楞登地说出来,还真没想那么多。
瞬间他叫一个汗流浃背。
对啊。
他怎么跟纯洁的小夏芒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他说话总是不过脑呢?干嘛要多嘴那么一句,就为了怼一下爸爸吗?
卫峻风支支吾吾,想不到怎么撒谎,只能半遮半掩地说了实话,他想到了总是揣一本黄/色杂志一脸贼笑地来找他一起看的杜文浪,说:“我认识几个很流/氓的男生,他们非给我看那种肮脏的东西。我就、我就看到了。不是我自己特地去找的,我不小心的!小芒,你相信我,真的!然后,然后我们还比过,所以,所以我知道……”
又想起个事,卫峻风的脸红成了猴屁股:“我之前以为你只是个男孩子,不是也
跟你比过吗?我、我、我老拿给你看,我还是想跟你炫耀来着,还想看看你的。对、对、对不起啊。”
他看见夏芒低着头,只能看见侧脸。
洁白的皮肤像是蒙上了一层晚霞色的红纱,羞红充血的耳垂像是熟透的水晶樱桃的果肉,看上去是如此的可爱美味。
夏芒没看他地说:“没关系,你不知道。知道,知道也没关系,我也有一半是个男孩子,我又不会觉得奇怪。晚安了,哥。”
卫峻风心神荡漾,又是脑子一抽,他好想在夏芒面前表现得自己更可靠,故意沉了下嗓子,一开口,却荒腔走板,怪里怪气地说:“晚安。”
夏芒笑了,又说一遍:“晚安。”
关上门。
没过半分钟。
敲门声再次响起。
卫峻风不死心地问:“小芒,真的不用我帮你洗衣服吗?”
夏芒还没回答,就听见门外响起卫母骂卫峻风的声音:“你很闲啊,你没事追着夏芒要帮他洗衣服干嘛?你怎么不帮我洗啊,现在也没有衣服要洗。你很空的话帮我把纱窗都拆了洗一下。”
卫峻风如遭雷击,闷声闷气地答:“……哦。”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夏芒几乎没有睡着,就算睡着了也在做梦。
挺奇怪的。
他梦见他和卫峻风都长大了,卫峻风要结婚了,请他去当伴郎,他说不想去,卫峻风还问他为什么不去,说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醒过来,发现枕巾上被他哭得一片湿。
不过他晚上哭了,眼睛也不会红肿,还好。
今天早饭的饮品是现煮豆浆。
卫峻风下楼来一看,跟夏芒说:“你要喝豆浆吗?”
夏芒没懂,为什么不喝?
卫峻风头头是道地说:“豆浆不是会促进分泌雌性激素吗?我想想啊,我记得冰箱里有牡蛎,我给你做个粉丝蒸牡蛎,这个是促进雄性激素的,两个都促进,我想应该就激素平衡了吧。”
夏芒:“???”
他刚把包装拆开,卫瑜敏跑到他身边,揪住他:“被我抓到了吧!一大早吃海鲜,不准不带我,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我就知道你成天想着偷偷跟夏芒一起吃,怎么着,不带我一起吃是会变得香一点吗?”
卫峻风骂骂咧咧:“所以这不是拆了一袋子吗?别摇我了!脑浆要被你给摇匀了!给你吃给你吃行了吧?这么能吃,胖死你算了!”
“你才胖,我看你一天不训练就变得圆一点,还有脸说我,呵,最好你退役以后不要胖到三百斤。”卫瑜敏气哼哼地,斜睇着他,“喂,你们昨天是不是也偷偷去吃好吃的了?”
卫峻风怕了她了,缴械投降:“是的。行了吧。我就跟夏芒一起去吃个烧饼,你也要吃。”
卫瑜敏:“只吃烧饼干嘛不带我啊?”
卫峻风:“我们男孩子在一起玩,就不爱带女孩子怎么了?”
卫瑜敏一巴掌抽他背上,嚷嚷起来:“妈,哥哥性别歧视我!”
卫峻风作吐血状:“你手劲那么大,干脆去练排球好了,球都被你拍烂!!”
吃饭吃到一半。
卫瑜敏问夏芒:“小老师,你今天要跟我哥哥出去玩吗?”
夏芒看了一眼卫峻风,卫峻风摇头示意,他才回答:“今天没事,我陪你写作业。”
书桌上,卫瑜敏趴着,心不在焉。
夏芒问:“怎么了?敏敏,身体不舒服吗?”
卫瑜敏坐起身来,瞅了瞅他。
夏芒试图缓和一下气氛,问:“怎么了?昨天我不在你是不是偷懒一点作业也没写啊?”
卫瑜敏点点头。
她看了一眼门外,没有人,于是把椅子拉到夏芒身边,说:“夏芒哥哥,我哥这人因为看着老实巴交的,所以每次他撒谎的时候都特别真,爸妈都不怀疑他。”
夏芒:“……啊?”
卫瑜敏紧皱眉头,向他倾了倾身,满是忧虑,压低声音问:“我昨天真以为你们要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所以我偷偷跟在你们后面,我看见哥哥带你去医院看病了,我还看到你们都哭了,吓死我了。你怎么了?我昨天一晚上我也没睡着,你生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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