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后,在与妻女团聚后,宁嵩恋恋不舍地踏上了前往大同镇的路途。
他是镇守江山的大将军,是锐不可当的男儿,也是甘愿沉浸在儿女情长中的丈夫。
抱着田氏没正经了会儿,他看向一同前来送行的女儿和女婿。
对于便宜女婿,他暂时还算满意,叮嘱几句后,泪潸潸地看向宝贝女儿。
宁雪滢忍俊不禁,同时生出怅然,下次相见又将间隔一个四季。
与父亲在明媚的日光中作别,宁雪滢扶着母亲坐上马车。
再有二日,她也要启程了,卫湛公事繁忙,已有宫里的信差快马加鞭前来催促了。
回到宁府,田氏拿出自己关于针灸术的手札,转交给女儿和秋荷。
医痴如她,能在医术上后继有人,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之后,母女二人闲坐窗前,聊了许久。
二日后,小夫妻与田氏在细雨斜飞的清早作别。
田氏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目送马车离去,亦如正月时女儿送她南下的场景。
柳絮离开桠枝,是成长的代价,而雨雪天气,有枝可依,是田氏和宁嵩能为女儿留的后路。
无论何时,女儿都有回头的机会。
他们的滢儿长大了,茁壮成长,也能为他们遮风挡雨了。
爱在珍视中可垒砌最坚固的家,让羁旅者和守家者都有枝可依。
柳暗花遮夜色浓,宁雪滢依偎在卫湛怀里,细说着儿时的事。
卫湛搂住妻子,安抚着她因离别生出的伤感。
宁雪滢用他的衣袖擦了擦眼睛,咬一口手里的枣泥糕,以甜甜的口感逼退心中的苦涩。
她生性开朗,不会一直被情绪左右。
“夫君,咱们回去走水路吗?”
“你想吗?”
“我不想,但夫君若是急着回朝,咱们就走水路。”她老成持重地摇摇手指,一副淡然的模样,“没关系的。”
被她慧黠的模样逗笑,卫湛吮掉她指尖上的糕点碎末,“不走水路,一路景色宜人,咱们且行且欣赏。”
刚好马车途经一片荒芜之地,影卫们在听说主子要赏景后,纷纷感到诧异。
哪有美景?
而马车内,卫湛搂着妻子,一路说说笑笑,不觉荒芜。
爱的人在身边,内心充实,哪里都是旖旎景致。
车队未按原路返回,而是择了一条相对平坦的路线,用时也相对长些,行驶的一个月里都没有遇见过崎岖山路,宁雪滢时而会询问卫湛是否急着回朝,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急”。
细数日子来算,老首辅再有一个月就要告老还乡,按理儿,该由卫湛继任首辅一职,但朝廷勾心斗角,对手频出,在吏部的任凭文书下发前,谁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宁雪滢自是希望卫湛能够升任群臣之首,那样她有望成为大鄞朝最年轻的诰命夫人,风光无限。
“夫君,作为贤妻的第一步,是不是该督促你勤理政务?”马车上,宁雪滢背对卫湛,坐在他的怀里问道。
马车里有小榻,卫湛支起单膝,靠在榻围上,一下下拨弄着腰间如意扣的流苏。
如意扣的旁边系着个精致的荷包,上面绣有一对大雁,是妻子送给他的生辰礼。
二十有二的年纪,年轻俊美,没有岁月的痕迹,却已历尽千帆,练得一身从容。
“不急着回朝,为夫也想顺便浏览沿途的风光。”
“可你不回去,会不会被人夺了首辅的位置?”
卫湛垂目看向少女的侧脸,并拢两指掐在她的桃腮上,“那就不做首辅,乐得清闲。”
闻言,宁雪滢张张嘴,立即转过身揪住他的耳朵,奶凶奶凶的,“那怎么行?夫君会辜负妾身多年的期许。”
成亲还不到一年,哪来的多年?卫湛控制着力道拍开她的手,仰躺在榻围上,无意中露出修长的脖颈。
宁雪滢靠过去,拨弄起那处锋利的喉结,招惹之意显而易见。
对他,愈发肆无忌惮。
卫湛抚上她的背,将人按向自己,大手来回几下,喑哑问道:“皮了?”
问话时,喉结滚动,显得更为锋利。
宁雪滢弯眸,趴在他的怀里,路上无趣,卫湛是她唯一且最大的乐趣。
妻子在怀里作乱,卫湛起初还能懒倦依顺,可随着体内生出的燥意,吞咽喉结的幅度越来越大。
蓦地,他向前扑去,将猎物困在撑起的双臂间。
宁雪滢却一点儿也不怕,温顺的好似在设陷。
而眼前的男子甘愿再次步入她设的“陷阱”。
吻,轻柔,如蝶与花,互相吸引。
卫湛吻了很久,耳边是车轮压过土地的轱辘声,以及女子嘤声。
“唔,夫君,亲这里好不好?”
樱唇微肿,不堪重负,宁雪滢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小声乞求着。
卫湛啄了下,声线哑的不像话,“这里不能给予回应。”
鼻尖是不会回应吻的,可除了嘴,哪里还能呢?
宁雪滢抿抿发疼的唇,捧住男子的脸移向自己的锁骨之下。
云雾轻绡落榻,她忐忑地挪到榻边,以颈为支点,垂下脑袋。
乌黑的青丝垂在榻边,发梢落在车底,随着车轮的滚动不停拂动。
隐隐破碎的声音被行驶的声响掩盖,除了当局者无人再知晓。
宁雪滢被灼烫了灵魂,翻来覆去地炙烤。
榻上铺着信期绣的垫子,晕染开漉漉汗水。
许久过后,卫湛拿过水囊打湿锦帕,弯腰为指尖都懒得动一下的妻子擦拭。
宁雪滢懒洋洋的,连穿衣都要靠卫湛。
换下湿了的垫子,两人相拥而眠,不再被前世的梦境困扰。
傍晚,车队沿途休息,烈日高照,炎热异常,宁雪滢拉着卫湛坐在路边的
树荫下,拿出帕子为他擦拭额头?_[(,又拿出团扇扇凉快。
秋荷坐在另一处树荫下,不停擦拭滴落的汗水,“好热啊。”
青橘爬上马车车顶来回张望,想要寻一处水源,却无意发现一处桃林。
“那边有新鲜的桃子!”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未见桃园,先闻到一股清香。
有望梅止渴那味儿了。
卫湛询问宁雪滢的意思,“想在这边等,还是亲自去摘?”
长途跋涉,腰酸背痛,宁雪滢想要四下走走,于是拉起卫湛,朝那边跑去。
秋荷急切道:“小姐别跑,当心晒伤!”
见小姐只顾着与姑爷亲昵,秋荷失笑摇头。
如今的小姐就知道与姑爷腻歪,目窕心与,那她们等着吃现成的好了!
听见秋荷的喊声,宁雪滢笑着回眸,没有停下的意思。
几拨人走到桃园前,与园主打了招呼,并付了银两。
多汁的桃子挂在树枝上,宁雪滢接过园主递上的竹篮,想要从低矮的枝上摘取,可低处的几乎都被采摘光了。
高一点儿的树枝上挤满桃子,她费力踮起脚,却只能碰到桃子的底部,无法摘取下来。
一扭头,她努努下巴,“夫君。”
卫湛走过来,放下手里的竹篮,大手掐住她的腰,将她举高。
宁雪滢轻松摘下六个又大又圆的,之后提着满满一竹篮桃子蹦蹦跳跳地跑向另一棵桃树。
蓦地,小娘子跌倒在地。
卫湛快步走近,蹲在她的斜后方,语含关切:“摔疼了?”
宁雪滢爬起来,“被裙摆绊了下,没事。”
卫湛随之起身,弯腰替她拍去裙面上的灰土。
被拍了臀,宁雪滢惊得退开两步,巡睃一圈,发现不远处有几名影卫,立即娇瞪一眼,含着埋怨。
卫湛走过去,再次弯腰替她拍打裙面。
“后面全是土,不拍掉更丢人。”
宁雪滢小声道:“那你也要背着外人。”
卫湛左右看看,将她拉到几棵拥挤在一起的桃树后头,用力地拍了起来,拍得小娘子惊呼连连。
周遭的确无人,可保不准会有人突然走来。
宁雪滢捂着后面靠在桃树上,又气又羞地踢了男人一脚,踢在小腿上,力道不大,但留下一个小巧的脚印。
卫湛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报复似的又朝后面拍了下,比之刚刚还要用力。
面若桃李有了真实的写照,宁雪滢气红一张俏脸,提着裙摆跑开,在炎炎烈日下回头,扯了扯下眼皮。
娇憨鲜活,亦如幼年。
回到车队,宁雪滢将擦过的桃子递到秋荷面前,“喏。”
秋荷噘嘴,“小姐一路上只顾着跟姑爷亲昵,都不理奴婢。”
“我错了。”宁雪滢蹲下来,耐心十足地哄起小胖丫头,“今晚我在你和青橘的马车里睡。”
“真的?”
“嗯。”
无他,就是要报复那个打她臀的人。
入夜,星辰璀璨,二个姑娘挤在小榻上聊着夜话。
子夜时,车厢外传来叩动声。
宁雪滢翻身面朝里,“不用理。”
秋荷和青橘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生怕触怒世子爷。
“小姐,要不你还是回去前面的马车吧。”秋荷没骨气地劝道。
青橘附和:“二个人睡,有点儿挤。”
宁雪滢快被这两个墙头草气晕,拎起绣鞋往外走。
两人讪讪,没有挽留。
宁雪滢掀开帘子,果见卫湛靠在车厢上,几分慵懒,配上俊美的面庞,汇成一道清风,吹散了她故意积累的火气。
她站在车廊上,睥睨着男子。
卫湛拿过她手里的鞋子,抬手示意。
那点小别扭,不足以维持宁雪滢的火气,她配合着抬起脚,被套上一只绣鞋,随即抬起另一只脚。
可当她要跳下马车时,身子一斜,被卫湛抱在了臂弯。
双手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子,她晃晃小腿,“放我下来,我还生气呢。”
“气大伤身,为夫给你消气。”
轻哼一声,她暗自偷笑。
回到车厢,卫湛不仅端茶倒水,还为她擦脸擦脚,主打一个任劳任怨。
看着冷欲寡淡的俊颜,像个屈服困境的落难清倌人,宁雪滢恶从胆边生,向后一靠,“脱。”
卫湛一愣,微敛凤眸,“滢儿,别太过。”
宁雪滢扭头,“不脱算了。”
卫湛犹豫了下,当着女子的面,解开了衣带。
衣衫层层叠叠堆在脚边,他坦然面对榻上故作淡定的女子,“然后呢?”
光影中的男子令宁雪滢面红耳赤,也真真切切看到了他健壮的内里,“穿上吧。”
“看了,不负责吗?”
被反将一军,宁雪滢色厉内荏,“负责,那你过来躺下。”
卫湛踢开脚边的衣衫,听话地躺在小榻上,不紧不慢等着她的后招。
宁雪滢松了云鬓,用毯子蒙住自己,像个粽子一样一挪一挪,从他的脚底开始进击,一点点向上拱动。
当拱过一半时,听得卫湛一声闷哼,她得意地从被子里冒出脑袋,擦了擦唇,“别动。”
卫湛仰面看着车顶,被身上如粽子的小妻子折磨得够呛。
一阵压抑的低吼过后,他扯开毯子,将始作俑者揪了出来,摁在榻上。
车壁上风灯晃动。
宁雪滢瞠了瞠美目,眼前是缭乱的灯影,视野极尽颠簸。
直至二更天。
翌日,宁雪滢还处在香甜的梦中,是被卫湛抱到河边的。
当清凉的水拂过面颊,她在浮岚暖翠的景色中悠悠转醒。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眼前人是自己的人,这才有了
梦里梦外的惬意。
“夫君,好早。”趴在男人的肩头醒脑,她顺便用男人的衣襟擦了擦脸。
都日上二竿了,还早呢,卫湛单臂抱起她走回马车。
正捧着蜜罐的青橘忽然觉得嘴里的蜂蜜不甜了。
“世子像不像在带小孩子?”
秋荷学老实了,不敢与世子爷吃味儿,用食指蘸取青橘罐子里的蜂蜜嘬了嘬,也不觉得甜了。
用过早饭,宁雪滢带着两个小丫头在附近散步。
回来时有说有笑。
张望一眼,她跑向靠在马车外吹埙的男人,“哪里来的陶埙?”
“刚有手艺人路过。”
宁雪滢暗暗咄唶,拿过陶埙放在唇边吹了声,随即塞回男人手里,“夫君继续吹,我还想听。”
“想听哪首曲子?”
宁雪滢嘴甜道:“夫君吹的,都爱听。”
卫湛继续吹奏,曲调悠扬舒缓,配以耸秀之姿,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山民。
宁雪滢听得入迷,在最后一丝音色消散耳边时,她递上水囊,“山泉水,尝尝味道。”
卫湛仰头抿了口,有丝丝清凉冲向喉咙,甘甜解渴。
看着男人薄唇上留有的浅浅水膜,宁雪滢掏出帕子为他擦拭,指腹按在他的唇上。
卫湛虽冷峻,但唇异常的软。
四目相对的小夫妻羡煞旁人,影卫们纷纷避开。
宁雪滢后知后觉,将绢帕塞进袖子里,拉着卫湛回到马车上。
可车厢里闷热,没一会儿她就口干舌燥,小口喝起山泉水,“夫君还要喝吗?”
说着,递出水囊。
卫湛握住那截细腕,将水囊倾向对面,迫使宁雪滢又喝了一口,继而附身吻住她的唇,品尝起带着温度的山泉水。
非要这么喝吗?
宁雪滢腹诽,嘴角却扬起浅浅的弧度。
卫湛没事人似的坐回长椅,拿出刚刚买来的陶埙再次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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