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本来就是一段冒险的经历。
只不过一不小心险过了头,就直接快进为去送死了。
虞卿辞一边慢吞吞的往打着双跳灯的玛莎拉蒂走,一边还在纠结,等会儿见到了温砚笙,到底是把她当成姐姐,还是把她当成……
虞卿辞根本就想不通,温砚笙既然知道了她是虞柏洲的女儿,为什么还要跟她提那一晚发生过的事情?这种一夜情不都默认下了床一拍两散吗?
此刻还非要带她回家,搞得她们真是一家人似的。
带你回家。
回家。
回家扮演姐友妹恭吗?
不知怎么,虞卿辞突然想起苏柠玥给她推荐一本小说时的说辞:“你知道骨科文的吸引力在哪里吗?就是即便他们分手了也得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吸引力不吸引力的,虞卿辞并没有看出来。
但从今以后每一顿饭,都会成为她的断头饭。
酒店门口的距离不到一百米,虞卿辞就算走得再慢,也不得已来到了温砚笙的车前,手举起在车窗上犹豫了片刻。
有些紧张。
“外面的风这么舒服,让你都舍不得上车了?”
车窗突然被降下,声音自车内响起。
虞卿辞嘴唇发紧,下意识揪了一下裙摆,“那个……”
“裙子不方便?”温砚笙替她开了车门,递过来手,“需要我下车吗?”
需要。
最好温砚笙直接坐副驾驶,把后排都让给她。
温砚笙还真下了车,帮她提了一下裙子。坐到车里时,虞卿辞故意将裙摆铺展开,营造出一种坐满了的充实感。
刚要拉车门,就听温砚说:“移进去一点。”
虞卿辞磨磨蹭蹭,不得已让出位置。
车门关上,温砚笙又问:“你们约了哪儿?”
约了哪儿……
她如果真要赶下一场,温砚笙难不成真要一起去?
虞卿辞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虽然在外留学,每年也有固定回国的假期,可这时候,偏偏一个娱乐场所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玩家’酒吧。
但显然不能提‘玩家’。
这个酒吧已经被虞卿辞永久性拉黑。
温砚笙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给了虞卿辞台阶:“穿成这样出去玩也不方便,先回家换衣服?”
虞卿辞说:“行,我头发也被吹乱了,得重新打理一遍,也得再补个妆……”
停停停,虞卿辞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温砚笙是在给她递台阶,根本不是要她真的再出去一趟。
虞卿辞正要补救,就听温砚笙说:“嗯知道了,等会儿会等你的。”
知道了?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虞卿辞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多说多错,今天穿高跟鞋站了一晚上腿都废了,谁还有心思出去玩啊。
她还是闭上了嘴,安静窝在车窗边。
宽阔的四车道上,几辆跑车敞着顶篷悠哉悠哉,拉风少年们的头发被风吹成鸡窝,实在有碍观瞻。虞卿辞认命的将脑袋转回来。
车外热血肆意,车内焦灼难耐。
温砚笙说:“连一下蓝牙,放音乐。”
车子的密闭性太好,拉风少年们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透进车窗。虞卿辞这才意识到车内的沉闷感是从何而来,打开手机的瞬间,疑惑道:“你自己怎么不连?”
“手机没电了。”温砚笙说。
在这几秒里,虞卿辞思索了一下,觉得播放歌单是件很私密的事情,慢吞吞说:“我觉得不听歌也没什么。”
温砚笙侧头看了她两眼:“蓝牙连不上?”
“不,我不想听。”
“我的意思是。”温砚笙用很慢的语速,极为温和的,像是教导小朋友那般说,“这车刚送去保养过似乎被重新设置了,原先的歌单找不到了,所以让你放几首歌。虞小姐,难不成你更想跟我聊天?”
虞卿辞坐在人家的车里,拿人手短,只好切换到蓝牙页面,回敬的语气带刺:“知道了,温教授。”
她说完‘教授’这个词后,明显听见温砚笙短促的笑了一声:“嗯,孺子可教。”
虞卿辞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完蓝牙后立刻去自己常听的歌单内选歌。若换成是苏柠玥的车,她直接一键播放半点不带考虑。
可换成是温砚笙……
她若是选个英文摇滚会不会被觉得是在装?
若是选个中文流行曲会不会被觉得品位低下?
既然温砚笙是在英国求的学,那放首德文歌总没错。听不懂词的歌曲总会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虞卿辞翻到德文歌单,直接点下循环播放。
第一首歌是《einmalig》,是很温柔的嗓音,曲调舒缓,虞卿辞瞄一眼温砚笙的侧脸,看不出温砚笙的神情变化。
那就当作是喜欢好了。
歌声逸出,车内说话声消失,车后排的气氛也像陷入了凝滞。
“到了。”
司机把车停在了虞家大门口的一个停车位上,见后排二人没有要下车的打算,很懂眼色的先行离开了。
驾驶位车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温砚笙问虞卿辞:“怎么不下车?”
虞卿辞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花园小径明明灭灭的声控灯。已经十点半,虞柏洲还没回来,显得格外寂静。
“你不也没下车吗?管我干嘛。”虞卿辞有些烦躁,往车位置上摸了摸,找到途中滑下去的手机,去开车门。
裙摆的一部分被温砚笙压住,虞卿辞刚迈出去就因裙摆的拉扯力再度跌坐了回去。好巧不巧的在稳住身体时,她还揪下了温砚笙西装外套上唯一的那粒扣子。
西装松散开,凛冽的冷香晕在鼻尖,味道很轻。
虞卿辞突然有些心虚,好像故意对人不轨被抓了个现行,立马把手藏到身后,抬头时,正对上温砚笙略显怀疑的目光。
更心虚了。
虞卿辞忙低下头。
这下更解释不清,她一垂眼就看到松散的西装外套内,那截被包裹着的腰线。
虞卿辞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温砚笙扣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原来你不下车的目的是这个。”
这个,是哪个?
虞卿辞抬头,对上温砚笙了然的眼神。她试图最后抢救一下,就听温砚笙说:“看来虞小姐那晚,对我还挺满意?”
挺,满,意?
这根本不是她能答出口的话。
虞卿辞耳根子通红。
温砚笙也不强求她回答。
虞卿辞掀起眼皮,她和温砚笙贴得太近了,她几乎能看到温砚笙眼中自己的影子。
不待她反应,温砚笙倏忽笑了:“但好歹是在你家,收敛点吧。”
虞卿辞的家世给了她足够的底气,让她向来行事随心所欲,这还是她第一回产生了一种名为羞愤的感觉。
“说得像你能清白似的。”虞卿辞呛声回去,“而且那一晚……我不满意。”
她的声音带了点挑衅:“一点也不满意。”
温砚笙的目光在虞卿辞脸上逡巡,即使在昏暗的车厢内,虞卿辞的眼睛也是明亮的,路边烟雾般淡淡晕染开的橙色灯光,透过车窗模模糊糊的落在她的脸上,轮廓柔和五官生动,有些勾人。
呼吸纠缠,虞卿辞从她的笑声里觉察出一丝耐人寻味。
怔神间,温砚笙抬手在她肩侧按了一下,动作极快,收回手时脸上的那种揶揄般的笑意已经散去,人也随之退开。
“好,那就不满意吧。”
虞卿辞低头看了眼被重新拉上的吊带裙的肩带,再看向温砚笙时,对方表情冷淡,眼神望向车前方。好似刚刚那个有些出格的暧昧动作,都是她酒后生出的臆想。
她也不再说了,仔仔细细的把所有裙摆都抽回来。
两人又在车上坐了会儿,灯光把车内的影子拉长变形,交织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
又十分钟后,后方亮起车辆的大灯,是虞柏洲回来了。
这下终于无可推延,虞卿辞任命的推开了车门,回头看了温砚笙一眼:“走吧,下车。”
她‘砰’一声关上车门,温砚笙也从车另一边下来,两个人一个拎着裙摆,一个走在身侧,像极了一对感情深厚的好姐妹。
虞柏洲给温砚笙安排的房间就在虞卿辞的对面,整个三楼本是虞卿辞一个人的地盘,如今倒是被温砚笙占去了一部分。
本以为这一夜已经能相安无事的过去,进房门时,虞柏洲突然给虞卿辞打了个电话:“前两天小区电闸被撞了,我以为家里没影响,你陈姨替你打扫房间时才发现你浴室水管通路出了问题,水是止住了,但还不能用,你洗漱就去砚笙那儿借一下。”
虞卿辞闻言一愣,人都傻了。
她下意识想拒绝:“那我还是去二楼你那用水吧。”
“我等会儿还要跟你妈视频呢,她那儿有时差,请你也尊重我的隐私。”虞柏洲不太同意,“而且砚笙第一次来我们家有什么不习惯的,你难道不帮帮她?像你们女孩子那些个卸妆水护肤品的,你也得给她送一套过去吧?”
虞卿辞险些咬到自己的舌。
要说去温砚笙的房间借卫生间,她肯定是不愿意的。但她要是在她爸面前一味的拒绝,傻子都能看出来她跟温砚笙之间存在猫腻。
到时候她爸再去调查一下她这几日的行踪,跟温砚笙的那一夜定然轻轻松松被挖掘出来。
她思考了两秒,妥协了:“那我就去温教授那借用。”
虞柏洲松了口气,也笑起来:“叫教授多生分,小时候你叫她姐姐不是叫得挺自然的,如今怎么生分成这样?你们就该多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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