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狐耳青年身上细密的蓝色纹路更加明显了。


    在他没有被衣服遮住而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上,水元素力闪烁着微弱的流光,如同锁链一般紧紧缠绕着他,似禁锢,似保护。


    水元素从他额头上的火焰纹路蔓延而出,勾勒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动物纹路,长长的动物头顶有着垂在身后,也又细又柔软的角,它安静地合着眼,盘绕在火焰上,似乎全然不惧火焰的炙热。


    从它身上分出了几条水元素,沿着元素流动的脉络向其他部位奔涌而去。


    狐耳青年露出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蓝色的锁链,他露出的手腕上也出现了相同的痕迹,而在衣服下方被遮住的地方,则出现了更多的锁链痕迹。


    尤其是在靠近他心脏的部位,这个生物最为重要的地方,更是有一层又一层的锁链交叠在很少见过阳光的白皙皮肤上,牢牢禁锢着它,像是最坚定的狱卒。


    浑身上下遍布着蓝色痕迹的狐耳青年低下头,将额心的花纹对准面前男人的手心,随着淡淡的蓝光闪过,伴随他数百年之久的水元素终于慢慢开始从他身上离开了。


    最开始消失的是手腕和脚踝上紧紧环绕着的,像镣铐一样的锁链痕迹,然后是联系着四周的水元素脉络。


    禁锢在心口的蓝色锁链一层又一层地消失,蓝白交加的颜色逐渐变成了蓝色点缀其上,直到最后一条又粗又结实的蓝色锁链消失。


    当狐耳青年脖颈上的蓝色颈环也消失了,就只有仍旧盘绕在火焰上的蓝色动物还需要引走。


    穿着繁琐衣袍的男人抿了抿唇,他手中的蓝光微微变亮了一些。


    他一边继续抽出水元素,一边默默地看着对方。


    从连接着水元素脉络的尾部开始,蓝色动物的颜色慢慢变浅,它一点一点地开始变淡,被它如同宝物一样缠绕起来的火焰从下而上缓缓露了出来。


    红色的火焰纹路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散发着淡淡的水色流光,这水光随着水元素的流失也逐渐消散,让火焰纹路恢复了以往只有纯净火元素力时好像在熊熊燃烧着的姿态。


    那维莱特想,他确实是禁锢了他许久。


    他又想,这幅样子才适合他。


    ——直到最后一点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水元素好像有点恋恋不舍,又好像很果决似的离开后,符离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元素力,充盈的火元素在体内活跃地躁动,他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那维莱特那张微微低下来,看上去熟悉而平静的脸。


    符离正准备张嘴说话,突然感觉视角有点不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沸腾的元素力变回了原型,毛茸茸的九条大尾巴像绒毯一样铺开来,有几条的尾巴尖还疑惑地在空中勾了勾。


    室内仿佛染上了一层火元素构成的暖风。


    大狐狸抖了抖耳朵,他对那维莱特说:“这个也处理完了以后。”


    “按道理来说,我就不再是枫丹的囚犯了吧。”


    那维莱特轻轻颔首,“嗯”了一声,问他:“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我?”符离想了想,他说,“该怎样就怎样呗……倒是最高审判官大人还有工作吧,我这个离职人士就先不打扰你了。”


    那维莱特深深看了他一眼。


    但符离状似无意地站起了身体,踏着似乎变亮了一些的雪白爪子,从办公桌上一跃而下,没有看他,也因此错过了那维莱特的眼神。


    “总之就这样吧,我先不打扰你了。”


    ……


    符离回到了他和那维莱特的住所,他很快地扒拉出了自己的东西。


    用来梳毛的钢梳、芙宁娜以前颁发给他的勋章、莱欧斯利送给他的茶叶、海沫村的美露莘送给他的贝壳制品……


    还有那维莱特送给他的毛发护理工具、送给他的书、送给他的火元素晶石……


    符离整理了一下,才发现那维莱特送给了他好多东西。


    或者说也不能算特地送吧,那维莱特更多的时候是看到了之后就想给他带回来而已。


    符离把这些有的没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放进了自己的异次元空间里,随即这个屋子突然变得空荡了许多。


    他站在空荡了许多的屋子面前,沉默了一会儿。


    符离抬头看了眼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仿佛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符离不喜欢下雨,但枫丹就是会经常下雨,尤其是在那维莱特去歌剧院参加审判的时候,符离总觉得下雨的频率比较高。


    在符离没有和那维莱特一起去歌剧院的时间里,他就会安静地待在沙发上,盘成一个大大的狐球,等到那维莱特冒雨回来,就会看到大狐狸把脑袋埋进尾巴中,身体随着一呼一吸上下起伏。


    最高审判官回来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符离。


    大狐狸把脑袋从尾巴里拔出来,发现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不撑伞,身上还滴着水的那维莱特。


    狐狸:……有点嫌弃。


    大狐狸从沙发上跳下来,在那维莱特身边转了一圈,想着要不要用火元素帮他烤烤。


    那维莱特却伸出手,手心的水色纹路微微发亮,身上的水就随之脱离,小心地绕过了脚边的大狐狸,直奔厨房的水池而去。


    大狐狸突然毫无勇武之处,他想了想,又回到软绵绵的沙发上,但这次没有霸占整个沙发,他把一大团的尾巴搭在沙发旁边,留出了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坐下的空位。


    随即那维莱特一般就会坐下。


    接下来,有时候符离会和那维莱特讨论一下工作上的事,询问一下今天歌剧院的案件——虽然能够让最高审判官出手的案件通常都会有记者报道前因后果——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单纯安静地坐着。


    而后等到月色挂上窗外的枝梢,符离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倾盆大雨已经散去了。


    现在他正准备离开,窗外就变成了马上要下大雨的征兆,符离觉得不太妙,打算还是早点走。


    他走到门前,轻轻推开。


    ——碰到了似乎也是正准备推门的那维莱特。


    符离大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下班吗?”


    “我已经向芙宁娜女士请过假了。”那维莱特平静地告诉他。


    那维莱特没有注意到符离身后变得空荡了许多的房子——又或许他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在意——他直视着符离,对他说:“你要走了吗?”


    “我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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