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包卫生纸滚下台阶,滚进了地上还未干的水坑里。


    徐采薇走了。


    “白桃”彻底失恋了。


    生日party他也请了徐采薇,但看现在这个样子,徐采薇肯定不会来了。


    白桃捡起那包浸了水,变得沉甸甸的卫生纸,心境凄凉。


    他本来想说那个一直默默护送徐采薇回家的人是他,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


    就算他说出来了,徐采薇也不会喜欢他,可能还会骂他变态神经病吧,因为原主的名声在学校实在算不上好,还有人传他幼儿园就开始早恋,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勤快。


    可实际上他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哎,不仅没摸过女孩子的手,连小黄书都没看过,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生,还是单相思。


    痛,太痛了t_t


    “那什么。”张帆见他失魂落魄,跟个蔫了的小白菜差不多,安慰他道,“都怪傅宴停,没有傅宴停徐采薇肯定会喜欢你的。”


    白桃顿时满血复活,点点头,语气坚定:“你说的对,要不是傅宴停,徐采薇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


    白桃自认为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魅力的,当时的评论区还嚷着要给他加感情戏呢。


    [心疼小反派一秒钟,因为是炮灰所以没有感情线吗。]


    [默默守护,有深情男二那味了,可惜这对注定be了,呜呜呜。]


    [跟主角抢女人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徐采薇是女主吗?不要啊,只想看主角搞事业。]


    [有女主就弃文。]


    [+1。]


    当时评论区吵得血雨腥风,作者不得不亲自下场解释没有女主,也不会给白桃加戏。


    唉……


    张帆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他兄弟真的没救了。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


    齐麟先到蓝月光酒吧,让老板给他们在二楼留了两个卡座。


    游戏城这边挺乱的,光是ktv和酒吧就占了一条街,到了傍晚门口都是混社会的黄毛和红毛,未成年人不允许进酒吧,这家店的老板认识齐麟,给他们开了个后门。


    一楼左边有dj在打碟,右边是吧台,中央还有一个大舞池,里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跟随音乐尽情扭动着身体摇摆,气氛推到最高点的时候,漫天的彩带飘舞,纸醉金迷。


    他们都是头一回来酒吧,对什么都好奇,一群人跟着服务员上了旋转楼梯,张帆突然“卧槽”一声说:“那男的刚才跟那个女的亲了嘴,又摸这个女的屁股。”


    白桃看了眼,觉得少儿不宜,他只是一个高中牲,不能看这些,不能看。


    齐麟笑了声:“这有什么,俩男的打啵都不稀奇。”


    白桃睁大眼睛:“真的吗?”


    齐麟说:“不信你等过了十二点再看。”


    白桃觉得很危险,默默抿紧了自己的嘴巴。


    老板给他们留的是二楼最好的位置,白桃请了二十多个人,其中就有之前在小巷子里堵过傅宴停的那几个。


    白桃跟这群混子不熟,主要靠齐麟在中间当联系人,他也不是爱惹是生非的性格,但总有些人无缘无故地看不惯他,所以白桃在学校里朋友多,敌人也多,请黄毛他们打过两次架,就认识了。


    有人在抽烟,卡座烟雾缭绕,今晚基本没人空手过来,白桃收礼物都收到手软。


    “那人有点眼熟啊。”不知是谁说了句。


    紧接着,白桃的肩就被揽住了:“兄弟,那不是你情敌吗?叫傅什么来着?”


    一楼的吧台前,少年脊背微弯,侧耳听酒吧经理说着什么。


    酒吧经理说:“这瓶酒是卡3的客人点的,再拿两个杯子,别送错了。”


    傅宴停穿着统一的工作装,深棕色的马甲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身形,西裤裹着一双逆天大长腿,衬得他身材愈发高挑。光怪陆离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反而增添了一种清冷感,温良的气质让他跟周围的嘈杂喧哗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是新来的,经理不免多叮嘱两句:“今天店里有活动,买三送一,送的那瓶也算在你的提成里。”


    一瓶香槟卖八百,除去成本,他能拿四分之一的提成,比做奶茶和发传单赚的多得多。


    傅宴停点头:“嗯。”


    开张才一个小时他就卖出去了三瓶,经理很看好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


    二楼,齐麟眯了眯眼睛:“他怎么在这儿?”


    有人问:“谁啊?”


    齐麟吐了口烟圈,嗤道:“一癞□□想吃天鹅肉的人。”


    白桃也看见傅宴停了。


    心说自己又双叒叕要走剧情了。


    【白桃点了三瓶香槟,指名道姓要傅宴停送上来。


    傅宴停上楼,与白桃四目相对时怔了怔。


    徐采薇宁愿喜欢一个穷鬼,也不愿喜欢他,白桃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成绩再好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在这儿伺候人。


    傅宴停端着托盘被人绊了下,一瓶酒摔到地上,香槟溅到白桃鞋子上。


    ……


    白桃生气极了,这是他爸从法国给他带回来的生日礼物,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傅晏停,身边的朋友也起哄说:“快让他跪下来把你的鞋舔干净!


    ……】


    白桃窒息。


    好想骂人。


    这他……到底是什么狗屎剧情,有这么侮辱人的么?!


    知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啊!


    现在欺负主角欺负爽了,以后不得被主角扒得皮都不剩!


    呜呜垃圾小说害我!!!


    绝望:)


    ——


    傅宴停送完酒回到吧台,调酒师一脸艳羡地看着他问:“二楼的客人你认识吗?”


    “就那一桌。”


    年纪不大但出手阔绰,一口气点了好几瓶酒,傅宴停今晚上赚大发了。


    傅宴停寻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怔。


    吧台的正前方,二楼的卡座拥挤热闹,浅棕色发色的少年被簇拥在中间,桌面上的礼物堆成了山,看得出的人缘好。


    傅宴停收回目光说:“认识。”


    白桃点了三瓶香槟。


    前面的剧情跟书里写得一模一样,傅宴停端着托盘上楼,开酒,倒酒,一气呵成,整个过程尽职尽责,悉数收下他们的百般刁难。


    真能忍啊。


    白桃真的特别佩服他。


    等傅宴停倒完酒转身时,不知道是谁伸脚绊了他一下,等傅宴停稳住身形,托盘里的香槟已经砸到了地上。


    哗啦——


    一声巨响,该他这个坏人闪亮登场了。


    玻璃渣子飞溅,浅黄色的酒液溅到白桃的鞋子上。


    身旁响起一句骂声:“连瓶酒都端不稳,你是怎么上岗的?你们经理呢?”


    傅宴停眸光微动,盯着那个伸脚的罪魁祸首,乌黑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丝戾气。


    那一瞬间黄毛被他吓得心底发颤,但很快便挺直了腰杆:“你自己没端稳,瞪什么瞪?”


    黄毛已经打响了侮辱主角的第一枪。


    今天是白桃的生日party,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傅宴停。”


    卡座里的少年叫他的名字。


    酒吧喧闹不止,少年音色清朗过于好听,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你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吗?”白桃问。


    齐麟说:“八百块。”


    有人唏嘘:“这不就是气泡酒吗,怎么这么贵。”


    “看他这副样子也赔不起。”黄毛问,“你在这儿站一天有没有八百啊?”


    傅宴停还维持着端着托盘的姿势,他眉峰高,眼窝略深,鼻梁和唇瓣在五光十色的光线照耀下尤为冷淡:“没有。”


    在座的无不幸灾乐祸,等着看乐子,等着把他的骄傲踩进泥里。


    傅宴停:“你想怎么办?”


    赔钱肯定是不能赔钱的,傅宴停没有钱。


    白桃说:“这样吧,你把剩下的酒喝光,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也不告诉经理。”


    他记得主角酒量很好哇,希望没记错叭。


    香槟的度数不高,三两杯应该难不倒他。


    傅宴停抬眸望向他。


    白桃是真的不擅长演戏,他长得也不是凉薄的嘴脸,不爽的时候只会撅嘴巴表达不满,此刻眉眼间露出一点儿乖戾来,但眼眸依旧清澈,话里还能听出些商量的语气。


    傅宴停说:“好。”


    一瓶香槟能倒三杯酒,刚从冷柜里拿出来的香槟还冒着冷气。


    傅宴停握着酒杯的指节有些发白。


    “快喝啊。”


    “你也不想上班第一天就被开除吧。”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傅宴停家里穷,赔不起,所以打定主意要让他难堪,踩碎他的尊严。


    陷在沙发里的少年随着他端起酒杯的动作不自觉坐直了身体,阴影里的脸白嫩嫩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他。


    傅宴停看了他一眼,把酒杯送到唇边,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晦暗迷离的灯光将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勾勒到极致,仰头的时候脖颈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白桃恍恍惚惚地想,傅宴停真的好帅啊……


    冰冷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滑入食道,刺激着五脏六腑,傅宴停皱了下眉毛。


    “哟呵,没看出来啊,这小子酒量还挺好。”


    看热闹的人说:“继续继续。”


    傅宴停垂着眼睫,微蹙着眉心,喝完一杯又一杯,喉结滚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还有最后一杯。”


    身边逐渐有人起哄鼓掌。


    从学校过来要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傅宴停没来得及吃晚饭,此刻两杯酒下肚,胃开始抽疼。


    糟糕。


    白桃忘记了傅宴停有胃病,小说里的主角总是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病啦,时不时就拉出来虐一虐,让读者心疼。


    这篇文里,傅宴停因为想赚钱做了很多份兼职,经常这个兼职刚结束就往下个地方跑,不按时吃饭,长此以往就得了胃病。


    够了!老子已经够心疼他了!


    “好酒量啊。”


    第三杯酒喝完,傅宴停的额头沁出几颗冷汗,咬紧牙关,硬是一声都没吭。


    他擦了擦唇角的水渍说:“喝完了。”


    “喝完了?”有人说,“这地上鞋上还有呢。”


    “喝两杯酒就挣八百块钱,没那么容易的事儿。”


    话里的意图恶意满满,明显还有更恶劣的事情在前面等着他。


    傅宴停吸了一口气,忍住痛意,看向他们的目光有些阴冷病态:“你们还想怎么办?”


    其他人立马跟着起哄说:“白桃,快让他跪下来把你的鞋舔干净!”


    白桃心里咯噔一声,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万恶的剧情线qwq。


    “白桃……”


    张帆觉得这样有点欺人太甚。


    可无数人想看傅宴停出糗,看平日最孤冷高傲的人低下头颅,弯下脊梁,任人践踏。


    白桃捏着手指,小声咕哝说:“十几万一双的鞋,我都没有舔过……”


    他脚上的这双鞋是一个足球明星的联名款,上面还有亲笔签名,白宏远专门从法国给他买回来的,原主平时都当宝供着,就穿过一次哎。


    张帆耳朵尖:这他妈是重点吗?


    酒吧里的重金属音乐砸进脑子里,傅宴停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神色似乎在压抑和爆发的边缘游走,让人直觉危险。


    张帆偏过头,看见白桃脸色发白,唇瓣微动。


    “傅宴停。”


    白桃轻轻叫他。


    “那你就跪下来把我的鞋舔干净,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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