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他晕过去了!”陶姜惊叫。


    “晕过去才好,他可真能忍啊,老夫一辈子没见过这么能忍的人。”王大夫目光惊讶不已。


    处理完胳膊上的腐肉,陶姜帮忙用烈酒擦洗伤口附近。


    她从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紧张得满头大汗。


    “来,搭把手,将他衣服脱了。”大夫皱眉看着衣服下的伤口,“都发脓了。”


    陶姜抬头看了眼,脸色煞白,差点吐出来。


    “他衣服跟伤口沾一起了,你帮我拉着,我要撕开。”


    光是想想就心里发毛。


    陶姜看了眼顾平章,精致的眉眼恹恹的,满脸都是汗。


    她赶紧替他擦了擦,帮大夫的忙:“好。”


    “嘶!”她避开视线,忍不住发出害怕的声音。


    顾平章一声都没吭。


    大夫动作干净利落,快刀斩乱麻,很快便将衣服撕了下来。


    陶姜闭着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去看伤,却对上顾平章的眼睛。


    少年眼神漆黑宁静,陶姜一怔,忍不住凑过去吹了吹:“不疼不疼了。”


    吹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叫你不长记性。唉颜控真看不得这张脸受苦。


    她发誓,是看在脸的份上!


    王大夫眼里有笑意:“你娘子对你可真不错。”


    顾平章意识恍惚,很快苍白着脸又疼晕了过去。


    这会才看着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先前那副动辄飙冷刀子的样,陶姜摇头,太狗了。


    上身伤口处理好了,大夫又让陶姜帮忙脱顾平章下身。


    陶姜一僵:“啊?”


    “啊什么啊,你是他媳妇,你帮忙再合适不过了。”大夫瞪她一眼。


    陶姜吸了口气,不放心地看了眼,顾平章还晕着。


    大夫抬起少年的腰,示意她快动手:“麻利一点,要快!”


    陶姜闭眼,伸手,抓着裤子狠狠往下一脱,一阵明显撕裂皮肉的声音传来。


    她吓得一抖,低头看去,下半身粘连更严重。


    布料上全是化脓的皮肉。


    她脸色发白,眼睛红了。


    她都不敢想象,书里顾平章在青浦县牢被囚禁五年都遭受了什么。


    王柳和原主肯定会不择手段折磨。


    这样想想,顾平章只是对她冷了点,凶了点,男主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换她来,非得让她跪下来哭不可!


    当然,现在她才是陶姜,顾平章还是善良点好,咳咳。


    大夫拿剪刀将裤腿剪开,将裤子扔掉。顾平章身上只剩一截短短的亵裤。


    少年瘦骨嶙峋,仿佛一副骨头架子。


    大夫挤出脓水,处理伤口:“你把他亵裤剪了。”


    陶姜眼里都是顾平章千疮百孔的身体,她看着就痛苦,也没有其他羞窘的心思,听大夫的话,二话不说,拿起剪子便剪。


    “好。”


    亵裤毕竟贴身,她怕剪到顾平章,不由低头凑近,小心翼翼地剪。


    亵裤终于顺利剪开,只剩最后一点点,她不知为何,抬头向顾平章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整个人突然从方才四大皆空的境界惊醒。


    顾平章睫毛颤了颤,眼睛缓缓睁开,看她一眼,视线直直对上她手里的剪刀,以及,快剪完的亵裤。


    陶姜张大嘴巴,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快剪。”大夫催。


    陶姜一个激灵,手中一用力,一剪刀下去,亵裤裂成两半。


    “咔擦”一声,惊得陶姜心里卧槽一声。


    她都不敢看顾平章的脸。


    她有点怀疑,手抖了,没剪到不该剪的地方吧?


    那可关乎女主的幸福啊。


    大夫将少年的腰托起:“快撕下来。”


    陶姜麻木着脸,视线不由自主向男主某个位置暼去,感觉到头顶冷飕飕的视线,心虚地移开,手利落地将亵裤撕了下来。


    同时松了口气,没剪到呢。


    幸好幸好。


    她欣慰一笑,看到剪刀上的几根毛毛,嘴角一僵。


    “出去。”少年声音嘶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陶姜将剪刀往大夫手里一塞,起身就跑:“好。”


    背影都透着慌乱无措。


    真是的,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


    不过,男主的实力可真强啊。


    她通红着小脸感叹不已。


    等她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顾平章的亵裤时,整个人都麻了。


    她转了一圈,也找不到丢的地方,手仿佛被烫到,脸上通红。


    半个时辰后,药童煎好药送了来,陶姜忙接过,将顾平章的衣物丢给他,仿佛丢一个烫手山芋:“劳烦小师傅将这个烧了。”


    “哦,好。”


    陶姜在门口探头探脑,大着嗓门喊:“王大夫,伤口好了吗?药来了!”


    她的意思是提醒顾平章,不想被她看就吱一声。


    “进来吧。”王大夫道。


    “好。”陶姜端着盘子,眼睛偷偷摸摸向顾平章看去。


    见他上半身都绑了绷带,下身也遮住了,顿时松了口气。


    她露出个笑脸,眼睛亮晶晶的:“药好了。”


    王大夫也迫不及待想知道药效:“快喂他喝下去。”


    顾平章胳膊和手都绑了绷带,不宜移动,不然伤口会裂开。


    陶姜自告奋勇拿下补救的机会,刷好感刻不容缓:“我来!”


    她舀了一勺,吹凉一些,送到顾平章唇边。


    顾平章不张口,面色很冷。


    陶姜疑惑地看去:“喝呀!”


    顾平章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张口将勺子里的药汁含了下去。


    陶姜嘀咕,总觉得顾平章刚才的眼神恶狠狠的。


    不过对着这张脸,她什么脾气都没了。


    不由再次感慨,不愧是男主,不知道女主得好看成啥样呢!


    她又赶紧舀了第二勺喂到他嘴边。


    顾平章皱眉,陶姜以为他嫌苦,不等他反应就将勺子怼进去,顾平章不由自主吞咽。


    陶姜立即给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顾平章顿住,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陶姜笑了:“甜吧?甜就对了,这是我跟小师傅讨的呢!乖乖喝药,我还有。”


    她拍了拍腰间荷包,豪气冲天的样子。


    蜜饯的甜丝丝缕缕渗入骨髓,顾平章记不清记忆里有没有这样的味道。


    王大夫笑了一声:“还是你娘子会疼人。老夫忙了半天,不知可能讨到一口蜜饯否?”


    陶姜忙掏出一颗给王大夫:“给您。”


    “唔,真甜呐。”王大夫揶揄地看着他们。


    陶姜还怪不好意思的,她笑了两声:“是挺甜的。”


    她舔了舔嘴唇,她自己还没吃呐,还剩一颗,要不自己吃得了?


    她偷偷看了眼顾平章,少年没有将蜜饯吐出来。


    “药都给我罢。”他伸出手。


    陶姜躲了下,忙将他的手按回去。


    她的手热乎乎的,按在顾平章冰凉的手上,两个人都是一僵。


    顾平章却拂开她的手,将药碗拿走,一口气喝完,将碗放下。


    “哎你这小子,伤口要崩开了!”王大夫生气了。


    顾平章垂眸:“无事。”


    陶姜拧着两道细眉纠结半天,一会儿看看顾平章,一会儿捏捏荷包,最终还是忍痛没有吃。


    算了,抱大腿要紧。


    等顾平章发达了,都要跟他讨回来,不吃亏。


    这都是投资。


    “天还早,你睡一会儿,两个时辰后再喝一碗。”陶姜交待着,顾平章早已阖上眼睫。


    少年躺在榻上,绑成木乃伊的样子,精致的脸苍白一片,看上去很脆弱。


    陶姜心疼美人的心思又活泛了。


    天气炎热,她自告奋勇拿了蒲扇在旁边轻轻扇着。


    一边扇一边在心里默念:好感值+1,+1,+1……


    手酸得不行,她趴在塌旁边,姿势豪迈,盯着顾平章的脸给自己加油。


    仔细想想,要是她追的爱豆脸能长成这样,扇扇扇子算什么。


    爱豆有顾平章有才吗?有他有前途吗?


    没有。他们还塌房,哪像顾平章事业心拉满。


    瞧瞧美人精致的眉眼,瞧瞧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啧啧啧。


    她鼓着脸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旁边睡了过去。


    此处是县衙一处休息的地方,县太爷和师爷都忙着布药去了,下人们不敢轻易靠近。


    大夫也忙着配药,厢房里只他们二人。


    顾平章并没有睡着。


    他听陶姜嘀嘀咕咕说一些听不清的呓语,睁开眼睛,视线一转,便看见陶姜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间或砸吧砸吧嘴,口水也留下来了。


    顾平章冷漠地收回视线。


    这个女人重新活过,聪明了很多,还知道扮猪吃老虎。


    今日若不用陶姜的法子,他打算利用县令的罪证,将县令抄家下狱后,自有法子脱身。不过那法子至少需三日,绝不会这么快脱困。


    他厌恶地看了眼陶姜流口水的脸,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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