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啊?你刚把滩涂之地的出口封了?”
“嗯。”
SSC那边鬼哭狼嚎, SAG这边倒是一片风平浪静。
唯独江颂在一旁见势不对,所以忍不住问了夏卿欢一句。
在得到了夏卿欢的确切地回复之后,江颂稍稍迷惑了那么两秒左右。
“魔法球找到了?”
“还没, 它不在滩涂。”
“这么有把握,你跑图够快的。”
夏卿欢笑了笑, 把这话当成是了江颂对自己的一点点褒奖。
……
“完蛋, 这把火种怎么刷新在湖里面了。”
夏卿欢的埃尔德林才刚进入到火湖,就听到陆闻锦在旁边说了一句, 所有人也都因此而警惕了起来。
虽然说法器刷新的位置过于刁钻这种事情在《迷途荒川》当中时有发生,屡见不鲜,但是刷新在火湖的正中中央……说实话,一百场游戏里都未见得会遇到一场。
既是如此,那么[火抗]这一属性一时间便成为了本场比赛的重中之重。
SAG全队上下拥有火元素抗性的角色只有夏卿欢的埃尔德林和戚嘉荣所使用的流澈两个人而已,其他人前期没有魔抗护甲, 在这种情况之下,就算只是单纯地想要靠近火种, 那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火种的守护灵[焰魔鱼]游荡在它的边缘处, 是一群身上泛着赤焰霞纹的焰魔鱼, 面部狰狞可怖, 牙齿锋利得像是能撕碎一切。
据说这鱼的原型是一种生活在深海的鱼类,结果搞得好多原本没有深海恐惧症的玩家都开始慢慢变得恐惧起来了。
“我去湖中央看一眼。”仗着自己是唯二有火抗加成的人,戚嘉荣开始自告奋勇, “牧师保我一手, 守护理工仇恨吸引超过五条就把我从湖心拉回来。”
“好。”
“我觉得还是我去吧。”眼看着戚嘉荣就要动身,夏卿欢忽然拦住了他。
“你去?你连法球都还没找到你怎么去, ”也真是难得一见戚嘉荣在赛场上会如此反对夏卿欢的决策,还反驳得如此不容辩驳。
“身上还有恶咒, 去了湖中心之后闻锦就算是想拽都拽不动你,你肯定回不来。”
夏卿欢倒是格外平静,透不出什么情绪,伸手推了一下眼镜:“不会。”
“而且就算你现在不让我去,我之后也还是必须要去。”
“为什么?”
“我的法球和法器好像被刷到一起了。”
“啊?”
“我靠这东西还能刷到一起?”谷冉在一旁忍不住替大伙问了一句。
其实所有人好像都有这种疑问,但偏偏又谁都觉得说出来露怯,只有谷冉比较抹得开面子。
“嗯。”夏卿欢闻声点了点头。
“我靠我打这么多场游戏都还没见识过还能有刷新到一起的时候。”
“确实不常见,”夏卿欢苦笑了一声,“也不怪你不知道。”
“果然还得是夏老板见多识广,这要是我,怕是这一整局下来都摸不到球在哪了。”
见多识广不见多识广的,夏卿欢倒是完全不在意,但魔法球和法器被刷新在一起……于他而言可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根本没什么可开心的。
实在是差了些运气。
身上纠缠着的恶咒其实让夏卿欢非常忌惮单独行动这件事,但是火湖中心的地形特殊,去的人越多其实反而越危险,毕竟湖中心焰魔鱼的数量是会根据去往的人数刷新的。
一旦刷新的数量超过十条,它们便很有可能会触发狂暴状态,到时候怕是谁都别想能够从中全身而退。
挺麻烦的。
“你小心点。”江颂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对夏卿欢耳语,“看见势头不对就快点回来,我在外围接应你。”
“SSC的人已经绕过来了,我看到火藤了,”陆闻锦说,“卿欢你要是觉得法球在那就快点行动不要耽搁,拿法球就好,法器不要硬拿!”
“好。”
夏卿欢的走位奇快。
因为不光是陆闻锦,他也明显地听到了对面刺客和射手疾驰的脚步声。
封门的符咒大概还能坚持十秒钟左右的时间,封门一旦结束,李宗纯无论如何都是要不顾一切直奔他而来的,这一点,夏卿欢可以说是无条件坚信。
从火湖的边沿到中心点位会有大大小小十数个间隔距离不同,大小也不同的石柱作为落脚点,极其考验玩家的身法以及操作,甚至要比在灵修座登顶巨树的微操更加难以把控。
毕竟不同于灵修座的岁月静好,火湖的中心危机四伏,迸射的火苗虽然不会对玩家造成大量的伤害,但是一簇一簇的灼伤堆砌起来之后的累计伤害,也照样是一件让选手们无比头疼的事情。
但是看着夏卿欢的埃尔德林灵活地穿梭其中,偏偏竟又给人造成了种这一切好像也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困难的错觉。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别说是火簇了,就连落地时脚下沾起的灰尘沙粒都无法轻易捉住他。
总感觉夏卿欢又是在不知不觉间把赛场变成了他个人的秀操作专场。
【好快的手速啊!】
【我的妈这埃尔德林身法快得都要出残影了,这真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操作吗?】
【仙品啊仙品!夏老板的操作就是艺术!】
【为什么埃尔德林要去火湖啊,连魔法球都没有,多危险啊。】
【不知道,但我选择相信夏老板。】
……
三下两下,夏卿欢就已经出现在了火湖的中心位置。
焰魔鱼的仇恨被拉起,迸跃着试图要将瘦弱的埃尔德林拉进湖中供它们大快朵颐。
虽然手里面目前没有魔法球作为武器,但是对于夏卿欢来说,埃尔德林的普通技能也足够他在这危机四伏的地界安然存活。
只要……SSC的人别来烦他。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封门的时间结束,李宗纯所使用的曼拉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冲埃尔德林的位置,戚嘉荣反手在他的脚前放了一道烟幕,却不料被曼拉用圣光直接解了。
“对面牧师和战士过来了!”
“夏卿欢快回来!”
再看此时的夏卿欢,不出他所料,埃尔德林魔法球的刷新位置果然是与火种重合了,如果夏卿欢这时候贸然去取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判定成为要抓取法器,从而便吸引到更多焰魔鱼的仇恨。
“快回来。”
团队中一向特立独行的江颂,这一次的想法倒是与身边的几个队友们出了奇的一致,只是他的语气远要比队友们淡定得多。
“法球在这,拿到就走。”夏卿欢回了江颂一句,“小江第三个石柱的位置保我一下,曼拉和飞逐过来了。”
“你听到声音了?”
“嗯,很清晰。”
“牛逼。”
说实话,在没和夏卿欢一起比赛之前,江颂一直觉得自己的感官在全联盟来说已经算是非常敏锐的了,岂料自从夏卿欢开始坐到他身边打比赛,自己这点东西已然是不够看了。
果然,话音刚落不出半秒,曼拉的技能就朝着夏卿欢的埃尔德林飞了过来。
速度之快,甚至险些让夏卿欢都没反应过来。
江颂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便稳住了操作,一道音波朝着曼拉技能来的方向射了过去。
因为曼拉的身上带着隐匿效果,这让江颂其实并不能够完全确定他的位置,盲丢出去的一瞬,夏卿欢直接立了一道折光镜将江颂的技能折射偏移了一个角度。
不偏不倚地打到了曼拉的身上,将他身上的隐匿迷雾打散了。
“6。”
江颂乐了一下。
“小江也很厉害。”
夏卿欢笑着抬眸。
但是只可惜,SSC那边却并没有再给他们任何一丁点掉以轻心的时间,李宗纯一个牧师不知为何居然打得如此凶残,眼看着隐匿被打散,他和飞逐两个人一左一右呈包夹之势朝着火湖中心位置的法器直奔而去。
但是场上的十个人无一不是对他的真正企图心知肚明。
“卿欢!”
陆闻锦一道庇护朝着夏卿欢丢过去,但是奈何距离太远,根本无法盖到埃尔德林所在的那片区域。
埃尔德林一个侧翻躲过了敌方火藤的一发燎原狙.击,但是却被这狙.击之后的AOE伤害溅射到并产生了灼伤效果。
危险。
那一刻,江颂几乎是想都没想地从石柱上跳跃着直奔埃尔德林所在的方向而去,但是途中的拦阻太多,不管是火湖自带的迸射火簇还是来自敌方的各种技能,给江颂躲避的机会和余地根本不剩多少。
万分紧急之时,李宗纯明显是沉不住气了,从另一侧火湖的吊桥之上直逼埃尔德林。
“子梁!下审判,把夏卿欢的血给我锁了!”
“严迪,跟我一起过去把埃尔德林杀了拿火种!”
李宗纯内心无比坚信夏卿欢是一定会跟自己殊死一搏的,因为此时此刻的夏卿欢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可言。
如果现在还不开打,那么接下来SSC势必是要拿到火种法器开始滚他们的雪球的。
眼看着飞逐距离埃尔德林的距离越来越近,恶咒所附加的效果也越来越明显,如果在这时候夏卿欢被SSC那边集火的话,那么他能存活下来的概率几乎是无限趋近于零。
太危险了。
夏卿欢蹙眉,回身一个纵跃到了火种面前,直接将手探入了法器圣坛之中。
“哎!夏卿欢!”
一瞬,数十只焰魔鱼从湖面当中一跃而起,发出凄厉而尖锐的鸣叫。
埃尔德林的这一个动作触发了它们的仇恨。
完了。
这下,就算不是被SSC杀死,数量如此庞大的焰魔鱼也足够让埃尔德林顷刻之间葬身火海。
而这在李宗纯的眼中无异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为此而兴奋不已。
就见飞逐奋力举起自己手中的巨剑,一道金色的圣光从空中袭来,配合着李宗纯牧师位的技能加成,朝着夏卿欢的埃尔德林直逼而去。
一瞬,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夏卿欢马上要为今年的春季总决赛贡献出宝贵的一血的时候,屏幕之中蓦地一闪。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江颂的烛臣居然开启了护盾模式,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一跃直接挡在了埃尔德林的前方。?!
不论是场上场下,台前台后,所有人都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甚至就连夏卿欢都毫不例外。
要知道,在这赛场之上,能让身经百战的夏卿欢露出这样表情的情况……满打满算还不超过三次。
巨大的圣光特效笼罩在身材瘦小而单薄的烛臣身上,耳边,尽都是烛臣痛苦地哀嚎声。
烛臣只是一个刺客,不用想,即使是开着护盾,前期的血量自然也是不够支撑敌方飞逐带着加成的一击终极技能的。
眼看着血量瞬间见底,但是所有人却又都清楚,烛臣这名角色还捏着一个至关重要的被动。
他可以通过自废一个技能而强捞回一条命。
在烛臣没被加强之前,这个被动的使用频次还是挺高的,因为烛臣的护盾技能设计得比较鸡肋,尤其是打到后期之后根本就没什么大用,废了也就废了,根本不心疼。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烛臣的护盾技能算是后期他的保命技能,一旦牧师位照顾不到他,他也不至于会被敌方的C位给一套秒死。
而其他技能又是烛臣的连技,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不可能废掉。
……
所以江颂到底是准备就这样献出一血等重生……还是废一个技能来保法器?
江颂一念之间的决策几乎是牵动着在场每一名选手的们的心,烛臣倒下去的一瞬,场上甚至因此安静了几秒。
虽然前期在被击杀之后,角色会在十五秒之后就可以复活……但是眼看着现在是至关重要的法器团,减员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小……”
夏卿欢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是都还不等他将江颂的名字说全,烟雾散尽的一瞬,就见烛臣纵身一跃直接来到了圣坛之上。
动作之轻盈甚至让人无法听清其落地的声音。
“我没事夏老板!”
自废技能之后的烛臣会获得持续十五秒钟的无敌Buff,在此期间其技能伤害的数值以及伤害范围的判定也会被按百分比提升至全场最高。
虽然只有十五秒,但是这对于江颂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夏老板!”江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大概是在因着自己刚才顺利救下了夏卿欢而洋洋得意,“你的魔法球!”
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对于自己废掉了一个技能的心疼与惋惜。
只有自豪。
就见烛臣一个后空翻躲避掉一众向他扑来的焰魔鱼,而后掌心运气用力向前一推,直接将法器连带着魔法球都一并推到了埃尔德林的手中。
拥有了魔法球和法两样神器的埃尔德林属性远要比之前更为强势的多,将魔法球丢出去的一瞬,几乎是直接将李宗纯的曼拉和周围的焰魔鱼击退了半个身位。
“靠!这里怎么会有法球?!”
“夏卿欢他找到法球了?!”
“是法球被刷在了法器的圣坛上!”
“不能放他走,他身上有法器!必须抢回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SSC战队的短板和硬伤似乎立时就显现了出来。
对于劣势局面的处理太过急躁不够谨慎,这是大忌。
“走了小江。”
两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悉数拿到手,他们自是没有再从这里逗留的必要。
于是就见夏卿欢的埃尔德林将法球一挥,一段吟唱之后与陆闻锦配合着,将江颂和自己都传送到了安全的位置——
虽然拿到了魔法球,但是身上一直挥之不去的恶咒对于夏卿欢来说却依然是个大麻烦。
他不知道对面的飞逐究竟会什么时候突然给自己来个奇袭。
因为SSC的术士角色有一个隐匿技能,夏卿欢的感官就算是再敏锐,也终究无法从隐匿效果中辨别出人的方位来,不光是夏卿欢,任谁都是做不到的。
二十六分二十二秒。
果然就如夏卿欢所预想的一样,飞逐在隐匿效果当中忽然从自己面前现身,大概是早已经确定好了他身边再没有跟着别人,所以才敢做出如此大胆的行动。
夏卿欢无心恋战,披着恶咒和飞逐硬刚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翻身躲避,对着飞逐就是一记影法球,将其击退。
终究还是个功能性的术士,打不出什么太多的伤害出来,所以这一整场比赛下来,几乎见不太到夏卿欢与对面正面交战的场面。
反倒是江颂,前期一举拿下了对面射手和刺客两次人头之后,整个人瞬间来了自信,虽然自废了一个很关键的技能,却也已经难挡其那一颗想要大杀四方的心。
非常恐怖。
最终,在比赛进行到第三十二分钟的时候,在陆闻锦与夏卿欢的双层保护之下,江颂从荒蟒之棘的临渊谷一举抢下了最终法器罗尼尔德的心脏,拿下了第一局比赛的胜利。
比赛结束之时,双方十人均都在场无一减员。
乍看之下似乎是一局比较和谐的比赛,殊不知其中涌动的汹涌暗流也就只有各位参赛选手们自己心里清楚——
下场往休息室走的时候,双方队员彼此打了个照面,本来谁也没想说话,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双方都已经快走过去的时候,江颂忽然听见走在他们SSC队尾的李宗纯十分突兀地冷哼了一声。
而之所以说突兀是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大,明显就是故意让人听见的。
于是小暴脾气的江颂停下了脚步,不悦地眯缝了一下眼睛。
“你哼什么。”
江颂的语气其实还算是客气,毕竟他也知道这是在后台,人多口杂的,他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来。
而夏卿欢明显是没想搭理李宗纯的,但是一看到江颂停在了那里,他便也一同跟着停了下来。
二对一的架势,李宗纯一挑眉,看了看江颂又看了看夏卿欢,笑得轻蔑又随意。
“夏卿欢,”
“之前我就已经和你说过了,上一次的常规赛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在春季赛上交手。”
“但只可惜,你这人还是和上次一样让我觉得失望。”
说着还故意咂咂嘴,露出一副充满探知欲的表情出来:“不是我说你是不是真不太行啊,啊?”
“派个代言人来跟我对话,是自己是没长嘴么?”
夏卿欢皱眉,正要开口,不料就见身前的江颂忽然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就要往李宗纯面前冲。
夏卿欢见势不妙赶忙一把攥住江颂的肩膀给他拦下了。
“小江,别。”
在这种事情上,夏卿欢还是远要比江颂理智得多的。
这里是后台,而且总决赛还正在进行着,如果真要是在这裉节上双方起冲突甚至是打起来,那之后被媒体添油加醋大肆宣扬事小,双方都要面临禁赛的风险才是大问题。
所以夏卿欢才必须得拦住江颂。
李宗纯见江颂冲自己捏拳头,倒也一点都不慌,甚至还在笑。
一边笑,一边玩味地摇摇头:“其实从刚才比赛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堂堂联盟夏老板什么时候已经沦落到需要去寻求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来给你当保镖了?比赛里面当完下了场接着当,没完没了。”
说罢,又垂眸睨了眼江颂。
“累不累啊?毛长齐了么。”
“李宗纯你他妈……”
“小江。”
夏卿欢又一次伸出手去摁住了跃跃欲试的江颂,但是这一次明显是要比上一次还更吃力一些。
好在是拦住了。
而后就见夏卿欢松开了江颂,将江颂挡在自己身后,看向李宗纯。
淡然,甚至是漠然地推了一下眼镜。
李宗纯促狭又顽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好像是水珠溅在玻璃上,片刻都停留不了,直直地就滑落了。
其实夏卿欢最不屑的就是这样无意义的挑衅,只觉得幼稚,根本让他的内心波动不了分毫。
但必须承认的是,他现在确实是有些不高兴了,不过绝不是因为李宗纯所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李宗纯说了江颂,他让江颂不高兴了。
那这就是触了夏卿欢的逆鳞,犯了大忌讳了。
“你总拦着他干什么,”李宗纯歪了一下嘴角,朝着夏卿欢身后的江颂极其挑衅地抬了抬下巴,“放开他我看看他是要干什么?”
“李宗纯。”语气中尽都是将露未露的愠然。
夏卿欢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将息怒挂在脸上的人。
而如果有一天他要是真的挂脸了,那就说明他离爆发真的不远了。
一线之隔而已。
“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忽然变得这么好斗了,”说着,夏卿欢朝着李宗纯的方向迈了一步。
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身上散发出的是那种让人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是在次级联赛被除名那次之后?还是你已经被除名一年却还要厚着脸皮跑去给俱乐部送礼送钱,让他们应给你塞进主队那次之后?”
“啧,当初打假赛被发现的时候应该挺紧张的吧,赢得多还是输得多?”
“你是脑子受什么刺激了才会跟我过意不去?”
“嗯?”
“现在想想真不错啊,当初还有人愿意收你的礼平你的烂事……”
“”你说要是搁现在,联赛纪律查得这么严,你那些事要万一被谁给‘一不小心’抖落出去……之后还能有人敢帮你么?”
夏卿欢甚至还故意加重了“一不小心”的读音,细品之下让人觉得更瘆得慌了。
一说一个不吱声,岂止不吱声,李宗纯听完夏卿欢这些话之后恨不得脸都绿了。
“你……你TM瞎说什么!”
“瞎说?你说我么?那不见得吧……”夏卿欢边说,边一脸得意地伸手揽住了江颂的肩膀。
此时的他,活脱脱像个什么影视剧里的大反派。
危险而迷人。
“昨天李鸿卓还在祝我比赛加油呢,你猜猜他要实在闲得无聊……之后还会和我聊些什么?”
“……”
“对了,光顾着说你,何美然最近挺好的吧?”
“????”
“怎么,很意外我提到这个名字?”夏卿欢歪歪头,脸上浮现出的无辜与疑惑不像是演的,“难不成为你堕了两次胎之后就再没联系了?不记得她是谁了?”
“……”
“啧啧,可我倒觉得,李队这么深明大义明白是非的人,应该做不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情来吧。”
……
李宗纯紧攥着拳头,眼神中闪过一抹羞愤与惊惧。
他想说话,但却偏偏又被夏卿欢这一句接一句的提问给噎得哑口无言,只能任由这男人在自己面前贴脸跳大,自己根本连一丝还手之力都不具备。
比刚才在赛场上输掉比赛的时候还更狼狈得多。
“时间宝贵,我就不等你回话了。”夏卿欢的笑容轻松且舒缓,恭敬而礼貌。
与李宗纯刚刚面对他时候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之后要是还想说什么,可以向你们老板要我的微信。”
“微博我实在不常看,所以李队长就没必要再发了。”
“拜拜,赛场见。”——
一直到夏卿欢和江颂两个人走出五十米开外,李宗纯整个人都还愣在那里没缓过神来,惊惧的目光和长大的嘴巴也迟迟都没有合上。
其实也不光是李宗纯,江颂在旁边也直接听傻了。
同样都是身处电竞圈的人,怎么他夏卿欢能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刚才那些事,江颂根本闻所未闻!
“你刚刚说得那些……真的假的啊!”
“有真有假,半真半假。”夏卿欢笑了笑,凑近江颂与他温柔地对视。
“我靠,半真半假你怎么还能给李宗纯吓成那个样子?”一边说,江颂还一边回过头去朝着李宗纯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好像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呢,你都要吓死他了。”
“可能是都让我蒙对了吧,”夏卿欢乐了一声,“打假赛和堕胎都是真的,不过在捅出去之前就已经全部被SSC的老板摆平了,所以具体细节我其实不清楚。”
“那你知道这些事你也够离谱的!”江颂啧了一声,“和SSC还有交情?”
“算不上交情,”夏卿欢一挑眉,“等你到我这个队龄之后知道的八卦肯定比我多多了。”
“靠,我才不信呢,”江颂惊呆了,“我现在甚至觉得就我是一门心思光知道闷头打比赛的傻小子,你们一个个消息网都挺精彩啊!”
夏卿欢被逗乐了,确实,相比起其他人来说,江颂的确是要单纯得多得多。
“没关系小江,”
“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知道什么都告诉你。”
“……”江颂哽住,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感觉。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不客气小江。”
“谁让我爱你呢。”——
“你俩怎么这么慢啊。”
夏卿欢和江颂两个人从外面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其他的队友早都已经到了半天了,于是领队周忱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没拿冠军呢就开始合起伙来耍大牌是吧。”
“路上遇到李宗纯了,说了两句话。”夏卿欢解释道。
“李宗纯?你们说什么了?”
戚嘉荣在一旁眯缝了一下眼睛,可还不等夏卿欢回答,他便直接摆了摆手:“算了,肯定是一堆屁用没有的臭话,懒得听,当我没问。”
“这人是不是真有毛病啊!”一听这换,祁念昭坐在座位上义愤填膺地来了一句,“等打完比赛,我非得去找他说说不可!”
“那你可快去吧,你的前任队友找你现任队友麻烦,你是时候重拳出击了。”
“出击什么出击啊,幼稚不幼稚,”田钟泽皱了下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还比着赛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对了田教。”
一听田钟泽提到比赛,夏卿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到田钟泽身边,正要开口,却被田钟泽该抬抬手拦住了。
“不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卿欢。”
“?”
夏卿欢一愣,有些意外田钟泽居然会这样说。
“我刚才观赛的时候看出来了,SSC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打针对,术士位限制性太强,咱们阵容确实是被束手束脚了。”
夏卿欢沉默。
果然,田宗泽的看法和他的是一样的。
李宗纯作为SSC的总指挥,难保以他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来说,下一局还会不会做出更为离谱的举动来。
如果硬要玩术士的话,除非夏卿欢在下一局能拿出能打一套爆发输出的术士角色出来反针对,让他们一个个即使是想要针对夏卿欢都会有所忌惮。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不如……
“话说……我们上一次用双刺客阵容打比赛或者是训练赛,是什么时候?”
问题思考到一半,田钟泽忽然抬起头来看了几个队员们一眼,问了一个看似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
“上个月,和TQL的那三场训练赛,我们使用过一场。”回话的是陆闻锦,其他人实在是记不太清了。
中间间隔了太多的比赛,记忆模糊得厉害。
“上个月……”田钟泽默默念叨了一遍,而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夏卿欢和江颂。
“那如果今天我要你们拿出双刺客的话……”
“有几成把握能拿下赛点?”
第122章
“欢迎各位再次回到MLK春季赛季后总决赛的现场!”
“即将为您呈现的是由SAG战队对阵SSC战队BO5第二局的比赛, 目前双方的积分是1:0,由SAG战队拿下胜点,暂时领先一局。”
“其实在经过上一场的角逐之后, 总体感觉其实双方战队在硬实力上差距并不算大,只是可能SSC战队在后期劣势的处理上稍稍欠缺了一些经验, 显得不够成熟稳健。”
“是的, 尤其是在面对像SAG这样已然经过了长达数年常规赛洗礼的老牌战队的时候,年轻一辈的选手可能会更加急于去证明自己, 也就更容易变得急躁沉不住气,从而在赛场上酿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失误。”
“所以希望在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赛中,SSC的选手们也可以认真吸取上一局比赛失利的经验教训,能够打出一个理想的战绩。加油。”
“好的,我们看到现在双方进入了第二场的BP环节,先手方SSC战队率先ban掉了在上一局比赛当中有出色发挥的刺客位英雄烛臣, 而SAG这边竟然是反手ban掉了上一局他们己方所使用的术士位英雄埃尔德林,这倒是一个比较意外的选择。”
“是这样的, 因为根据上一场的情况来说, 感觉SAG这边应该是ban不到像埃尔德林这样主打功能性的英雄的, 除非说他们这局所采取的策略依照上局来说发生了很大变化。”
“会是什么变化呢?是准备在Cantabile这个位置上安排一个机动性比较强的刺客英雄吗?”
“好像还不是那么简单……因为SAG紧接着第二手又ban掉了一个织梦者, 目前来说版本最为强势的三大团控英雄已经被ban了两手了,难道说SAG这一把是准备换阵容么?”
“SSC战队在这时候明显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劲,第二三手接连ban了唤星和激流, 一个是机动性较强而且还是SAG江颂熟练度比较高的刺客英雄, 另一个则是有较强保护能力以及输出能力的牧师。”
“和第一局时截然不同的BP思路,看来经过了第一场的比赛之后, 双方战队都对对方产生了一些新的定位和判断。”
“也希望在第二局中,双方都能打出自己所预期效果吧。”——
解说席上的两位解说一唱一和地讲解着场上BP的局势, 而凭借着他们过硬的专业素养和判断能力,几乎是把双方教练以及选手们的心思给拿捏了个八九不离十。
确实是与上一场所截然不同的BP思路,就连阵容都给变了。
“我怎么感觉看这BP来说,SSC好像已经意识到这一局是要拿双刺客了,”谷冉皱眉,“这BP也太有针对性了吧,好不好打啊。”
“不慌,意识到就意识到吧,这无所谓,反正他们早晚也都是会知道, ”田钟泽看着摆在面前的英雄池,“闻锦你这把千万得顶住压力,尤其是如果他们先手把谜图拿下的话,你在游戏里不光是要看住他们的双点位,还得要注意三个节奏点的动向。”
“放心吧教练,”陆闻锦点点头,“我知道。”
“江颂这局得反手把乌飓抢下来。”
“乌飓?”江颂一怔,扭头看着田钟泽眨了眨眼睛“我……我是副C?”
“那不然呢?”田钟泽一挑眉,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也根本不明白江颂是在意外什么,“不会真觉得有夏卿欢在的双刺阵容你还能有机会抢个主位吧。”说完还笑了一声,“喝大了?”
“……”
江颂无语。
不过有一说一,田钟泽确实是有点误会江颂的意思了。
他当然是没有半点想要去抢夏卿欢风头的意思,他主要是担心夏卿欢现在的状态。
扭头有些忧虑地看了夏卿欢一眼,用小小声朝着他嘀咕了一句:“你能行么?”
而身边,夏卿欢似乎是有些意外江颂居然会这样问自己,听完之后没忍住笑了。
“哎你又笑。”江颂无语住了,真是服了夏卿欢这种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笑出来的本事。
那个在赛场上永远冷着一张脸,永远让所有人人望而生畏恨不得连话都不敢和他说一句的夏卿欢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
夏卿欢的嘴上并没有回答江颂什么,就见他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来,掌心朝上地在江颂面前。
江颂抬眸看了夏卿欢一眼,心中了然他是想要表达什么,于是也同样伸出手来用力往下一拍,与夏卿欢重重地击掌。
刚刚心中所泛起的疑虑和不安感也因着这一个动作而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加油。”
“嗯,加油。”-
“果然SAG这把用的是双刺客,而且这乌飓还是个副位……”
SSC的邱子良看到江颂选了一个乌飓之后心中便了然,这把SAG是要给他们上个硬菜。
而其他队友当然也同意他的这个想法。
“这可真是麻烦了,”吕航心烦地一咂嘴,“叫夏卿欢担任主位,真要是被他抢到了什么版本强势的刺客,咱们这一整局可别想好过。”
“谁知道他们是又藏了什么损招,才刚第二局就敢掏双刺客。”
然而就在队友们正在如火如荼地讨论着有关于SAG阵容布局的时候,就听见一直坐在座位上没发话的李宗纯忽然骂了一句。
“靠!”
所有人闻声怔了一下,不过还是吕航反应的快,一下就知道了李宗纯是在“靠”什么。
“风启?居然给夏卿欢选了风启?!”
【噢——!!!!】
伴随着SSC队员们的一声声惊叹,场下观众们的尖叫声也顷刻之间如开闸放水一般地盖了过来。
有些SAG的粉丝甚至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着舞台之上的SAG队员们奋力挥动着自己手里面的灯牌,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其实风启这个英雄能出现在这局游戏里原本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版本排位靠前,有控制也有伤害,团队增益拉满,除了血量相较于其他刺客位英雄来说稍微薄了一点点,但也无伤大雅,毕竟有陆闻锦这么一个靠谱的牧师保着,是个蛮不错的选择。
然而,这一手看似正常的选择之所以会引起SSC的几位队员,乃至于场下数万名观众们如此巨大的反应,其真正原因……当然无关于今天的比赛。
真正关乎的,是昨天深夜李宗纯抽风发出来的那一条微博。
微博的第二张照片里,李宗纯截图的那两句充满暗示性意味的台词简直深入人心,而那,也正是夏卿欢刚才所选择的风启这名英雄在击杀游戏内特定英雄之后会触发的台词。
【比肩神明,就你也配?】
【不如去阴暗的角落里哀哭吧,杂碎。】
……
李宗纯当然不相信SAG那边是为了报复自己昨晚那条微博而一时脑热故意逆着套路强行选择出来的这么一个英雄,别人难说,但他夏卿欢绝干不出这样幼稚又冲动的事情。
但即使是不信,可在风启选择出来的一瞬间,还是不由得让李宗纯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总觉得夏卿欢在这局比赛里并不会那般轻易地放过自己。
想想刚才第一局结束在后台时候的那番令人毛骨悚然的对话,再想想夏卿欢那会儿望向自己时笑里藏刀阴仄仄的眼神……虽然转眼之间那眼神就在夏卿欢的脸上消弭无踪,但偏偏它却又可以无比清晰而完整地烙印在李宗纯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这是最折磨人的。
李宗纯确实是不服夏卿欢那个人,他对夏卿欢的意见大了去了。
但这也完全不能代表他对于夏卿欢这人与生俱来的统治力和压迫感就能做到全然无所畏惧。
他还远到不了那个程度,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单靠人的意念就能胜过的。
就比如现在。
李宗纯的麻爪程度丝毫不比身边其他的四个队友小。
“都是你干的好事!”身边,邱子梁没好气地狠狠瞥了已然是面如土色的李宗纯一眼,“这局要是输了,你就是整个春季赛最大的那个小丑!”
“行了邱子梁,这节骨眼上你少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身后,倪教练呵斥了一句,“把幽音锁了打个前期,抑制一下风启的发育,避免后期又被滚雪球。”
“那如果他是绝食流的风启呢?绝食流那么灵活,前期幽音未见得就能抓得住他。”
“不存在,乌飓在场他绝食不了,”楚教练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横不能把优势全都让给一个副位吧,他不吃资源了?”
“行,那我就听你的。”
……——
难得一见的双刺客阵容居然在春季总决赛的第二场里就被强势搬上了舞台,期待之余,其实也还是让许多SAG的粉丝们在心中泛起了一丝担忧。
并不仅仅是担心双刺阵容太过复杂,队员们之间的磨合程度还不够,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同样担心这算不算是SAG在春季总决赛上掏光家底的一局。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第三局又该怎么办,甚至是第四第五……乃至第六局,是不是也都不容乐观?
风云莫测的赛场,谁都难保谁是不是攥了点子意想不到的新东西在手里,而作为SAG的粉丝,大家当然是希望自家战队不要太早掏出底牌得好。
但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双刺客阵容已经被选了出来,想要改变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比赛宣布开始。
十人被传送至荒川大陆的一瞬间,竟然出现了充满戏剧性的一幕。
夏卿欢的风启和江颂的乌飓居然被传送到了相同的位置,没来得及看清猝不及防的两人一时间还以为是和敌方凑到了一起,于是不约而同地俯下身子做出了一副备战的架势出来。
结果看到是队友,又同时在原地怔愣了一下。
场面有点滑稽,引得夏卿欢和江颂两个人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我靠你可吓死我了,”江颂啧了一声,把刀收了回去,“反应再快点我都要出刀了。”
“你太紧张了小江,放松点。”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
“我只是想和小江保持步调一致而已。”
“哎你又鬼扯。”江颂被夏卿欢给逗笑了。
“你俩刷一起了?”陆闻锦看了看地图,“那第一件法器是不是有可能在你们那边啊。”
“不太可能,”夏卿欢说,“我们在荒蟒。”
荒蟒之棘前期除了两条巨蛇之外不会刷太多的资源,这在《迷途荒川》里算是一种比较热门的常识。
陆闻锦听完之后有些失落:“那我还是去灵修座看一下好了。”
“我跟着你,哥。”江颂纵身一跃与夏卿欢的风启拉开了距离,“对面刺客有先兆,你小心被抓。”
“小江过去之后记得在巨树给个视野。”
“好。”
这个版本的双刺阵容,肯定是越打到后期越强势,所以前期来说,SAG更加侧重的是对视野以及地图资源的把控。
但是在SSC那边来说,从先手选了幽音作为刺客就能看得出,他们是势必要在前期打出优势来狠拖SAG前期节奏的。
果不其然,江颂才刚一到灵修座,视野都还没布出去,对面的牧师带着射手两个人就过来骚扰起来了。
这一局里,李宗纯所使用的牧师还是曼拉,同上局一样,他依然还是头铁地想要使用这样输出能力大于保护能力的牧师英雄,以此来打出团队优势。
江颂才不想惯着他,当机立断对着曼拉脚步传来的方向直接飞出去了两道影魄。
影魄击打在掩体上产生淡紫色的声呐波纹,以此来确定了曼拉和射手游林的所在位置。
“闻锦哥,怎么说?”
江颂问了陆闻锦。
“法器不刷在灵修座,没必要现在打起来,”陆闻锦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还是格外冷静的,“去拿资源更稳妥一些,我在这他们动不了你,说到底浪费的还是他们的前期时间。”
“好。”
江颂点点头,乖乖听话。
“法器还是在火湖。”
正在江颂和陆闻锦两人结伴商量对策之时,戚嘉荣忽然报了一句,“但是不刷在湖中心了,这一把是在山上。”
“我去看一眼。”夏卿欢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人已经在火湖这张地图的外围了,“戚嘉荣来掩护我。”
“好。”
说实话,像SAG这样二二一的阵容配搭,对于前期敌方的优势局来说,并不能称得上是合理分配。
极其容易被针对的不说,如果一旦中途发生了小规模团战的话,支援会变得非常分散也无法集中输出。
“曼拉和游林还在灵修座么?”夏卿欢问。
“在,”江颂皱眉,原本想要去火湖支援的想法也不得不因此而中断“好像已经察觉到我们了,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啧。”谷冉一咂嘴,“李宗纯这个狗。”
“江颂小心一点,他好像使用同族咒了。”
陆闻锦谨慎地提醒了一句。
所谓的同族咒,是可以在灵修座这张子地图当中被找寻到的一个一次性的小件装备,就和定身咒或是傀儡咒等类似。
而同族咒的作用是可以在全图探测到敌方五人之中,属性或是元素相同的随机两个人的位置,并且产生透视效果五秒钟,最终自动消散。
而根据目前场上的权重优先级来排列,江颂的乌飓和夏卿欢的风启一定是会被优先探测到的。
一瞬间,江颂和夏卿欢两个人便当即展现出了一个职业选手所该具备的冷静,并根据环境做出了最有利的决策。
就见江颂的乌飓当场顺着刚刚声呐定位的方向直奔而去,动作极轻却异常灵巧。
他在尽可能地靠近曼拉但同时又不能叫曼拉发现,只要靠得足够近并卡在一个视野死角的话,那么他的这张同族咒就算是白费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就见夏卿欢那个原本已经身在火湖的风启,在同族咒触发的一瞬间,直接一个瞬移去了火湖与滩涂之地交界的边沿,单膝蹲下贴紧了岩壁。
两个抵消同族符咒最有效的方式在同一时间被江颂和夏卿欢两个人诠释得直观又具体,如现场教学一般出神入化。台下的观众们都不由得为此啧啧称奇。
“江颂,你离得太近,小心被曼拉发现。”
此时的江颂,因着躲避同族符咒,站位已经脱离了陆闻锦的法术覆蔽范围,一旦被发现,陆闻锦并没有十成地把握救下他。
不过江颂对此倒是驾轻就熟,稳稳当当丝毫不慌。
“不会哥,你远一点,别叫他们发现你。”
江颂说着,竟直接开启了隐身,悄然从曼拉的眼前就这样径直溜走了。
令人胆战心惊地一通操作,给旁边陆闻锦看得都大气不敢出一下,一直到江颂顺利脱离曼拉的攻击范围,这口气才终于算是稍稍松了下来。
同族的符咒失效,李宗纯自然是不会甘心。
一时之间脑子里几乎想不了别的,随时随地都在琢磨着到底怎么才能找机会去突袭夏卿欢一波,以此来打出优势。
尤其是在前期他们的优势区间时,如果这时候打不出优势的话,就难保SAG那边会不会再出现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幺蛾子——
眼看着游戏进行到第十三分钟。
意料之外的是,全场还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去动第一件刷新在火湖的法器,就这样由着他在圣坛之上摆了十多分钟。
最后,终于还是SSC要打前期优势的这一方坐不住了。
要是再这么拖下去不拿法器,前中期的经济可是要断层了。
刷新在山上的法器,守护灵已然不再是上局里那一条条龇牙咧嘴的焰魔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没有具体形状的灵体。
玩家们会将其称作为火魂,只是与焰魔鱼不同,火魂的刷新数量是固定的。
每一次夺取法器时,会有十二只火魂被刷新在法器的周围,除了会对夺取法器的玩家造成灼伤之外,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大幅吸取法器周围二十码内玩家的火抗属性,唯有玩家将其击全部败之后,火抗属性的数值才会悉数返还。
“纯哥,动法器吧。”SSC战队术士位的吕航说,“再不动来不及了,第二件法器在巨兽之牙,得拿啊。”
“你少废话,我知道。”李宗纯一皱眉,“战士和刺客跟我,去把火种去了,吕梁你和严迪去巨兽之牙把法器看住了小心让SAG偷。”
“好的。”
李宗纯这一步棋下得其实很贪,明显是以一种“既要也要”的心态在进行着排兵布阵。
但这也是没办法,既然想要前期的优势,两件法器缺一不可。
眼看着三人一并出现在火湖的雷修斯之山上,但意料之外地是,他们这一路居然完全没有看到过SAG队员们的身影。
这可真是件怪事。
即使清楚SAG是纯纯准备打后期的阵容,但这也绝不能意味着他们就可以这样放任一件对于团队来讲至关重要的法器而不顾,这太不正常了。
夏卿欢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
“纯哥,不对劲啊,SAG人呢?”吕航忍不住问。
“他们肯定在火湖,”李宗纯的态度坚决而笃定,在他的眼中,似乎除了火湖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种可能,“双刺客的阵容怎么可能不要火种,他们才没那么蠢。”
“你也终于知道他们不蠢了。”吕航忍不住在旁边轻笑了一声。
李宗纯没有接他的话。
眼下,火种近在眼前,没有任何敌方的选手来进行干扰和阻拦,他们好像只需要用几发AOE扫走这些碍事的守护灵就已然可以轻而易举将这法器收入囊中。
但喜感的是,他们竟然谁也没敢动。
犹豫的时间虽然不超过两秒,但是对瞬息万变的赛场来说还是稍长了些。
就在李宗纯把心一横,正要下令去把火种取过来的一瞬,一道黑色的能量柱“轰”地一声从天而降,直逼李宗纯所使用的曼拉。
是乌飓。
“艹!我就知道他们没这么好对!”
好在李宗纯的反应够快,抬手一个阻挡挡去了大部分的伤害。
但奈何这乌飓的灵息实在是太高,逼得曼拉不得不向后退了两个身位,才总算是得以稳住身体。
“他刚才到底藏在哪了!”
“别TMD研究了,去绕后啊!法器要没了!”李宗纯大喊了一声,就见曼拉的法杖一挥,一道圣光朝着刚才乌飓的方向射了过去。
江颂的乌飓走位极其灵活,那道圣光甚至连他的披风都没蹭到一点。
只可惜纵使乌飓再怎么灵活,但SSC这一方却胜在人多技能多。
他江颂走位天好地好,终归不是无敌的,总还是要有落地的时候,技能一旦多起来他失误在所难免。
SSC众人明显也是这么想的,就见他们那一方的战士挥起刀剑向着江颂的乌飓一个突进,身上的淡蓝色波纹一旦触碰到就会引发嘲讽效果。
江颂深知这一点,为躲避这一控制技,他甚至不惜交出了宝贵的瞬移。
“他们上钩了,”江颂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打么?我能换一个!”
“别逞能江颂!”陆闻锦大声说,“传送还有五秒钟才好,你能撑住么?!”
“当然!”
说真的,有很多时候 ,江颂在打比赛的过程当中整个人还是挺疯的。
就像现在这样枪林弹雨的场面,如果换做是别人,怕是早就已经开始扯着脖子大声呼救了。
撑不住,根本撑不住,对面三个人,三对一,这怎么可能撑得住?!
莫要说雷修斯之山本来就是道路狭窄崎岖的地形,四周迸射的火花对英雄自带天然损伤,就算是没有损伤,就算是不崎岖狭窄,就单说对面这三个人的技能铺天盖地砸下来那也足够江颂的乌飓喝一壶的。
SAG这一回合采用的套路确实是有些冒险,放着江颂只身一人去吸引仇恨,再由陆闻锦的术士开大吟唱将法器传送至滩涂之地以此来拖缓他们的时间。
但是现在来看,江颂似乎乐在其中。
他翻身又一次躲过了来自敌方刺客的突袭,一道幻光直接将刺客的两道分身劈成了两半。
丝毫不显慌乱的稳健操作足可以彰显出此时江颂内心的游刃有余。
江颂是手打热了,来感觉了,甚至感觉对面再来两个人他也毫无所谓。
一道黑色音波暗器朝着曼拉袭去,这一次,那暗器直接缠绕住了曼拉的法杖。
江颂勾唇一笑,蓦地心生一计。
突进到地方战士身后,掏出暗影匕首来从后方直接击中了他的肩胛。
“战士被我锁了,对面刺客交给我!”一时间,江颂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副反派一样的笑容,“夏老板?”
“剩下的看你了。”
话音未落,就见乌飓的身后当即窜起了一个黑影。
很明显,这一刻,江颂和夏卿欢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
那黑影速度奇快,爆发极高,即使是曼拉对此早有防备,却也根本难敌他的三发普攻。
“风启怎么会也在火湖?!”
SSC战队席之上,李宗纯明显是没料到SAG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和他们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
眼看着风启的技能已然是要破他的甲,身边,原本跟着的战士和刺客竟然悉数被一个乌飓给牵制住了。
乌飓甚至为此还开了终极技能,直接将己方的战士锁在了原地。
那一瞬间,李宗纯瞬间了然。
这俩人是在联手报复。
而且报复得极其精妙,两人的配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李宗纯不相信此情此景是他们两个人的早有预谋,但是在临时起意的情况之下又能够做到如此默契的技能衔接。
那一刻,李宗纯的心中终于有了一种自愧不如的羞耻感。
只可惜盛怒之下的夏卿欢并不会因着李宗纯的羞耻感而对他客气分毫。
风启的身法奇快,并且三个连招之内就当即破了曼拉前期所叠起来的厚甲。
血量见底开大斩杀,就见风启的瞳孔泛起一阵猩红,抬手潇洒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短刀,而后反手用力刺入了曼拉的下颚处。
血光四溅,一击必杀。
……
看着原本刚才还是满血满命的曼拉这会儿已然眼神空洞着双膝跪地缓缓倒下,刚刚负责牵制住曼拉两名队友的乌飓也结束了任务,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了风启的身后。
身上的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两人垂眸看着曼拉的尸身,目光凛冽而薄凉。
即使是被火湖灼热的赤焰光芒映射着,也显不出丝毫温度。
那一刻,风启的口中竟再一次幽幽地响起了那句昨晚在一夜之间便被所有人所熟知的台词。
【不如去阴暗的角落里哀哭吧,杂碎。】
声音幽幽地响彻整个荒川大陆。
绵延不止,经久不息。
第123章
李宗纯清楚地记得刚认识夏卿欢的那一年, 自己才刚过完十六岁的生日。
那时候的夏卿欢甚至都还没有正式从HSG俱乐部的青训队毕业,眼看着还差半年多的时间修满结业,结果他居然转脸就被当时俱乐部的经理破格提拔到了一队去打职业联赛。
这在当时整个青训乃至整个联赛届来说都是一件叫人十分震惊不可置信的事情。
因为像HSG这样初代顶流的老牌战队, 旗下所设立的青训部门的相关制度,不管是规章还是流程, 已经尽都十分完备且严苛。
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 也绝不被允许有类似于“破格提拔”之类的事情发生,没人敢给任何人去开这样的特权和后门。
除非像是HSG战队的老板亲口所说的, 他们青训部是遇到了什么百年难遇的活神仙级别的人物,那才是有可能无视规则浅浅提拔一下。
注意,活神仙就这也仅仅只是“有可能”而已。
但偏偏,夏卿欢就成了那个传说中百年难遇的比活神仙还活神仙的人物。
并且迄今为止都还没有再出现过第二个-
记得夏卿欢被破格提拔的那一天,恰巧就是李宗纯结束试训正式进入HSG青训队的那一天。
当时正值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夏卿欢离队的同时又恰逢李宗纯进队, 两人各自拎着各自的行李箱一出一入,擦肩而过的一瞬, 李宗纯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夏卿欢的脸上身上逡巡了片刻。
他清楚地记得午后温润的阳光洒在夏卿欢身上时, 夏卿欢脸上露出的那一副与他遍布全身的暖意违和至极的矜冷孤高的表情。
甚至阳光在他的面前都可以骤然变得黯然失色毫无温度。
因着那一副半框眼镜的存在, 让夏卿欢身上本就自带的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淡感又直接被放大了无数倍, 却并不会叫人反感抗拒。
纯白色的上衣泛着一股若隐若现似有若无的香味,清淡,却偏偏存在感十足。
李宗纯也说不准那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只觉得好闻, 而且能叫他经久不忘。
李宗纯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传说中那个在青训队里势头正盛威风八面的夏卿欢,第一印象只觉得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很不得了的狠角色, 看那身材和气质,甚至不太像是个打电竞的。
反倒像是个什么流量爱豆男明星。
加之当时夏卿欢又是拎着行李正快步往外走, 搞得李宗纯还以为这人是打得实在太菜,青训教练都看不下去索性把他给赶走了。
那一刻,李宗纯好悬没走上前去安慰鼓励他两句。
结果这念头在心里萌生出来还不到半分钟,李宗纯转脸就被同为青训队成员的队友告知说,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人,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被HSG破格提拔进主队的大名鼎鼎的夏卿欢。
也还好他队友把这事及时告诉了他,要不然的话,李宗纯这糗怕是要出大了-
自那之后,李宗纯确实是有正儿八经地崇拜过夏卿欢一段时间的,但却并不是在夏卿欢一战成名之后吸引了无数粉丝慕名而来之时,李宗纯来得比他们都要早,也崇拜得也比他们大部分人还更虔诚。
这件事即使是到了现在,如果有人要是非得要问起来的话,李宗纯也并不会矢口否认。
当时HSG的青训楼距离主队所在的基地直线距离也就不足一百米,李宗纯动用了一些关系很快就与夏卿欢搭上了线,从那之后两人便动不动就会在私下里面约个双排打个天梯赛之类的。
但是HSG队内的纪律一项严苛,队规里明文规定主队选手是不可以与青训选手接触过密的,凑在一起打排位这样的事情更是不允许,一旦被发现,两边都要挨骂。
所以每一次李宗纯和夏卿欢偷偷摸摸地约双排,说得变态一点,都会给李宗纯一种莫名兴奋刺激的感觉。
好像是在做一件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更像是在偷情。
“偷情”这个诡异想法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猝不及防忽然跃入李宗纯脑海当中的。
在这两个明晃晃的大字浮现出来的那一刻,李宗纯内心先是感到了一阵没来由的恐惧,觉得自己这是在亵渎侮辱自己的偶像,但这恐惧的存续时间甚至都没超过两秒便被紧接而来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和暗爽给取代净尽毫无踪影。
李宗纯当时觉得自己大概再不会像崇拜夏卿欢一样地去崇拜任何一个人了。
人活一辈子心头总得有点惦记,他想不如就这样崇拜夏卿欢一辈子算了,即使两个人永远是这样需要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摸摸,就让他永远去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静静守在夏卿欢的身边也挺好。
那时候的李宗纯,卑微到甚至不敢奢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夏卿欢的队友或是搭档一起在赛场上并肩作战。
那对于才刚进入青训队的他来说简直是太痴人说梦的事情。
但可惜的是,事往往与愿相违,而且愿得越是迫切,违得就越是离谱。
于是用了没多久的时间,李宗纯那美好的幻想就被彻底打破,从此幻灭了。
但这其中的始作俑者却不是他,而是夏卿欢。
最起码在李宗纯的眼中是这样的。
夏卿欢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渐渐刻意疏远李宗纯了,他在非常明显地在减少着与李宗纯的接触,明显到甚至根本不惧被李宗纯发现。
或者更夸张一点说,他就是想要让李宗纯发现。
原本两个人一个月能双排六七次的频率,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五六次,三四次……
到最后甚至成了一两次直至一次都没有。
不光如此,因着加入职业联赛之后的曝光率直线上升,原本身为宝藏男孩的夏卿欢身边的人也终于开始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都纷纷想要找机会来了解一下这位从天而降大杀四方的天才选手。
只是虽然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自然而然又理所应当,但偏偏李宗纯那边却还是要死犟着不愿意接受,他甚至觉得整日围在夏卿欢身边的那些人简直就像是一群赶不散的苍蝇,碍眼又碍事。
尤其,是那个叫戚嘉荣的。
和夏卿欢前后脚进了一队,仗着自己和夏卿欢两个人是旧相识,所以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两个人每天形影不离无话不谈也就罢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戚夏黄金组合”“联盟史上最默契搭档”这样的名号也开始在粉丝之间被渐渐炒起来了。
而且越炒越热,甚嚣尘上,广为流传,想拦都拦不住。
李宗纯自认自己对于搭档这种事情其实并不是非常在意的,毕竟配合默契游戏打得好也并非人家的错,能赢比赛也终归是件好事。
他只是单纯……看不爽戚嘉荣这个爱装B的富二代而已。
后来那一年,HSG顺利进入到当年春季赛的季后赛,李宗纯为了表示祝贺,专门找了一天休赛日偷偷去到了HSG战队的主楼,想要见夏卿欢一面。
一方面是给他道喜,另一方面……也想着旁敲侧击地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疏远自己。
而恰巧也正是那一天,使得李宗纯对夏卿欢这个人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天下午,李宗纯穿戴整齐地来到了HSG的主楼。
为了给夏卿欢留下一个好印象,他甚至还专门用发蜡抓了头发做了造型,换了一双新鞋,喷了一款和那天闻到的夏卿欢身上的香味差不多香型的香水。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简直收拾得比打游戏时候的操作意识都还细节。
原本都已经想好了等到夏卿欢下来之后,自己都要和他聊些什么,从哪一句话开始,夏卿欢会做出怎样的回复……一切都像是写剧本一样的被编排了个七七八八。
但意料之外的是,夏卿欢并没有出现。
接替他来与李宗纯见面的,是那个让李宗纯感到碍事无比的戚嘉荣。
靠。
戚嘉荣这人,打那天起李宗纯就不喜欢。
是那种零星半点好感都没有的不喜欢,李宗纯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上学那会儿认识戚嘉荣的话,非得找点茬和他打几架给他打服了不可。
知道他们家挺有钱,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家少爷,所以才带得整个人身上都有种高高在上不接地气并藐视一切的感觉。
在他的身边,除了夏卿欢之外几乎没怎么见过别的人。
意思就是除了夏卿欢之外,他戚嘉荣也瞧不上什么别的人。
那就更不要提李宗纯这样一个连职业赛都还没混进去的小咖啦了。
见到李宗纯的一瞬间,戚嘉荣的脸上甚至都带出了几分嗤之以鼻的嫌厌。
“你找夏卿欢干什么?”生冷又僵硬的语气,好像生怕路过的谁会觉得他们两个关系很好一样,跌了戚少爷的面儿。
而戚嘉荣既然是这个态度,那他李宗纯也自然是不会客气到哪去,一扬下巴:“我找他说事,没必要告诉你。”
“你随便啊,”戚嘉荣勾了下嘴角,对于李宗纯的蛮横态度毫不在意,“随便你说不说,我正好也没兴趣知道,反正卿欢也不会见你。”
“你说什么?”李宗纯眯缝了一下眼睛,戚嘉荣口中“卿欢”两个字亲密得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我说卿欢不会见你。”戚嘉荣一字一顿,非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即使他心中笃定刚才那一遍,李宗纯其实是完完全全听清楚了的。
听到戚嘉荣的重复,李宗纯非常不悦地一蹙眉,感觉是戚嘉荣在跟自己搞鬼:“他为什么不会见我?夏卿欢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
“不是,你不会真觉得一个进了职业赛的人……每天还能有闲情逸致在你一个青训生的身上浪费时间吧?”戚嘉荣说着说着都乐了,乐得轻蔑又敷衍,看着面前还在跟自己穷横的李宗纯,“你今年几岁啊。”
“我没有浪费他时间。”李宗纯咬咬牙,“这帽子别扣给我,我戴不起。”
“浪没浪费时间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一个上赶着的当然没觉得浪费时间,”戚嘉荣摇摇头,“反正夏卿欢现在不想下来见你是事实,我也就是个下来传话的。”
“你……”
“快回去吧,夏卿欢不想见你。”
很明显,戚嘉荣这会儿早已经有些厌倦了和李宗纯的周旋,一边说一边就已经转过身准备回去了:“别觉得和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双排过几次就能成为什么不得了的‘夏夫人’了,醒醒吧,别给自己贴金。”
……
贴金。
或许真的是李宗纯弧比较长吧,在“贴金”两个字被从戚嘉荣嘴里面说出来之前,他好像还真的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过自己和夏卿欢之间,其实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在同一阶级之上的。
夏卿欢是职业队的选手,自己却还在青训队里面摸爬滚打。
以现在自己的身份想要和夏卿欢交朋友,往不好听了说……那叫趋炎附势,那叫攀龙附凤。
这种判若云泥的落差感让李宗纯说不出话来,一直到戚嘉荣的身影消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都还并没有完全从那种震惊当中真正回过神来。
李宗纯也忘了自己是在原地站了多久,是什么时候回去青训部的,怎么回去的……记忆仿佛在一瞬之间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唯独记得的,是那段时间他烦躁得厉害,情绪极其不稳定。
加之在训练上也遇到了一些瓶颈,每天就光听着教练不停地在耳边没完没了地念叨着“你们看看人家夏卿欢!”“你们怎么不学学人家夏卿欢!”“你们连夏卿欢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夏卿欢让你们两根手指头都能把你们吊起来打!”“一个个能不能放机灵点,就这样还指望着一队会要你们吗?!”
在嚷到最后一个“你看看人家夏卿欢如何如何”的时候,坐在电脑前的李宗纯没忍住直接一个暴起在训练室里面当着教练的面,狠狠砸烂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的碎渣飞溅,甚至先险些划伤了他的手。
……
其实打从决定进军职业赛的那天起,李宗纯对于自己心态奇差这件事就早已心知肚明了。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他职业生涯当中最最难以克服的短板。
但是李宗纯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给自己带来如此之大的困扰。
自那次的训练赛之后,李宗纯的心态就肉眼可见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起初这个变化非常的微妙,微妙到就连李宗纯自己都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渐渐地,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圈内有关于夏卿欢的各种消息也传得越来越密集……李宗纯这才渐渐察觉到自己对于夏卿欢这个人,好像已经彻彻底底的改观了。
他开始变得不太能接受旁人在他面前去大肆谈论夏卿欢的好,什么好都不行,为人处世,游戏水平……诸如此类,什么都不行。
李宗纯听了只想作呕。
后来过了小两年的时间,李宗纯也总算是通过借助一些“特殊”的手段顺利进入了职业联赛,自那之后,他觉得自己也终于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可以和夏卿欢平起平坐了。
也终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针对夏卿欢了。
刚一开始,李宗纯因为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而夏卿欢在那会儿却早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联盟顶流。
所以就算是他明里暗里地针对夏卿欢去做一些事情,大多数人也根本在意不到,毕竟李宗纯这人在圈内实在是太透明了。
不过李宗纯自己也确实有实力,在联赛打了半年之后身边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粉丝,而他对夏卿欢的排斥和抵触也逐渐开始被搬上了台面了。
起初,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还单纯地以为李宗纯这人相较于其他选手而言只是稍稍狂了些,胆子更大了些,性格也更张扬了些,就算不是针对夏卿欢,他也一定会揪出其他在全联盟当中有着一定统治力影响力的选手来作为自己的假想敌。
但其实并不是的。
无关乎狂与不狂,李宗纯单单就只是冲着夏卿欢这个人而已。
点赞那些阴阳怪气夏卿欢的微博,煽动舆论说夏卿欢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江郎才尽只能靠投机取巧来勉强挽尊,真要拼硬实力怕是连青训队的娃娃都打不过……所有的这一切,当然是李宗纯的刻意为之。
他就是想要这样做,他要近距离地观赏夏卿欢被各式各样的舆论羞辱践踏的样子。
看着多年之前,那个与自己擦肩而过却被金色阳光撒了一身璀璨的偏偏少年被自己一点一点活生生地踩进污浊不堪的淤泥里。
当歇斯底里的求饶声回响在耳畔的那一瞬间,李宗纯不知道自己该会笑得有多放肆。
也是时候该让夏卿欢品尝一下“贴金”的感觉了。
……——
思绪飘飘忽忽地回到了现在。
长嘉市银洲体育馆内。
坐在对战席双方的十名选手其实都早已经到了极限。
舞台中央的积分屏上,黑底白字赫然显示着SAG.2:1SSC. 几个大字。
前三场高强度的对局下来,无论是胜多的一方还是败多的一方,对于两支战队的十名选手而言都早已经是筋疲力竭的折磨。
只是眼下到了SAG的赛点局,不论身心再怎么疲惫,SSC都肯定是要不顾一切使出浑身解数力挽狂澜的。
但只可惜,世上有句话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
前期被SAG所埋下的一条条伏笔现在到了中后期开始被渐次挖出来,节奏之快衔接之密,着实是让他们有种回天乏术的绝望。
SAG这一局又是意料之中地选择了生僻的双刺客阵容,但是与之前一把双刺客阵容不同的是,这一局……夏卿欢和江颂竟都选择了主位刺客。
本以为这一手选择是田钟泽犯了糊涂的结果,SSC甚至还在暗自窃喜这局他们输了之后要打加赛。
岂料进入到游戏之后,双主位彼此竞争式的发育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剥夺了SSC这一方太多太多的发育空间。
观赛的SSC分析师说田钟泽这做法是缺德,损人不利己,在压榨了敌方生存空间的同时,己方的两大主刺也照样是要经济延迟发育不良,最后闹得两边都难受无比。
但是SSC的教练却觉得这倒是田钟泽是在深思熟虑之下不得已做出的必然决定。
在刚刚结束的前三把的对局中,SSC针对于夏卿欢这个点位绝对是施以了强高压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SAG第四场如果不甘心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反针对上,如果还想要借机去做出点事情来打牵制的话,那么搞个双刺土匪一样地抢发育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事实也证明,SAG的两个主刺客位选手果真不负众望,确实是打出了预期的效果。
敌方的刺客灵魔在二十分钟的时候为了抢夺晶簇这件法器而不得不连碎了三魄自废双手,而另一边,术士位的冥火祭司虽然在火湖拥有着极高的主场优势,但是前三十分钟内,火湖的法器都没有被刷新出来。
天时地利人和,尽都不那么齐备,SSC五个人似是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这局要是想赢,除非是等待SAG队内的配合出现什么破绽给出一个翻盘的时机。
但是众所周知,一向以谨慎不轻敌著称的SAG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越是会稳健得可怕。
夏卿欢退赛一年那会儿,队里有陆闻锦抻着他们,现在夏卿欢回来了,又加上了个戚嘉荣,任凭谷冉和江颂这两个小年轻再怎么冲动脑热,也终究还是拧不过三个稳如老狗的老司机在后方死命看着他们。
最终,在比赛进行到第三十五分钟的时候,SAG队内终于一致决定选择以屠城取胜以此来结束这场比赛。
夏卿欢和江颂两个人一马当先,所经之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寸草不生。
摧枯拉朽之间,观众们才恍然惊觉,原本看起来好像还勉勉强强可以势均力敌稍稍抵挡住SAG强开团的SSC……其实早已被SAG在不知不觉中耗尽了资源和状态,显得那般不堪一击。
真的打起团战来,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充其量也就只剩下了在被赶尽杀绝时叫自己死得不那么难看的份。
而先前在第一局结束时,解说口中所说的“两队之间的硬实力其实相差不大”这种话,只有在这种时候回味起来,才能真正感觉到它究竟有多可笑。
三十五分五十五秒。
SAG方最后一名选手牧师位的李宗纯宣告被SAG Liquor击杀。
【Blue team lose the game】
冰冷的系统音响起,宣告着这一场漫长而折磨的持久战终于算是迎来了属于它的结局。
李宗纯麻木而空洞地坐在座位上,身边的队友们已经开始纷纷起身沉默着收拾各自的设备,唯独他……完全没有要动弹一下的意思。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脑海中什么也没有,也并没有在复盘刚才的比赛……单纯的就是什么也没有。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场下激烈得如同炸开锅一样的气氛。
解说席上的二位解说更是一扫刚才解说了整整四大场比赛之后的疲倦感,直接对着现场的屏幕不顾形象地喊出了声音,
“让我们恭喜,SAG战队顶住压力最终以3:1的战绩,成功拿下了赛点,获得了2024MLK春季联赛的冠军!”
“同时也要在此正式宣布,本月27号SAG战队将会作为MLK赛区代表队,出征2024《迷途荒川》全球邀请赛,在此也预祝他们能够取得好成绩!”
“加油!!”
……
斗志昂扬的音乐声中,意料之外的是,SAG战队这一边的队员们对此好像都表现得非常淡定。
夏卿欢、戚嘉荣和陆闻锦这三个出了名的老油条自是不用说,内敛和沉稳几乎是被他们给一个个刻进了骨子里的作风。
而谷冉那边,比起习以为常的淡定,他反倒更像是被刚才的四场比赛给耗尽了心神,没什么精力再去蹦蹦跳跳地兴奋了。
一时之间,全队上下仿佛就只有江颂一个人在独自开朗。
“赢了!我们赢了!!!Nice!!!!”
取得胜利的一瞬间,江颂整个人直接从座位上像是条鱼一样的一跃而起,想都没想地就直冲到夏卿欢的身后俯下身去,双臂无比热烈地从后方环住了已经在淡定擦手准备收拾设备的夏卿欢。
甚至还故意把夏卿欢的上半身往自己的怀中用力揽了揽,想要尽可能多地向夏卿欢来传递自己的热情。
夏卿欢当时确实是被吓了一跳,因为没想到江颂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这样紧紧拥住自己。
但几乎没用上第二秒,夏卿欢就伸手轻轻握住了江颂结实的小臂。
温柔地捏了捏。
脸上浮现出了温馨而幸福的笑意。
“恭喜啊小江。”
“?”
江颂闻声怔了一下,微微直起身侧过脸与夏卿欢对视,但是搂着夏卿欢脖子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你怎么这么淡定。”
“淡定么?”
夏卿欢眉梢微微一扬,而后缓缓凑到了江颂的耳边,坏笑着放低了声音。
用只有江颂和他自己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含混着热融融的气声道。
“那一会儿回去之后让小江看点不淡定的。”
第124章
SAG战队春季总决赛夺冠的相关热搜几乎是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就以光速加粗标红登顶了榜首。
#MLK春季总决赛#
#SAG夺冠#
#SAG 让一追二#
……
不过依照这几年下来SAG一路披荆斩棘所取得的一系列傲人战绩来说, 上面这几个词条相比之下已经让观众们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平庸感。
一切都是那般的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没什么好觉得意外的。
说句马后炮的话,从比赛没开始之前, 相信SSC能一举战胜SAG夺得春季赛冠军之后勇闯世界邀请赛的粉丝……其实满打满算都根本没有几个。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词条很快便占据了观众们的视线。
甚至一度超过了SAG夺冠的搜索量。
#李宗纯退役#-
这消息, SAG众人是在坐在大巴车上准备从银州体育馆往回走的时候偶然间看到的。
第一个看到这条消息的人是祁念昭。
静悄悄的车厢里, 有人在闭目小憩,有人在对着车窗外的夜景发呆, 有人凑在一起小声地复盘着刚才的比赛,结果忽然就听祁念昭一声震耳欲聋的“我靠”声,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还吓得正在跟教练讲话的陆闻锦都差点咬了舌头。
回身抬手给了祁念昭胳膊一下子:“发癫啊你,吓死你爹了!”
“哎哎哎!哎!哎!”
而反观祁念昭那边,就像是没感觉到陆闻锦刚才打了自己一下似的,兴奋地拽着陆闻锦外套的袖子, 一边不停地“哎”一边摇晃陆闻锦的胳膊,极力想要吸引车厢内所有人的注意。
刚刚的比赛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元气和体力, 原本想趁着这点时间稍稍眯一觉的戚嘉荣也被江颂给吵醒了, 皱眉向前看了看:“怎么了啊。”
“李宗纯, 李宗纯刚才宣布退役了!”
“啊?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 顷刻之间困的也不困了,发愣的也不愣了,聊比赛的也没心思聊了, 统统都直起身子来, 一个个像是狐獴一样齐刷刷地朝着祁念昭投去了好奇地目光。
江颂和夏卿欢自然也是不例外,不过主要还是江颂好奇得更多一点。
对于这种事情, 他永远会站在吃瓜的第一线。
“我看看我看看啊,”祁念昭索性站起身, 先是抬起一只手对着大家做出了一个“别急”的手势,而后低头快速地翻看着手机,“一小时前……那差不多就是领奖杯奖牌的时候吧,李宗纯在会场后台发了个微博。”
“发什么了你倒是说啊,”田钟泽都跟着无语,“哎呦我的天,你要急死谁。”
“抱歉,今年的春季总决赛是我让大家失望了。比赛中途因着我个人的原因,致使整个团队出现了数次低级,且不可挽回的失误,我深知自己在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够尊重比赛,也不够尊重我的队友,更失去了一个职业选手所应该具备的素质与涵养。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决定告别赛场,去沉淀并努力改变一下自己,期待有一天,我会以崭新的面貌再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来日方长,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
“这也没说是退役啊。”读完之后,祁念昭一脸懵逼。
“你缺心眼吧。”陆闻锦一脸无语地抬头瞥了他一眼,“还非得把退役两个字写出来才算是退役是吧,这都告别赛场了还想让人咋说啊。”
“啊?我还以为他说的是休赛期告别赛场呢……我寻思着除了咱们要参加邀请赛的之外,别人不都得告别赛场么,还用特意说。”
“我可真服了你了。”陆闻锦都让祁念昭给无语笑了,“要我说不行趁现在赛都比完了,你也赶紧退役回去小学多补两节语文课呢?”
“那可不行。”祁念昭笑着又往下翻了翻手机,“我靠,下面评论好多啊,这李宗纯人气什么时候这么夸张了!”
“都说什么了?”戚嘉荣问了一嘴,“支持他走的多还是挽留的多?”
“嗯……”祁念昭上下看了看,“一半一半吧,但热评前三条还全都是在替夏老板说话的,看来昨天晚上他发的那条微博给他自己造成的负面影响还在继续。”
众人闻声纷纷不约而同地朝着后面扭过头去。
夏卿欢和江颂两个人这会儿正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靠窗的小角落里。
本来俩人坐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想偷偷摸摸在没人注意到的小旮旯里面往一块凑凑贴贴,结果凑了还没五分钟就莫名其妙又成了焦点了。
点可真够背的。
还吓得江颂赶紧松开了握着夏卿欢的手。
虽然其实也根本没人看得见,但奈何江颂胆子小,他太怕这节骨眼上再惹出什么是非捅出什么篓子来了。
“话说这个李宗纯,到底为什么非得这么跟夏老板过不去啊,”谷冉皱着眉头问,“按出道的时间来算,他和夏老板应该也没什么交集吧,都不是一届的啊……”
“我记得卿欢和李宗纯以前是一个青训队的来着。”陆闻锦推了一下眼镜,认真回忆了一番,“但是李宗纯进队那会儿……卿欢好像已经提前毕业了。”
“那所以说还是没有交集呗。”谷冉看向夏卿欢,“那这人好奇怪啊。”
“其实非要说交集的话也算是有一点吧。”戚嘉荣靠在椅背上双手环在胸前,懒洋洋地接话了,目光在夏卿欢的身上扫了又扫,“夏老板年轻时候欠下的风流债。”
“???”
“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在别人听来可能觉得只是单纯调侃开玩笑,但对于江颂来说可不是那回事了。
直起腰来朝着戚嘉荣的方向用力探了探身子,强装出来的不在意显得有些笨拙做作。
“什么债?”
而戚嘉荣就好像是早就猜到江颂会非常在意自己所说的这句话似的,于是听到江颂这样问自己,戚嘉荣脸上浮现出的坏笑变得更深了。
有种阴谋得逞正中下怀的愉悦感。
而江颂身边的夏卿欢却眉头一皱,知道戚嘉荣说这话就是在故意明里暗里地逗江颂玩,他是想看江颂一边着急一边又不敢在队友和教练面前表现得太明显的样子。
可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真要给江颂惹毛了,到时候遭罪的又不是他。
“你能不能不瞎说。”
“好好好我不瞎说。”
一听夏卿欢都发话了,戚嘉荣也就没有再继续坏下去的理由,坐直身子举起手来做投降状,顺势就要闭嘴,结果一旁还在眼儿巴等待真相的其他几个人坐不住了。
尤其是祁念昭,要不是有个车顶棚压着,他这会儿都能当场飞起来。
“我靠别不瞎说啊,到底什么事啊!嘛呢啊!钓半天胃口你不说了!”
“当事人都不让我说我肯定不能说啊,”戚嘉荣耸耸肩,“我可太怕他了。”
“哎呀夏老板~~~”祁念昭反应奇快,当场调转矛头对着夏卿欢就是一阵哼哼唧唧。
有一说一,祁念昭这人撒起娇来还真是挺要命的,一车大男人估计没一个能顶得住。
眼看着夏卿欢一头黑线地嘴角抽搐了两下,无奈地瞥了戚嘉荣一眼:“说可以,还原事实就好,别又添油加醋。”
“那这里面有些事情可能连你自己都不太清楚,我要说出来的话……你也不知道到底添没添油加没加醋啊。”
“那就别说了。”
“夏老板!!!”
这一次是祁念昭叶回谷冉三个人一起喊的。
声音大到差点没给车顶棚掫起来。
最终故事的结局,当然还是夏卿欢妥协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其实也真是没什么好添油加醋的。
这事在戚嘉荣看来,甚至和夏卿欢都没什么太大关系。
完全是李宗纯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当初李宗纯在HSG青训的时候其实就总是想着要借机和夏卿欢套套近乎,所以两个人就经常在私下里瞒着队友教练用比赛之外的私人账号约着双排。”
“可是HSG不是明文规定不允许主队选手和青训队员走太近么?”叶回问,“我听说要是走太近两边都要被罚的。”
“是有这么回事,所以当时李宗纯甘心乐意冒这个风险是因为心里面崇拜夏卿欢,但夏卿欢究竟是为了什么……那咱可就不好妄加揣测了。”戚嘉荣一咂嘴,勾了勾唇角,“所以我说了,风流债么。”
“嘶——”这一回,甚至都不等夏卿欢亲自出手,陆闻锦当即就皱起眉头来,抬腿用鞋尖狠狠撞了戚嘉荣小腿一下,“没点记性是吧,一会儿又该不让你说了!”
一点不夸张,原本还在因着那句“风流债”而心生不悦的夏卿欢都被陆闻锦这话给逗乐了。
以前觉得陆闻锦挺沉稳内敛不好信儿的一个人,没成想真八卦起来居然比谁都认真。
笑了半天,夏卿欢才推了一下被笑得快滑到鼻尖上的眼镜,跟大家耐心解释。
“当时其实是因为HSG主队的教练说觉得青训队里有一个队员牧师位位打得不错,但是因为那一年主队的名额已经满了,所以就想着叫人先偷偷私下了解了解,如果真是不错的话,也好提前打招呼叫青训那边的教练给人留住别中途被人挖走了。”
“又恰巧碰上那天这个李宗纯忽然托人联系我说要和我认识一下,这件事情就理所应当落在我身上了。”夏卿欢看向戚嘉荣,像是在刻意给他提醒,“所以说就算是风流债那也是当时HSG主教的风流债,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说完这话后,又有意无意地朝着江颂看了一眼。
万幸江颂并没有因此而生气,甚至听得津津有味,还紧跟着满眼好奇地问了夏卿欢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我和他双排了一段时间,觉得该了解的都了解得差不多,去跟教练交了差之后就不怎么太和他联系了……”
“就这?”
“就这啊。”夏卿欢耿直地点点头,“那还能有什么……”
“所以我就说有好多事情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戚嘉荣在一旁笑得得意,“别总说人家江颂了,您老人家有时候也是单纯得可以。”
“……?”
这一把,还真是让戚嘉荣给装到了。
因为夏卿欢确实是不知道戚嘉荣那儿还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大料。
毕竟他和李宗纯的全部交集,到这里也就算是彻底宣告结束没有任何后续了。
一脸疑惑地看向戚嘉荣,夏卿欢不知道这人是憋了什么坏水在肚子里。
“后来李宗纯专门去HSG基地找过你一次你知道么?”
夏卿欢摇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迷茫。
闻所未闻。
“不知道就对了,因为被我赶回去了。”
“赶回去了?”
一时间,夏卿欢觉得自己好像都有点听不懂戚嘉荣说话了,整个人迷茫又凌乱,心说这李宗纯怎么还会和戚嘉荣有联系,这俩人根本就是两个次元谁也挨不着谁的关系。
“为什么给人家赶回去了啊。”谷冉问。
“就是因为李宗纯这人对夏……”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戚嘉荣扭过头无比心虚地与夏卿欢对视了一眼之后,整个人非常明显地将话锋一转,转去了一个与事实真相相隔十万八千里开外的地方。
“因为当时HSG纪律严,不让选手私下见青训队员,真要是见了的话那是很严重的事情,所以我就给他拦回去了。”
“可是你当时也是HSG的选手,你不还是一样见了,”祁念昭当即发现了盲点,“你要没私下见李宗纯怎么能给他赶回去啊。”
“……”
戚嘉荣有时候是真服了。
这祁念昭真都有意思,那脑子该灵光的时候不灵光,不该灵光的时候反倒成了爱因斯坦再世了。
真TM无语。
戚嘉荣一挑眉,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所以我后来被经理教练轮番叫着训话了啊。”
“哦……”
祁念昭僵硬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因为,但是被戚嘉荣给笑得不敢说了。
不过就算戚嘉荣不说,夏卿欢和江颂两个人也差不多能够感觉到他刚才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其实本来这对于江颂来说应该是一件比较难以猜到的事情,但是奈何他早已经提前知道了戚嘉荣曾经喜欢过夏卿欢这个事。
既然他喜欢夏卿欢……那想要排除异己驱散别的竞争者肯定就是理所当然。
原,原来真像网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猜的一样,李宗纯对夏卿欢……其实是因爱生恨啊……
江颂还以为他们纯纯扯犊子呢。
夏卿欢虽然也能想得到戚嘉荣刚擦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但他对此却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从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并不在乎李宗纯对自己的看法究竟如何,有何因果……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毕竟在夏卿欢的视角里,他甚至都不能算是真正认识李宗纯这个人。
除了约双排,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别的交流。
李宗纯退役这件事,作为一直以来的对手,夏卿欢当然也觉得震惊,但总归李宗纯也是个成年人了,早就到了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的年龄。
所以其实也没必要太过为他操心了-
晚上战队经理任禹安排大家一起去到海边的Ethereal餐厅参加庆功宴。
整个餐厅已经被老板宋晟奕提前包了场,不过此时他人在国外赶不回来,只能用一通视频电话来给各位选手们一一道喜,并嘱咐大家一定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之后的全球邀请赛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
今年的全球邀请赛将会于下月初在美丽的冰岛雷克雅未克市举行。
作为全联盟三大顶级赛事之一,全球邀请赛在近几年以来的关注度与含金量可谓是直线上升,截止到目前,参赛的队伍已经完全可以达到媲美世界总决赛的水平,甚至其中一些关键性赛事还曾一度超过世界总决赛登顶热门赛事榜首。
六大赛区六支战队,两轮积分赛结束之后就要面临着残酷的淘汰赛。
赛程比世界赛紧凑,所以相对的,竞争也就更为残酷。
并没有像世界赛一样提前安排一些与外卡战队竞争的小组赛作为热身,一上来就是关乎生死的龙争虎斗,所以这也就要求各赛区的选手们必须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就得彻底克服掉所有客观条件所带来的诸多影响,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一鼓作气。
什么水土不服,什么场地不适,什么情绪紧张……不可以,也不允许存在。
如此强高压的竞技环境,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如斯。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再有压力再恐怖再煎熬,那也统统都是明天的事情了。
今天晚上SAG战队的庆功宴,主要还是为了叫队员们能够从刚刚结束的紧张刺激又漫长的春季赛总决赛里缓和过来,让大家尽可能地开心放松,也为接下来的备赛期养精蓄锐鼓足精神。
菜品都是宋晟奕这宋老板所亲自挑选出来的精品,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要什么有什么,连带着还开了两瓶年份特殊的罗曼尼康帝。
江颂自认自己属于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品鉴不了如此贵重的红酒,喝了小半杯之后就偷偷递给夏卿欢了。
但是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所以逃了这杯红的之后,转头又主动跑去要了几瓶科罗娜。
本以为经过上一次和夏爸爸的酒桌Battle之后江颂的酒量就算是强逼着也该逼出那么一点来了,却没成想今天一看还是如出一辙的菜。
三瓶科罗娜下肚,混着刚才那小半杯的红酒,眼神已然是变得有点飘忽迷离了。
而且每次喝了酒之后,这酒劲一但开始上头,江颂就特别爱拽着夏卿欢两个人说小话。
说的内容或许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着三不着两没什么逻辑可言,但江颂就是愿意说。
同时他也知道夏卿欢也一定愿意听。
“夏老板。”
江颂托着头,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因着醉酒仿佛变得更好看了。
粉扑扑的脸蛋配上那懒洋洋的表情,像是勾人魂的妖精一样。
夏卿欢这会儿也喝了些酒,本来酒精就催逼得他在江颂身上已然没有了太多定力可言,现在被江颂这样卯起劲来一勾搭,更是有种随时都要把持不住的感觉。
努力定了定神,推了下眼镜叫自己看起来相对正常一些,以免在众人面前露了破绽:“怎么了小江?”
“邀请赛……”
江颂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靠近夏卿欢,沁着一汪春水的桃花眼痴痴地望着夏卿欢狭长的眸子,表情中带着幽深的探赜:“你紧不紧张?”
“……”
果然是喝醉了,都开始问疯话了。
这和问老虎捕猎时怕不怕被羚羊反手咬一口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比这还要离谱。
只是话虽如此,夏卿欢却还是十分贴心而温柔地回答了江颂的问题。
“不紧张,”夏卿欢微微一笑,醉意浮在他漂亮清秀的脸上,叫江颂看得入神,“小江呢,紧张么?”
“我肯定紧张啊。”
“?”
江颂的回答倒是让夏卿欢觉得有些意外。
用最理直气壮的语气说着最怂破天的话,总感觉不像是江颂平时的作风。
当初打进世界赛都稳如泰山的江颂,居然会在邀请赛上感到紧张?
夏卿欢当然不信,夏卿欢觉得江颂是喝多了在说酒话。
可是既然是哄孩子,那谁还不得会接点胡言乱语呢。
于是夏卿欢歪歪头:“是么?那小江紧张什么呢,来和我说说?”
“紧张……”江颂想了想,像是在措辞,更像是单纯地说到一半断片了,卡了好久才继续道,“这是……这是我们俩第一次,一起参加这种国际赛……对吧夏老板。”
“嗯。”夏卿欢点点头,“所以是因为我在才紧张么?”
江颂用力点点头。
夏卿欢笑了。
“所以……看在我这么紧张的份上,夏老板……”
江颂一边说,一边伸手将手肘轻轻搭在了夏卿欢的肩膀上,而另一只手,则是不老实地搭上了夏卿欢的大腿。
靠近他,与他亲密无间地两两相望。
酒过三巡,桌上的其他人聊得火热,没人注意得到这泛着草莓味泡泡的小角落里恣意横生的缱绻暧昧。
江颂忽然萌生了个念头,他想现在就把夏卿欢摁在桌上吃了。
但是不行。
他还有愿望没有说完。
一个只能说给夏卿欢的愿望。
“如果我们最终拿了冠军的话……夏老板你会不会奖励我些什么?”
噢,原来是在讨赏呢。
听到江颂这样说,夏卿欢也忽然来了兴致,一只手游移着攀了江颂那搭在自己腿上的手背,缓缓摩挲了两下。
“当然会,小江想要什么?”
江颂平时很少,甚至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主动去跟夏卿欢讨要礼物的时候。通常只有夏卿欢主动买了东西送给他。
而且太贵重的也不行,太贵重的东西夏卿欢送过去之后,隔天江颂就必须要回一个同等价位的礼算作是补偿。
这还曾一度让夏卿欢觉得非常苦恼。
所以,没人知道夏卿欢有多么珍视此时此刻江颂口中所说的话。
他餍足地感受着自己在被江颂需要时候从心底迸发出的温暖与柔软,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天上为他的小江采星星,摘月亮。
“我想要……”
江颂极其缓慢地拖了个长音。
搭在夏卿欢腿上的那只手微微收拢,用食指别有深意地在夏卿欢的裤子上画了两笔。
“我想……”
总觉得卖关子不是江颂的性格,但偏偏他就是这样做了。
钓得夏卿欢心都跟着痒痒了,但那似乎正是江颂想要看到的。
“夏老板。”
“嗯?”
“我要你,”
“就这样和我一起远走高飞吧……”
第125章
江颂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喝醉了。
醉得颠三倒四、神志不清, 所以才会堂而皇之地对着夏卿欢说出这样疯疯癫癫不着边际也不知羞的话来。
说完之后,他甚至不觉得奇怪或是羞耻,就只是这样微笑着、深深地把夏卿欢望着。
并充满渴求且热烈地期盼着一个来自夏卿欢口中的答案。
不过深究起来的话, 其实江颂这话也并非是什么他酒后一时脑热胡言乱语。
有太多的瞬间,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 江颂是真的会莫名其妙迸发出太多想要带着夏卿欢逃离这一切的冲动。
只是江颂从没有跟夏卿欢提起过, 因为江颂觉得自己这想法太疯也太奇怪,他害怕夏卿欢会笑话自己的天真幼稚。
莫要说夏卿欢了, 甚至就连他自己一边想都会一边都会情不自禁在心里面这样觉得。
但偏偏,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不去想。
江颂想带着夏卿欢逃跑,这绝非一种心血来潮的冲动,而是一个绵延不绝经久不息的想法。
他要带夏卿欢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在意他们的地方,感受一下在温暖的阳光之中光明正大地牵手、拥抱、表达爱意,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人性永远都是不知餍足的。
明明在几个月前对于亲密关系还显得十分抵触甚至是厌烦的一个人, 到了现在竟然会开始渴望着更为大胆且强烈,纯粹而赤诚地恋爱。
不必再去烦恼被父母知道了怎么办, 被队友教练知道了怎么办, 被观众粉丝们知道了怎么办……
如此简单的幸福, 可偏偏江颂还从来不成体验过。
哪怕寥寥一次,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秒……
非要说的话,新年的烟火秀或许算作是一次吧。
但其实也仅仅只是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下,周围的所有人都在为庆祝新年的到来而热烈相拥。
江颂与夏卿欢隐匿在人群里,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欲盖拟彰。
来这人世辛苦一遭, 与所爱之人相爱,这一个愿望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奢侈吧-
刚刚坐在车上时, 因着前方队友们忽然转身投向他们的目光,江颂当即就被吓得慌忙松开了夏卿欢的手。
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 即使做出放开手这个动作的就是江颂本人,但对于江颂而言,这也会让他觉得极其不舒服。
江颂喜欢牵着夏卿欢的手,因为夏卿欢的掌心总是冰冰凉凉的没什么温度,而他喜欢感受着夏卿欢的手被自己一点一点给捂得热乎乎的感觉,这个过程会让江颂觉得无比幸福而有意义。
即使捂热之后用不了多久就又会凉下去,但江颂一定还是会不厌其烦地将其拿过来再一次捂在手里,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久而久之,甚至成为了他们两人之间一个无声的小游戏。
可即便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到甚至有些敷衍的小爱好,但在这里,就在此时此刻,那都成了是要躲藏在阴暗角落之中见不得光的罪孽。
江颂不明白为什么。
这是一个很过分的行为么?
实话说,江颂不觉得。
手牵手走在大街上的情侣那么多,也没见有哪一对是被警.察叔叔抓住关起来的。
那为什么别人可以,自己和夏卿欢却偏偏不可以……
这事情没有答案。
因为这事情的答案听起来荒唐得不像是个答案。
……
颅内的思绪杂乱无章,唯独那一双醉意阑珊的眸子一直紧紧地盯着夏卿欢不放。
恍惚间,江颂听到了夏卿欢在跟自己说话,眼中噙着的笑意像是糅入了花香的风,叫江颂几乎要迷失在其间。
可因为醉得实在太厉害了吧,周围的□□也实在嘈杂,让江颂一时间有些无法分辨得清夏卿欢他究竟回应了自己些什么。
或许是“好啊。”
也或许是“我听小江的。”
也可能是“那么小江想要带我去哪里呢?”
……
听不清,但江颂在心里就是可以义无反顾地相信夏卿欢会愿意陪着自己发这样不着边际的疯。
即使他平日里看起来是那样的理智而冷静,沉稳且从容。
但只要江颂想,他就可以随时随地真实而清晰地感受到夏卿欢心中那不断跃动着的深爱着他的火焰。
“哥——”
“嗯?”
夏卿欢一边认真地回应着江颂那一声撒娇似的“哥”,一边伸手稍稍扶了下江颂的肩膀一下,有点害怕他会忽然一个失重摔下去。
江颂由着他扶住自己,口中碎碎念着刚刚没说完的那些话。
软绵绵的声线含混着浓稠而绵密的欲望,在夏卿欢的思绪里恣意氤氲蒸腾。
江颂那双浓密的睫毛微微煽动了两下,水灵灵的眸光浮露在外,楚楚可怜地寻索着夏卿欢的眼神。
不知疲倦地渴求着要与他亲昵地交缠。
“哥,你就让我带你走吧……”
夏卿欢咽了口下口水,心痒得厉害,听着江颂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我们在人群里牵一次手。”
“在夕阳下接一次吻……”
“好不好?”
夏卿欢以微笑算作是回应。
心脏软成一滩清凌凌的水,甚至忘了问江颂究竟是要带他去哪里……
……——
SAG庆功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凌晨一点钟。
回到基地,夏卿欢扶着醉醺醺的江颂去洗了脸,刷了牙,换好了衣服,后又安安稳稳地将他扶上了床,守在他旁边看着他慢慢睡沉,夏卿欢今天的任务才终于算是全部结束了。
刚刚在庆功宴上江颂对夏卿欢所说的那些话,夏卿欢承认,刚一开始自己确实是没有太将它当做一回事,只觉得是江颂喝醉了酒之后在跟自己胡言乱语而已。
但是后来,夏卿欢又自己想了想,他觉得事情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下午的比赛早已经使夏卿欢感到精疲力竭,加之晚上又喝了很多酒,本应该是种心力交瘁倒头就睡的状态,但是此时此刻的夏卿欢却偏偏清醒得厉害。
看着江颂睡熟之后,他便从床上坐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四月份的长嘉市,夜里的小风还是带着几分瑟瑟的凉意。
夏卿欢穿了件稍厚一些黑色牛仔外套,兜里揣了包烟,独自一人乘着月色来到了基地大楼的天台充当杀马特男孩四十五度望天吹冷风。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真是遗憾……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没有叫江颂抬起头来看上一眼。
感觉自从和江颂在一起之后,夏卿欢的心中就似乎常怀这样的遗憾。
每一次见到美好而新奇的事物但江颂却没在身边的时候,夏卿欢的心中就总会莫名感到一阵失落。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夏卿欢竟养成了一个随手拍照的好习惯。
原本手机里加起来统共不到一百张照片的相册很快就从不到一百增加到一百,从一百增加到二百,再从二百增加到三百……
里面大部分都是平日里给江颂分享的新鲜好玩的事物,有些其实在发给江颂看过之后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但偏偏夏卿欢总也不舍得删。
今晚当然也不例外。
夏卿欢低头调了调滤镜,而后举起手机来找好角度对着月亮仔仔细细拍了几张。
虽然镜头之下的月亮不似肉眼看起来那般皎洁明亮,但夏卿欢觉得等江颂醒来之看到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收起手机来琢磨琢磨,夏卿欢其实自己都不太知道自己来这天台究竟是要干些什么。
默默点了支烟准备发会儿愣就回去,结果才刚叼在嘴里,夏卿欢就忽然听到通往天台的门有响动。
扭过头望去,借着门上白炽灯幽幽的光亮,夏卿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夹在指间:“戚嘉荣?”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戚嘉荣先是驻足愣了一下,在看清是夏卿欢之后才终于放松地笑了一声:“靠,你啊。”
“我还以为基地进贼了。”
“……”
这话夏卿欢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重新把烟叼回到嘴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戚嘉荣朝自己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怎么,夏老板也睡不着啊。”戚嘉荣笑了笑,走到夏卿欢身边之后还故意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和江颂吵架了?”
“没有,”夏卿欢转过身去没让戚嘉荣离自己太近,双手十分随意地搭在了天台围墙上,眺望着灯火阑珊的远方,“小江早都睡着了,吵什么架。”
“哦,所以现在是你们小两口事后……哎不对啊,”说到一半戚嘉荣忽然停下了,皱眉默默在嘴里面数了个一二三像是在算时间,算了约莫三四秒后忽然惊奇道,“我靠居然这么快?!夏卿欢你行不行啊。”
“你说话就说话,”夏卿欢皱起眉来不悦地啧了一声,“别逼我扇你。”
“嗤。”戚嘉荣低头笑了。
笑完之后,才又晃晃荡荡地走到夏卿欢的身边与夏卿欢并肩而立,眼前尽都是长嘉市璀璨的夜景,但戚嘉荣却只扭头看着夏卿欢的侧脸。
那夜景,甚至吸引不到他分毫。
“怎么了啊,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感觉你心事重重的。”
“有么?”夏卿欢眉梢微微一扬显出几分意外,一边给戚嘉荣也递了支烟,一边小声念叨,“我还觉得自己不怎么挂脸呢,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你是不挂脸啊,”戚嘉荣一脸自豪地笑着接过了夏卿欢递来的烟,“但是我是谁啊,我多懂你,你是知道的。”
“没必要。”
……
靠。
还是与多年之前一样,如出一辙的冷漠疏离,那态度简直比承重墙里的钢筋都还冰冷生硬。
有时候戚嘉荣真是想不明白这江颂究竟是修炼了什么本事才能撩得动这块千年不开花的木头桩子的。
怕不是偷摸给他下了什么蛊。
戚嘉荣都想拜他为师了。
“说说啊,到底怎么了。”被一语致死的夏卿欢噎得没话,戚嘉荣整个人瞬间就变得正经了不少,“什么事让我们堂堂夏老板这么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的以至于深更半夜还得到天台上来借烟消愁啊。”
夏卿欢侧目看了看戚嘉荣。
虽然说戚嘉荣这人有时候说话做事在夏卿欢的眼中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但是却也并不妨碍夏卿欢觉得戚嘉荣勉强还能够算得上是他这么多年职业生涯中难得结识的一位可以交心的伙伴。
只要戚嘉荣正常一点不犯病,那么有些事情夏卿欢还是很愿意跟他说一说的。
于是夏卿欢正了正身子,看着他。
“今天吃饭的时候,江颂和我说了句话。”
“嗯,当时看到你们两个人在私底下嘀嘀咕咕了。”戚嘉荣一笑,“说什么了?”
“江颂忽然说他想带我离开。”
“离开?”
这倒是给戚嘉荣彻底听懵了。
想过江颂会趁着酒劲儿跟夏卿欢说些什么没羞没臊的骚话来调戏他,也想过江颂可能是偷偷摸摸在跟夏卿欢私下议论着其他队友或者别队队员的不是……但是万万没想到,他那会儿其实是在跟夏卿欢说着这样不着边际的事情。
看着夏卿欢朝自己点点头,戚嘉荣整个人顿时更懵了:“要给你带哪去?”
“不知道。”夏卿欢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助,“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让我恼火。”
“不是,夏卿欢,你真的假的啊。”听完夏卿欢这话,戚嘉荣忽然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虽然他也知道夏卿欢一直都挺喜欢江颂的,而且还是那种没什么底线的无脑喜欢……但是在戚嘉荣的想象里,夏卿欢在这段关系中肯定也是会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原则和立场在里面。
却万万没想到这人早已经夸张到连江颂酒后随随便便的一句胡言乱语都要这么走心的程度,这还是那个平日里高冷得恨不能叫人望而生畏的夏卿欢么?
怕不是双相治好了又添了什么新毛病,也不知道恋爱脑这东西和双相比起来是好治还是不好治。
不过不管好不好治,事已至此,戚嘉荣都觉得这人怕是早已经没药医了。
“就喝多了跟你胡说八道一句也至于你花心思想啊,你是傻是闲啊,我真服了。”
夏卿欢斜眼睨了戚嘉荣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确实不能怪戚嘉荣。
确实,他和江颂之间有很多的事情和想法,放在常人眼中是真的很难理解并接受的,夏卿欢知道。
所以仰头无奈地谈了口气,嘴边懒懒散散地溢出三个字。
“你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江颂到底想表达什么。”
“……”戚嘉荣怔愣两秒,乐了,“艹,我真要是懂了可就麻烦了,你TM不得活剐了我。”
“不会,杀人犯法,”夏卿欢一勾唇,吸了口烟,垂眸笑容带了几分痞气,“顶多让你以后在MLK待不下去而已。”
“靠……”
这人可真够阴暗的。
“那你倒是说说啊,江颂想跟你表达什么?”
因着这句提问,夏卿欢的双眸不可控地晦暗了一下。
“嘉荣。”
“啊?”
“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和江颂的事情被队里知道的话,会发生什么?”
夏卿欢并没有直接回答戚嘉荣刚刚的问题,反而是用另一个问题当做回应还给了戚嘉荣。
见到身边的戚嘉荣因着自己的提问而忽然陷入了沉默,夏卿欢心中便瞬间了然,戚嘉荣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答案。
沉默的时间在这茫茫的夜色中显得漫长而悠远,良久,戚嘉荣终于开口了。
“任禹找你谈话的事情……你和江颂说了?”
夏卿欢摇摇头。
“那他突然说什么要带你走这种话也太奇怪了,被任禹施压的人是你又不是他。”戚嘉荣一皱眉,“还是说他通过什么别的渠道知道了?”
“不会。”夏卿欢的态度笃定,“没有别人会告诉他。”
“那他为什么……?”
“因为能光明正大谁都不想偷偷摸摸,”夏卿欢苦笑,“这很难理解么?”
“……”
倒也是。
谁不想和喜欢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戚嘉荣低低地询问。
“我不知道。”
夏卿欢长长地叹了口气。
眼眸被远处长嘉市的灯火映得发亮,眼底流转着的是讳莫的复杂。
……
夏卿欢常常会对着夜景思索很多的事情。
思索,会让他的内心慢慢沉淀,从而安静下来。
虽已是深夜,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时不时还会有五颜六色的车辆疾驰着经过,消没在如墨的夜色里。
夏卿欢熄灭了烟,丢在了一旁装着各种废品杂物的纸箱里,双手揣进兜,:“太冷,回去了。”
“拜拜。”
“你不走么?”夏卿欢一挑眉。
“不走,”戚嘉荣笑着垂眸看向楼下。
目光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此时此刻正在基地门口晃晃悠悠的身影。
凝神瞧了几秒之后才又扭头看向夏卿欢:“约了人了。”
……-
【一个月后】
眼看SAG战队抵达冰岛已经十多天,在经历了两轮紧张刺激的积分赛之后,SAG战队目前在六大赛区的六支战队里面排位暂列第二。
第一名是来自北美赛区的RE战队,而第三名则是韩国赛区的AIR战队。
也就是去年世界总决赛上和SAG遇见并被江颂以一敌二强势带走的那一支战队,而且这一次,他们又是在积分赛上以落后一小分的成绩排在了SAG的后面。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就在SAG众人一度以为他们一定会在之后的淘汰赛里再度与AIR这个老冤家碰面的时候,令人意外的是AIR战队居然会在第一轮淘汰赛上就遇到了积分赛排名第一的RE,并最终以2:3的成绩遗憾落败,淘汰出局。
一个夺冠大热门的战队居然连半决赛都没挺进,在第一轮淘汰赛的时候就被淘汰出局,这简直是不论粉丝还是非粉都会为此而震惊的程度。
AIR战队被淘汰的当天晚上,SAG连夜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围坐在一起针对北美VS南韩的淘汰展开了一场极其细致严谨的复盘。
复盘之后得出结论,RE为着这一场邀请赛准备了太多他们在之前所从未曾设想,甚至是根本不敢设想的东西。
双牧师,四保一,单带流刺客,断奶流牧师,放逐流战士……要素过多,就算想要提前做出应对都根本无从下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学城
其实仔细想一想,RE打成这样这也并不算奇怪,毕竟与国内电竞的大环境不同,北美那边本就是全球玩家公认的整活大区。
不论是选手还是玩家,都比较敢于在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场合中掏出一些看似奇怪实则却很可能产生某些奇效的操作来,新颖而出彩。
只是这实在是困扰了太多与他们同台竞技的对手们。
前面被淘汰的AIR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3:2的成绩,AIR战队赢得是前两局。
当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RE要被3:0送走的时候,他们竟然前后拿出了三局在之前各赛区连看都没看过的阵容和战术出来,打了AIR三个措手不及,到最后甚至就连他们自己究竟怎么被淘汰的都说不太清楚。
而SAG内部是决不允许自家战队重蹈AIR这样的覆辙的,这样狼狈且丑陋地被淘汰出局是绝不能被教练组所允许的。
所以这场紧急会议开得非常必要且重要。
不过幸运的是,自那之后一路打到四强赛,SAG在抽签环节也都还并没有遇到这位势头正盛叫人闻风丧胆的RE。
有人怀疑赛方是故意在签中造假,目的就是为了想要看着现下SAG和RE这两支势头正盛的战队在总决赛上相遇后究竟会摩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到时候也好博取更多的收视率和流量。
不过也有人觉得单纯就是天意,但这天意到底是在向着谁……却也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有人觉得以今年的RE来说,和SAG掰手腕那是绰绰有余的事情,该慌的人是SAG。
也有人认为以SAG今年春季赛那势头,吊打RE是八百个来回带拐弯的。
双方势力争执不下,而在这似是永无止息的争执中,总决赛备赛期的时间似乎也过得格外迅速。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
转眼就到了世界邀请赛总决赛的日子-
雷克雅未克市,Laugardalshll室内体育馆内。
为比赛所专门搭建起的舞台两侧,两支战队的大旗迎风舞动。
场下,各赛区将近十万名观众们齐聚一堂,为的就是来一睹这场被期待了足足数月的总决赛所带来的视觉与心灵上的震撼。
SAG和RE都是当下最为热门的战队,所以不仅仅是在本赛区,在各赛区来说都有着一定的粉丝基础。于是这会儿朝观众席一眼望去,也分不清究竟是哪一边的粉丝多哪一边的粉丝少。
台前,开幕式正在如火如荼地表演着,幕后,SAG众人围成了一个圈,田宗泽激动到都有些颤抖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别慌,稳住心态,相信自己,照常发挥你们就是最牛逼的!”
语毕,就见田钟泽用力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绷直放在了所有人的中间。
所有人见状也都将手一一叠上。
“记住,”田钟泽深吸一口气,“我们MLK就是第一赛区,SAG狐疑是第一赛区选出来的第一战队,所以SAG!!!”
众人同时抬手振臂向上。
“NO.1!”
第126章
虽说近几年来, 世界赛和邀请赛这两大《迷途荒川》世界级赛事的强度和含金量已然是被彻底划了等号,这在所有观众甚至是选手们的心中都早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但不得不说此时此刻,当SAG与RE.BO5最后一场决胜局正式打响之时, 所有观赛的人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发自肺腑且无比真诚地感叹上一句:果然先前还是有些低估了邀请赛真正的水平……
五场打满,战局趋于白热化。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 从春季赛到世界邀请赛一路绿灯畅通无阻高唱凯歌赢过来的SAG战队, 在这一次的总决赛中竟然是那个让二追二追上来的。
说来牛逼,从季后赛到现在, SAG战队BO5的赛事打了也足足得有三四把,但今天竟是SAG第一次经历五场全部打满的状况。
而且打得可谓是心力交瘁狼狈不堪,还搞了一脑门子的问号。因为从始至终,SAG甚至根本没有出现过什么大失误火大纰漏,莫名其妙就葬送了最关键的前两局。
可以说如果是三十分钟一场的比赛,那么以SAG的打法来看, 哪怕是到了前二十九分钟的时候,双方都还处于一种平起平坐的状态, 甚至SAG还可能在资源点上占据了些小优势。
但只是要到了第三十分钟的那一刻, RE就像是踩着点一样会瞬间找到一波绝佳机会完成翻盘, 整个过程离谱又邪门, 不在赛后仔细复盘的话根本毫无头绪。
只能说这只战队果然要比想象当中难缠得多。
耳边是气势恢宏的战歌,场下观众们对着这生死攸关的最终局充满了期待。
像这样战术拉满操作拉满,双方在硬实力上又势均力敌的对局实在称得上是一场难得一遇的视觉盛宴。
情至深处, 感觉就连输或赢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希望双方能够各自发挥出实力, 把最后一场对局打得精彩又漂亮。
毕竟每个选手的每一次操作,每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太多粉丝们的心弦——
眼下, 开局都还不到五分钟,SAG和RE双方的第一波小团战就在巨蛇之牙的崖壁上激烈展开了。
是江颂强抢先开的团, 因为意识到对面术士和射手双位置在刚开局的时候就跃跃欲试着要去偷蓝蛇。
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宁可牺牲掉前期宝贵的发育时间也要抢先占据一件只有到了后期才相对算是用得上的地图资源,但江颂能够确定的是,如果现在不及时将他们拦下的话,那么在之后的比赛里他们怕是要大吃苦头。
天知道这RE究竟又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只可惜团战结束,拦是拦下来了,但计划被强行扰乱的RE明显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江颂。
就在江颂准备脱离战场时,身边的谷冉忽然大声提醒了一句。
“江颂,小心你身后的硫影!”
“那不是硫影,是华光符,”夏卿欢及时打断了谷冉的提醒,“小江注意看前面!”
只可惜还是有些晚了。
“对面刺客怎么会有影罗阵!我被锁了!”
场上的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而就这样被对面刺客轻而易举锁在了原地的江颂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像RE这么一支在去年世界赛时都还只顾得上闷头往上莽的战队,怎么才仅仅过了半年多的时间,竟就可以脱胎换骨变得如此粗中有细且深谋远虑。
这未免太不真实。
坐在对面对战席上的,明明还是上赛季那五个熟悉的面孔,但是打法和思路却让江颂只觉得陌生。
措手不及难以招架的一套连招铺天盖地地袭来,江颂回身出于本能地想要逃离,却发现身后RE的战士位角色狈獾竟也开始朝着自己这边飞扑而上,瞳孔中泛着猩红的血色。
好在另一头夏卿欢的支援奇快,操纵着火女挥手一招燎原拦住了战士位的去路并造成了持续整整1.5秒的过热效果。
而在这一小段时间里,也足够江颂从影罗阵中脱身。
但意料之外的是,对面射手位的凛冬早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蹲伏许久,见到江颂逃离法阵才刚一露头,一记寒芒箭就射穿了江颂所使用的黛萝的肩膀,江颂反应也很快,抬手一枚暗器射出,竟又被弹了回来。
血线骤降至三分之二,江颂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凛冬是带了血配件,你打不动她的。”
江颂身边,感觉夏卿欢就像是能够听见他在心中发出的那一声惊诧地尖叫似的,于是非常冷静地向他回应了一句:“确实挺奇怪的,正常情况下凛冬就算要合成配件也应该是冰元素的结晶配件才更合理一些……血配件到后期好像没什么作用。”
“这又是什么套路?”
“不清楚,总之之后的对局得小心一些。”
“做出这样的装备来,肯定不是毫无意义。”
夏卿欢难得在对江颂说话时也露出这样严肃得叫人害怕的表情,看得出来这一场比赛确实是给到了他不小的压力。
因为越是这样变幻莫测难以捉摸对方想法的对局,就越是考验指挥个人的心理素质和判断力。
虽然已经从RE设下的陷阱中顺利脱身,但因着刚刚流失了太多的血量,所以第一件法器的争夺对于SAG而言实在是不容乐观。
江颂自己深知这一点,眉头当即皱得紧紧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连带着声音都闷了不少。
“我去火湖看一眼吧。”
“不要,你得先去灵修座补状态, ”夏卿欢这话说得强势而绝对,容不得江颂半点坚持,“闻锦跟一下。”
“那法器……”
“我和谷冉去看,”夏卿欢说,“谷冉,注意一下对面的刺客大概率会从左侧突进。”
“好。”
江颂感觉得出夏卿欢这会儿是在刻意分散队形,以此来尽可能减少对面一波突脸强开之后所造成的影响和损失。
这是一种只有在陷入到相对比较被动的局面时才会采用的应急策略,可是现在比赛才刚一开始,夏卿欢居然就已经迫不得已将它搬了出来。
可见这场比赛对于SAG整体而言,究竟是在什么样严峻的局面之下进行的
虽然目前来看,SAG部分位置的点位经济其实还是处在对应位敌方选手位的经济之上的,但这也终究难掩整支团队所陷入的颓势。
前四场比赛打下来,大家本就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心神,身心俱疲又在如此强高压之下,五个人是否还依旧能够保持状态……这着实是令人堪忧。
不过万幸,作为指挥的夏卿欢在比赛中处理劣势局的经验丰富而老道,还远不至于才刚一被滚雪球就当即陷入到那种六神无主慌不择路的被动状态里。
相反,有很多时候,劣势局往往比优势局还更能叫夏卿欢冷静。
“戚嘉荣,报一下对面牧师的位置。”
“火湖岸边豆点草丛,那里有视野。”
“确定么?”
“百分之八十。”
“谷冉,我一会儿会用乱火把对面牧师从草丛里赶出来,你用E技能把他留住。”
“可是万一他身后跟着队友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可……”
“我说了,不用担心。”
夏卿欢那把清凌凌的嗓子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竟有种难以形容的魄力和威严,叫队友们全都不敢再吱声了。
的确是过于冒险的一步棋,所以即使是夏卿欢,也并不能真正让几个队友们的心为此而彻底放松下来。
而之所以不敢说话,那也只是因为他们有点被夏卿欢身上的气场给吓住了。
但是反过来仔细想想,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好像除了这个选择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听从夏卿欢的指挥和安排早已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个无可避免的必然。
和谷冉两个人才刚一进入火湖这张地图,他们便一眼瞧见了在山顶之上刷新出来的法器。
法器被一座圣坛托起,泛着幽幽的红色光亮。
那一刻,夏卿欢的心中便更加确信,此时此刻的火湖,RE战队的人绝不可能只有牧师一个。
甚至很有可能,牧师这个位置,是RE战队故意泄露给他们的,为的就是引诱他们能够进来。
但是这个当,SAG这边却又不得不上。
劣势局里越是怂就越是在给对面留机会,这一个法器,SAG不抢也得抢。
如之前所安排的,夏卿欢与谷冉两个人先是装作没有察觉到RE战队的人存在一般警惕着走到了火湖这张地图的偏中心位置,而就在预感到下一秒他们就要有所行动的一瞬间,夏卿欢的火女当即抬手打出一记乱火。
雨点般的火苗溅射在了草丛当中,触发了将会持续整整五秒的燃烧效果。
果然不出所料,在草丛烧起的一瞬间,敌方牧师贝丽腾空而起,慌忙远离了那一片危险的区域。
谷冉所使用的克劳德一个闪现过去将其嘲讽住之后,夏卿欢紧跟而来的便是一击焰之烙印,技能衔接之丝滑简直就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贝丽属性弱火,这两套组合技下来确实是打出了不错的效果,但奈何紧随其后的支援并没有让SAG这一方从中获得太多的收益。
前后过来支援的两个人,一个是敌方战士位的狞狼另一个则是射手位的凛冬。
就是刚才给江颂打成残血的那两个人。
看来在这局比赛里这两个位置是铁了心要彻底绑定在一起了。
狞狼的属性其实是有点克制夏卿欢的火女的,毕竟是一个元素抗性在整个游戏里都能排进前五的英雄,夏卿欢的火女偏偏又是主火元素的。
看着他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扑过来,夏卿欢不得不当机立断交出一个闪现与他再一次拉开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可真是要命。
夏卿欢蹙眉,虽然属性上不占优势,但他下手却依旧果决狠厉。
强行拉开距离的一瞬,火女双手的掌心当即燃起两团巨大的火球,而后下一秒,火女用力一攥拳,那被捏碎的火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与灵魂,齐刷刷地直冲狞狼而去。
狞狼下意识翻身躲避,不料这一躲,那火花竟越过狞狼直冲身后那刚刚就已经被引燃的草丛。
原本即将止息的火势再一次汹涌起来,顺带着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效阻拦了狞狼身后术士和射手的支援。
“漂亮!”
“先别。”
意料之外的是,夏卿欢的表情却并不轻松,非但不轻松,甚至也不让身边在夸赞自己的谷冉轻松。
因为此时此刻,实在是不该轮到他们轻松的时候。
因为夏卿欢心里面知道,以RE现在这种势头,他们是一定不会被这简简单单一簇火苗就给阻拦住脚步的。
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凛冬见火势蔓延,于是非常果断地用冰晶铸了道结界套在了弱火的贝丽身上。
而她自己则是从这火中用肉身扛着灼伤硬闯了出来。
早先就提过凛冬所使用的十字/弩上镶嵌了一颗由上古法器碎片拼凑而成的蓝宝石,而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版本更新迭代,这可蓝宝石附加的增益已经从最一开始为凛冬提供百分之二十的火抗提升到了百分之二十八。
虽然这火抗仅仅只能够作用于火湖这张地图所自带的火焰迸射伤害,但是刚才夏卿欢的火女是用火元素的技能引燃了地图上草丛,这火伤自然也就算作是地图触发的伤害。
凛冬的身法干净毫不拖泥带水,从这熊熊燃烧的烈火当中脱身时,她甚至只掉了不到五十血。
不过这一切也正是夏卿欢早先所预料到的。
或者说,夏卿欢先前所预料到的,要比这还更严峻和夸张。
看来这团战又是非打不可了。
SAG必须要拿到第一件法器,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们团队稍稍有那么一丁点的胜算可言。
即使他们每个人心里面都清楚,或许要为此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卿欢!”
那凛冬冲出的一瞬谷冉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狞狼此时也正在蓄力,都是冲夏卿欢来的。
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他终归也就只长了两只手而已。
身边的克劳德没有任何保护能力而言,夏卿欢被两面夹击,这会儿的谷冉除了闪现过去为夏卿欢硬抗伤害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方式可供他选择。
但是如果真的硬抗伤害的话,那么火湖的这件法器一定是没指望了。
……
怎么办。
心中想的是怎么办,但是在行为上,谷冉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就这样冲了过去想要护住夏卿欢。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蓦地看见一道白色的光亮歘地一下从火女的身前的半空中亮起。
那是江颂的黛萝开启的传送阵。
已经在灵修座回满了状态的黛萝从阵眼中现身,精准接住了狞狼的那一击狼爪和凛冬加了血配件的寒芒箭。
血线再一次降至不足百分之五,才刚回满的状态在此也可以彻底宣告是白忙一场。
好在身上有陆闻锦绑定的祝福Buff能够勉强保住黛萝的一条命,否则刚刚的情况下,黛萝是肯定不可能活着接下这一击的——
这一场比赛打得远要比想象当中的还更艰难。
此时此刻舞台后方SAG的休息室内,教练组的几个人对着大屏上的战局各个也都是面色凝重。
这场比赛,打得似乎要比MLK春季赛时所遭遇的任何一场对局还都更为艰难折磨。
“凛冬的血配件,还有开局就要拿蓝蛇……这些操作他们之前在自己赛区的时候有使用过么?”
“从来没有。”面对着任禹的疑问,田钟泽摇了摇头,又垂眼看了看在自己腿上摊开的记事本,“应该是最近才刚研究出来的新套路,和版本也有关系,凛冬是在邀请赛版本更新之后才加强的。”
“可是要打就好好打,这凛冬带血配件难道不就意味着放弃了一个绝妙的输出点位么?后期根本就没有用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你别忘了他们是要拿蓝蛇的,”田钟泽扭头看向任禹,“如果不是江颂反应快,这会儿他们早就已经有强夜的Buff了。”
“什么意思?”
“你想没想过,咱们这边的阵容是四个强昼一个夜,所以一旦RE他们能在这场对局里一直拖到后期,等拿下了蓝蛇Buff之后,在夜里的伤害加成就完全可以弥补凛冬血配件造成的伤害短板了。”
“还可以这样……?”
“确实是很奇怪的想法,但是现在看起来竟然意外的起作用。”
“可是现在场上的局势乱成这样,你觉得队员们还能想到这一层么?”
“这我不敢说。”田钟泽摇摇头,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表情复杂到叫人甚至摸不透他是喜是忧,“但我觉得如果是夏卿欢的话……应该可以吧。”——
“江颂。”不是小江,夏卿欢这一次甚至叫了江颂全名。
“嗯?”江颂懵了一下。
“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
刚刚江颂开启传送阵舍命为夏卿欢的火女接下这一击,本来是一幅如此凄美壮烈感人至深的画面,就连观赛的解说和台下的观众们都不免为此而深深动容,心说如果是自己在打游戏的时候遇到这么一个甘心为自己舍命的队友的话,那这辈子都值了。
可意料之外的是,下一秒,江颂竟然听到夏卿欢跟自己如此冷冰冰地来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如果是按以前江颂的脾气,那甚至不用第二秒,他一定当场就要跟夏卿欢炸开锅了。
老子舍命救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TM什么“下次不要这样做了。”?!说得都什么臭话!没人味!
搞得跟谁稀得救你似的,给脸不要真是有意思了!妈的从现在开始直至比赛结束,老子不带管你的,狗东西。
……
但是现在的江颂和之前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成长了,也成熟了。
听到夏卿欢这样说之后,他只是盯着屏幕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回了一句“好。”甚至还加了一句“抱歉。”
因为也意识到刚刚是自己老毛病要犯,冲动了。
或许因着自己的这一通操作很有可能都打乱了夏卿欢全盘的思路。
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江颂心中自然拎得清,于是连带着后续的操作也更为小心谨慎起来。
不过虽然江颂态度端正得很,也完全没觉得夏卿欢这样和自己说话有什么问题。
但是反观夏卿欢那边,声调竟又莫名其妙软成了一汪水,和刚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凛冬合成的这一个血配件是为了打后期的,”
“他们抢了蓝魔蛇的Buff,所以这局比赛只要他们能拖到永夜到来,那么也就意味着凛冬伤害并不会比正常配件之下的伤害小多少。”
“甚至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凛冬完全可以达到又有输出抗性又能点满的最理想的效果。”
“有些难办了,小江……”
“……”
突然的柔软甚至让江颂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
私下里这样也就还好,但是在赛场上忽然这个调调是不是有点……
江颂其实并不觉得夏卿欢是因为害怕他刚才态度不好从而惹自己生气所以现在反过来在明里暗里地哄自己,毕竟他这会儿已经全身心投入在了比赛里,已经全然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想别的了。
或许这个语调完全就是出自于他的下意识吧,江颂只能是这样理解了。
“所以我们前期不能再出现丝血重伤这样的情况了,要把节奏追回来,最好不要拖到永夜。”
果然不负田钟泽的一番深切期望,在赛场上的夏卿欢很快就缜密地分析出了RE在这局比赛当中所使用的战术究竟是如何,也就更加确定了SAG该要以何种的方法去应对。
只要不拖到后期,一切就都还为时不晚。
令人欣喜的是,在确定了这一思路和决策之后,SAG的打法相较于之前果然变得更为缜密得多了。
眼看比赛来到了第二十三分钟,再过两分钟就是黄昏。
黄昏只会持续五分钟的时间,那是荒川大陆白昼与永夜的分割线,在黄昏期间,昼夜属性会无限趋近于平衡,五分钟过后,夜属性的英雄会开始逐渐显露出相应的优势。
而之所以称之为永夜,就是因为一局比赛在进入黑夜之后,不论之后的对局会进行多久,都不会再退回到白昼。
满打满算七分钟,那是留给SAG最后的时间。
不仅仅是这场比赛,同时也是整个世界邀请赛赛程里最后的时间——
江颂的黛萝此时已经进入了二形态,作为全队唯一一个夜属性的角色,此时此刻他必须要做好如果在这七分钟内打不出理想效果的话,那他就必须得被迫站出来做后期大C带动全队节奏。
这担子对于江颂而言绝不轻省,毕竟黛萝这个英雄相较于一些真正的主C位刺客角色来说,控场能力还是相差了一大截,若此时换成是极光或是艾德琳的话,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江颂的操作再强,意识再独到,想要让他打出英雄本身所并不具备的能力,这也是有点太过于扯淡了。
“卿欢,左边!”
雾气弥漫的滩涂之地,戚嘉荣的提醒声响彻云霄。
同时就见敌方的刺客硫影一个突进来到了夏卿欢的身边,对着他就是一击倒钩。
夏卿欢的火女闪现技能才刚转好,听到戚嘉荣的提醒,他甚至都没有仔细看一看究竟是谁,就果断一个闪现闪去了右边,一个翻身平稳落地,夏卿欢了然原来是RE的刺客又来自己面前跳了。
开局以来第三次跳脸,这刺客位选手为了能够吸引夏卿欢的注意力,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硫影的倒钩打空之后会陷入0.8秒的僵直,趁着这个机会,夏卿欢的火女直接一招乱火将其封印在了火圈之中。
陆闻锦的庇护此时在火女的身上,乱火对其所造成的伤害瞬间叠加,从而逼出了敌方牧师的护盾技能。
好,正中下怀。
已经在暗中蹲伏了良久的江颂看到护盾技能被触发的那一刻,当即一个隐匿遁入黑暗之中,速度奇快地蹿到了牧师的身后,抬手一招暴击背刺。
牧师的护盾已经提前加在了队友身上,所以面临着夏卿欢的突袭,他也只能是毫无防备地硬吃下这一击。
凛冬的寒芒箭就是在这时候袭来的。
箭身寒光造成的AOE减速效果强行打断了江颂技能的连招。
可被寒芒箭阻隔的江颂明显还是不想放弃,闪躲稍稍拉开一段安全距离作为缓冲之后,当即又是一个弹射起步再一次粘了上去。
操作丝滑流畅,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和拖泥带水。
而另一侧的夏卿欢也像是看透了江颂的心思,直接跟了一记流火之炎分割了RE的阵型。
紧张至极的一场团战,不仅仅是在场的选手,就连台下的观众们都不免为之心惊肉跳,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江颂对敌方的牧师明显是动了杀心的,尽管有刺客和射手在极力保他,但是江颂并不想放弃。
而且江颂本以为夏卿欢一定会极力劝住自己不要这么莽也别打这么冲,但意料之外的是,夏卿欢居然并没有这样做。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静地注视着场上的一切,默默地守在江颂的身边。
一边护着江颂不要被其他的敌方选手所影响,排除掉所有有可能干扰到江颂的隐患,并一边精准地定位到了敌方一直不曾露头的术士位选手。
SAG这一场团战打得极为漂亮,全程0失误0瑕疵的动静配合直接分割了RE的阵型并且打散了他们的节奏。
“有了!”
舞台后方,SAG战队休息室。
看着一莽到底的江颂在夏卿欢的护卫之下直接斩杀了敌方的术士,田钟泽忽然从口中冒出了这么一句,并且作势要站起身来。
他相信,既然选择采用如此强势狠厉的打法,那么除了抓住这一场团战的机会背水一战一鼓作气拿下比赛之外,此时此刻的SAG已经再无任何的退路了。
不成功便成仁,田钟泽攥紧了拳头,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会错失任何一个细节。
果然,在击杀掉敌方术士的一瞬间,江颂反身一个纵跃到了陆闻锦的身边。
迅速将血量提升至一半,回手对着敌方牧师又是一击突袭。
场下,来自各个赛区的观众甚至是之前参赛的选手们都不时会发出阵阵惊呼声。
虽然任谁都知道江颂这名选手的水平在MLK来说的确不容小觑,却没想到居然可以达到如此夸张的水平。
毫不夸张地说,那角色的建模在江颂的操作之下甚至已经被打出残影了。
……
在队友的掩护之下,最终江颂一举连穿敌方三人的防线,并将被列为SAG最大隐患的敌方射手位凛冬斩杀。
原本还处于优势的RE战队一波团战居然会莫名其妙连掉两人。
就是因为这个黛萝。
这个二阶段的黛萝像是忽然开了挂一样地强势。
可最绝望的是这一点于RE而言还并不是最绝望的。
眼看着地图上的法器已经刷新四件,敌方又已经被连续送走两人……SAG牧师位英雄触发被动,不等第四件法器冰簇刷新,便果断叫罗尼尔德的心脏被提前刷新出来。
这大概是已经被连灭两人的RE战队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了吧,甚至射手走的时候,还把一件他们夺下来的至关重要的法器鳞甲带走了。
三对五的情况之下,缺少一个强力的输出点位,他们根本无力与SAG抗衡。
二十九分五十七秒。
距离永夜只有三秒钟的时间。
江颂的黛萝在最紧要关头,带着丝血的身体毫不犹豫直接传送至灵修座的绿洲平原。
最终夺下了心脏——
画面之中,无尽的夜色悄然降临,夜属性的黛萝浑身因此而散发出淡紫色的光芒。
她傲然站在灵修座的古树之上,振臂高举着那件金色的法器,垂眸俯视着地上的一切。
战袍随被灵修座的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艹!!赢了!!!!”
“终于赢了!!!”
一瞬,台下的欢呼声如浪潮一般奔涌而来。
而台上选首席中的江颂才刚一起身要欢呼雀跃,谁料下一秒就被身旁的夏卿欢给一把紧紧拥住了。
毫无防备的江颂当即一个踉跄,而后一脸惊讶地看向夏卿欢,刚要开口问他怎么这么突然,和之前春季赛赢下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不料第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呢,剩下的三个队友就也都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江颂。
的确是得好好抱一抱,毕竟是后期最后一拨团战之中最的大功臣。
如果当时要是没有江颂的那一拨强突袭的话,输赢不敢说,但就算是能赢,也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赢得如此稳健而干脆。
被夹在中间的江颂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正懵着呢,就听夏卿欢笑着附在江颂的耳边。
就像是听到了江颂心中的疑虑一样,对他轻轻道“春季赛夺冠,小江不是说嫌我太淡定了么?”
“啊……”江颂这才蓦地想起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其实当时只是随口吐槽一句而已,没想到竟然还真被夏卿欢给记下来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夺冠的喜悦和怦然心动的羞赧交织在一起。
脸也红成了漂亮的浆果色。
“所以这次,就换我来抱住小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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