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虞思颖哭累了, 渐渐缓了过来，发现宿舍里只剩下了她和萧却两个人。
“她们两个……”
“她们去吃饭了。”萧却手里拿过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不属于自己的触感在脸颊上滑过, 虞思颖顿了顿, 按住他的手, “给我吧, 我自己来。”
萧却迁就道：“好。”
擦干净眼泪，虞思颖回过神来，情绪发泄过了觉得有些丢脸。
她一直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 很少有困难和挫折能够打倒她。这场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只能说是夏蕾这件事做的太恶心了。
不行, 一想到这个名字, 心里又开始翻涌了。
虞思颖连忙将注意力放回当下，拿了两套衣服和洗漱用品，抬头对萧却道：“走吧。”
路上，萧却问虞思颖晚饭想吃什么。
虞思颖不假思索：“柠檬！”
“嗯？”
“我现在没胃口。”刚才那一顿放声大哭给虞思颖哭饱了, 现在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饿, “只想吃柠檬, 除了柠檬什么都吃不下。”
萧却踌躇了一下, 点了点头，两人走出西门, 来到旁边的水果店。
柠檬这玩意在学校水果店卖的还挺贵的，很普通的黄柠檬都要五块钱两只。
虞思颖平时比较喜欢去那种买菜软件上买，一两块钱就能买到一斤, 虽然质量像开盲盒有好有坏, 但这个价格还要什么自行车，拿货的时候检查一下, 有坏的也可以当场提出来退货或者换货。
不过现在心情不好，虞思颖急需柠檬来填补一下自己的内心，忍痛花五元巨款，挑了两只个头看上去最大卖相最好的柠檬。
来到鳄梦，两人直奔里间。
虞思颖问萧却要了把陶瓷刀，没像之前那样切成一瓣一瓣的，而是削了皮当做苹果一样直接生啃。
萧却看着她大口地吃，不由替她感觉牙齿发酸。
迅速吃掉两个柠檬，纯酸的味道溢满口腔，虞思颖心情好了不少，转头看向萧却：“你也还没吃饭吧？晚上吃什么呀？”
萧却刚想开口，外面有人敲了敲门，说是萧却点的外卖到了。
虞思颖有些惊讶：“你已经点好了吗？点了什么？”
萧却没吭声，起身去将东西拿进来。
很大的一个袋子，上面印着某个以“水果刺客”出名的连锁品牌logo。
拆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柠檬。
各种各样的，黄柠檬、青柠檬、香水柠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搞批发准备卖柠檬了。
虞思颖懵怔了几秒，看向萧却：“这是……”
“不是想吃柠檬么？”萧却淡淡道，“请你吃。”
“……”她虽然喜欢吃柠檬，但也不会真的把柠檬当饭吃啊！这么多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虞思颖苦恼地暗忖道。
萧却看出她的烦恼，轻笑了声：“没事，吃不了就先放着，反正柠檬这东西也不容易坏，放冰箱里慢慢吃，想好晚饭吃什么了么？”
天气冷，虞思颖想吃点热乎的。
最后点了两份麻辣烫。
虞思颖口味挺清淡的，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她很注意饮食，很少吃那些生冷辛辣的东西，吃麻辣烫一般只吃骨汤或者番茄汤。
这次她稍稍放纵了一些，点了个微辣。
结果送过来发现汤底一片鲜红，虞思颖还以为是那种中看不中吃的辣椒，结果尝了一口汤，被辣的差点儿喷火，连喝了两杯水外加啃了只柠檬才勉强压下那股浓重的麻辣味。
她打电话给商家，商家歉然表示应该是店员看错单了，不小心给她做成了变态辣的，说给她重新做一份送过去。
跟商家那边协商好了，挂了电话，看着面前这份变态辣的，虞思颖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处置。
据她观察，萧却也不怎么能吃辣，他点的都是纯骨汤底。
总不能直接扔了吧？那也太浪费了。
程薇蓝她们这个点都吃过饭了，应该也吃不下那么多。
虞思颖正发愁着，萧却突然起身走到半开放式的小厨房里，从里面端出一锅清水。
紧接着他将虞思颖那一碗变态辣麻辣烫里的肉和菜用筷子夹出来，放轻清水里唰了好几遍，然后放进一个干净的碟子里，又去厨房里调了个蘸碟，直接把麻辣烫变成了火锅。
虞思颖眨了眨眼，夹了一块小酥肉蘸上蘸料送进口中。
他这蘸料调得相当出色，各种调料比例恰到好处，浓郁麻酱裹着细嫩软韧的小酥肉，小酥肉本身还带着一点洗不去的微麻微辣，入口反而感觉更惊艳了。
虞思颖一脸吃了五六块，把小酥肉都给吃完了，冲他竖起大拇指：“你简直是天才！”
萧却不置可否，突然掀唇：“我也想尝尝味道。”
“喏。”
虞思颖下意识夹了块鸡柳裹满蘸料递到他唇边。
他薄唇微启，一口咬下。
连同筷子也一并咬住了。
虞思颖倏地反应过来，这筷子她刚吃了，她怎么就直接给他夹过去了……
然而萧却完全不在意。
他松开筷子，细细咀嚼着口中的肉，咽下去。刚才转头略急，有一点酱料粘到了他唇角，很明显。
虞思颖注意到了，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示意：“你这里——”
话还没说完，身侧的人突然倾身吻了下来。
虞思颖蓦地睁大眼睛。
这个吻软而炙热。
虞思颖感觉自己又像是在吃那份变态辣的麻辣烫，齿关被撬开，舌尖抵着舌尖，仿佛整个人陷入了一滩沸腾的水中。
窗户没关紧，有风从透气的缝隙里灌进来，但也浇不灭这团冉冉升腾的火。
吻愈发深入。
虞思颖被带得扬起了头，怕自己掉下去，手下意识勾住萧却的脖颈。
萧却手按在她的后背上，她太瘦了，穿了两层毛衣也能清晰触碰到那对优美的蝴蝶骨。
她的性格、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的一颦一笑……
她的每一处每一寸，都是萧却喜欢的模样。
这个骤然的吻持续了大半天。
直到虞思颖快喘不过气了，萧却才放开她。
虞思颖气喘吁吁，回过神来后眉梢挑起，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搞偷袭？”
“对不起。”萧却从善如流地低头认错，“你也可以偷袭回来。”
“……”
虞思颖没好气地拿起刚切好准备做饭后水果的柠檬块，趁他不备塞了一块进他嘴里，“跟柠檬kiss去吧你！”
纯酸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萧却眉头紧皱，但没有吐出来，直接咽下了那块柠檬。
虞思颖见状惊讶道：“哇！你居然能吃得下去！”
萧却刚准备轻飘飘地表示也就那样，虞思颖又递了块到他唇边，忍痛割爱道：“张嘴，再奖励你吃一块。”
“…………”
一顿饭磨磨唧唧吃了快一个小时。
虞思颖心情也差不多调理好了，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到顶楼，开始刷题。
指甲油碎了大半，照灯也坏了，这几天的上门美甲单子也做不了。
跟排单的学姐学妹们说明了情况，她们也理解，纷纷表示不着急。
这里就一张床，虞思颖原本以为萧却会留下来和她一起睡，结果没想到他转身走了。
“哎！”虞思颖连忙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萧却顿了顿：“楼下。”
“楼下有床吗？”
“有沙发。”
“唔……”虞思颖慢吞吞地邀请道，“别睡沙发了，对脊椎不好，你这张床也挺大的，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这边的床是标准的一米八双人床。
占了他的床，虞思颖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反正他俩都是男女朋友了，睡一张床很正常吧？
他们又不会做什么。
想到这里，虞思颖突然脸有点热。
刚才背完书，程薇蓝给她发微信，给她展示了一下她和于依的居住环境。
礼尚往来，虞思颖也拍了照片给她发过去。
程薇蓝看完羡慕死了：[我本来以为我们找个这个房间够好的了，和你那边一比，靠，我住的是什么贫民窟！]
虞思颖：[你可以退房搬过来。]
程薇蓝：[不了不了，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被天打雷劈的。哦对了，你现在和萧却进行到哪一步了？]
虞思颖思想非常纯洁，谈恋爱的步骤在她看来无非就是恋爱、见家长、然后到结婚。
她刚准备说萧却已经远程见过她家长并得到了她妈妈的认可，程薇蓝又发了新的消息过来。
程薇蓝：[你俩做过了吗？]
乍看完这句话，虞思颖还没反应过来。
等她意识到程薇蓝的意思，整个人唰地一下红了，噼里啪啦地敲了一串问号上去：[？？？？？？？？？]
程薇蓝：[看你这个反应那就是没有了。话说回来，看你这幅纯情的样子，你俩不会连吻都没接过吧？]
“……”
虞思颖：[程，薇，蓝。]
虞思颖：[你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给收一收。]
这种话题、这种话题……
虞思颖现在真不好意思聊。
她这人以前也不这样，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偶尔也会跟程薇蓝口嗨个一两句。
宿舍里这方面知识储备最丰富的其实是于依，她喜欢看一些女性向的影片，有时会分享一些唯美的片段到群里给她们看。
看多了虞思颖也习惯了，感觉自己已身经百战，对情情爱爱之类的事情了如指掌。
结果真谈了之后才发现，纸上得来终觉浅。
程薇蓝斩钉截铁：[不能。]
聊着程薇蓝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哦对了，有个好消息。]
程薇蓝：[不出意外的话，夏蕾应该是要被开除学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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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程薇蓝的这句话, 虞思颖愣了下。
[开除学籍？我还以为她顶多就是吃个处分休学一段时间。]
不怪虞思颖这么想，毕竟谭夏兰可是夏蕾的表姐，而且今天下午对峙的时候, 副校长的说法也只是让夏蕾先暂时回家一阵子。
结果现在一晚上还没过去, 居然发展到要开除学籍了？
程薇蓝：[如果是一般纠纷, 那确实是这样。]
程薇蓝：[但是夏蕾这个, 已经够得上是刑事案件了。萧却给我介绍的那个律师告诉我，说夏蕾毁坏的东西价值五千元以上，就可以以故意毁坏财物罪向她立案追诉。]
虞思颖愣住：[萧却什么时候给你介绍的律师？]
程薇蓝也蒙圈：[嗯？你不知道吗？就咱们下午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啊。]
虞思颖：[不知道, 他完全没告诉我。]
程薇蓝又说，如果是一般的民事纠纷还真拿夏蕾没辙。但现在她的行为涉嫌刑事犯罪, 如果真构成刑事犯罪, 按照校规，是可以直接将她开除学籍的。
不过谭夏兰就比较麻烦了，她是在编辅导员，这件事上只能说她有失偏颇没及时处理好, 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 学校那边也不能轻易辞退她, 只能批评以及扣部分绩效以儆效尤。
结束了聊天。
虞思颖找到萧却, 询问他律师的事。
萧却点头承认了：“是我介绍给她的。”
虞思颖：“谢谢你呀，说真的我们都不太懂这方面法律, 要不是你，可能这件事就被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夏蕾能得到惩罚，那真是太好了。
虞思颖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虽然那些失去的东西已经不可能恢复原样了, 但是能有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是解了一点恨。
晚上的觉虞思颖睡得很安稳。
就是一觉醒来时看到不太熟悉的环境, 宕机了几秒。转头看到身侧的萧却，又怔愣了几秒。
他闭着眼，长睫浓密犹如一把小刷子，在下方覆下一小片阴影。
鬼使神差地，虞思颖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对方睡眠浅，慢悠悠地醒转，眼还未完全睁开，嗓音带着懒倦：“怎么了？”
“起床吃早餐啦！”虞思颖看了眼时间，天虽然还没亮，但已经六点半了，“你早餐想吃什么？”
“你。”
“……”虞思颖没好气地又捏了下他的脸，“正经点。”
“我还没说完，”萧却睁开眼，状似无奈道，“你做的都可以。”
“…………”虞思颖爬下床，“行吧，你说的啊，我给你切两个柠檬，早餐我们就吃柠檬水配柠檬。”
萧却：“…………”
来到厨房，看了眼冰箱，里面有不少速食包子和肉类。
虞思颖蒸了点流沙包和叉烧包，又煎了一点鸡肉饼和培根。旁边有咖啡机，她研究了一下，摆弄出了一杯不怎么完美的咖啡来。
这咖啡是给萧却准备的，她自己是不爱喝这种东西的，看见冰箱里有鲜牛奶，给自己倒了杯鲜牛奶。
本来还想着端上去，结果刚捣鼓好，萧却就下来了。
看到虞思颖准备的这一桌东西，萧却弯了弯眼，过来接手她的工作，“你先去吃吧，剩下的我来。”
“行。”虞思颖把锅铲递给他，叮嘱道：“我喜欢吃焦一点的煎蛋，你可以煎久一点。”
“好。”
早餐结束，两人回学校上课。
之前那个晨读活动已经结束了，他们最终没能成为那个幸运儿，电动车被西语的一个男生给拿走了。
虞思颖拿了二等奖，一把晴雨伞。萧却和于依都是三等奖，只拿到了一个本子。
来到教室，虞思颖宿舍的事已传遍全校，大家纷纷凑上来询问情况。
虞思颖招架不住，幸好有程薇蓝，这事说一百遍她也不嫌累，义愤填膺地跟他们分享夏蕾有多过分。
一节课结束，老师突然叫住虞思颖。
“是这样的，下个月中旬有个在夏城外国语大学举办的大学生法语演讲比赛，我们学校有两个参赛名额，其中一个已经定下了，是个大三的女生，还剩一个没决定。你有兴趣参加吗？”
“我？”虞思颖愣了愣，“可以呀。”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行，那你下午下课后来办公室找我一趟，具体的到时候再跟你说。”
“好的，谢谢老师。”
下午。
到了办公室，老师不在，那个和她一起去参加比赛的大三学姐倒是已经到了。
学姐名叫柳娜娜，认识虞思颖，和她打了声招呼，“果然邓老师最后还是选择了你，前阵子他可头疼了，虽然老师们都看好你，但由于你没有留法和在法生活经验，所以一直下不定决心让你来参加这个比赛。”
柳娜娜性格非常大方，和程薇蓝有点像，嘴里藏不住话。
她说自己小时候在法国生活过五年，连续两年绩点年级第一，法语对她来说，就跟母语一样轻松。
两人聊到一半，邓老师回来了。
简单地跟她们说明了一下比赛规则，然后拿出两本资料，一人一本，让她们回去看，这两天要定好题目，下周之前把初稿交给他。
时间相当紧促。
虞思颖和柳娜娜互加了微信，回去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看那本厚厚的参考资料。
萧却看着她奋笔疾书的背影，去给她弄了杯温热的柠檬水，递到她手边。
“谢谢。”虞思颖端起来喝了一口，微酸的水稍稍洗去了一点疲惫，她揉了揉太阳穴，“定题好难啊！”
萧却知道她要代表学校去参加演讲比赛的事，“不着急，选题很重要。”
虞思颖叹了口气：“其实我对这个比赛没有一点把握，今天学姐告诉我，参加比赛的几乎都是有过法国留学经验或者在法国生活过的人，一想到竞争对手都是这些人，我都想直接投降了。”
语言这个东西，环境是很重要的。
况且就算加上她休学在家自学的那一年，满打满算她接触了法语也不过才一年多一点，怎么和那种在当地国生活过学习过的人比。
但虞思颖还是想尝试一下。
既然老师选择了她，那她就尽力做到最好，名次什么的无所谓，就当是去见见世面顺带锻炼一下自己了。
萧却抬起手，替她捏了捏因为久坐而有些酸痛的肩膀。
“说起来，”他忽然道，“你有想过去留学么？”
虞思颖愣了下，摇头：“没有，我哪有那个去留学的钱啊，家里一堆债呢。”
萧却又道：“你们法语专业大三有个交换项目，可以免学费去法国交换一年，绩点要求是年级前三，你可以考虑一下。”
虞思颖摊手：“听起来不错，但去欧洲国家一年就算没有学费，其他杂七杂八的生活费加起来，一年估计也得要个几十万，我是真的没那个经济实力，而且也太不划算了，这钱我毕业工作两三年估计都挣不回来。”
留学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她家这个情况，能顺利上大学都得感谢国家的助学贷款。留学这种事，完全就是异想天开了。
萧却默了默，“如果我说，我愿意供你去留学呢？”
“真不用，我真没想去国外留学的心思。”虞思颖拒绝道，“我早就接受命运的不公了，不该我去想的东西我不会去奢想。”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不公平的。
虞思颖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
班里有同学周末会直接飞出国看演唱会，她东奔西走忙活一整个周末，都挣不到人家一张机票钱。
如果过分在意这种事情，那也活得太累了。
她不会去想那么多，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努力挣钱，毕业后找个好点的工作，早日换完家里的债，让妈妈过上好生活。
萧却看她如此坚定，也不再劝她，低低地说了声：“好，我明白了。”
虞思颖对上他低垂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说的可能有点重，连忙道：“当然，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啦！话说回来你呢？你们商英也有交换项目吧，你之后会出去留学吗？”
“会。”
“诶？！”虞思颖没想到原来萧却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忙不迭追问，“去哪个国家？什么时候去？”
“暂定是英国。”萧却缓声道，“明年七八月份的时候吧，估计要去两年。”
虞思颖啊了声：“这么久呀。”
“嗯。”
萧却原本是没有这个规划的。
是萧越专门找他谈了一次，他对家里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但萧越希望他能去国外镀一层金，回来好顺势接手一部分家业。
如果萧却还是个孤家寡人，他大抵会直接拒绝这个提议。
但现在不一样，跟虞思颖在一起一段时间，他也连带着有了上进心。
想要让她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想要为他们的未来付出更多的努力。
高考结束和金静宛彻底撕破脸之后，金静宛冻结了他名下所有的卡。
是萧越给他解了，并给了他一大笔本金，教他怎么用钱生钱。
他自认是个纨绔，也更明白钱这种东西的重要性。
所以他答应了萧越的请求。
虞思颖听罢，点了点头，“不过也挺好的，有条件的话，出去读两年确实不错。”
她要是有萧却那个家庭条件，估计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萧却垂眸看向她，低低道：“可我舍不得你。”
虞思颖脑子没转过弯来，下意识道：“那我替你去？我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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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虞思颖清了清嗓子, 正经起来，“也不用舍不得啦，现在通讯工具这么发达, 你又是不是去外太空, 想打电话天天都可以打视频电话回来。”
虞思颖自己也知道, 她这方面的感知比平常人淡漠很多。
从山宁市千里迢迢跑来夏城念书, 她平时极少和阮枫雁联系，两人电话基本都是阮枫雁主动打过来的。
她太忙了，每天要做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忙到脑子里根本装不下这种情感。
换句话说，如果她身上担子没那么多, 不需要为钱烦恼和奔波, 她大概也会像普通女生一样，在外久了时不时也会想一下家吧。
萧却自然明白，是什么原因造就了她现在的这种性格。
他在心底轻叹一声，微微轻声, 将下巴搁到虞思颖右半边肩膀上,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虞思颖想了想, “你放心, 我和你视频通话绝对不会给自己加滤镜，保准和真人一模一样。”
“……”
萧却继续哀叹：“我想看见的是活生生的, 可以触碰到的你。”
虞思颖没好气地抬手弹了一下他额头：“不要把想对我图谋不轨动手动脚说的这么文艺！”
萧却搂住她的腰身，半边重量挂在她身上，像只小动物似的脸埋在她脖颈处, 声音闷闷地：“所以我想你也跟我一起去留学, 英法之间的距离比从英国到国内近多了，我想见你可以随时过去。”
听完虞思颖定住了。
难怪萧却刚才问她有没有想过去留学, 原来他抱的是这个念头。
虞思颖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嘴上仍道：“虽然你要去两年，但假期应该也会回来的吧？”
“也许吧。”萧却漫不经心道，“没事，你不想去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周末随时可以飞回来找你，我不差那点机票钱，也就是一年几十万的额外开支罢了。”
虞思颖：“……”我和你们有钱人拼了！！！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转眼到了十二月份。
学校已经安排专门的清洁阿姨将宿舍给彻底清理干净了，萧却不放心，怕有肉眼看不见的玻璃渣子残留在地上，又找了专门的深度清洁团队，帮她们再度打扫了一遍，连墙壁上都给她们重新用环保漆给粉刷了一遍，崭新得像是刚装修过一样。
因为刷了漆要通风，虞思颖又在鳄梦那边多住了一周，才终于跟程薇蓝和于依她们重新搬回宿舍里。
床上用品她们用谭夏兰赔的那两万块买了几套新的，旧的全都抢救失败扔掉了。虞思颖新买的美甲工具和甲油胶也到了，连忙找学姐学妹们约时间，毕竟要到考试周了，得赶在放假之前将这些排单给清完。
夏蕾现在被拘留了，具体情况如何虞思颖不太清楚，程薇蓝父母请了专门的律师去跟进这件事。
两口子听说自己女儿在学校被欺负成这样，直接冲到学校来，甚至找上了校长对峙。
校方好容易才安抚好了他们。
至于谭夏兰那边，他们拿她没辙，本来以为事情可能就这么算了。结果没想到过了一周，突然爆出来谭夏兰涉嫌贪污腐败滥用职权，被学校移交了公安机关处理。
这下全校都沸腾了。
虞思颖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程薇蓝掐了她一把，火辣辣的疼，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转眼，到了演讲比赛的那一个周末。
因为要去外校参加比赛，虽然从夏城大学去夏城外国语大学不算远，搭乘半小时地铁就能到达。
但为了两人能有良好的比赛状态，邓老师向学校申请了经费，给两人提前在附近订了酒店，让她们提前一晚过去好好休息。
柳娜娜不想挤地铁，本来想着说和虞思颖一起打车过去。
萧却主动提出开车送他们。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虞思颖来到楼下，与柳娜娜汇合。
两人一齐往外走，远远看到一辆保时捷Panamera。
比车标更惹眼的是懒散倚在车身上，漫不经心玩手机的男人。风拂过细碎漆黑的额发，那双桃花眼倏然扬起，与虞思颖四目相撞。
走过去，萧却替她们拉开车门。
“哇哦！校草好呀！”柳娜娜挑了挑眉，爽快地与他打招呼，“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搭上你的车。”
她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山顶洞人，自然知道萧却是虞思颖的男朋友。
不过亲眼看见两人走在一起，还是会有点很奇异的感觉。
自从两人官宣了之后，论坛上经常谈论起他们。
有人觉得般配，也有人觉得不看好，认为两人家境差距太大，迟早要分。
不过这些背地里的讨论似乎都对当事人没有什么影响，两人依然同进同出，说不上如胶似漆，但只要看到虞思颖，一般都能在附近找到萧却的身影。
柳娜娜其实也是站迟早要分那一派的。
她大一的时候谈过一个家境拮据的男朋友。两人三观完全不一样，他觉得柳娜娜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出去做个头发都要两三千，叫柳娜娜不要这么浪费父母的钱。
柳娜娜匪夷所思，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生活过来的，凭什么跟了你就得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
两人各方面理念不合，不出一个月就分了手。
后来柳娜娜想谈恋爱，都得先考察一下对方的经济实力，家庭条件差距太大的，就算脸长得再好看，也不会再考虑去谈了。
当然，人家现在在热恋中，柳娜娜也不会说对虞思颖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她兴致勃勃地询问起两人的恋爱经历，萧却寡言少语，基本都是虞思颖回答。
虞思颖有点招架不住，幸好很快就到地方了。
她松了口气，连忙下车，发现萧却载她们到的并不是邓老师说的那个酒店。
“咦？你是不是导航错地方了？”虞思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旁边，“我们定的酒店应该是那一家才对吧？”
“没走错。”柳娜娜笑眯眯道，“我觉得原来那个酒店一般般，就跟邓老师说我自己再贴点钱换个好点的，邓老师同意了。”
走到前台登记，萧却又要了一间这里最好的套房。
本来酒店是订的标间，虞思颖和柳娜娜一起住。
现在萧却又给虞思颖订了一间，柳娜娜自己独享一间。
在电梯里，柳娜娜冲虞思颖使眼色：“你俩今晚悠着点哦，明天还有比赛呢。”
说完她钻出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之后，虞思颖才慢半天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她和萧却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到达顶层。
进到豪华的套房里，虞思颖还在心不在焉地想着柳娜娜刚才的话。
萧却习惯性地拿仪器检查了一下这里有没有隐藏摄像头什么的东西，确保安全之后，方才在虞思颖身侧的沙发上坐下。见虞思颖脸颊微红，有些担忧地蹙眉：“身体不舒服么？”
说着他就想伸手，试试她额头的温度。
虞思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萧却的手顿在半空中。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虞思颖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有点过度了，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只是刚从外面进来，感觉有点热了。”
萧却轻轻松了口气，“那就好。”
虞思颖又小心翼翼地瞅他，问道：“你今天晚上要留下来吗？”
“嗯。”萧却点头，“你不希望我留下来么？我也可以回去。”
这个男人有点犯规。
说这话的时候，唇角眼尾一并往下垂，语调是平平的，但莫名带上了几分委屈。
让虞思颖觉得自己这话问得相当的十恶不赦。
她哪里敢赶他走，慌忙摆手：“你订的酒店，你想怎么样都行啦！”
虞思颖觉得不能再去想这些东西了，连忙站起身，借口自己想仔细看看这里的摆设，人拐进了房间里。
套房是两厅两卧的。
但有一个卧室大很多，明显是主卧。
虞思颖走进去，这里还附带一个半圆的露台，前面没有建筑物的遮挡。就是天色有点阴沉，也看不到什么美景。
最近夏城愈加寒冷了，气温已经跌破零度，但一直都没下雪。
她在露台站了一分钟不到就受不了肆虐的冷风了，赶紧回到温暖的室内，开始东走走西看看。
床旁边除了矮小的床头柜，还有个挺大的柜子。
虞思颖有点好奇地拉开一个抽屉，发现里面装满了东西。
全是白色的纸盒，外面也没有字，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她好奇地拿了一个出来，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重量挺轻的。
酒店的东西没有特殊说明的情况下，一般是可以拆的吧。
本着这个想法，虞思颖拆开其中的一盒，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等她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一团火直接从脚底烧到头顶，整个人面红耳赤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
好歹也是被于依她们分享过不少唯美小影片的人，虞思颖当然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不是，怎么会有酒店在柜子里放这么多这种小玩具啊啊啊啊啊！
她忍不住在心底咆哮。
还没等她把东西放回去，萧却突然进来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虞思颖手忙脚乱地想将东西塞回去。
结果一着急，没拿好，东西直接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
好死不死地滚到了萧却的脚边。
甜18
萧却脚步一顿。
虞思颖甚至来不及开口阻止,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俯身拾起了地上的东西，“别……”
看清楚手中的东西，萧却眯了眯眸子, 朝虞思颖抛去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眼神：“这里还有这种东西？”
虞思颖连忙举起双手, “它包装上没写这是什么, 我就以为是毛巾什么的拆开看了, 谁知道……”
她不敢去看萧却，眼神四处乱飘。
就不该这么好奇的！
好奇心害不害死猫不知道，但能害死她：）
萧却轻笑了声, 将东西递回给她，俯身于她耳侧低语：“你要是想试试, 我们去买新的, 这里的可能不干净。”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廓上，把虞思颖的耳尖蒸得通红。
她将手里的盒子丢过去：“谁要用这种东西了，都怪你突然进来吓了我一跳，罚你装回去。”
“遵命。”
萧却接住纸盒, 慢条斯理地将东西原封不动地装了回去, 然后递给虞思颖。
虞思颖还是不肯接, 往旁边挪了挪, 让他放回柜子里去。
联想能力过于丰富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于依分享过不少这种用玩具的小视频，虞思颖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那些曾经看过的片段复现在脑海里。
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虞思颖今天总算体会到了。
她有些煎熬地与自己的想象力作斗争，刚起身想出去看点别的做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结果余光瞥见萧却伸手探进那个神秘柜子里拿出了一盒东西。
方才的窘态再一次浮现在虞思颖脑海之中,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干嘛？你还想看？”
“是啊。”萧却桃花眼无辜地轻眨了下，“第一次见这么多, 有点好奇。”
“不准看！”
“好。”萧却很听话地收回了手，“听你的，不看了。”
虽然两人交往了有一段时日，但虞思颖觉得这种事还为时尚早。
这个话题也太羞耻了。
连带着这个房间虞思颖都觉得有点待不下去，拉着萧却回到了外边的厅中。
坐了一会儿，柳娜娜发来消息说她已经放好东西，问她等下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这个消息来的太及时了，虞思颖火速答应下来。
三人就近找了家火锅店大快朵颐了一顿。
期间虞思颖去打蘸碟的时候，还被一个男人给搭讪了，问她要联系方式。
她正准备开口拒绝，一道清冷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她有男朋友了。”
旋即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身。
男人看到两人这般亲昵的模样，悻悻然地离开了。
本来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道吃完饭回到酒店之后，进门换上拖鞋，一转头，虞思颖瞧见萧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他这人情绪很少会这么直白的写在脸上。
虞思颖顿了顿，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却伸手把她拽进自己怀里，很用力很用力，仿佛想要将她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随着一声轻叹，他脸埋在她细软蓬松的发丝之间，低闷道：“我害怕。”
“啊？”虞思颖懵住了，“怕什么？”
“怕我去国外留学之后，你身边多了一群男人。”
“……”虞思颖默了两秒，“你放心，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想了想，又感觉自己这话似乎说的过于绝对了，又补充：“撑死也就是手机里多了一群纸片的男人。”
“…………”萧却不依，“那也不行。”
虞思颖从善如流地改口：“好好好，那就不养纸片男人，养纸片女人总行了吧。”
“………………”
静默持续了片刻。
萧却吻了吻她的锁骨，语气低淡，近似乞求地对她道：“我还是舍不得你，一想到未来可能长达四五个月都没办法见你一面，我觉得我会疯掉。”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两人之中，真正离不开这段感情的是他而非虞思颖。
但他甘之如饴。
他不奢求虞思颖以同等程度的热情来回应他，虞思颖愿意多与他说两句话，他都觉得这是她对自己的赏赐。
所以他害怕。
怕也有人同他一样，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换取她的垂怜。
虞思颖觉得今夜的萧却有点不太对劲。
具体什么地方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他褪去了平时那股轻描淡写的懒倦，连声音里都带着一丝不安。
迟疑了一下，虞思颖抬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啦好啦，这不还没去嘛。”虞思颖笨拙地哄道，“还有大半年呢。”
萧却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松开虞思颖，“你说的对，明天早上就要比赛了，今晚早点休息。”
经历过傍晚的事，虞思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走进那个大卧室。
最后萧却睡主卧，虞思颖睡小一点的那个卧室。
说是小卧室，但也只是相比较而言的，这里比起一般房间还是大的多了。
翌日醒来。
在酒店吃完早餐，虞思颖和柳娜娜一起进入夏城外国语大学，来到比赛地点等待邓老师的到来。
虽然参加比赛的只有她们两人，但学院那边非常支持学生来观看这种比赛，系主任给他们安排了包车，想要来看的学生可以报名然后乘坐包车过来看。
虞思颖要参加比赛，程薇蓝和于依自然是要来看的。
在夏城外国语大学里面绕了一圈，学院的包车也到了，虞思颖和程薇蓝于依她们成功会合，柳娜娜也去找她的舍友了。
“不愧是外国语大学，好多外国面孔啊！”程薇蓝感叹道，“我们学校平时都见不到几个留学生。”
寒暄了一会儿，虞思颖就被邓老师和外教叫了过去。
比赛快开始了，他们也没有再多叮嘱什么，只是让她放松，就当做是平时上台做pre一样，自然发挥就行了。
抽签决定上台顺序。
虞思颖和柳娜娜签运不太好，柳娜娜第一个，虞思颖最后一个。
邓老师看到这个抽签结果哭笑不得：“你俩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不过也还好，直接上吧，你们可以的。”
主持人那边开场白说完，柳娜娜第一个上台。
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举止语气语音语调都无可挑剔，评委们给出了将近满分的高分。
开场就是王炸，让接下来的选手有些发怵。
之后的几个选手发挥都不如柳娜娜出色，虞思颖因为最后一个，没这么快上台，就站在旁边听他们的演讲。
果然和邓老师还有柳娜娜说的一样，这些选手人人都有在法国留学或者生活过的经历。
真羡慕啊。
说不想去，那是假的。
但有些事不是想就可以的，还要看客观条件允不允许。
她压下自己内心的澎湃，认真听演讲。
过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终于轮到虞思颖。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台。
这个礼堂挺大的，来观看比赛的人很多，几乎坐满了。
聚光灯、闪光灯……所有灯光都汇聚在台上的虞思颖身上，晃得她稍微有点睁不开眼。
下边这么多人影，偏偏虞思颖一眼就看见了萧却。
在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虞思颖忽然感到了一点心安，待工作人员帮她调整好话筒的高度，干净利落地开始了她的演讲。
演讲结束后，是评委针对演讲的提问环节。
演讲本身没什么困难，大家都是提前写好的稿子，真正考验人的便是这个即兴提问环节。
第一个向虞思颖提问的是法国驻夏城总领事馆代理。
虞思颖稍稍思索了两秒，很快回答了上来。
提问结束，虞思颖下台，评委开始现场打分。
作为最后一个选手，其实现在一二名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这个演讲比赛只会决出一二三名，剩下的都是优秀奖。
很快虞思颖的分数出来。
邓老师看到总分愣了一下，紧接着狂喜道：“思颖！你是第三名！”
“啊！”虞思颖讶异道，“真的吗？”
她完全没抱有拿名次的希望，毕竟她也清楚，自己和其他人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可能正是抱着这种来凑数的想法，使得她发挥异常的顺利自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到了颁奖的时候。
从第三名开始颁发，虞思颖懵懵懂懂地上台接过证书。除了证书以外，还有奖品，其中一样是台平板电脑。
第二名是夏城外国语大学的一名女生，第一名不出所料是柳娜娜。
邓老师对柳娜娜拿奖很有信心，但没想到虞思颖给了他更大的惊喜。
带的两个学生一个第一一个第三，邓老师在台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本来以为颁奖仪式结束就能离开，结果虞思颖被告知参赛选手们中午还要去旁边的酒店参加个自助宴会。
虞思颖拿出手机和萧却说了一声，急匆匆地跟着大部队前往旁边的酒店。
很巧，他们选的酒店就是虞思颖她们住的那一家。
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虞思颖显得稍稍有些拘谨。
幸好有柳娜娜带着她，虞思颖才稍微放松了些。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手里端着杯橙汁，小口小口地抿。
那些大人物有老师领导们在旁边伺候，没什么他们这些学生的事，他们就在旁边吃吃喝喝聊聊天。
来参加这场临时宴会的，还有夏城外国语大学的来自法国的留学生。
虞思颖喝下一口橙汁，刚准备去旁边再拿点小蛋糕，发现身侧站着一个俊逸的法国留学生。
她礼貌地和对方说了声“Bonjour”，对方弯了弯唇角，突然轻轻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行了个吻手礼。
是个象征性的吻手礼，嘴唇实际上并没有触碰到虞思颖的手背。
虞思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倏然听到旁边传来玻璃器皿被打碎的声音。
转头一看，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浓雾翻沉的桃花眼。
甜19
看到萧却, 虞思颖大脑空白了两三秒。
他怎么也来这里了？
宕机了一会儿，虞思颖触电般将手抽回来，顾不上失礼, 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Pardon”*, 便急匆匆地向萧却走去。
有服务员注意到动静, 连忙喊人过来清理。
虞思颖走到萧却身侧, 脚步定住，讶然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萧却：“我不可以进来么？”
他语气轻淡，听不出情绪。
但这反而让虞思颖头疼了, 她看了看周围，方才他失手打碎杯子的声音引来了不少探究的视线, 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说话。
虞思颖干脆拉起他的手, 来到外边走廊上。
萧却很顺从地被她拽着，任由她带自己出去。
这里不再引人注意了，虞思颖首先开口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放心。”萧却慢悠悠道，“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正好认识夏外的西语学院院长, 和他打了声招呼, 他就带我进来了。”
有钱人的人脉真好使。
虞思颖心想。
了解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伸手撩了下头发，指尖勾着发尾卷成旋, 又道：“你进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萧却掀了掀眼皮：“我说了。”
虞思颖茫然了一瞬，紧接着想起来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
萧却的确在微信上说他也要来, 只是她刚才一直忙着和柳娜娜他们聊天吃东西, 完全没看手机。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 抱歉哈，我刚没看手机。”
萧却垂下眸子，语气淡淡地点头附和道：“嗯，你的确没心思也没手去看手机。”
“……”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点醋的酸味。
虞思颖忙不迭解释：“我就是正常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自来熟地给我来了个吻手礼。不过你放心，他就是象征性地摆出架势，并没有真的亲到的我的手，真的！”
虞思颖将手抬到萧却眼前给他看。
萧却捏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很瘦，白皙纤细，骨骼分明。
今天比赛，她特意弄了副圣诞风格的穿戴甲，她自己做的，红白相间的色调，上面小雪人和圣诞树做的十分细致，美得像是将风景画微缩在了甲片上。
指腹从手腕开始，轻轻摩挲了一会儿，继而转移到那片白皙的手背上。
想到方才看见的画面，萧却眼底一沉。
他用指腹擦了擦她的手背，然后倏然弯身，在她手背上烙下一个轻吻。
这次是切切实实的吻手礼。
“啊！”
虞思颖小小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去看周围。
这里是走廊，随时都会有别人经过的。
幸好这里位置比较偏，走廊上没有人，无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这片旖旎。
吻完手背，覆盖掉陌生男人的印记，萧却仍不满足。
他抬头，漆黑的眼撞进虞思颖眸子里。
电光石火间，虞思颖立马心有灵犀地领悟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下意识拒绝：“别——”
然而男人已下定决心。
他扣住虞思颖的腰身，紧接着覆压下来。
唇瓣被含住，轻咬厮磨，气息混杂在一起，说不上来是谁的呼吸更乱，连带着心跳似乎也错了拍。
虞思颖无力抗拒，手虚虚抵在他胸膛上，却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只能任由他撷取。
她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点水雾。
这里是公共场合。
随时都可能有人从里面出来。
只要一开门，里面的人就能看见他们犹如偷情加裙思二洱珥五九乙四起还有肉文车文补番文哦般的热吻姿态。
害怕被人撞见的恐惧使得这个吻比先前那几次多了点儿刺激，光天化日之下，她和萧却居然……
虞思颖害怕地攥紧了手，死死拽着萧却胸口的那点衣料。
紧张、不安、刺激……各种情绪在脑海之中放大，令这个吻显得无比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却终于舍得将她放开。
虞思颖脸颊上透着明显的粉意，瞳眸中水光潋滟，唇色被萧却吮吸得犹如熟透的果实一般红艳。
她有些腿软脱力，全靠腰间那只有力的手揽着，方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
萧却轻轻启唇，正欲说点什么。
虞思颖扭头脑袋，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萧却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行径十分出格，无奈地苦笑了声，正想着该怎么哄人，门口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开门走了出来。
虞思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脑袋埋下去。
从里头出来的人没有离开，而是定住，有些惊喜道：“咦？萧却？你也来了？还有思颖，你们……”
好巧不巧，来的人是柳娜娜。
也幸好是柳娜娜。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思颖终于敢抬起头来，有些慌忙地胡诌，“我们觉得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
柳娜娜看了看四周，这走廊密闭的，附近半个窗子都没有，透的哪门子气？
不过她情商很高地没有戳穿，在看到两人亲昵的动作和虞思颖唇上有些花掉的口红，她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惊扰了他们的好事，于是也顺着台阶往下走：“好巧，我也这么觉得。哦对了，你们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吗？”
虞思颖刚想摇头，身侧的萧却给柳娜娜指了个方向，“往前走左转再左转。”
“谢啦！”
柳娜娜离开之后，缓了这一会儿，虞思颖总算找回了点力气，挣脱开萧却的桎梏，“我也要去洗手间，再见。”
她逃跑似的飞快离开了这里。
看着虞思颖落荒而逃的背影，萧却眯了眯眸子，拿出一张手帕纸，擦掉唇角上沾染到的口红痕迹。
这张纸巾他没扔。
而是仔仔细细的叠起来，放好。
去完洗手间回来，虞思颖也差不多整理好心情了。
但她还是不想搭理萧却，无视掉等候在门口的男人，径直回到宴厅之中。
前面吃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了点饱腹感。
虞思颖没再去拿小蛋糕，而是拿了个水果碗。
刚拿起来，余光瞥到两个人影朝她这边走来。
一个是萧却。
另一个是夏城外国语大学西方语言文华学院的院长。
对萧却虞思颖可以爱理不理，但他身边的院长，虞思颖可不敢怠慢。
院长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和他聊天很舒服。
他恭喜了一番虞思颖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然后询问她未来是否有读研的打算，届时可以考虑争取一下本校的推免资格，来夏城外国语大学这里继续深造。
虞思颖轻轻摇头：“感谢您的建议，只可惜我并没有读研的打算。”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明天就毕业，赶紧去上班赚钱。
院长听罢，也不强求。
聊着聊着，宴会接近尾声。
合影留念过后，终于散场。
回到楼上的酒店套房，全程虞思颖和萧却没有说一句话。
沉默地收拾好东西，两人启程回学校。
原本柳娜娜说要和他们一起回去的。
结果她临时又改了主意，说要在这边和同学玩一阵，就不和他们一块儿走了。
回程路上，仍保持着沉默的气氛。
虞思颖思绪有点乱。
她在想他们的这段恋爱。
原本答应萧却，是想着谈一谈试试。
然而她发现，想试试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萧却是认真地在和她谈这段恋爱。
他的爱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能将她整个人淹没。
虞思颖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了这么凶猛的爱意了，她开始反思，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轻佻了。
说实话，今天萧却这个反应，的确有点吓到她了。
但换位思考一下，倘若自己看见别的女人吻萧却呢？
不爽。
很不爽。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虞思颖就有点咬牙切齿了。
要是被她看见这种事情，她可能当场就走过去直截了当地跟萧却提分手吧。
“……”
这么看，萧却对自己好像还……挺克制的？
虞思颖胡乱地想着，车子停了下来，转头一看，已经到鳄梦楼下了。
两人像是中了诅咒一样，谁都不开口，萧却默默地替她拉开车门拿起她的包往楼上走。
来到顶楼，虞思颖终于忍不住了，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萧却。”
男人顿了顿，抬眼看过来。
“咳。”她有一紧张或者尴尬就会先清清嗓子干咳两声的毛病，非常诚恳道，“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没有……”
“你没错。”萧却打断她的自省，“是我的问题。”
虞思颖愣住。
男人继续道：“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对虞思颖的爱浓烈道近乎病态的地步了。
从他的角度能清清楚楚看见那个法国男人并没有吻到虞思颖的手背。
但光是对方拉起虞思颖的手这个动作，就足以让萧却失去理智。
虞思颖又咳了声：“其实我觉得你挺冷静的，真的。毕竟要是我看见你被别的女人吻了，我可能反手就一杯红酒泼你脸上再扇你一耳光大骂你渣男了。”
“……”
萧却想象了一下这幅画面，突然转过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红酒。
然后他将酒杯递给虞思颖。
“？”
虞思颖一脸懵逼，但还是接了过来：“你想喝红酒了？”
“不是。”他挑着眼，唇角勾起一点弧度，语调闲散道，“忽然觉得你形容的场面还挺刺激的，来吧，泼我。”
“………………”
甜20
那杯红酒最后被虞思颖抵到了萧却唇边, 灌药一样给他灌了小半杯进去。
萧却很顺从地喝掉，淡色唇瓣染上晶莹的水渍。
虞思颖将酒杯搁到旁边的柜子上，“行了, 泼进你嘴里了, 好喝吗？”
“好喝。”萧却又自己拿起那只杯子, 慢慢喝掉剩下的。
两人之间的那点小芥蒂, 也随着这杯红酒一笔勾销了。
为了庆祝虞思颖和柳娜娜得奖，邓老师晚上自掏腰包请客。
来参加这场饭局的还有外院院长和法语系主任，吃完饭他们又去开了个包厢唱歌, 虽然人不多且基本都是老师，但几位老师都很亲切, 玩的挺开心。
虞思颖回到宿舍, 已是晚上十点。
程薇蓝回家了，只有于依在，两人一边刷牙一边聊天。
于依突然问她：“对了，江主任叫我们周一上午去她办公室找她一下。”
虞思颖含着牙刷轻愣：“嗯？我们？”
“对。”于依说, “应该是要问我们有没有做交换生的意向。”
她们俩成绩在年级里稳稳的前三水平。
夏城大学法语专业有两个交换生项目, 一个是免学费的, 对绩点和证书有要求, TCF（法语知识测试）或TEF（法语水平考试）要达到B2以上。另一个纯自费项目，对绩点没有要求, 但也需要一份法语水平证明。
虞思颖漱了漱口，问她：“你怎么想？”
“我不打算去。”于依摇头道，“想去, 但感觉不划算, 反正以后都要读研的，到时候说不定又被公派去留学了。”
于依目标很清晰, 她父母都是老师，希望她能一路读到博士，未来留校任教。
虞思颖还挺羡慕她的。
未来的路线规划得明明白白，不像她，虽然不考虑继续深造，但对前路仍旧迷茫。
于依又道：“对了，程薇蓝好像是要去的，她今天吃饭的时候跟我说，准备参加那个自费的项目。”
虞思颖耸了耸肩：“不意外。”
程薇蓝家里有钱，她又爱玩，肯定不会错过这种项目。
刷完牙爬上床，躺在窄小的床上，望着蚊帐顶出神。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问她想不想，她当然想去啊。
可想和能去，是两码事。
之前萧却的那些话又浮现了上来。
虞思颖知道萧却有能力供她去留学，但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固执地相信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巨大的好意。
这份恩情太重了，重到她可能一辈子也偿还不了。
思忖半天脑海里仍旧一团糟，虞思颖索性不去想了，脸埋在枕头里，睡觉。
周一。
正如于依所说，系主任找她们果然是为了交换的事。
简单地介绍完之后，系主任让他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单独留下了虞思颖。
等其他人离开了之后，系主任方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但这个机会，说实话，确实挺难得的。你未来如果打算从事本专业的工作的话，这是个非常非常好的提升个人简历的机会。我们语言专业说白了也就是这样，证书嘛，谁都可以去考，但留学的机会，少之又少。”
系主任和蔼地看着她：“我不忍心你因为家庭情况失去这个机会，所以我想着个人资助你参加这个项目。这钱也不算利息，等你以后毕业了工作稳定了，再慢慢还给我。”
虞思颖心口一震：“江主任，我……”
她万万没想到，系主任单独留下她竟然是这种原因。
系主任摆摆手：“先别急着拒绝，你回去好好想一下，还有时间。可以问问一些已经工作的师兄师姐们，你是个踏实勤奋的孩子，平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去一年，你学到的东西能让你受益一生。”
从办公室里出来，虞思颖感觉还是有点恍惚。
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上赶着给她送钱劝她去交换？
于依在楼梯口等她，看她表情就知道系主任肯定和她说了点什么不得了的话。
不过她没有急着问，等吃完饭回到宿舍，才开口问她系主任跟她说什么了。
虞思颖将两人的谈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程薇蓝听完：“我去！江主任真是个大好人啊！说真的去吧鱼宝，你要缺钱，我也可以借你一点，虽然我做不到江主任这么豪气一下子借个十几万，但七八万块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于依点点头：“是呀，等你以后工作，那就更没机会留学了。我爸妈很多学生就是，想着先工作几年攒点钱再读书，结果上了几年班身心都被磨损了，完全没办法静下心去念书了。”
“……”虞思颖哭笑不得，“怎么连你俩也开始劝学了？”
她犹豫了一下，不再隐瞒：“其实江主任并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
程薇蓝：“嗯？”
于依：“还有谁？”
面对两双好奇的眼睛，虞思颖小声道：“萧却之前也跟我提过这档子事。”
她将两人之前发生的谈话全盘托出。
听完程薇蓝目瞪口呆：“好家伙，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忍心拒绝的！直接去啊！花他的钱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就算去法国读十年书加起来的花费都不一定有他一辆车贵。”
“
铱驊
我知道。”虞思颖无奈道，“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程薇蓝恨铁不成钢，“我举个例子，假如现在你花一块钱，我就可以去法国一年，你会让我去吗？”
“不会。”虞思颖飞快回答，“这种好事我当然要自己去。”
程薇蓝：“…………”
“总之就是这么个道理！”她循循善诱道，“对萧却来讲，十几万和一块钱对他来讲都是零头罢了，完全没有差别。”
虞思颖：“还是有差别的，十几万的零多一点。”
程薇蓝：“……求求你别再抬杠了，认真听我说！”
虞思颖点点头：“好的，您继续。”
“去吧。”于依也开口，看着虞思颖认真道，“大家都希望你去，而且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学回本不是问题。我记得法国那边是允许留学生打工的，你过去也可以在当地找点兼职做做，那边时薪挺高的，你努力一点说不定生活费都给你挣回来了。”
她们左一句右一句，虞思颖招架不住，表示自己会再认真考虑一下。
说实话，被多方这么劝说，虞思颖也有点动摇了。
好像这件事确实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遥不可及。
她去查了一下资料，正如于依所说，那边可以打工，虽然有规定留学生每周打工时间不能超过20小时，但是发达国家那边时薪高，按照最低时薪来算的话，一个月也能有个一千七百欧。
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一万三。
一万三！
这庞大的数字把虞思颖给吓到了。
说真的，她认真读完毕业后都不一定能找得到月薪过万的工作呢。
然而虞思颖还是有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好在最近期末周，没什么时间留给她胡思乱想，选修课基本都结课了，她有双倍的专业课，自然也有双倍的考试，忙得脚不沾地。
萧却最近也是期末周，两人都忙着复习和考试，见面频率骤减。
直到元旦。
虽然还有几门课的考试要考，但这几日放假，总算能喘口气了。
萧却带着虞思颖来到市中心吃了顿私房菜，吃完后两人聊天，虞思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跟他说系主任提出资助自己留学的事情。
那天结束后虞思颖有想过告诉萧却的，不过感觉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就没有发微信给他。
结果忙着忙着就给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萧却听完，挑了挑眉：“所以你考虑好了么？答应还是拒绝？”
“我不知道。”虞思颖很挫败地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我不是个拧巴的人，但这种事我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主要是这种事没有对错之分。
去和不去，好像都有优缺点。
不去的话，那就是错过了一次留学提升自己的机会。
去的话，这种东西太难说了，花这么多钱和精力，未来其实也不一定能够用得上，昂贵的费用显得有点不值。
所以虞思颖一直在纠结，她穷怕了，去做一件事之前都要思考半天这值不值，她太害怕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发现根本没用。
萧却看出了虞思颖的顾虑。
他有些心疼地轻叹了口气，虞思颖的家庭条件他知根知底，自然明白她为何会犹豫。
吃完饭，两人到旁边的商场里闲逛消食。
假期人很多，一楼很多平时看不到人的奢侈品店里，也有不少人在里面挑挑拣拣。
萧却突然牵起虞思颖的手，拉着她来到了爱马仕的专柜。
虞思颖一进门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很难说是什么感受，平日里这种地方对她来说都是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这还是她头一次踏入这种店。
立即就有SA迎上来，温声接待他们。*
萧却让她给虞思颖介绍一个包包，SA非常认真地介绍了几款，并委婉暗示都需要配货。
虞思颖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所谓配货，说白了就是捆绑销售，想买热销款得先在该品牌专柜购买一定金额的配件杂物，才能够获得购买的资格。
SA介绍的那几款包包价格高得令人咋舌，加起来都可以在夏城郊区买一套房了。
虞思颖拉了拉萧却的衣角，小声道：“那个……还是算了吧，我也用不上这么好的包包。”
山猪吃不来细糠，这么贵的包给她她绝对不敢带出门，放家里还得锁保险箱里头供着生怕被人偷了。
“想送你一个礼物。”萧却指了指其中的一只奶昔白康康，俯身于她耳侧低语，“这只包价格刚好和你去法国做一年交换生所需的费用差不多。”
“要这个包包还是留学，选一个吧。”
甜21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 酥酥痒痒的。
虞思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都不选吗？”
“可以。”萧却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紧接着抬起下颌，朝边上的SA道, “就要这只了。”
虞思颖怔了怔, “诶？”
萧却淡声：“既然你都不选, 那我就默认你是二者都要了。”
“…………”
你这默的哪门子认？？？？
她还想挣扎一下, 但SA已经微笑地带着他们去一旁配货了。
七千一个的纸巾盒、三万一对的耳环、四千一个的小挂饰……每一样的价格都狠狠刺伤了虞思颖的眼睛。
恕她直言，她没看出这些玩意除了贵之外还有什么亮点。
萧却让虞思颖来选，她根本不敢选。
于是他耸了耸肩, 麻烦SA帮忙挑选，SA笑靥如花地给他们选了一堆丑东西。
虞思颖看不下去了。
反正萧却都决定要买了, 配货好歹也得配点有用或者好看的吧！
“我来吧。”
虞思颖走过去, 拿开SA选的那些胸针腰带耳钉，挑了点瓷器餐具丝巾之类的。
餐具好歹吃饭的时候还能用。
至于丝巾，她刚偷偷百度了一下，说是配货基本都会选丝巾, 性价比高且有实用性, 虽然所谓的实用性只是绑在包包手柄上好看。
最后结账的时候发现, 他们光是这些配货就花了十六万。
萧却付钱轻松地仿佛给的不是十六万, 而是十六块。
从店里出来，虞思颖感觉自己做梦似的, 走路都轻飘飘的。
商场甚至不需要他们自己拿东西，他们买的太多了，有专门的人过来帮他们提东西到停车场。
那些配货都让他们先拿走了, 那只包包现在则在虞思颖的手上。
虞思颖拿着这只价值六位数的包, 感觉自己连气都喘不均匀了。
生怕萧却又心血来潮送她“礼物”，虞思颖不敢再在商场里逛下去了, 跟萧却说想回去。
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虞思颖嘟囔：“你下次不要再送我这种礼物了，真的太夸张了。”
“给女朋友送礼物天经地义。”萧却淡声道，“我还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未来慢慢送给你。”
听到很多礼物，虞思颖脑海里警铃大作。
她抬头看着萧却，“什么礼物？”
萧却出手阔绰，他的礼物肯定不是普通的东西。
萧却没有回答，而是桃花眼微扬，促狭地逗弄她：“你猜？”
虞思颖警惕道：“我猜不出来，多少钱？超过五位数的我不收啊！”
“没超五位数。”萧却手搭在方向盘上，声线懒洋洋的，“三位数。”
虞思颖放下心来，“噢，这还差不多。”
不得不说这个价位还挺接地气的，正常得都不像是萧却了。
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
虞思颖又开口，下定决心般抿了抿唇，“那个……关于交换的事，我想清楚了。”
“嗯？”
萧却颇感意外地看向她。
本来以为虞思颖可能还要推拒，然而她开口道：“抱歉，我实在是做不出来这个决定，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所以我想，把这个问题交给我妈。”虞思颖道，“告诉她这件事，让她来帮我决定。”
她决定把选择权交给阮枫雁。
虽然这对阮枫雁来说估计也是个难题。
当然，如果最后还是决定去的话，她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萧却的资助。
她会写下欠条，就当是借钱去的，然后未来慢慢偿还。
萧却轻怔了会儿，点点头：“好。”
虞思颖回到寝室。
于依和程薇蓝元旦都没有回家，下下周就放假了，下周还有不少考试，两人干脆就留在学校里头复习了。
那一堆配货虞思颖让萧却拿去鳄梦了，只带了那只康康回来。
见虞思颖回来，眼尖的程薇蓝一眼就瞧见了她手里的爱马仕袋子，“哇塞！你是去shopping了吗？买了什么买了什么？快给我看看。”
虞思颖拿出来给她们看，程薇蓝眼睛都直了：“康康！哎呦，这个颜色真好看，我有一只金棕色的，萧却送你的吗？”
虞思颖点点头，将今天的事复述了一遍。
听完程薇蓝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却哥！霸气啊！”
紧接着又恨铁不成钢：“话说却哥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居然还不动摇吗？”
“我动摇了啊！”虞思颖摊手道，“我这不是说了嘛，回去跟我妈商量了一下。”
“阿姨应该会同意的吧？”于依说，“感觉你妈妈应该也是希望你出去见见世面变得更好的。”
虞思颖摇了摇头：“不一定，她也可能心疼我半工半读，而且还会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也是。”程薇蓝叹气道，“哎，反正不管怎么说，如果阿姨同意了，鱼宝你说什么都不能再拒绝了啊！”
最后这一周忙得脚不沾地。
虞思颖最夸张的一天有四场专业课考试，考完一场就连忙赶去下一场，赶集似的几个教学楼之间穿梭。
最后一门课考完的时候，虞思颖出来，感觉脸颊一凉。
抬头一看，居然下雪了。
雪很小，积不起来，落地就化。
但这并不妨碍到望见雪落下来时，那份欢喜的心。
虞思颖站着感受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点开相机，试图记录下这副风景。
但雪太小太细了，手机拍不出来这份美好。
她有些失落，刚准备放下手机，镜头突然捕捉到了一道人影。
她满满移过去，放大，再放大。
然后点击拍照。
刚放下手机，那道人影就撑着伞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萧却用伞罩住她，目光自上而下，有雪粒落到她乌黑的发间，像是夜空点缀的繁星。
比繁星更明亮的是那双正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眼睛。
虞思颖眨了眨眼：“你等了多久啊？”
萧却知道她今天考最后一科，提前跟她说了会来接她。
“不久。”萧却轻呼出白气，低声道，“冷么？”
虞思颖摇了摇头：“我穿的可多了，一点儿也不冷，倒是你，多穿点呀，每次看你穿的那么单薄，我都怕你直接被冻感冒了。”
萧却今天和往常一样，就穿了件长风衣。
里头看着穿的也不多，整个人清瘦颀长的一条。
萧却掀唇，正欲说点什么，却见虞思颖摘下自己的围巾，踮起脚，缠绕到他脖颈上。
萧却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少女认真地给自己戴围巾，一圈一圈，把每一寸皮肤都给覆盖住了。
然后虞思颖冲他莞尔一笑：“这样就暖和了！”
浅棕格子的羊绒围巾戴在他身上并不突兀。
围巾上还沾染着她的体温，灼烫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从皮肤一路烧到心底。
萧却喉咙一干。
然后俯下身去，在少女额头上烙下一个轻吻。
虞思颖睁大瞳眸，感受着额头上的温度。
愣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跺了跺脚，捂着额头道：“你嘴巴好冰噢！”
“是么？”萧却漫不经心道，“那你来帮我暖暖？”
“……”虞思颖秒懂，没好气道，“才不要！回去喝烫水去吧你！”
她抢走萧却手上的伞，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萧却轻笑一声，跟上她的脚步。
虞思颖第二天就准备回家了。
她没买到票，十二月份忙得晕头转向，忘了春运期间票不好买。等她想起来要买票的时候，高铁票已经没了，而机票价格贵得令人咂舌。
虞思颖正苦恼着，萧却说他可以开车送虞思颖回去。
本想着拒绝，结果阮枫雁打电话过来，期期艾艾地问她男朋友会不会和她一起回来，她想亲眼见一下女儿的男朋友。
这下虞思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她和萧却说了，萧却说正好，他送她回去，顺便见一下她的家长。
程薇蓝得知虞思颖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有点吃惊。
虞思颖有些茫然：“很快吗？”
“当然快啊！”程薇蓝说，“你俩谈了才多久？才两个月吧，这就发展到见家长了，你下学期回来跟我说跟萧却扯证了我都不意外。”
“……”虞思颖反驳，“那还是得意外一下的，我和他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上哪儿去扯证。”
国内结婚的法定年龄是男方二十二周岁，女方二十周岁。
她和萧却同年，今年生日还没过，都才十九岁。
结婚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哦哟！”程薇蓝扬起眉毛，“这么了解，莫非你真考虑过？”
虞思颖：“……这是常识！”
话虽如此，但虞思颖耳根还是微微有些泛红。
以至于听到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有些心虚地惊叫了一声，然后才跑过去开门。
门外正是她们方才谈论的另一位主人公。
萧却低头看着虞思颖，问她收拾好东西了么。
“可以了。”虞思颖东西挺多的，大部分是美甲工具，本来是想着寄回去，现在萧却开车，就干脆放车上直接带回去了，还节省一笔快递费。
萧却帮她提了最重的两个行李箱，虞思颖背着包，来到楼下。
宿管阿姨看到他们提着大包小包下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回家啦？”
虞思颖用力地点点头，“是呀！”
萧却听着她欢快的声音，也低声附和：“嗯，回家。”
甜22
从夏城自驾到山宁市, 总共需要二十一个小时。
当然，这只是理想时间，实际上萧却也不能持续开车开这么久, 中途还得休息。
虞思颖一开始还觉得这个体验很新鲜, 但不出半天, 就有点厌倦了。
走的都是高速, 车流疾驰，外边的景色还没看清楚就一晃而过。
她无聊地打开电脑，去做之前接的法语转写兼职。
开了大概四个小时左右。
萧却在服务区停下, 虞思颖下车透气。
“我们已经离开夏城了吗？”虞思颖四处张望，瞧见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 这里的景致十分陌生。
萧却点头：“嗯。”
服务区有便利店和餐厅, 他们进去逛了一圈，见到有卖烤梨的，要了一份。
完整的一只梨子装在纸汤盒中，带着刚出锅的滚烫, 灼烫着虞思颖的掌心。
她连忙捧着去旁边的桌椅处坐下, 放下盒子, 拆开勺子的塑料膜, 舀了一勺梨水，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吹凉。
没自己喝, 而是递到了萧却唇角。
萧却掀眸看了她一眼，张口咬住勺子，喝掉她喂来的梨水。
虞思颖期盼地问他：“好喝嘛？”
“没尝出味来。”萧却摇摇头, “再来一口, 我仔细品品。”
虞思颖不疑有他，又给他喂了一勺。
喂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等。
他该不会是故意说这种话, 就是为了让她多喂他几口的吧？
这点疑虑刚从心底诞生，便被萧却接下来的话给打消了。
“不错。”萧却淡淡点评，“挺甜的，但不至于齁，你也试试。”
说着他拿过虞思颖手中的勺子，也学着她方才的模样给她喂了一口。
味道的确不错。
甘而不齁，温甜清润。
两人分食完这只烤梨，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继续上路。
走走停停，到了晚上。
车子下了高速，来到一家温泉旅馆。
路程漫长，他们没打算一口气走完，今天已经开了足足十三个小时，准备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早再继续。
前台歉然告知这里的高级套卧已经被预订完了，只剩下一个普通的大床房。
附近没更好的酒店了，两人要下了最后一件房。
拿着房卡乘坐电梯来到三楼。
刷开门一看，房间小的可怜。
最离谱的是浴室，正对着床也就算了，还是用透明玻璃隔开的。
虞思颖：“……”这块玻璃的意义是什么？单纯的防止水溅出来吗？
接着她的目光移到正中间的床上。
整个房间最占地的就是这张床，然而看清楚床的尺寸，虞思颖陷入了怀疑。
这床真的有一米八吗？
她走过去试着躺了下，能躺两个人，但略显局促。
手撑着床单坐起来，虞思颖仰头看向萧却：“这旅馆也太诈骗了，这也能叫大床房？不管还行，只能说看着还算是干净，不然我宁愿在车里睡一晚都不来这边睡。”
萧却走过来，安抚一般摸了摸她的脑袋，“抱歉，让你受苦了。”
“受苦倒不至于啦！”虞思颖耸耸肩，“就是觉得有些货不对板，对了，你要洗澡吗？”
“你先吧。”
虞思颖转头看了眼那个全透明的浴室，谦让道：“还是你先吧。”
萧却没再推辞，拿齐东西进了浴室。
他一进去，虞思颖就撇开了目光，不敢往那边看哪怕一眼。
浴室里传来潺潺水声，虞思颖拿起手机，刷短视频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这注意力就跟被上了胶水似的，根本转移不了。耳边萦绕着水声，她压根集中不了注意力去看手机里的视频在播什么。
突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虞思颖松了口气，以为萧却洗完澡准备出来了。
紧接着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我忘了拿毛巾进来了，可以帮我拿一下么？”
他的声音透过玻璃传出来，掺杂了点回响。
虞思颖心头一颤，“可、可以。”
她手往旁边探了探，拿到毛巾，然后背对着浴室，慢慢往后倒着挪过去。
萧却又道：“给我吧。”
紧接着听到了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
虞思颖也不知道他手在哪里，手就这么往后一甩，砸在了坚硬的玻璃上，碰撞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嘶。”
她吃痛地抽了口气，眼泪都要被这一下给疼出来了。
萧却听到动静，立马拉起她的手查看情况，心疼道：“还好么？”
她指关节都给这一下磕红了。
这一砸虞思颖也忘了玻璃的事，下意识转过头来说，“不好，疼死我——”
看清楚身后，虞思颖愣住了。
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清晰可见，本来光可鉴人的透明玻璃现在像是被打磨了一遍似的，变成了磨砂的质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只能依稀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惊讶：“啊？这个玻璃不是透明的啊？”
萧却解释：“有雾化开关。”
他正准备演示一遍，虞思颖眼疾手快地阻拦住他：“别！你先洗完！”
两人现在隔着一条门缝。
虽然虞思颖看不清里头的情况，但光是靠着一道模糊的影子，虞思颖就能够想入非非了。
她赶紧把毛巾塞给萧却，然后逃跑似的回到了中间的床上。
萧却那边洗完澡，穿好衣服，关掉雾化开关，玻璃又变回了一开始那副全透明的样子，只是上面附着着水汽，没一开始那么清晰了。
虞思颖刚准备进去洗。
萧却拦住了她，拿起她的手认真查看，“还疼么？”
“有一点。”虞思颖老老实实道，“没刚才那么疼了。”
萧却俯低头，在那道明显的殷红处轻轻吹了口气。
虞思颖感觉全身仿佛过了电般，声音发软道：“别……”
那一点温热犹如火苗，迅速窜遍了全身。
虞思颖迅速抽回手，带着衣服逃跑似的钻进浴室里。
平复了一下心情，正打算开始洗澡，倏然听到外边的人提醒道：“雾化还没开。”
“……”
虞思颖立马按下那个雾化开关，玻璃一下子变得朦胧起来。
尽管如此，在这里洗澡还是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虞思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简单冲了个澡。
从浴室里出来，见萧却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个平板在看论文。
明天两人准备早点出发，不然回到家就太晚了。
躺在床上，虞思颖却毫无困意。
这旅馆的空调很一般，暖气一点儿也不足，窗户也关不严实，风灌进来冷飕飕的。
虞思颖往被窝里又钻了钻。
觉察到她的动静，萧却侧转过身来，“冷？”
“有点。”
萧却：“我去问前台多要一床被子。”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抱着一床被子回来了，他抖开棉被盖在虞思颖身上，“还冷么？”
虞思颖：“没那么冷了。”
他重新躺下来，正打算道晚安闭眼，身侧的少女突然翻转过身，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
萧却一怔。
虞思颖脸埋在他胸膛处，“我有点紧张。”
萧却瞬间就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温声道：“我也紧张。”
虞思颖不太信：“真的吗？从你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一般不怎么把心情表露在脸上。”萧却解释道，“我怕阿姨不喜欢我。”
“这你就多虑了。”虞思颖抬起头，认真道，“我妈她是个颜控，别的不说，你颜值上已经过了她的那一关了。”
萧却轻笑：“那就好。”
静默了一会儿，他又道：“你想见一下我的父母么？他们可能会让你很失望。”
萧却提到父母的时候，语气有点冷淡。
虞思颖没吭声，萧却继续道：“我爸他是个人渣，身边情人很多。我妈她……她爱的是萧家的儿子，不是我。”
他声线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萧却道，“她很厉害，从小就是按照继承人的路线来培养的。我妈嫁进来之后生下我，想让我去跟她争夺这个继承人的位置。”
他低缓地叙述着这段犹如电视剧般的人生。
金静宛想，他不想。
萧越对他很好，他一点儿都不想做什么继承人。
当然，金静宛是个狠人。
毕竟能在他那渣爹的众多情人之中脱颖而出嫁入萧家，她的手腕的确不一般。在发现萧却不太扶得上墙之后，她就做了两手准备，在萧却高一那一年，给他生了个弟弟，取名萧泽洋。
据说这个弟弟来之不易，金静宛连打了三个女胎，才又怀上了这个儿子。
萧却被瞒得死死的，一直到萧泽洋出生了才知道这件事。
金静宛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心狠手辣，知道自己被很多双眼睛盯着，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防得死死的。
萧却只觉得可笑。
他都不在乎萧家继承人的位置了，还担心他会对一个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弟弟下手？
萧却全程语气轻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听他无波无澜地说完，虞思颖感觉心脏好像被一根针给微微刺了下。
她抬起手，覆在萧却的眼睛上。
萧却一怔。
旋即平直的唇角柔和下来，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感受到一点柔软覆压住他的唇瓣。
甜23
柔软碾压下来, 动作稍显笨拙。
两人之前接吻，虞思颖一直是被动去承受的那一个。
头一回主导，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想一出是一出, 时而拿牙齿轻轻啃咬, 时而吃果冻似的吮吸碾压。
但不管她怎么努力, 都撬不开男人的齿关。
虞思颖有点泄气了。
正准备放弃，身前的人主动地卸下防备，薄唇轻启, 毫不阻拦。
萧却的嘴唇是冰凉的。
像是吻在了一捧雪上，接触到温热之后缓慢化开, 随后两者交融在一起。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升高了。
虞思颖勾住他的腰, 手在他身上胡乱扑腾，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就是闲不下来。
这般迷蒙地接完一个吻，虞思颖正欲同他分离。
不想萧却突然伸手按在她的蝴蝶骨上, 将她摁进自己的怀中。
“虞思颖。”萧却音质微沙, 仿佛在热水里滚了一圈的芝麻汤圆, 浮出一层柔软, “虞思颖……”
他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手指用力, 像是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虞思颖感觉自己点了把火。
火燃起来之后，就熄不灭了。
她睡觉的时候不习惯穿太多衣服，一件薄薄的保暖内衣, 再搭一条配套的长裤。
里面没穿, 空落落的。
身体紧贴在一起，萧却穿的也不多, 能清晰感受到他小腹上薄薄的肌肉。
虞思颖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应该干什么。
她无力去扑灭这燃起的热焰，而萧却看上去比她更沉溺于其中。
他的指尖划到她的肩膀上，勾住了她的领口。
保暖内衣的领口很松，都不用刻意使劲，就掉出一截白皙。
火燃得正旺。
突然萧却松手，坐直了身体。
“我去一趟洗手间。”
“嗯？”
虞思颖还没反应过来，萧却已翻身下床冲了过去。
独留她一人躺在床上，愣神了几秒，脸颊滚烫。
翌日。
早上七点，两人继续出发。
离山宁市已经不远了。
下午三点，两人正式抵达山宁市。
昨晚虞思颖没怎么睡好，那个旅馆的床躺着不太舒服，中途醒了好几次。
后面好不容易睡着，醒来发现萧却拿自己的被子给她下面多垫了层，使得床变得柔软了些。
虞思颖在车上没什么精神，除了中午起来吃了点饭，几乎睡了一路。
看到熟悉的景物，虞思颖渐渐清醒。
她对萧却道：“快了，我家就在那前面。”
她和阮枫雁现在住的是个那种自建房的一楼。
房子也不是自己的，是租的。
这一片房屋非常密集，车开不进去的，只能停在外边。路特别窄，电线像蜘蛛网一样拉在半空中，从外面走进来，感觉气温低了好几度。
刚一走进来，就有人认出了虞思颖。
“哟，阿雁的女儿回来了啊！”阿姨大嗓门地嚷嚷道，“放假啦？”
虞思颖点点头：“嗯，王阿姨好。”
王阿姨看到虞思颖身边的萧却，眼睛一直，“这位小伙子是？男朋友？”
虞思颖顿了顿：“是。”
萧却彬彬有礼地跟她打招呼：“您好。”
王阿姨一下子来劲了：“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哪里人？你俩怎么认识的？”
她一连串地问题噼里啪啦砸下来，萧却有点怔然。
刚打算开口，虞思颖一把拉住他的手，忙不迭道：“王阿姨我们还有事，先不聊了啊，再见。”
她拉着萧却走远之后，松了口气：“王阿姨很难缠的，你要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她能问你一天一夜，把你小时候尿了多少次床都得问出来。”
在这迷宫一般的街道里绕了两圈，终于到了。
虞思颖上前去敲了敲门，家里没人。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不大的空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依然没有见到人影。
“她应该是出去买东西了。”虞思颖转头对萧却道，“你先进来坐一会儿吧，我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里。”
房子层高很低，显得有点压抑。
虞思颖给萧却找到一张小塑料凳，这房子里没有沙发，小小的厅里放了一张床，是阮枫雁平时晚上睡觉的地方。
平时虞思颖去上学的时候，她才会到屋里睡。
放下东西，虞思颖给阮枫雁打了个电话。
阮枫雁说她在市场那边买东西，等下就回来。
虞思颖问了是哪个市场，挂断电话后，对萧却道：“走吧，我们直接去找她，帮她拿点东西。”
“好。”
市场就在附近。
远远虞思颖就听到了争执声，走过去一看，竟是阮枫雁和人起了争执。
“我说大妈，你这走路能不能长点眼睛？”男子怒气腾腾道，“你这鸡蛋都磕到我鞋上了！让我怎么走？”
阮枫雁小声道：“你别生气，我帮你擦干净……”
“擦干净？”男子轻蔑道，“我这鞋子可是潮牌，价格比你一个月的工资都贵！洗一次都掉一次价！”
阮枫雁没想到这鞋子价值这么高，顿时有些无助：“那、那怎么办……”
男子：“还怎么办？赔钱啊！”
阮枫雁听到钱这个字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手足无措问：“多少钱？”
“少说一千块！”
“妈！”
虞思颖急匆匆地来到阮枫雁身侧，看着面前的神色不善的男子，眼神有点冷，“发生什么事了？”
“思颖……”阮枫雁看到虞思颖，有些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唯唯诺诺道：“我刚刚被撞了一下，手里鸡蛋没拿稳掉了，鸡蛋磕在他脚上碎了，弄脏了他的鞋。”
听完阮枫雁的话，虞思颖眉毛一挑，往旁边看：“谁撞的？”
因为想到要见阮枫雁，她今天特意化了个精致的全妆。
妆容浓艳，气场十足，她微微眯起眸子，狭长锐利的眼神叫人竟有些不敢直视。
旁边一个店主说：“我刚看见了，就是那个让你妈赔钱的男的撞的。”
“哦？”虞思颖看向那名男子，“撞了人还要人赔钱？张口就是一千块，大叔，碰瓷都没你能碰。”
“信口开河！”男子坚决不认，“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撞的？”
萧却这时走过来，对他们道：“我刚看了下，那边的店门口正好有个摄像头，应该能拍到这里。麻烦老板调一下监控，看看事情经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一听监控，立马怂了。
“搞那么麻烦！我还有事，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计较了！就当是我出门踩到狗屎了！”
他就这么直接走了。
虞思颖这才看向阮枫雁，担忧道：“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阮枫雁摇了摇头，紧接着低头叹了口气，“我真没用啊，要不是你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着她又要开始自责，虞思颖连忙打断她的话：“有什么话我们回到家再说吧，来，东西给我，我帮你拿着。”
虞思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接着又被萧却拿了过去。
阮枫雁注意到萧却，愣了愣，然后道：“你跟上次视频里长得不太一样。”
萧却一怔，刚想解释，又听她道：“比视频里长得俊多了。”
“……”
听罢萧却松了口气，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说了声万能的：“谢谢。”
他们回到那个小房子里。
见虞思颖就给萧却坐一小塑料凳，阮枫雁软声数落她：“你怎么就给人家坐这种凳子呢？去搬个那种木椅子来。”
“谢谢阿姨，不用了，这凳子坐着挺舒服的。”萧却客气道。
两人都不善言辞，气氛显得稍微有点尴尬。
好在有虞思颖。
阮枫雁去拿了点砂糖桔，几人坐在一起聊天。
阮枫雁问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虞思颖一边吃砂糖桔一边跟她分享了她昨晚刚编的故事。
废话。
总不能告诉她，我俩之前搞了个恋爱合约，人家请我假装她女朋友，结果你女儿把持不住对人家日久生情，假戏真做在一起了吧。
这对阮枫雁来说也太炸裂了。
虞思颖编的故事很简单，就说两人选修课上组队认识的，后来一起当助班，就这么渐渐熟悉了。
说的基本也都是事实，只是省略掉了很多东西罢了。
阮枫雁听得津津有味，她就爱这种土土的纯爱。
晚上吃饭，阮枫雁给他们做了五菜一汤，全是她的拿手好菜。
问到萧却晚上住哪里，虞思颖愣了一下，萧却说：“我在附近订了个酒店。”
“住酒店呀。”阮枫雁歉然道，“抱歉啊，我们家太小了，实在是腾不出能睡人的地方了。”
晚上萧却走后。
阮枫雁把虞思颖叫到身边，和她促膝长谈。
“你俩是认真的吗？”阮枫雁忧心忡忡，“萧却这孩子，家境是不是挺好的？”
“唔，他家确实有点钱。”
虞思颖含糊道。
阮枫雁叹气：“人呐，有时候就是那么矛盾，我不想你找那种穷小子，跟着对方受苦。但你找了个有钱的，我又怕，怕人家家里看不起我们，而且你俩差距太大，之后两人矛盾可能也会很多。”
虞思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妈，您放心吧，我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我可不会让自己吃亏。”
“也是。”
阮枫雁一直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
虞思颖从小就乖巧懂事成绩好，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她和她爸性格很像，都那么开朗外向，什么困难都磨灭不了他们的斗志。
阮枫雁还想说点什么，虞思颖打断了她的思绪：“妈，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她愣了愣，“什么事？你问吧。”
“就是，我大三有个去法国做一年交换生的机会。”虞思颖下定决心，一口气道，“你觉得我该去吗？”
甜24
小厅灯泡旧了, 照出的光线跟蒙了层纱似的昏黄黯淡。
阮枫雁一时没反应过来，迟钝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那些字眼：“法国？交换？”
“对。”
虞思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项目，也不隐瞒花销, 将优缺点一并道了出来。
听到一年要十几万, 阮枫雁倒吸了一口凉气, 喃喃道：“我的天爷哦, 要这么多钱。”
“是的。”虞思颖忐忑地看着她，“不过那边可以打工，时薪高, 努力一点赚回来应该也不成问题。”
阮枫雁：“可那样你会很累吧。”
她一直自责，自己没能给虞思颖提供好的学习环境。
别的孩子上大学都是父母给生活费, 虞思颖不仅不要她给生活费, 还时不时地会打钱回来。
就算她每次都说她赚钱挺简单，但阮枫雁又不是没上过班，像她们这种普通人，哪有容易的钱给她们赚呢。
虞思颖笑了笑, 语气轻松：“应该还好啦, 和现在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就是换了个环境罢了。”
阮枫雁轻声道：“去吧。”
虞思颖没反应过来：“啊？”
“我没读过书, 但也知道这是个好事。”阮枫雁说，“之前听她们聊天, 聊到谁家孩子出国了，都是一副骄傲的语气。妈妈没能力供你出去，有这么一个机会, 不去太可惜了。”
她叹气：“怪我太没用了, 让你连这种事都要斟酌这么久。”
眼见阮枫雁又要开始自怨自艾，虞思颖连忙道：“真的吗？你想让我去？”
阮枫雁点点头。
晚上十点半, 母女俩准备睡觉。
虞思颖说什么也不要睡房间，说她就想睡厅的床，表示学校的床跟厅里的床差不多。
阮枫雁拗不过她，去房间里睡了。
小厅没有窗户，关了灯漆黑一片。
虞思颖躺在床上，望着黑不溜秋的天花板，有点出神。
这下连最后的借口都没有了。
手机突然亮起来。
划开锁屏一看，是萧却给她发了微信。
萧却：[睡了么？]
虞思颖敲字：[还没呢，有点睡不着，可能是白天睡太多了。]
萧却：[喝点草木犀蜜，可以安神助眠。]
萧却这次前来见阮枫雁可不是空手来的。
他带了很多补品，什么人参啊阿胶啊蜂蜜啊，还有一些其他的养生玩意。
虞思颖突然问：[你在哪个酒店住呀？]
萧却给她发了个定位。
离这边倒是不远。
虞思颖看到这个地址，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静悄悄地坐起来，看了一眼紧关着的房间门，拿了件长外套披上。
接着穿上鞋子，蹑手蹑脚地解开门上的防盗插销。
锈迹斑斑的铁门开门会有很大的动静。
好在对面的夫妻俩在吵架，喧闹的动静掩盖了她的小动作。她一点一点地推开门，钻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夜间的山宁市有点冷，不过温度没夏城低。
虞思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打着光往外走。
那头萧却又发来新消息：[突然问这个，准备来找我？]
“……”
虞思颖自然是打死也不承认：[只是想知道我家附近什么酒店配得上少爷你亲自去住而已。]
萧却：[……]
萧却：[晚了。]
虞思颖：[啊？]
那边发来了一个短促的语音条，只有两秒。
虞思颖点开，手机音量开的不大，但那低淡的两个字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抬头。”
虞思颖脚步一顿。
她抬头看向前方，一道颀长人影站在微微闪烁的路灯底下。
先是怔然。
然后是不可置信。
虞思颖定定站在原地，萧却抬腿向她走来。
走到她面前，他挑眉：“不认识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虞思颖讶异，难以置信地将他从头到脚扫量了一遍。
是萧却。
货真价实的萧却。
萧却低垂眉眼，温柔地替她掖了掖没有理好的领子，轻描淡写道：“很想见你，就来了。”
他唇角翘起：“没想到你也如此。”
虞思颖嘴硬道：“才没有，我就是出来买点东西而已，谁知道会遇见你。”
“哦？”萧却没有质疑，“买什么？一起吧。”
虞思颖移开目光：“噢，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不用买了。”
萧却：“……”
静谧须臾。
虞思颖抬起视线，望向萧却的眼睛：“那个，我妈同意让我去法国了。”
萧却不怎么意外，点点头：“恭喜。”
虞思颖不满：“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萧却顿了顿，倏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然后他低头，凑近她耳畔，温热呼吸尽数洒在她耳廓上：“这下还平淡么？还觉得平淡的话，我可以考虑做点更过分的事。”
“…………”
虞思颖耳根都红了，连忙往旁边退了一步：“别高兴的太早，我妈还说了，去交换可以，但不能用你的钱。”
萧却怔了下，不解地：“为什么？”
“她说这样不好，我也觉得不太好。”虞思颖拢了拢披散的长发，“我现在就是打算，向你和江主任还有程薇蓝各借一点，先凑个存款证明的钱出来。”
“没问题。”萧却说，“你决定就好。”
他无条件支持虞思颖的所有决定。
两人又去附近的烧烤店吃了点宵夜，差不多十二点，虞思颖回家了。
萧却将她送到家门口，看她走进去锁好门，然后才离开。
翌日清晨。
虞思颖小小地赖了一下床，十点才醒。
阮枫雁对此并无意见，跟她说锅里有包子。
虞思颖应了声好，刚准备去刷牙，突然听见阮枫雁嘀咕：“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屋子里一股烧烤的味道？”
“……”虞思颖心虚扯谎道，“可能有人在外面吃烧烤，味道飘进来了吧，我挂在门旁边的外套上都一股烧烤味。”
阮枫雁不疑有他：“这样啊。”
本来以为萧却会在山宁市多呆几天。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走了。
虞思颖听完，忍不住问：“诶？你搭飞机走的，那你的车怎么办？就一直停在这里？”
萧却道：“放心吧，我会找人托运回来的。”
虞思颖又长见识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汽车托运这个东西。
比如有些人旅游想自驾游，但离目的地又比较远，就会让人把车子先托运到目的地，然后直接搭飞机或者高铁过去。
一周后期末成绩基本都出完了。
虞思颖毫无意外，在专业课这么多的情况下，每门都接近满分。
今年过年早，很快就迎来了春节。
虞思颖和阮枫雁逢年过节倒是没什么大仪式，她们和亲戚间没什么来往，阮枫雁也没什么朋友，就母女俩一起，过了个普普通通的年。
过年期间虞思颖也没闲着。
专心经营她的小蓝书账号，爆了几个款，粉丝突破了十万大关，排单都排到两年后去了。
要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萧却一直都很忙。
他说去家里的公司学习了，每天睡得比虞思颖晚醒的比虞思颖早，有时候虞思颖睡前给他发了晚安，凌晨五点收到他的回复。
虞思颖震惊：[你这是没睡还是刚醒？]
萧却：[刚醒。]
虞思颖想到了什么：[睡了几个小时？]
那头顿了一下：[两个。]
“……”
她就知道。
虞思颖叹气，叮嘱他多保重身体。
但她也知道，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只能督促他暗示吃饭，不要熬出胃病来。
萧却说好。
假期一晃而过。
新学期开学，回到学校。
没什么大的变化，唯一变了的，就是他们换了个新的辅导员。
新辅导员是个刚硕士毕业的年轻人，很有责任心，来的第一周，就把外院这一整个年级的学生给认全了。
这个学期虞思颖和萧却没有一起上的课了，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周萧却依然会载虞思颖去檀苑，去给闫诗晗上课。
祝宜春得知虞思颖下个学期要去法国做交换生没办法继续给闫诗晗上课了，有点遗憾，然后说她有朋友在法国，到时候会让朋友多关照一下她。
顺带一提，之前祝宜春送的那条被夏蕾给剪坏了的裙子，虞思颖没有扔，寒假回家的时候一起带回去，麻烦阮枫雁帮忙补好了。
夏蕾的事虞思颖并没有跟阮枫雁提起一个字，阮枫雁太容易想多了，这只会让她担惊受怕。
另外夏蕾案件也有了结果，她被判了拘役五个月，缓刑六个月，并要赔偿虞思颖她们的全部财产损失。
结果一出来，夏城大学也立刻宣布开除夏蕾学籍。据说她本人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中途还自杀了一次，不过没成功，全身多处骨折，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她父母也不认自己这个女儿了，说她已经成年了，做的事情与他们都无关。
唯一可惜的事，夏蕾名下没有财产，强制执行也没结果，她们拿不到更多补偿了。
不过程薇蓝不差这点钱，得知夏蕾被判刑，她冷笑一声说活该，表示那点损失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虞思颖一边忙着学业一边打工，还要忙着申请交换生。
她本来以为能和程薇蓝有个照应，但两人去的不同的学校，距离也不近，到时候可能也没办法经常见面。
不过程薇蓝倒不觉得有什么，虞思颖忙，但她有空，她去找虞思颖就行，也一样的。
而萧却的学校也早就定下来了，是一所名校。他去到那边还要换个专业，和从头读差不多了。
于依则是留在学校里，准备争取保研的名额。
程薇蓝和虞思颖她们要去一年，按照学校惯例一般是不会保留宿舍床位的，回来之后再重新分配。
但因为她们之前遭遇的那档子事，校方给她们破例了，让她们能够不交钱也可以保留一年的床位，回来后继续住这个寝室。
忙忙碌碌，转眼到了六月份。
虞思颖这学期也做不到十点半睡觉了，起床还是那个时间点，但晚上一般得到十二点才能睡觉。
没办法，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甚至感觉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够分配，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
这天忙活到了十二点，她收到了萧却的电话。
虞思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接了起来。
“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那头顿了顿：“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记得么？”
萧却的嗓音低低的，掺了点劳碌的哑意。
虞思颖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日历，没看到有提示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但看到星期数，她愣了下，下意识道：“呃、疯狂星期四？”
“……”
萧却被她这个无厘头的回答给逗笑了，无奈低笑一声，旋即道：
“今天是六月六日，我最爱的人出生的日子。”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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