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林一一出来的时候便看到盛嚣坐在车上, 车窗不知道什么时候摇了下来,阴沉着脸色质问道。

    “不是说一会儿就出来吗,怎么那么久?”

    盛嚣其实不爽的不是等了那么久, 主要是他看林一一一直不出来以为她是舍不得齐溯, 留下来又陪了他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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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个可能, 想到少女坐在齐溯的床边一脸担忧且温柔款款注视着他的模样,没准还给他脱了衣服,换了睡衣,他心头就很火大。

    “不好意思, 阿溯奶奶为了感谢我大半夜送他回家, 特意留下招待了我一会儿, 我和她聊着聊着不小心聊过头没注意到时间。”

    林一一看青年还是臭着一张脸,也知道这事是自己不对, 尴尬的坐上车,然后将刚才齐奶奶临走前塞给她的饼干拿出来递给他。

    “这个是她给我的饼干, 你要不要尝尝?很好吃的。”

    “不用, 你留着自己吃吧。”

    盛嚣没好气瞥了林一一一眼, 尤其是看到她嘴边还残留着一点饼干碎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敢情他在外面这么干等着她, 结果她在里面好吃好喝着, 要不是他发消息催她估计还得磨蹭一阵子忘了时间。

    林一一摸了摸鼻子,将饼干重新放回了口袋。

    车子又开了小半个小时,林一一看到熟悉的路口后知道再过一个拐角就到家了。

    她小区那边不好停车, 于是林一一就让盛嚣把她放到这边的路口, 她自己进去就好。

    谁知林一一刚下车, 盛嚣也跟着下来了。

    看到少女疑惑的神情,盛嚣挑了挑眉道:“来都来了, 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喝茶?

    林一一有那么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低头看了下时间,都快凌晨一点了,这么晚了他竟然想到她家去喝茶?

    可青年的样子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林一一也不好拒绝。

    毕竟人今天晚上又是特意等她又是送她回家,这前前后后折腾了那么久的时间估计也累了,想上去坐着休息一会儿也正常。

    “好吧,如果你不嫌弃我家粗茶不合口味的话。”

    之前盛嚣来找过林一一,只是当时他没有进来,只是将车停在比这还要远一点的地方等她,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林一一家的小区。

    当时他远远瞧了周围的建筑和环境,大致也了解了这片区域有些老破旧,等到真正进来了还是被这里的粗糙程度给惊到了。

    小区环境什么的先不说,上楼的时候竟然连灯都没有,这乌漆麻黑的,也就是他们alpha五感敏锐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了,换作其他人估摸着走几步就能摔一跤。

    盛嚣知道林一一缺钱,却不知道她缺成这样。

    他沉默了一瞬,抬眸看着前面给他带路的少女的背影,心下很是五味杂陈。

    “盛嚣,到了。”

    林一一停下脚步,对身后的青年提醒道。

    “我爸估计还在客厅等我,你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嗯,和他说话尽量声音放低一点,表情也柔和一些,他胆子比较小,也比较怕生。”

    其实林父虽然有点社恐,但是和胆小是沾不上边的,主要是盛嚣是个alpha,还是一个这样魁梧高大,双开门的alpha,其压迫感于普通alpha都很强了,更别提是向来就对alpha有所畏惧的omega了。

    盛嚣:“……我知道了。”

    得到盛嚣的回应后,林一一这才拿着钥匙转开了门。

    门一打开,在沙发上打盹儿的男人立刻被惊醒,随即忙起身三两步走了过来。

    看到林一一后他笑着正要迎她进来,结果抬头发现她身后还有一道更为高大的身影后一愣,牵着林一一的手僵停在了半空。

    “一一,他,他是?”

    林一一伸手握住了林父的手,安抚性的朝着他笑了笑,侧身给他介绍道:“爸,这是盛嚣盛先生,我之前和您说过的,是我的老板。”

    林父知道林一一被一个alpha雇去当专属引导师的事情,可知道归知道,却并不知道雇她的这个alpha竟然这么的alpha。

    他恍惚了一会儿,然后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打着招呼:“您好。”

    盛嚣对男人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一般初次见到他的人和林父的反应都差不多,甚至还有更夸张的,还有的omega直接吓得动弹不了。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身形清瘦的男人,发现林一一和对方长得并没有多像,除了嘴唇还有鼻子有点男人的影子之外,其余的看不出太多相似之处。

    盛嚣想起之前林一一拜托他帮忙找她母亲的时候说的话,说她和她母亲长得很像,让他照着她的样子找应该会有点线索。

    这样看来还真是如此。

    “叔叔您好,这么晚来打扰了。”

    林父的初恋就是林母,可以说他除了林母之外很少和其他alpha接触,尤其像盛嚣这个高大魁梧得过分的alpha。

    好在盛嚣面相什么是看着不大好惹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像其他alpha那样傲慢凌人,加上对方又是林一一的老板,他竭力压制着那点儿不自在,笑着和他打招呼。

    “您好,一一这孩子多谢您照顾了,请进,我去给您倒杯热茶。”

    林父正要去厨房烧水,发现林一一已经去了,他只得又去冰箱拿了点水果切了装盘放到了茶几上。

    林一一看他这尴尬到到处找活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说道:“爸,他就是送我回家顺便上来坐一会儿休息下,您不用那么紧张。这里有我陪着呢,您快去睡觉吧。”

    “可,可是……”

    林父觉得这样很不好,哪有客人来了主人家不管不顾,直接转头就往卧室钻的?

    林一一板着脸道:“没什么可是的,您快去休息吧,本来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把身体养好了一点儿,别又折腾出什么问题来了。过两天外婆他们要上来,要是看到您一脸憔悴的样子他们又得心疼难受了,您忍心吗?”

    她知道自己好好和林父说他肯定不听,生怕因为他的问题怠慢了盛嚣,让林一一为难,所以林一一只得搬出了外公外婆来。果不其然,听到这话林父这才妥协了。

    进去休息之前还一脸歉意的对盛嚣一再道歉,还再三叮嘱林一一好好招待对方,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回了房间。

    等到林父回房间休息后,林一一才收了脸上的神情抬眸看向盛嚣,试探着询问:“您上来不是单纯为了喝茶的吧?”

    盛嚣拿着杯盏的手一顿,心下意外于少女的敏锐,而后不答反问:“所以你是故意把你爸支开的?”

    林一一摇头:“谈不上故意,这么晚了要不是他非要等我他早该去休息了。”

    “盛先生,你就别和我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关于我妈……”

    盛嚣眯了眯眼睛:“你叫我什么?”

    林一一忙改口道:“盛嚣,是不是你有我妈的消息了?”

    他冷哼了一声,看少女一脸着急的样子也没再和她兜圈子,直接说道:“是查到了一点儿,只是还不确定。”

    当时答应帮林一一找她母亲的时候自然不是单纯的只根据她的模样去找,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只根据长相来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盛嚣还带着林一一去医院,让陈云深给她做了信息素检测DNA检测血液样本检测等等,总之把能做的检测都做了一遍,将其收录进了alpha基因数据库里,再和全国相应的基因数据进行对比筛查。

    经过为期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还真查出了一点儿情况。

    林一一追问道:“查到了什么?”

    “我帮你将全国和你母亲年龄相当的,能够解锁进行基因比对的alpha的大致上都比对了个遍,排除一些没有收录到数据库里的,剩下的就是那些将基因数据列为绝密,不会对外公开的一些豪门世家和从政人员的没有进行过比对。而前者的部分,很遗憾,并没有找到和你基因匹配的存在。”

    盛嚣隔着杯子中的雾气去看林一一,看她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没有失望也没有难过,好像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事情后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过这也说明你的母亲身份不一般,不是轻易能够查到的。”

    他顿了顿,问道:“你父亲的情况还能撑多久?”

    林父的这个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病只要找到了林母,就跟盛嚣长期被信息素折磨,导致各种紊乱,甚至暴走的摧残后,有了林一一帮忙信息素引导,情况慢慢有了好转一样,林父也离不开林母的信息素安抚。

    可要是找不到,那林父就得一直被信息素,被假性发热影响,那种钝刀子磨肉的感觉虽不至于要命,其痛苦难受的程度也只多不少。

    盛嚣是个alpha,而且才被信息素折磨了五六年而已就已经好几次险些失控崩溃了,他不敢想林父这十八年是如何撑下来的。

    或许omega的信息素强度没有alpha高,发作起来也没有alpha那样强烈,可积年累月下来也是很不好受的。

    林一一因为兼职还有上学,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在家的,林父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除非难受到完全撑不住才会流露出一些虚弱的模样外,很多时候他再不舒服也会强撑着不想让自己担心。

    这也是之前林一一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男人异常的原因。

    好在觉察到男人假性发热开始,林一一每个月都会带着男人去医院复查,多做一项腺体和信息素的发热检测,目前为止暂时没什么大的问题,不过也只是目前为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竟和信腺体相关的病都不是通过检测就能看出什么规律来的,检测没问题不代表就是安全的,腺体这种地方是分泌信息素的,信息素又受自身情绪和外界影响的变化而变化,是具有不稳定性的。

    指不定今天林父还好好的,明天就因为什么被刺激到病情加重了也不一定。

    林一一眼眸闪了闪,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收紧。

    “这个我不确定,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盛嚣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看到少女神情冷凝的样子又将要安慰的话咽了回去。

    一时之间屋子里出奇的安静,静到盛嚣只能听到少女压抑着情绪而微沉的呼吸,以及隐隐的,即将冲破桎梏溢出的信息素。

    这还是盛嚣头一次看到少女情绪波动这样大的样子,之前他们在隔离室打起来的时候看似很失控暴躁,可那是林一一想要发泄蓄意挑衅,激怒他的结果。

    她当时自始至终都很清醒,并没有真的被情绪,被信息素牵着鼻子走。

    可这一次她是真的很生气,很烦躁,要不是林父就在卧室休息,她可能真的会失控到信息素溢出。

    半晌,在盛嚣以为这样的沉默会持续很久,意外的是,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林一一抬头看着盛嚣,问道:“那你有办法吗?”

    林母如果是上层圈子的人,林一一是没办法接触,但是盛嚣却不一样。

    办法的话盛嚣自然是有的,只是要如何在不犯法又能顺理成章得到那些人的基因数据,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倒是有……”

    林一一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盛嚣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先听我说完,这个办法有是有,不过对我的名声可不好。”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和陆星舟之所以闹掰是因为联姻那件事吗?当时我刚分化受易感期折磨,我又很排斥其他omega的接近,我爸妈不得不出此下策,想去找陆星舟和我联姻。啧,当然,后续你也知道,他连和我进行信息素匹配率都没做,就急吼吼的过来把我劈头盖脸的羞辱了一顿,然后我俩就决裂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光是上层圈子联姻,普通情侣在确定关系之前双方都需要进行信息素匹配率检测,信息素匹配率越高,不光是双方感情越稳固,生出的孩子的基因也越优质,反之就越差,甚至于严重了连完全标记都无法做到,更无法受孕。

    盛嚣的办法很简单也很直接,就是放出自己想要找人联姻的消息出去,只要是有意向和盛家联姻的就会主动找上门来做一次信息素匹配率检测,即使对方是omega,只要是和林一一母亲有血缘关系的,无论是近亲还是旁亲,都能顺藤摸瓜找到她母亲。

    如果和林一一母亲有血缘关系的小辈中只有alpha,不会找到他来进行联姻前的信息素检测,他上面还有个同样单身大龄的omega姐姐。

    把他姐姐的联姻消息一起放出去的话,效果也是一样的。

    虽然盛嚣不能保证林一一母亲那边的人百分百有意和盛家联姻,可百分之八十以上却是有的。

    毕竟盛氏,在A市,乃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商人重利,只要是有想要攀附高枝,或是强强联手想法的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

    说到这里盛嚣拿着余光看向一旁反应过来他言下之意的林一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不为别的,这办法无论是对盛嚣还是他姐姐牺牲都太大了,尤其是他姐姐,她一个omega放出联姻的消息出去,万一,万一真匹配上了,那她就骑虎难下了。

    林一一是很想要早点找到她那个渣妈,早点把林父的病治好,可是她和盛嚣也不过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再往上一点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而已,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凭什么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她嗫嚅着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盛嚣一直留意着林一一,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喝了口茶,语气淡淡开口道:“我可以帮你。”

    林一一猛地抬头看了过来,又听盛嚣话锋一转道:“我姐姐你不用担心,她这些年拒绝的婚事没有二十个也有一打了,无非是匹配上了再拒绝一次而已,没什么所谓,不过这件事对我的名声影响还是挺大的,毕竟商人以诚信为本,我要是匹配上了又拒绝了,我以后在外谈生意什么也不好做,你说是吧?”

    她抿了抿嘴唇:“我知道的,所以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我会自己再想办法的。”

    盛嚣被她这么轻易就放弃的态度一噎,他都把饵料和钩子递到她嘴边了,她都不知道咬。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卖关子了,索性直截了当道:“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啊?”

    “啊什么啊?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我连自己名声都顾不上了,你难道不该对我负责,万一我真匹配上了,你不该帮我挡一挡那些烂桃花吗?”

    林一一被盛嚣这一番话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对方每一个字分开她都知道,怎么合在一块儿她就不认识,不明白了?

    什么叫她要对他名声负责,她又要怎么帮他挡烂桃花?

    盛嚣抱着手臂,微抬着下颌,少有的在林一一面前露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很简单,就是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和一个陌生人结婚,但是又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放出想要联姻的消息是在耍他们。所以要是真倒霉在信息素匹配上了的话,我就拿你挡枪。”

    林一一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可是我是alpha啊,你拿我怎么挡枪?”

    “就是因为你是alpha我才好挡枪啊。”

    盛嚣压着心虚,信口胡诌道:“你自己想想,如果我说我有喜欢的omega了,她们会觉得什么?会觉得有喜欢的omega又怎么样,反正信息素匹配上了,受信息素影响,只要多相处多接触,早晚会看对眼的。但是我要是说我喜欢的是alpha,那就是性取向的问题,这点可改变不了,他们不就拿我没辙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一一不懂,林一一大为震惊。

    “盛嚣,你不是在乎名声吗,这,这样不是对你的名声更不好了吗?”

    青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是在乎,但也没有那么在乎。毕竟我是alpha又不是omega,等风头过了,我这个条件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

    林一一张了张嘴,总觉得这番逻辑既合理又很奇怪,一时之间把她也给绕进去,给整不会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盛嚣似不耐烦问道:“啧,你到底同不同意?要不是同意就算了。”

    “啊,不是,我,我当然是不介意的,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我母亲……”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也不等林一一说完,就这样敲定了这件事。

    “那我先回去了,之后我要是有什么需要找你应付的情况会叫你过来的,有什么消息也会通知你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嚣起身将进门脱下顺手搭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取下穿好,像是出门上班前交代在家的爱人一样从容淡然。

    “对了,以防万一,这件事你不能告诉许时京,那家伙大嘴巴一个,又和陆星舟关系好,我们装作AA情侣的事情要是告诉他,陆星舟肯定也第一时间也知道了,他和我关系那么恶劣,很可能会戳穿我们的计划,坏了我们的好事。”

    林一一是答应了,但是她以为就是平日里有什么事情,盛嚣把她当挡箭牌,对外说一下,有什么需要把她叫过去演个戏装装样子走个过场,怎么听他这么说,感觉现在就开始交往了似的?

    盛嚣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看她一愣一愣的一本正经道:“我知道让你和我绑定在一块儿假装情侣很奇怪,你也很不自在,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是alpha,被人这么误会性取向也不好受,但这也不也是为了帮你找到你母亲来给你父亲做治疗吗?我们互相理解一下吧。”

    “啊还有,齐溯你也别说了,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这么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穿好衣服换好鞋子要离开之前,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还有些恍惚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的少女。

    盛嚣犹豫了下,然后上前一把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一一。”

    青年的怀抱温热,带着点儿龙舌兰和烟草的气息,刺激得林一一清醒了几分。

    那声“一一”在她耳畔,很轻很低的一声,有那么瞬间林一一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等到林一一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空气中还隐隐弥留着他的味道,茶几上的那个茶盏还有热气浮动。

    林一一眨了眨眼睛,慢半拍地抬起手揉了揉耳垂。

    刚才盛嚣说话的时候贴得有点近,湿热的气息擦过,酥酥麻麻的有点儿痒。

    ……

    陆星舟从A大离开之后并没有径直回家,他心里实在难受,又不知道该如何疏解,于是让司机开车把他送到了华灯。

    好巧不巧他去的时候许时京也在。

    和陆星舟的心情郁闷不同,许时京则是单纯高兴,因为看到了林一一的表演,还拍了不少林一一的照片,见到了和平日上班工作状态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朝气的,青春的,每一张他都喜欢得不行。

    许时京要去看林一一表演这件事群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很是意外青年在经历过那样社死事件,加上被对方十动然拒后竟然还不死心,甚至退而求其次不求交往只求做标记对象这样没底线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很是震惊。

    起初他们只把林一一当成一个有点姿色的年轻女大,也没太在意,结果看许时京这样上头后也不免对少女好奇了起来。

    许时京又不是那种初出社会,没有任何感情经验,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O,他交往了那么多alpha,有哪个alpha能把他迷成这样?

    所以他们这次听到青年要去看对方表演,还带上了一个在国际上都获得过大奖的专业摄像师团队过去,兴师动众就为了抓拍林一一后,半开玩笑半起哄道,说让许时京拍好了拿过来给他们瞧瞧,看看少女是不是真像他夸的那样好看。

    青年是个经不起激将的,要是他们只是单纯说想看看,许时京肯定不愿意拿给他们看,但是他们那样说好像是怀疑他的眼光,质疑林一一的颜值,这样他很不爽,这么一激将他就答应了。

    也就有了现在他们一群人聚在华灯,围着许时京看林一一照片的场景。

    陆星舟刚进华灯的时候,经理就迎了上来,以为他是来找许时京他们的,于是也没多想,直接把他带到了他们所在的VIP包厢。

    他一推门就看到了许时京抱着一摞相片,宝贝得不行的样子。

    “这张是她打球过人的时候,特别帅,一下子刷刷刷就过了三四个人。”

    “还有这张,是她中场休息喝水的时候,她脖子特别长也特别白,仰头喝水的时候特别性/感……你说她脖子上的痕迹怎么弄的?啧,这不重要,你好烦啊,让你看照片就看照片,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想看就算了!”

    许时京本来还描述的眉飞色舞,一听到对方提起林一一脖子上的痕迹他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诶不是,别啊,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生气啊。我还要看,你刚才说的她表演的照片呢,我还没看到呢。”

    他鼓着腮帮,生了一会儿闷气,这才继续拿出照片。

    结果还没等许时京找到林一一表演时候的照片,前一秒还兴致勃勃围着他嚷嚷着要看照片的几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瞬间哑声熄火。

    其中有个坐在青年旁边的omega拿手肘撞了他一下,提醒他赶紧把东西收好。

    许时京被他这猝不及防一撞,差点儿把照片给掉地上了,他恼怒道:“你好端端撞我干什么?动来动去的,你帕金森啊?!”

    一想到自己新鲜出炉的照片差点儿掉地上弄脏,许时京气不过还要再骂几句,余光瞥见门口站着的一抹金色身影

    他一愣:“陆哥,你怎么来了……”

    许时京下意识起身要过去,瞧见对方目光死死锁定在他手上的那摞相册,吓得他一哆嗦,赶紧把东西藏在了身后。

    “那个陆哥,我,我拍的时候你也在场啊,你别乱来啊。”

    陆星舟讨厌alpha这件事在场的这几个omega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一看到陆星舟,许时京身旁的那个omega会提醒他赶紧把东西收起来。

    尤其是今天的陆星舟看上去状态很不好,脸色苍白又憔悴,眼眶也不知怎么红得厉害,一看就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的样子。

    可他可是堂堂陆家大少爷啊,谁敢得罪他,刺激得了他?

    难道是因为看到他们在他的地盘,围聚在一起看一个alpha的照片给气得?

    其他omega气性不可能这么大,换作陆星舟就很有可能了。

    毕竟陆星舟从许时京提起这个在华灯兼职的这个女大适应生开始,他就对她很没有好感,说她是故意接近许时京,引起他的注意力,要对他骗财骗色的吃软饭的渣A。

    况且陆星舟还不止一次告诫过青年,让他离那个女大远一点,还有一次在对方喝醉了发酒疯大半夜跑去那个女alpha,陆星舟把人半路给拽回来了,还恨铁不成钢的恶狠狠威胁他,说什么要是他再去找那个女alpha就把他腿打断。

    在众人以为陆星舟会上前一把把许时京的照片抢回来撕掉,或者大发雷霆让他们滚蛋的时候,意料之外的是陆星舟并没有那么做。

    他深深看了许时京一眼,然后径直走到了里面坐下。

    “啧,都傻愣着干什么?坐下喝酒啊,怎么不喝了?我这里的酒不好,你们喝不习惯?!”

    “啊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好喝的,我们爱喝。”

    “对对对,大家快喝,都喝起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陆星舟今天为什么心情这么差,却也知道这时候要是不顺着他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之前有一次就是这样,陆星舟被一个alpha给言语调戏了几句,说的话并不算多下流,大家也没太敏感,就一个omega劝了陆星舟一句,让他有什么回去再说,别和对方硬碰硬,容易吃亏。

    谁知不劝还好,一劝陆星舟火气更憋不住了,直接和那个alpha扭打了起来。事后更是把那个劝他的omega给拉黑了,再没了往来。

    所以自那件事之后,一旦陆星舟心情不好,大家都默契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叫干嘛就干嘛,绝不会头铁这时候去触对方的霉头。

    除了和陆星舟关系最好的许时京。

    许时京看陆星舟没有对他心爱的照片做什么松了口气,坐到他旁边给他倒了杯酒,刚倒好后者就拿起一仰脖子全灌了下去。

    他“啪”的将杯子放在,示意他继续。

    许时京又给他倒了一杯,两杯,三杯……在第九杯下肚后,他手边的几瓶酒也见了底,许时京没再倒了。

    “干什么?我还要喝,赶紧给我倒上!”

    “陆哥你不能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准确来说他这个时候可能已经醉了,脸颊酡红,眼神迷离,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许时京看他还要去拿酒,于是三两下把那些酒给拨开。

    “别喝了,心里难受喝酒有什么用?和我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在A大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一脸严肃地询问道:“是不是盛嚣那家伙又惹到你了?”

    许时京当时走得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走的时候盛嚣还在,陆星舟也没回去,所以他自然而然就把两人联想在一块儿了。

    金发的青年心下烦躁不想搭理对方,起身就要绕到另一边去拿酒,结果一站起来就看到被他藏在沙发后面的那摞照片。

    陆星舟像是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半晌,最后在许时京疑惑看过来的时候,他喉结滚了滚,有些艰涩地嗫嚅着嘴唇。

    “……你后面是什么?”

    许时京立刻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找的摄影团队水平怎么样。”

    他重新坐了回去,目光直勾勾盯着那摞照片。

    “给我看看。”

    先前没喝之前陆星舟是动了点想找许时京要照片的心思的,只是有些拉不下脸,现在喝多了,他反而变得直接了。

    见许时京没动作,陆星舟眯了眯眼睛,不甚耐烦道:“给我。”

    “……你不会把它撕掉吧?”

    “不会。”

    得到陆星舟的承诺后,许时京这才半信半疑的将洗出来的照片递给了他。

    陆星舟接过没再让嚷嚷着要喝酒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照片上,准确来说是照片上的少女身上。

    他看得很认真,一张一张像是在观摩欣赏着什么艺术品一般,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眸子柔和得不可思议,完全没有平日盛气凌人的傲慢姿态。

    许时京心下一跳,看他这样子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他抿了抿嘴唇,试探着问道:“好看吗?”

    “好看。”

    陆星舟想也没想回答道,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一旁的青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偏偏陆星舟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指腹轻柔而珍视的摩挲着照片,唇角勾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真好看。”

    第九十二章

    不光是陆星舟心情不好, 白羽清今天晚上也被气得够呛。

    尤其是她刚回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把她去A大看表演的事情发到了校内论坛,那标题还取得十分夸张,什么她不忘白月光偷偷去看他演出, 什么AB恋也有春天, 她不爱O爱B, 为爱改变性向,反正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总而言之无非说的都是一个意思——她忘不掉齐溯,对他痴心不改。

    白羽清看到都要给气死了。

    她忘不掉齐溯, 对他痴心不改?她会对一个欺骗了她的劣等omega, 二次分化成beta的人痴心不改?她脑子被驴踢了还会喜欢一个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的家伙?

    退一万步就算真可能, 为什么不是齐溯对她死缠烂打,痴心不改?之前他还是omega的时候她当了一年多舔狗追求他也就算了, 现在怎么他都成beta了,他们还觉得卑微求爱的那一方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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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钱有钱, 要家世有家世, 还是个顶级alpha, 走到哪儿都是香饽饽,都是被omega众星捧月的存在, 哪一点都比那个穷光蛋林一一好上不知道一百倍, 真不知道齐溯也好,那个陆星舟也好,怎么一个两个都瞎了眼, 看上那么一个一清二白的家伙!

    尤其是陆星舟, 他更离谱, 也不知道他和林一一怎么认识的?不过他刚回国小半年时间不到,就算认识也认识了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 竟然这么点时间就沦陷了,还为了她和她撕破脸,还嚷嚷着要解除婚约?

    白羽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说他太恋爱脑太天真,还是说他太不自量力,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他是谁啊?陆家大少爷,顶级omega?可那又如何,他再如何也就是个omega,陆家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可能会是他,陆母也不会纵容他这样任性妄为。

    如今陆家是家大业大,风生水起了,当年他们生意上出了那么大岔子,险些濒临破产,当时要不是她姑姑帮他们渡过难关,现在A市还有没有陆家的容身之地都不可知。

    那个婚约也是在那时候定下的。

    陆星舟不知道到底是年纪太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还是知道了也要执意反抗这门婚事,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不重要,只要有她姑姑在,只要她姑姑不松口,不同意,他想要解除婚约就是白日做梦。

    想到这里白羽清心头那点儿怒气才消散了些,便听一旁一个alpha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姐,怎么个事?之前你不是说了今天看了表演后把姐夫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吗,姐夫呢,怎么没来?”

    她脸色一沉,瞪了她一眼,后者原本嬉皮笑脸着,这下立刻收敛噤声了。

    陆星舟当时说要和她一起去看什么劳什子表演的时候,白羽清看他少有的主动,还以为自己是过了他所谓的标记试用期,他打算和她更进一步了,所以想着到时候看了表演找个借口把人带过来介绍给她朋友,这关系过了明面,后面要做什么也就顺理成章多了。

    谁知陆星舟那孙子完完全全,从头到尾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只把她当成应付他母亲的挡箭牌,当成接近林一一的幌子,这一次要不是林一一有表演,她估计怎么约也不可能把人给约出来。

    更让白羽清窝火的是,她回来的时候听A大有个学生提起盛嚣,说什么没想到今天艺术节盛嚣也会来,以前A大怎么邀请他都不来,觉得很奇怪。

    然后她旁边另一个学生说是因为这一次有林一一在,林一一现在是盛嚣的专属引导师,很得盛嚣器重,所以才来的。

    林一一,林一一,又是林一一。怎么哪儿哪儿都是她?!

    所以不光是陆星舟,盛嚣这工作狂也特意为了她腾出时间来看表演?

    白羽清觉得这个世界既玄妙又离谱,一个alpha而已,又不是omega,哪儿来的那么大魅力?

    这林一一她A的不会给他们下蛊了吧?

    同时也正是因为无意间得知了盛嚣和林一一的关系,一切她不明白的事情也终于拨云见雾,让她豁然开朗了。

    她一直以为陆星舟是被盛嚣标记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盛嚣当时和陆星舟一样,好巧不巧都在温泉山庄,但同样的,作为盛嚣专属引导师的林一一十有八九也在。

    看陆星舟对盛嚣爱搭不理的样子,他不愿意,后者怎么可能碰得到他?

    白羽清冷着一张脸,彻底明白了标记陆星舟的那个alpha是谁了。

    “林一一……”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中挤出来的,咬牙切齿着恨不得将林一一生吞活剥了一般。

    坐在了白羽清旁边兴致缺缺喝着酒的曾良玉听到林一一的名字一顿,今天他也去看了林一一的表演,不过他有事去的比较晚。

    这导致他到的时候大礼堂的位置已经全部占满了,他没地方坐,就站着远远看了一会儿,等到表演结束后他原想着去后台找林一一,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是换个衣服而已她换了那么久都没出来。

    曾良玉没等到林一一,以为她是换了衣服从小门离开了。

    这也有可能,毕竟当时跟他一起等林一一出来的omega只多不少,有的还夸张的拿了纸笔想让她给签名呢。

    曾良玉有点郁闷,郁闷少女的高人气,又郁闷他上一次都使出浑身解数,连催/情剂都用上了也没得到少女的标记。

    陪同他一起来看表演的朋友看他心情不好,以为他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不高兴,拉着他去了新一轮的聚会。

    曾良玉的朋友的女朋友和白羽清是一个寝室的,听说这一次她们聚会是听说白羽清这次会带她男朋友过来,大家都很好奇她新交的那个男朋友是什么样子,曾良玉也是如此。

    毕竟白羽清上一个男朋友可是齐溯那种级别的大美人,尽管他现在二次分化了,那张脸也不是随便哪个omega能比得上的,白羽清这么眼高于顶的一个人,不知道这一次找到的男朋友和齐溯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结果他等了这么久,来的人竟然只有白羽清一个人,正在曾良玉兴致缺缺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身旁人突然叫了林一一的名字。

    曾良玉眼眸一动,拿起酒杯笑眯眯和白羽清打着招呼:“白学妹,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白羽清正臭着脸喝酒,听到声音后看去,瞧见是曾良玉朝着他礼貌笑了笑:“曾学长。”

    曾良玉和白羽清很早就认识,准确来说当初曾良玉也是白羽清的猎物之一。

    曾良玉虽然没有齐溯和陆星舟那样好看,可他的气质却是少有的又纯又魅,加上他信息素实在特别,基本上闻到他信息素的alpha都很难抵抗,白羽清就是其中之一。

    白羽清刚入学军训的时候,曾良玉作为学生会的人来给新生们发了宣传手册还送了一点水。

    当时天气太热,他被晒得有点烦躁,情绪的影响下导致信息素溢出了些许,很微弱,其他人并没有觉察到,唯独距离他比较近的白羽清感知到了。

    就是那一次,白羽清就对曾良玉有些念念不忘,事后不止一次找过他,暗示过他希望他能和她做标记对象。

    曾良玉的欲望是比其他omega要强许多,平日里身边的alpha基本上都没断过,可那些alpha哪一个不是主动追求的他,想要和他交往,哪怕被他拒绝了也退而求其次希望发展成标记对象,或是炮/友。

    身为omega,向来都是他选择别人,主动权都是在他的手中,还是头一次遇上白羽清这样一上来就想让他当标记对象的。

    曾良玉阅A无数,白羽清这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无非是觉得他长得没有达到她的择偶要求,但信息素又的确香甜诱人,所以才想着不交往,只做标记对象。

    他听到白羽清这要求的时候给气笑了,这什么无耻的白/嫖发言?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有几个臭钱长得有几分姿色而已吗,像她这样的alpha他只要想找又不是找不到,真觉得自己魅力无边,所有的omega都拒绝不了她,都是任她挑选了是吗?

    要是其他alpha敢这么高高在上和他说话,曾良玉早就一脚踹过去了,还是往她下面踹,最好让其断子绝孙那种。

    偏偏白羽清的背景的确强悍不好惹,曾良玉当时没办法动手甩她一巴掌出气,却也还是阴阳怪气了她一番,说他标记对象多得是,暂时不考虑她了。

    白羽清听后脸色登时就黑了,两人也因此结了点仇怨。

    好在因为没有怎么撕破脸,彼此还留有那么一些体面,平日里在学校见面了也并没有如何给脸色,或是刻意刁难。

    两人都把对方当成陌生人,自那一次事情之后就几乎再没有交集过,如今曾良玉这样和颜悦色主动搭话,倒是让白羽清很是意外。

    “没想到学长今天竟然会来,你是不知道你的朋友和我室友在交往吗?还是……”

    白羽清感知到了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气息,很淡,又看着他脖颈处贴着的防溢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曾良玉哪里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他给恶心得不行,有那么瞬间想把手中的酒给直接兜她头上泼过去。

    不过也只是想想,他忍住了。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因为你来的。”

    随即他话锋一转,补充道:“准确来说是为了你男朋友来的。我实在好奇,学妹你的眼光那么高,连我这样的在你这里也只能勉强当个标记对象,连交往的资格都没有,能被你看入眼做男朋友的,也不知道得是什么盛世美颜。”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视线或好奇,或惊讶,或担忧地看了过来。

    尤其是曾良玉的那个朋友,简直吓得脸色都变了。

    不为别的,刚才有人就问了一句白羽清脸就黑了,可见她那个男朋友要么是吹了,要么是闹矛盾了,不然她也不至于那么生气。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只要是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提她什么男朋友去触白羽清的霉头,不曾想曾良玉竟然还敢再提。

    曾良玉似乎对周围的目光毫无所察,支着头笑眯眯看着白羽清:“人没到照片总是有的吧,给我看看呗。”

    其实曾良玉并不是真的对那个omega多感兴趣,好奇归好奇,却也没必要这样刨根问底。

    只是白羽清原本说好的今天会带那个omega过来,结果只有她一个人来了,刚才她又提起了林一一,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想让他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都难。

    他在意的不是那个omega,而是林一一。

    曾良玉从上一次联谊,被林一一信息素安抚后就对她念念不忘。

    对,念念不忘,这是曾良玉从来没有想过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的信息素特殊,哪怕不是顶级omega也能勾起alpha最原始欲望,只要沾染过他信息素的alpha就很难不迷恋上他,不对他上瘾。

    因此这种所谓的“念念不忘”,从来都是出现在那些和他交往过的alpha身上,他从没有为任何一个alpha而产生这样的感觉。

    而且还是在没有被标记,只是单纯的信息素安抚而已。

    不光是alpha于omega有占有欲的,omega于alpha也是有的,只是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发生在omega的特殊时期,比如发热期和依赖期的时候,那个时候的omega是很敏感的,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被刺激到。

    如果他们的alpha身上有了别的omega的信息素,他们很容易被刺激到信息素溢出,甚至失控的。

    曾良玉现在的情况就有点类似这种,他没有被标记,林一一也不是他的alpha,但是omega之间的胜负欲和虚荣心在作祟,还有他对林一一的确有好感,所以这让他对那个被林一一标记过的omega很在意,很耿耿于怀。

    为什么她不标记他?是他的信息素她不喜欢吗,还是他长得不够好看?

    那她那个标记对象的信息素又是怎么样的,长得又有多惊为天人?以至于让她这样一个面对他发热期,催/情剂的双重引诱下都还能保持理智,没有标记他的alpha那样把持不住,那样意乱情迷?

    曾良玉知道直接问林一一是不可能告诉他的,他于是把主意打到了白羽清身上。

    他想要看看白羽清那个男朋友长什么样,是不是林一一的标记对象。

    白羽清皱着眉,不明白曾良玉是真的读不懂空气还是故意为之。

    曾良玉看她一脸狐疑,咬了咬牙,忍着恶心放软声音道:“我就是好奇嘛,而且,我还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

    他委屈巴巴地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是啊,你找我就是只做标记对象,和他就是男女朋友了?我好难过,我想看看我和他比我到底差到哪里,嘤嘤嘤。”

    白羽清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曾良玉和其他omega一样,甚至比其他omega还要更有傲气。

    这是因为他的信息素实在特别,只要他勾勾手指,释放点信息素,那些alpha都会屁颠屁颠凑到他身边来任由他挑选。

    他不缺alpha,更不缺优质alpha。

    只是这样的omega居然会因为她吃醋,白羽清今天一整天不爽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疏解,郁气也少了不少。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真正的正常的有眼睛的omega,正常的omega怎么可能放着她这样的白富美不选,去选林一一那种穷光蛋呢?

    也就是齐溯二次分化后大受打击,知道不可能会有alpha会看上他,这才抓着林一一不放。至于陆星舟估计也就是图一时新鲜,身边白富美多了,他想换个清贫女大玩玩,这也正常。

    白羽清这样想着,也没那么郁闷了。

    尤其是在看到曾良玉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感觉到他甚至都有点信息素溢出了,她这才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就给你看一眼吧。”

    曾良玉眼睛一亮,忙凑上去。

    白羽清是有几张陆星舟的照片,不过都是她偷拍的,陆星舟可不会配合她乖乖站着让他拍照。

    因此上面的照片不是很清晰,有点迷糊,但是绕是如此青年那张俊美如俦的脸还是让曾良玉小小的惊艳了一番。

    怪不得白羽清会在和齐溯分手后立刻和另一个omega交往了,这种姿色,是个alpha估计都抵挡不住。

    所以林一一就是标记了这个omega吗?

    其实在没看照片之前曾良玉就隐隐有预感这个omega的颜值只高不低,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好看。

    曾良玉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以及被同性颜值碾压的无力感。

    他闷闷喝了几瓶酒,在白羽清几番暗示,甚至对他动手动脚,想要和他标记的时候,曾良玉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气呼呼出去了。

    曾良玉没有径直离开,而是去厕所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看着镜子里脸颊酡红的自己,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轻轻一动,那水珠顺着滴落,好巧不巧没入到了他的领口,锁骨,最后隐没其中。

    那水珠滑落在胸膛,引得曾良玉不自觉想到当时林一一也碰触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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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只咬过那个omega的腺体,其他地方她都没有碰过。

    可是她除了自己的腺体没碰,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没有避讳过,粗暴的,且毫无章法的蹂/躏过。

    是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也不见林一一对那个omega有除却标记以外的想法。

    林一一喜不喜欢他的脸他不知道,她对他的身体,对他肯定就算没有欲望也是有兴趣的。

    这么想着,曾良玉拿出手机,扯开衣领,凹好造型,对着自己身体咔咔拍了几张,面红耳赤地点开林一一的私聊,一键发送了过去。

    曾良玉也是头一次给alpha发这种照片,平日里那些alpha求着他拍他发他都不带搭理的。

    他发过去后也很紧张,捂着砰砰跳的胸口等了好一会儿。

    五分钟过去了,那边人没有回应。这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曾良玉抿着嘴唇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好看吗?好看我下次再给你发。比心。(害羞JPG///)】

    半晌,对面总算有了回应。准确来说不是回应,是有了动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曾良玉看着上面一直显示着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也不知道正在输入了多久,终于,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别发酒疯。】

    曾良玉那几张照片脸红身上也红,一看就是喝醉了的样子,想让人看不出他没喝酒都难。

    他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一会儿,而后没忍住笑了出声。

    没说不好看,也没说下次别发了。

    这闷骚。

    ……

    林一一其实发完之后也有点后悔了,她应该制止的,让他以后别这样了。

    可是她又的确觉得……挺好看的。

    曾良玉看着清瘦,但是身材管理却很好,身上一层漂亮的薄肌,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似那些白幼瘦omega一吹就倒。

    和盛嚣的魁梧完全不同,是另一种感觉。

    林一一想着自己和曾良玉初见的那一次自己什么糟糕恶劣的一面他也都见识过了,不仅不排斥还挺乐在其中的,于是少有的她在清醒的时候遵从了自己本心,没有说什么不要再发了,或是故作生气被冒犯之类的恼怒,只让他别发酒疯。

    她点开曾良玉给她发的那几张照片,并不下流,不过还是有些露/骨。

    少年的领口被他刻意扯开,拽下,露出的锁骨线条流畅漂亮,他手撑着洗手台,微弯着腰,这导致他胸前本就松垮的领口更是撑开了一个大口袋。

    因喝酒而染上绯红的肌肤,两点茱萸诱人,再往下是腰腹的人鱼线暧昧隐没裤头。

    林一一眸色暗了暗,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放下手机。

    隔天林一一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是林父每月复查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盛嚣来过,陌生alpha让他受到了一点刺激,还是单纯只是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总而言之林父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他脸色有些憔悴,早上也就只吃了半个煎蛋,喝了几口牛奶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林一一带林父到医院的时候男人少有的不安,在进去做检查之前还抓着她的手,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父的异常让林一一隐隐觉察到了什么,是昨天盛嚣和她说话的时候他在里面听到了什么吗?

    他是在担心找不到林母,自己的病会越来越严重,担心永远都治不好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就被林一一给否认了。

    如果林父真的是那样在意自己,关心自己身体的人就好了,如果真是如此他早就在林母抛下他一去不返的时候就去医院做了清除完全标记的手术,也不至于将一个小小的腺体病拖延到现在这样糟糕的难以根治的情况。

    所以是他今天这样异常,这样不安是因为她那个渣妈吧。

    他想要问关于女人的事情,却又怕林一一知道了他这么久了还对那个人念念不忘而不高兴。

    林父顾忌着她的感受,毕竟没有哪个孩子会喜欢一个抛夫弃女的母亲。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一一神情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她很烦躁,为林父,也为自己。

    趁着林父还在里面检查暂时不会出来,怕自己情绪失控,信息素溢出影响到周围人,林一一跑到隔离室附近的地方,想要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儿,平复下情绪。

    不想她过去的时候,发现隔离室外面那个走廊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女alpha,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眉眼精致,五官深邃,尽管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也能看出其内敛的锋芒。

    林一一一眼就感知到了这是一个顶级alpha。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那种同性相斥的,和她同处一处的不适感。

    可能是因为对方身形太过消瘦,可以说是骨瘦如柴的地步,脸颊也微微凹陷着,如果不是骨相实在太好,寻常人这副病态憔悴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加上她还是坐在轮椅上的,目光平和,无悲无喜的,像是在看一棵树一朵花一样的平常,没有一点alpha的压迫感 。

    林一一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后者也觉察到了她的目光,视线从窗外的风景移开,落到了她身上。

    偷看被抓包的林一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我只是有些意外这里会有人。”

    一般隔离室这条走廊很少会有人过来,一来是因为每天进隔离室的alpha或是omega的信息素都很紊乱,走廊这边多少会沾染上他们的气息,没有很强自制力的人过来很容易被影响。

    二来是这里很隐蔽,在隔离室的后面位置,平常人发现不了,也不容易进来。

    更何况是像眼前这个要靠轮椅才能行走的病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一一的错觉,女人的视线与其说是在看她,更像是隔着她在看什么人,她直勾勾盯着她许久,然后淡淡开口道:“你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觉得这样问有点突兀,她又不慌不忙解释道:“你看上去身体状况挺好的,不像是需要来看病的。”

    林一一回答道:“我是陪我父亲来复查的。”

    提到这里她不可避免又想起了林父,想起他竟然这么久了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的事情,一时之间也不是很想再聊这个话题了。

    于是有些生硬地问道:“您呢,您的家人呢?”

    “我是一个人来的。”

    林一一很是惊讶:“您这样,您怎么……”

    女人笑了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你是想问我这个样子怎么一个人来医院的?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我看上去是那种连医院看个病都做不到的废物吗?”

    倒不是是不是废物,能不能独自一人来看病的问题,主要是一般而言她这个样子只要是有家人,家人在意她都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来医院的吧。

    难道是她已经没有家人了?

    想到这个可能林一一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为了换个话题,一时嘴快问的那句话,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没,没有的事,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一一本身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况且这个时候说多错多,她生怕自己再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对方的雷区,索性闭了嘴。

    她不说话了,女人反而饶有兴致地支着头主动跟她搭起话来了。

    “小姑娘,你今年多少岁了?十八,十九?”

    要是其他人这样自来熟和她搭话,林一一也就礼貌性笑笑然后走开了,偏偏眼前这人刚被她不小心戳了痛处伤到了,她又这样虚弱憔悴。

    林一一于心不忍,回答道:“十八,年底就十九了。”

    “十八啊……唉,真年轻,不像我老东西一个,都快半截入土了。”

    说着她自嘲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双腿,神情黯然,看得林一一眼皮一跳。

    林一一虽然不是个多会说话的人,却也不是那种情商低到地底的人,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和这人搭了两三句话,每次都精准猜到对方的雷区。

    “您别这样想,您看着也很年轻……”

    “只是看着?”

    “不是,您本来就很年轻。”

    这还是她头一次和人聊天聊得这样汗流浃背,好在后面的话题聊得还算顺利,没有再出现刚才次次爆雷的情况了。

    林一一和她聊了一会儿这才得知,女人至今都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之前是她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治病疗养,最近她母亲六十大寿她才特意飞回来给她庆生。

    只是舟车劳顿,她旧疾复发,才刚回国一两天又进医院了。

    林一一起初只是觉着自己无意冒犯了对方,所以对方说话她也不好不搭理,可越听到后面她越是唏嘘同情,也动了恻隐之心。

    女人说她没结婚也没孩子,无非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好,怕连累对方,同样的估计也没人愿意跟她。

    只是没结婚没孩子倒也没什么,主要是只要是个正常alpha都不可能不需要omega,她这副样子易感期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尤其是作为一个顶级alpha,易感期的时候信息素紊乱的情况只会更加强烈,更加难捱。

    林一一看着女人苍白如纸的脸叹了口气:“那您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辛苦。”

    “我的父亲也是如此,他……他这些年也一直都没有过alpha,没有得到过任何信息素的安抚和标记,一直经受假性发热的折磨。所以我很能明白您的处境,您的痛苦。”

    女人听后眼眸微动,状似无意问道:“怎么会这样?你母亲呢?为什么不帮你父亲做标记?”

    林一一压着嘴唇,神情嫌恶说道:“她死了。”

    女人:“……死了?”

    “啧,没。我只是希望她死了,别活在这个世界上祸害了我爸又去祸害其他omega。”

    林一一磨了磨后槽牙,语气愤懑道:“不过她和死了差不多,抛夫弃女,人渣一个。要不是我爸死活不愿意去掉标记,把病情拖延成了现在这样子我也不希望再看到她。”

    她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对着一个陌生人这样传递负面情绪实在不好,将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不提这种晦气的家伙了,总而言之您不要太悲观了,好好治疗好好生活,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人虚弱地朝着她勾了下唇角:“那就借你吉言了。”

    “对了,能麻烦你把我推到前面的腺体检测室吗,我一个人要过去可能有点困难。”

    林父正巧也在那里做检测,林一一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她把女人推到了检测室门口,这时候林父也正好出来了,看到林一一后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瞥到她面前还推着一个人。

    林父一愣,要不是林一一上前唤他,他可能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心不在焉的?检测结果有问题?”

    “不是,没问题,我……”

    林父将检测报告递给了林一一,余光却不自觉往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瞥去。

    下一秒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保镖上前,把女人推到了检测室。

    林一一觉察到了林父的视线,顺着看去,在检测室的门快要关上之前。

    她歪了歪头,然后当着林一一的面笑眯眯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

    不光是林一一看到这一幕“医学奇迹”瞪大了眼睛, 里面的陈云深也没好到哪儿去,惊讶得拔高了声音。

    “白姨,您, 您能站起来了?!”

    被称为白姨的女alpha名叫白琼, 不是别人, 正是白羽清那个常年在国外养病的姑姑,也是白家真正的掌权人。

    前几年白琼也回来复查过,不过她当时的情况很糟糕,糟糕到别说站起来了, 连坐起来都需要别人搀扶。

    正因为陈云深对她的病情很了解, 所以在看到她能起身后反应才那么大。

    白琼笑了笑, 那张苍白的脸没有太多的温度,淡淡回答道:“站是能站起来了, 就是有点儿累,时间长了还是需要拐杖维持的。”

    她说着往旁边抬了下手, 保镖立刻会意, 将一根银白的拐杖递到了她的手边。

    “我今天过来就不做什么全身检查了, 太麻烦了,况且我的身体什么情况我再清楚不过, 你就简单给我做一下腺体的检查就是了。”

    也不等陈云深什么反应, 白琼径直坐到了一旁的信息素检测仪器旁。

    作为医生,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更好的了解病人的情况, 陈云深一般是会坚持给对方做个全身检查的, 偏偏白琼是个很独断专治的人, 她向来说一不二,没人能够改变她的想法, 更没人敢违抗她。

    陈云深看着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眉眼,许久未见,那压迫感不减反增,让他脊背发凉。

    “好吧,如果是您要求的话。”

    他拗不过白琼,只得不情不愿过去给她简单做个腺体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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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腺体检查一般分为两个部分,一是腺体的检查,二是信息素的检查。

    腺体的检查很简单,就是看看腺体有无发热,红肿,受损之类的异常,然后再测试一下敏感度,腺体的敏感度高低决定着信息素的分泌和感知的程度。

    而信息素的检查就要麻烦一点,它包括腺体的信息素分泌和感知的同时,还需要提取信息素做数据分析,数据分析包括信息素的强度和浓度,信息素的活性等等方面。

    陈云深戴着医用手套碰触,揉捏了下女人脖颈处的那块腺体,反复几次后皱了皱皱眉,而后又加重了下力道。

    一般来说alpha的腺体就是他们逆鳞一样的存在,除却亲近的人,譬如亲人,伴侣之外,其他人哪怕是朋友也不能轻易碰触,有的别说是碰了,一靠近就很可能刺激到alpha,信息素溢出或是本能攻击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白琼却并非如此。

    陈云深知道像白琼这样的顶级alpha的自制力和自控力都远超寻常的alpha,不过绕是再强大的alpha这种地方也不是随意能碰的,他这样直接上手检查就算她不会动手对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也多少会有点不适或者难受之类的迹象,出乎意料的是女人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光是没有反应,她甚至连感觉都没有,好似麻木无知觉了一般。

    陈云深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严肃了起来,他摘下医用手套,拿起手边的本子记录了几笔数据后,沉声问道:“白姨,您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女人在一开始做检查的时候就说过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清楚,这说明她也知道她腺体已经麻木到无法使用的程度了。

    无法使用是什么意思?这种情况只在二次分化后的,腺体完全萎缩的beta,也就是齐溯的身上出现过,因为分化成了beta,没了信息素所以腺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二种情况就很粗暴直接了——性无能。

    白琼是个早产儿,还是难产生下的,听白家那边的人说她小时候直到三岁之前基本都是在医院,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度过的,身体虚弱得不行,尽管后来出院了身体还没好到哪儿去,随便一阵风吹就能发烧到昏迷不醒,能要了她半条命。

    女人可以说是从小到大都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本来身体就差,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了保住白琼的命,她吃了不少的药,打了不少的药剂,内服外用,中药西药什么都有。

    由于过度服用药物,给白琼的身体和腺体都造成了不可逆发的副作用,尤其是腺体,本来早年发育不全十分脆弱,被这么折腾下来能完好无损就奇了怪了。

    这也是白琼年过四十都还没有结婚生子的原因。

    可陈云深在他父亲退休后接手白琼,负责她国内的一系列检查诊治的时候看过女人近十来年的检查情况,也知道了女人腺体受损的事情。

    只是腺体受损归受损,又不是完全不能用,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麻木成这样?

    “就这一两年吧。当然,之前也没好到哪儿去,只是稍微能感知到一点信息素的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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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琼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要不是陈云深听到了她回答的内容,都要以为她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会儿要吃什么一般稀松平常。

    陈云深对此半信半疑:“您确定您没有隐瞒我?您的腺体情况是不大好,可要在短时间变成这副样子可不是件容易事。”

    “我的腺体是生命力挺顽强,挺苟延残喘的,不过前提这得是我的腺体啊。”

    他一愣,而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您,您什么意思?!什么叫前提这得是您的腺体?!这,这,您,您别拿我开玩笑啊!”

    白琼被他这副样子给逗乐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一点。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都是当医生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姨就是逗逗你,姨可是好公民,那种违法乱纪,买卖器官的事情姨可不做。”

    说到这里还不等陈云深松一口气,白琼话锋一转,耸了耸肩遗憾说道:“再说了就算我想也很难办到啊,谁叫我这身体虽然形如槁木,偏偏腺体那么强悍,我要想找到一个和我匹配率那么高还没有排异性的腺体做移植,这可无异于是大海捞针。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运气好找到了,我的身体那时候估计也支撑不到移植腺体啊。”

    陈云深听得冷汗潺潺,笔都有点拿不住了。

    “所,所以您到底有没有做腺体移植?”

    她双手撑着拐杖上,下巴搭在上面,眯着眼睛欣赏着青年大惊失色的样子,半晌,才笑眯眯回答道:“做了,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他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陈云深一点都没有因为得到肯定答复后的放松,神经依旧紧绷着。

    陈云深虽然也是上层圈子的,可因为他是个beta,家里人尽管对他很宠爱却并不看重,家族继承人的培养着重是放在他上头的alpha哥哥和alpha姐姐身上,所以他知道的一些圈子里的事情也不多。

    绕是如此对白琼这个人他或多或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倒不是他刻意去打听,主要是他爷爷还有哥哥姐姐们都曾经在白家,只要是在白琼这里栽过大跟头。

    尤其是他爷爷经常在家里气得破口大骂白琼死狐狸,老阴比。

    陈云深印象最深刻的他高中时候他爷爷和白琼在争关于改良抑制剂的研发和技术引进的国内市场的先发权什么的,他也不懂,就知道那段时间他爷爷成天焦头烂额的,到处周旋,忙得不可开交。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他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爷爷那么头疼的样子,可尽管老头子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最大的努力,药剂的先发权还是落在了白家的手上。

    陈老爷子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都做了完全的准备了,而且他在国内的根基要比当时一直在国外的白琼稳固得多,为什么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那些人都倒戈了?

    结果事后他去挨个上门问上门查,最终陆星舟的爷爷才隐晦告知了他原由。

    原来那改良抑制剂的研究基地一开始的研发就有白琼的手笔,她从一开始就有投资,有所规划,研发引进都得经由她手,那些人不松口不同意她当这个老大,她直接就给你掐了不让改良药剂和技术引进,大家这蛋糕都别分了,她自己垄断。

    在那样的情况下,陈老爷子哪有什么胜算?

    陈老爷子气得易感期提前,要不是他爸爸在家,及时给他做了急救,没准都信息素暴走了。

    当时的陈云深对这个把自家爷爷给险些气死的白琼很是钦佩,之后女人回国他在欢迎宴上第一次见到了对方,又眼睁睁看着对方把自家一个把人肚子搞大,让自己出丑的小辈打得满地找牙后,他于女人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因此在他父亲将他手头负责的病人,也就是白琼转给他的时候,陈云深都下意识虎躯一震。

    正是陈云深从小到大就知道白琼的可怖,她越是笑眯眯说在和他开玩笑,他越不敢真的把它当成玩笑。

    保不准是真的呢?毕竟她黑白通吃,有什么事她不敢干的?

    “……您可以说明白一点吗?我是您的主治医师,为了避免误诊我有权了解您的身体情况。”

    陈云深咽了咽口水,视线落在她脖颈处的腺体。

    “您的腺体到底是哪儿来的?”

    意识到自己好像逗弄得有些过了,白琼这才收敛了情绪道:“这个啊,一个傻子给我的。”

    这话让陈云深警铃大作,更加怀疑了。

    “白姨,您看我像是三岁小孩儿吗?您想编谎话骗我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比如您耗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和您匹配的腺体源什么的没准我就信了。”

    “真伤心啊,你竟然这么想我,我看上去像那样谎话连篇的人吗?我说的可是实话。”

    她一开始还是笑着的,后面神情慢慢收敛,隐隐露出属于alpha的压迫感。

    “是真的,这的确是一个傻子给我的。她为了她所谓的爱情,想要不受信息素影响和她心爱的人永远生活在一起,所以把腺体给割了,把一堆烂摊子留给了我。”

    “而且更可笑的她这腺体明明和我的适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偏偏移植到我身上不光不能让我恢复如初,反而到了后面连信息素都没法感知了。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她傻还是我傻了,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这腺体没用了,所以才拿这没用的腺体来糊弄我,去换取她所谓的爱情,所谓的自由?”

    她面色阴鸷,尽管她的腺体麻木了无法使用了,她也依旧是个alpha,一个能让人臣服的上位者。

    除却腺体和身体的缺憾,白琼无疑是完美的,不然也不会在子嗣为大的alpha中还能击败一众竞争者成为白家的掌权人。

    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想成为一个正常的alpha,一个在易感期时候能正常标记,能够结婚生子的alpha。

    陈云深不知道那个alpha是不是真的欺骗了白琼,却也能够体会到白琼当时在得知能有一个和自己适配度那样高,几乎没有任何排异性的腺体的时候有多开心。

    结果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甚至还比之前更糟,这种有了希望又让人绝望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陈云深之前就奇怪为什么白琼的腺体明明没有完全受损,虽然可能性很小还是可以试试的,万一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她并没有,她直接放出了自己无法生育的消息,然后从她母亲的姐姐的女儿,也就是白羽清母亲那里挑了资质最好的白羽清进行培养。

    如今看来并不是白琼不愿意,是她不能,她的腺体从移植的时候就出问题了。

    陈云深默然了一会儿,张了张嘴道:“……白姨看开点,就算不移植您的腺体的情况要想完全标记一个omega,让其怀孕也很难。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也大差不差,您不用有太大的落差,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

    白琼冷着眼道:“不会安慰人可以闭嘴。”

    青年不是那种神经大条到读不懂空气的,相反的他这么说主要是看气氛太沉重了,所以故意为之。

    “嘿嘿,我这不是怕您钻牛角尖实话实说嘛。”

    感觉到白琼情绪稍微平复了点儿,陈云深这才斟酌着语句问道:“不过是我的错觉吗 ,我怎么感觉白姨您心情好像不大好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琼平日里看着还像个正常人,可一旦谁惹她不快了,她就会得劲儿捉弄。

    当然,她对喜欢的人她也就这样,是个很恶劣且很恶趣味的人。

    只是陈云深不觉得白琼来医院能遇到什么她喜欢的人,哪怕是他,她在什么时候都可能对她和颜悦色,除却这个让她讨厌的医院。

    所以她很大概率是前者,有谁惹到了她,她才会这么不爽到无差别捉弄到他头上了。

    白琼也没隐瞒,直截了当承认了。

    “啊,是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和傻子很像的人,看着心烦,所以就不小心迁怒到你身上了。小云深,你不会生白姨这个病人的气吧?”

    和傻子很像的人?那个给她腺体的人?

    陈云深眼皮一跳,刚才林父从检测室出去的时候他远远就看到了林一一推着白琼过来的身影。

    “您说的那个和傻子很像的那个人,不会是刚才推你来检测室的那个小姑娘吧?”

    白琼不答反问:“你认识她?她叫什么名字?哦,她还跟我说她妈妈是个抛夫弃女渣,她妈妈是谁你知道吗?”

    “啊,她叫林一一,她妈妈我……”

    青年回答到了一半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对上面前人探究的眼神心下一惊。

    “您,您是冲着她来的?!”

    白琼挑了挑眉:“你这孩子反应还挺快。”

    她这么说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了。

    陈云深起初还觉着白琼好端端的来医院,却又不做全身检查不拿药的,只过来让他简单做个腺体检查,实在莫名其妙。

    白家又不是没有家庭医生,腺体检查什么的她在家就能做了,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此时他才在白琼从进检测室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将话题往林一一身上引,到现在直接询问后才惊觉,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来做检查的,而是冲着少女来的。

    不然也不会回国这么多天了,哪一天不来医院不好,偏偏等着林一一带着林父复查这一天才来。

    更让陈云深觉得脊背发凉的是她不仅知道林父多久来复查,连林一一来医院时候会习惯性去哪里透气休息的地方都一清二楚。

    她们碰见根本不是偶然,是白琼的守株待兔。

    陈云深隐隐觉察到了什么,慌忙道:“不是,您,您别乱来啊,人是个好孩子,那个傻子是傻子,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长得像而已,您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迁怒她,我,我第一个看不起您!”

    “万一她就是傻子的女儿呢?母债女偿,这不就有理由迁怒了吗?”

    “那您更不该迁怒她了!她那个母亲就是个人渣,抛夫弃女,她比您更恨她!要是她母亲真是拿没用的腺体讹了您耍了您的那个alpha,您不该迁怒她,你们应该强强联手,一起找到那个人渣,狠狠教训她!狠狠出口恶气才是!”

    陈云深急吼吼反驳着,解释着,试图说服对方不要迁怒无辜。

    和他预想不同的是,白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就随口一说而已,你怎么当真了?”

    “……”

    陈云深噎住了,他有些生气,气对方满嘴谎话,没一句真的,同时更气自己,都这么大一人了,还是轻而易举就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抿了抿嘴唇,哀怨地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女人:“那您特意来找她做什么?还问那么多她的事情。”

    “是我侄女那个蠢货昨晚上喝醉了回来嚷嚷着说陆星舟那小子红杏出墙,利用她羞辱她,骂骂咧咧了半天,哭着闹着求我帮她做主,吵得我脑仁疼。我本来是不想管这种小事的,毕竟他们的婚事无论是她出轨还是陆星舟劈腿都无所谓,商业联姻,互利互赢,只要他们乖乖结婚,生个健康的alpha宝宝当继承人,维持基本的体面,他们婚后爱怎么玩怎么玩,别给我搞出私生子来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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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冷血的发言陈云深并没有太过意外,这是这个圈子里的常态,他早就司空见惯,而且还亲身经历过。

    他的父母就是这样走在一起的,好在他们婚后的感情还算和谐,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加上白羽清虽然是白琼选择的继承人,却也是白家小辈中矮子里拔高个儿,她并没有多看得上。

    她选白羽清和陆星舟联姻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顶级AO,并不在意他们是不是真心喜欢,意愿如何,她想要的只是有着白家血脉的孩子。

    陈云深的父亲给他隐隐透露过,说白琼是想把陆星舟和白羽清生的孩子养在身边,亲自教导,那个孩子才会是日后白家的真正的继承人。

    “我这次回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两孩子的婚事公开过明面的,哪知道星舟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主见,之前为了反抗联姻逃出了国,现在更聪明了,知道拿alpha当挡箭牌了。啧,不过也就聪明了那么一点,他但凡脑子灵光点找盛家那孩子合作假扮情侣,或者假戏真做没准这事还真有点棘手,结果找了个平民alpha。”

    不过无论是哪个alpha,总不好真放任不管,毕竟这婚事还是得结的。白琼不能让任何人妨碍到两家的联姻。

    只是让白琼没想到的是,林一一会和那个人那么像,像到有那么瞬间看到照片的时候她都恍惚以为两人是同一个人。

    世上相似的人不是没有,这么像的却很难不让她怀疑了。

    于是白琼又让私家侦探去深入调查了下少女的家庭情况,拿到资料的时候她越看越心惊。

    尽管还没有做DNA比对,林一一是那个人的女儿的概率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以上了。

    陈云深心下一沉,果然,她还是不打算放过林一一。

    他知道这时候帮林一一说话肯定会惹对公不快的,可他实在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白姨,陆星舟和林一一的事情我清楚,这一切完全是一场误会,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的。我不知道您查到了多少,白羽清添油加醋又跟您说了多少,但是我希望您不要听信一面之词,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白琼扯了扯嘴角,打断他道:“很好的孩子?你这滤镜会不会有点太厚了?哪家好孩子会觊觎有婚约的omega,还给他做标记?”

    “那是因为当时陆星舟的情况很糟糕,她逼不得已的!”

    “哈,逼不得已?陆星舟情况糟糕你们医生不帮忙稳定情况,非要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

    陈云深被她一而再的质问和质疑给逼急了,噌的一下恼怒地站起来道:“那是因为他们两个信息素匹配率太高了!”

    她眯了眯眼睛:“有多高?”

    他以为她还是不信,以为他在说谎,气呼呼道:“九十!百分之九十!甚至可能更高!当时那种情况陆星舟都快三次发热,信息素暴走了,我们能做的只是延迟发热,只有林一一能帮他从根源解决问题!”

    “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陆星舟,问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是林一一救了他!不是她见色起意觊觎他!麻烦你们一个两个搞清楚一点,少自以为是什么都不了解清楚就诬陷人!”

    陈云深忍无可忍,噼里啪啦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怒火一股脑发泄了出来,说完之后他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尽管害怕,还是梗着脖子,努力不让自己露怯。

    一时之间检测室里静得厉害,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在陈云深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女人眼睫微动,掀了下眼皮。

    白琼抬头,这是她从刚才进来到现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拿正眼看眼前的青年。

    只一眼,陈云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猛兽盯着了一般,汗毛竖起,无法动弹,大气都不敢出。

    在青年以为自己今天在劫难逃,大事不妙的时候,白琼勾了勾唇角,对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原来如此。”

    她说着抬起手像是逗弄猫狗一样,随意揉了一把陈云深的脑袋。

    “真乖,真是有问必答的乖孩子。”

    ……

    这边的林一一还不知道白琼已经在陈云深那里三言两语间套了话,把自己底裤都给扒拉完了。

    她一路上都很憋闷,憋闷自己被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人给耍了的事情。

    那个女人说自己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的事情林一一暂时不知真假,但是她明明能够站起来,还一直装作虚弱无力,可怜巴巴的让她推她去检测室却是板上钉钉的欺骗。

    这个就算了,关键是林一一不仅信了还共情了,觉得她和她爸爸一样,算是同病相怜,怕她想不开还给她说了好些平日里绝对不会和旁人提起的家里的事情。

    她撕开自己的伤疤来安慰对方,结果对方却是在耍她,这种感觉林一一能好受就怪了。

    林一一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恶劣的人,她很生气,气得少有的在林父面前忘了表情管理,脸黑得厉害。

    “那个一一,刚才跟你在一块儿的那个alpha……”

    “爸,你好端端问她干什么?那家伙就是个骗子!”

    林父愕然看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林一一抿了抿嘴唇,闷闷道:“抱歉爸,我不是故意冲您发脾气的,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您别介意。”

    林父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事,每个人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爸爸也有,爸爸能理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拿余光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模样让林一一眼皮一跳,之前男人进检测室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以为他是想问她关于她渣妈的事情,沉默了一瞬,看着男人小心翼翼,想问又怕她生气的样子,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开口道:“……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不过我不保证我会回答。”

    林父松了口气,清俊的脸上流露出她从没有见过的忸怩情态。

    “那个,就是刚才那个和你一起的alpha,我觉得,我觉得和你妈妈很像。啊我不是那种要移情别恋找替身的意思,我就是单纯觉得她们很像……”

    他还想解释什么,结果发现自己越描越黑,最后在林一一一脸错愕的神情下红着耳根,咬着嘴唇弱弱道:“是真的很像,不是长相,是给人的感觉。”

    林一一看着林父莫名娇羞的样子,心下很是复杂。

    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家父亲终于有了放下渣妈的苗头,把目光放到了别的alpha身上了,还是该唏嘘他的眼光之差。

    看上一个渣就算了,现在又瞧上了一个骗子。

    怎么,是不是女人不坏男人不坏?您好的看不上,非得喜欢这种渣吗?

    “……嗯,这样啊。”

    林一一不知道说什么,只干巴巴地回了这么一句。

    要是寻常人见她这个反应肯定意识到她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早就见好就收了,偏偏林父没有这个意识,准确来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女儿微妙的表情,思绪全然还在白琼那里。

    想到女人一脸病容,憔悴苍白的样子,林父的心就闷得慌,眉眼恹恹道。

    “就是她身体没有你母亲好,你母亲和你一样,都是很强大的alpha,一年到头连感冒都不会得过。哪像那个alpha那样,那么虚弱,还坐轮椅……唉,也不知道她的omega怎么照顾她的,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来医院。”

    林一一:“……”

    不是,什么孤零零一个人,她旁边那么大个保镖您看不到吗?

    她竭力压下心里的吐槽,耐着性子听林父继续絮叨。

    “她的omega不在也就算了,她的孩子也不在。还是我幸运,有一一你这样好的宝贝关心我孝顺我,她什么都没有……”

    一开始林父还只是唏嘘感慨居多,可说到后面,越说越不忍心,越觉得难受,眼眶都红了。

    林一一惊了,同时也慌了,赶紧安抚道:“啊,您别哭,也别瞎脑补,她一点都不可怜,她只是没有结婚而已,并不是什么留守老人!”

    谁知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后林父眼泪再忍不住落了下来。

    “呜呜,没有结婚,没有孩子,那,那不是更可怜了吗?”

    林一一:“……”

    林一一绕是再迟钝也觉察出来不对劲了。

    林父是一个很敏感多思的omega,秋天窗外的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落在地上他都会闷闷不乐好一阵子。但是他再多愁善感,再富有同情心,也不至于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alpha这样同情心泛滥。

    这很奇怪。

    从林父一开始说那个人和她母亲很像的时候就很奇怪。

    林父有多爱她的那个渣妈别人不清楚,她再清楚不过了。

    他宁愿背着未婚先孕的名声被邻里嘲笑非议,也要把她生下来,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再后来在他好几次发热期没办法得到安抚饱受折磨的时候,外公外婆劝他就算不愿意去清除掉完全标记,也至少去找个alpha做信息素安抚也好,可他宁愿疼昏过去,宁愿一遍一遍打抑制剂,打到抑制剂失效也不愿意背叛那个女人。

    能让林父情绪波动那么大,影响成这样的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那个人和林父的信息素匹配率和那个女人一样高,要么,对方就是那个女人。

    可林父不可能认不出那个女人,所以只有可能是前者。

    小时候林一一很讨厌那个女人,不光是讨厌她抛弃了林父,更讨厌因为有她的存在,在男人的心里她永远都不是第一位。

    她的出生不是因为爱,是因为林父想要偏执留下那个女人存在过的痕迹。

    林父是爱她的吗?是爱的,但是林一一知道,这份爱是基于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这种爱是她间接获得的,并非直接。

    小的时候林一一每次看到林父抚摸着她的脸,隔着她去触碰去注视着那个女人,那眼里的思念和爱意,还有蓄积落下的泪水都不是因为她,是因为那个女人。

    林一一当时没有太多所谓,她上一世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人是真正的因为单纯喜欢她而喜欢她,她没有感受过纯粹的爱。

    所以她想,只要林父是她的父亲,他们说血缘维系着的密不可分的亲人,这就足够了。

    只要林父是爱她的,无论是透过她在看谁,在爱谁,都无所谓。

    可渐渐的到了后来,林父慢慢脱离了标记的影响,他开始为她忙前忙后,为她劳碌奔波,他的世界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他不再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在想那个女人,他把近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林一一感受到了那份纯粹的,独属于自己的爱。

    在陈云深说必须要找到那个女人才能帮林父摆脱假性发热的现状的时候,林一一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因为那个时候她深信就算女人回来了,男人的心里她依旧是第一位,她被偏爱了太久,太有恃无恐了。

    然而现在林一一突然意识到,并不是那样的。

    只要那个女人,哪怕不是那个女人,只要是和他信息素匹配率达到完美契合的alpha一出现,他就不是她的第一顺位了。

    林一一怔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脚似生根了般无法动弹分毫。

    夏日炎炎的天,她在这一瞬如坠冰窟。

    第九十四章

    林一一觉得此刻自己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身体在本能的去安慰去安抚着眼前被信息素影响的男人,另一部分是灵魂,它已经抽离在外, 麻木冰冷地注视着自己, 注视着这一切。

    她有点想笑, 又有点想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父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久到她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家里。

    久到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坐到了床上, 她这才恍若梦醒。

    林一一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里面没有雾气, 没有眼泪,她面无表情, 平静如初。

    她脑子放空地坐了一会儿,等到休息时间差不多了之后, 她准备去厨房给林父煮药。

    和往常一样, 和每一次去复查回来的时候一样, 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准确来说是林一一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强迫自己当成当做什么都没有变, 一切如初的样子。

    然而林一一的自我麻痹, 自欺欺人在手机突兀响起的时候把她重新拉回了现实

    ——是陈云深给她打来的电话。

    陈云深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呢?无非就是为林父的病情。

    以往这个时候一般林一一只要看到这串熟悉的号码,这个熟悉的备注,她几乎都不会想, 二话不说就接通了电话。

    可这一次她没有, 她直勾勾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出神, 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她排斥着不想去接听。

    只是在最后一秒, 在那边人以为没人接听要挂断的时候,林一一还是动了。

    “一一?你刚才是有事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接电话?”

    其实也不算久,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而已,只是以往林一一基本上是秒接,像这样也等了这么久才接通的还是头一次,所以陈云深才会出于好奇多问这么一句。

    “……嗯,刚才在厨房给爸爸煮药。”

    林父的药除却强效抑制剂这样的需要注射的药物之外,很多都是开的中药,需要花时间去煮的。

    煮好了又要放凉,分袋装好放到冰箱。

    一般林一一会一次性煮两三天的量,加上煮这些药火候和时间什么的都有严格的要求,不然很容易造成药效的一定挥发,所以林一一每次煮药都是全程守在厨房的,一守就是好几个小时。

    陈云深一听也就没怀疑,毕竟林一一对林父一向上心,这种事他常听林父给他烦恼又甜蜜的抱怨过,林父说这种小事明明他自己就可以去做,少女非怕他累着,把他给强行赶出来了。

    今天来复查的时候林父又没忍住提了一句,说最近天热,她每次煮个药都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脸红得不行。

    一想到此时对面的少女很可能也是这副模样在和自己说话,陈云深又有些怜爱了。

    “你这孩子,刚大老远从医院回去,休息一会儿再忙啊,怎么这么闲不住?”

    他这么唠叨了几句,缓了一会儿才进入主题。

    “那个一一,我今天给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个事情要给你说一下,唔,算是好消息吧。就是之前你在医院推了一个坐轮椅的alpha来检测室,那个人你有印象不?”

    林一一听到这话,捏着手机的手收紧了些。

    “一一?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喂?奇了怪了,怎么不说话,信号不好?喂?”

    “……听到了,您继续。”

    少女的声音少有的沉,闷闷得就像夏日要下骤雨之前阴云密布的天,透不过气来。

    陈云深以为是隔着电话说话有点失真,虽觉得她声音听着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太在意。

    得到林一一的回应后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就是我自从发现你爸有持续性假性发热的症状后,就习惯性的会把一些来医院检查的alpha的信息素和你爸的信息素做个比对,我就想着万一好巧不巧就找到和你爸适配度合适的呢。结果,哈哈,你猜怎么着,今天还真被我瞎猫碰上死耗子给碰上了,哈哈!”

    如果林一一这时候能够看到陈云深的脸的话估计会一眼看出他此刻的心虚,因为这并不是什么意外之喜,是白琼有意为之。

    她今天既是来找林一一的,也是来找林父的。

    刚才陈云深从白琼的腺体里抽取了信息素,和林父复查留存的信息素数据做了比对,两人的信息素匹配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五。

    这还是在一个腺体无法感知,和一个信息素紊乱的情况下,要是正常的话不出意外也是在百分之九十的。

    在做信息素检测的同时,陈云深顺带又拿白琼的信息素数据和林一一的做了一番比对,两人的基因数据也惊人的吻合。

    有这两项数据在,直接就证明了白琼移植的腺体板上钉钉是出自林一一的生母。

    陈云深尽管已经有所猜测,在拿到数据报告的时候还是颇为惊讶。

    不仅是惊讶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更惊讶的是白琼和林一一生母的腺体契合度竟然那么高,高到能够轻易移植还没有排异现象。

    后者的概率和前者信息素匹配率高达近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一样,不,甚至更低。

    信息素匹配率在AO之间,alpha和omega天生就有本能的吸引,所以一般情况下匹配率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可腺体的契合度,要是AO之间的话,腺体是无法进行移植的,AA之间更是因为同性排斥,所以更是很难完美契合。

    因此在听到白琼说她的腺体是坏死后二次移植的时候,陈云深难掩惊诧。

    他嗫嚅了嘴唇想问那个给她腺体的大圣人alpha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她们认识吗?

    毕竟这种契合度,除却十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会出现在两个陌生人之间,只可能出现在血亲之间。

    然而白琼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抬眸凉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让陈云深噤了声。

    陈云深咽下心里的疑惑,脑子却还是在高速思考运转着。

    他觉得答案其实很明显,白琼说什么把烂摊子扔给了她,去换什么爱情什么自由的,很显然这是一笔交易。

    白琼需要腺体,需要子嗣,对方则只想要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一般也就只有上层圈子的这些alpha和omega的婚姻是不能自己做主的,所以那个给白琼腺体的alpha十有八九也是白家的人,至于是主家还是分家的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契合度和白琼那么腺体竟然会没用。

    准确来说不是没用,是因为林一一的生母在摘除腺体之前遇上了林父,和林父发生了关系,完成了完全标记。

    两人的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在标记过那样和自己完美契合的omega之后,再去做腺体移植,这就像是吃了大餐之后,再难对清粥小菜感兴趣,属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因此白琼的腺体在没有找到比林父和她信息素匹配率更高的omega之前,是很难再对其他omega有反应,很难再进行标记的。

    长期无法感知信息素,无法进行标记,这腺体自然会渐渐失去敏感度,变得麻木。

    白琼要想让腺体恢复如初,能像正常的alpha那样做标记的话,其实很简单。

    就和林父的假性发热需要一个和他匹配率极高的alpha进行长期的安抚一样,白琼也只需要找个能够刺激,让她腺体有反应的omega进行长期标记一样。

    简而言之,就是白琼给林父做标记和安抚就可以了。

    这也是白琼找上陈云深的原因。

    白琼从小腺体就不能正常使用,哪怕她是个顶级alpha,她对信息素的感知比起普通alpha都不如。

    她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过因为信息素和情不自禁,意乱神迷的情况,由于不受影响,她一直都清醒的,理智的可怕。

    在林一一为了给林父治病在找林母的时候,白琼也因此在找林父。

    她对这个深陷信息素,受信息素影响无法自拔爱上了那个傻子,还愚蠢到为那个傻子生下孩子的omega没有任何好感,当然,也谈不上厌恶。

    omega嘛,总是容易会感情冲昏头脑,更何况还是匹配率那么高的情况下,加上那个傻子的确长了一张能让omega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失去理智的漂亮脸蛋。

    白琼一向是利益至上者,她找上林父没别的目的,她只想治病,对方既然也想,他们互帮互助,各取所需。

    要是他再次受信息素影响也和爱上那个傻子一样爱上了她,那就结婚吧,她也没什么所谓。

    反正都要找omega,为什么不找一个和自己匹配率高的呢?

    况且要是那个男人和她结婚的话,林一一就能顺理成章入白家的族谱,省去了不小的麻烦,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白琼这么想着,在拿到了确凿的证据确定了林一一和林父身份后,她直截了当就让陈云深把这件事告诉林一一。

    也就有了现在这通电话。

    陈云深在白琼的示意下开的是免提,所以那边少女的声音也全然被她听到了。

    和青年的神经大条不同,她眯了眯眼睛,明显感觉到了少女情绪不大对。

    白琼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我看了下时间啊,后两天我有事情可能来不了医院,不过你要是着急也可以直接过来,我给我同事说一声让他过来给你们做个检查确认无误就可以进行初步治疗了。那个alpha也答应了,她也正好需要通过信息素和标记进行治疗,你们算是互帮互助了,哈哈。可不是嘛,就是这么巧。”

    陈云深一边干笑着一边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的汗,心虚得不行。

    “啊?你说你要再考虑考虑?”

    他惊讶的声音都拔高了。

    这是陈云深完全没有想过的,要知道林一一有多多担心,多想治好林父的病,想到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找他有没有匹配到合适的alpha,时不时还会找盛嚣问问情况,结果在今天,明明都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对方也愿意配合,林一一却没有表现得多高兴。

    他原以为就算林一一有所顾虑,哪怕不是第一时间带林父过来,也会自己亲自过来的,然而都没有,她竟然连答应都没答应。

    那边少女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

    “是的,我要再考虑考虑。”

    “不是,你,你要考虑什么?你担心这个alpha不可靠吗?还是觉得过于巧合,怀疑我诊断错了?”

    “……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我爸爸和我,可能都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我需要一点时间和他说一下,给他一点消化和接受的时间。”

    也是,林父对林一一的母亲那么情根深种,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婚,甚至连个标记对象都没有,让他一下子接受一个陌生alpha和他亲密接触,给他信息素安抚甚至给他做标记,的确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情。

    陈云深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林父的心理接受程度,只是这种考虑只要两人见了面,接触一下子就能迎刃而解了。

    毕竟这样高的信息素匹配率,两根木头也能擦出火花来。

    陈云深正想让林一一还有林父不要太担心,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少女的声音再次冷不丁响起。

    “不好意思陈医生,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挂了,有什么事您发消息给我,我看到了会立刻回的。”

    “诶,等一下……”

    “嘟嘟——”

    听到手机那边的盲音传来,陈云深难以置信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林一一挂他电话了?她竟然挂他电话了?她平日里一直都是乖乖安静等着他说完,嘱咐完,再体贴温柔的让他注意休息,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然后耐心等他挂断电话。

    像今天这样被对方单方面打断话,挂断电话还是头一次。

    陈云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一旁听了全程的白琼解释道:“那个,这次只是意外,一一是个很乖很有礼貌的孩子,可能是她那边忙着煮药走不开,您可别因为这么件小事对她有偏见啊。”

    白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笑非笑反问道:“你真觉得她是个乖孩子?”

    陈云深被她问得莫名其妙,虽然刚才林一一主动挂了电话,没有之前和他通话时候那么耐心,可全程下来还是挺有礼貌挺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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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不是吗?”

    总比你那个表里不一的侄女儿好吧。

    后面这话他也就是在心底这样腹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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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云深只觉得对方是因为白羽清的事情对林一一有偏见,不满地瘪了瘪嘴。

    这个微表情白琼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太介意,只是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陈云深被看得发毛的时候,她才不慌不忙开口道:“把那丫头的联系方式给我发一下。”

    怕陈云深误会,白琼少有的主动给一个小辈解释道:“之后只要她要带她父亲来治疗,总是要找上我的,早一点加晚一点加都一样,不是吗?”

    青年想着也是,这才把联系方式给了白琼。

    白琼并没有着急加林一一,拿到她的联系方式看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

    乖孩子?人畜无害的假面罢了。

    ……

    林一一挂了电话后在阳台那边站着吹了一会儿风,夏天的风热热的,一点都不凉爽,只让她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烦躁。

    她虽给陈云深说要找林父说一下这件事,让他有个消化和接受的时间,实际上林一一给林父煮好药,看着他喝完后便催他回房休息了,期间她有无数次告知他这件事的机会,她却只字没提。

    真正需要消化,需要接受一个陌生的alpha闯入她和林父两人世界的,需要做好林父会把对她的爱分出去,给一个陌生alpha的,不是林父,而是她自己。

    林一一接受不了,所以她第一次没有考虑到林父的病情,这样任性的做了这样的隐瞒。

    可能是心虚,也可能是愧疚,更是因为不安,一种珍视之物要被夺走的恐惧,周末明明是一个好不容易能放松的时候,可林一一连续两天都失眠了,辗转反侧着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也是她是顶级alpha,她的身体素质强悍,这样严重的失眠于她只是精神差了点儿,并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周一,林一一照常煮好早饭,嘱咐林父不要太过劳累,好好休息,然后又给对门的omega大叔打好招呼,麻烦他帮忙照看一下林父,再按部就班扫了共享单车骑车去了学校。

    和往常时候一样,平常的开始,平常的一天。

    唯一不一样的是今天开始,是A大持续一周的期末考。

    大学考试时间很散,有的时候一天能够考完两三门,有的时候两三天才考一门。

    林一一今天考两门,上午一门,下午一门。

    这次的期末考试内容有点难度,不过这只是对大多数的同学来说,于她而言其实都大差不差。

    不光是上午,下午的时候她也是第一个交卷的。

    只是平常她答完卷都会仔细再检查一下,今天却没有,只匆匆做完就交卷离开了。

    往常林一一一般这么着急出教室都是因为有兼职要做,可今天她并没有兼职,也没有紧要的事情要处理,她只是单纯想要回家,赶紧回家。

    她想要看到林父,想要确定他还在,想要确定他还是那个他,没有被信息素影响,没有被标记影响,满心满眼,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他。

    林一一处于一种极度的不安和患得患失中,绕是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只要熟悉她的人就会觉察到她眼神里的焦躁和急切。

    从今天开始是A大的考试周,但是齐溯今天并没有考试,只是他两天没有见林一一了,尽管两天不算什么,可他还是没忍住想过来找她。

    齐溯知道林一一一般会提前交卷,只是提前多久他不知道,怕来晚了她走了,于是他干脆掐着开考的时间过来,在外面走廊口一直等着。

    半小时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来了。

    他眼睛一亮,刚要上前,发现林一一脸色不大对劲,抿着嘴唇径直往外走去,心情很糟糕,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齐溯就在她旁边几步位置,这么近的距离,要是换作以往林一一早就发现了,可是这一次没有。

    她与其说是没看到,更像是没有注意到。

    他愕然站在原地一会儿,然后跟了过去。

    夏天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考试的时候还艳阳高照的,这时候不知什么乌云密布起来,暗沉沉的,不见一点天光。

    齐溯看着这骤变的天,上一世似乎也有一次期末考的时候下了毫无征兆的下了一场暴雨,雨很大,大到好多考完试回宿舍的同学都被这雨搞得猝不及防,淋成了落汤鸡。

    他记得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具体是哪一天下雨齐溯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是考试周,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再次成为落汤鸡,齐溯出门来找林一一的时候就顺手带上了伞。

    不想好巧不巧就是今天。

    伴随着隐约雷鸣,和空气里独属于夏日的湿热气息,疾风骤雨就这样肆意来临。

    天地间一片昏暗,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打在地上,打在树叶上,粗暴又杂乱。

    这样大的雨,又急又重,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给席卷冲刷。

    齐溯看着林一一站在屋檐边,雨水被风吹进来,不可避免浸湿了她的一点衣角。

    她抬眸看了一眼阴霾的雨天,那双眸子比这天还要明灭晦暗。

    齐溯看到这一幕心下一跳,正要张口唤她,谁知下一秒她一直站着没有动作的少女突然跑进了雨幕里。

    他瞳孔一缩,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跟着追了上去。

    “一一,一一……林一一!”

    周遭风大雨急,林一一一开始并没有听到齐溯的声音,可到了后来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最终还带着点儿隐约的哭腔,她心下一动,这才停下了脚步。

    林一一回头看了过去,雨水就她的视野模糊,她眯了眯眼睛看到一个清瘦单薄的身影,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艰难朝着她逆风跑了过来。

    齐溯是beta,体能本来就比不上林一一,加上他手上拿着东西,一直小心护着生怕弄脏弄湿,所以速度就更慢了。

    眼看着林一一要跑出校门了,他这才唤住了她。

    齐溯见她停下了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却也没有放慢速度,跑到她面前后忙撑开伞给她挡雨。

    他很生气,看到林一一跑进雨里的时候,更多的是又是害怕,他说不上来,总觉得自己要是这一次没追上,她就不会再回头,她会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他看不到,也找不到。

    “你干什么?!没看见还下雨吗,你就往外面跑!我喊了你那么多次,那么大声,我就在你后面,就那么几步的距离,你看不到就算了,你还听不到吗?!”

    这还是齐溯头一次这样疾言厉色和林一一说话,他浑身上下都湿了,并没有比她好到哪儿去,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脸和眼睛都有点红。

    林一一沉默了一瞬,没有回答他,目光微抬,盯着他手中的黑色雨伞。

    “你怎么不打伞?”

    齐溯被林一一这话给气笑了:“我为什么不打伞?要不是有一个傻子这么大雨跑出去,我也跟着脑抽跑出去,我至于关心则乱忘记打伞吗?我至于明明带伞了还淋成这副鬼样子吗?!”

    为了见她齐溯在来之前特意洗了澡,搭配好了衣服,整理好了头发,出门前甚至还喷了点他以前从来都不会用的古龙水。

    他是怀着这样期待的心情,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看。

    本来自己就不是omega,没有信息素的优势,只能在其他方面多花点心思,想要林一一的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会儿。

    结果一切都搞砸了,因为这场该死的雨,因为眼前这个可恶的人。

    齐溯一想到自己此时被雨淋得湿漉狼狈的样子就这个暴露在林一一面前,他就难受得不行。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雨水“啪嗒”一声落了下来,在泛红的眼尾处。

    林一一直勾勾盯着他因为雨水浸润的湿/漉漉的眼眸,换作以往她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是应该道歉的,可她并没有。

    刚才齐溯斥责了她那么多,她看似都听进去了,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除却那一句——

    “你说你为我关心则乱?你在关心我吗?”

    齐溯被她这明知故问给弄得一噎,随即心头更是有一种被质疑的委屈和憋闷。

    他的感情是见不得光,他是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和林一一相处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把控在友情之上,恋人以下的这个区间。

    因为他害怕太过了会吓到她,太少了他又怕她感觉不到自己的珍视。

    他已经做到自己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了,只要是她在的地方,他的视线就从没有离开过分毫。

    可林一一居然还这样问?齐溯怎么能不委屈?

    然而在齐溯看到林一一望向自己的眼神的时候,那眼神不是怀疑,不是疑惑,更像是在问询,在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期待他的回答?

    齐溯隐隐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要,重要到或许他可以和她的关系更进一步。

    他有些紧张地攥着伞柄,漂亮的骨节因为用力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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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当然关心你啊。”

    林一一没有就这样放过他,刨根问底地追问:“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吗?因为是朋友所以你才关心我?对吗?”

    这是一个很标准很保险的回答,也是他每次掩藏心意的挡箭牌。

    齐溯对此很清楚,如果不想引起林一一的怀疑,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对他有超过朋友之外的感情,他这个时候只要承认,只要点头,这个问题就能安然无恙揭过去了。

    和之前一样,他还能继续以朋友之名和她相处,有恃无恐的相处。

    可是齐溯心里有个声音,或许是他的直觉,又或者是他的潜意识,他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又一次糊弄过去。

    他不想永远以朋友的名义永远这样不见天光。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又为什么用那样期待的眼神看他?她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自己。

    齐溯不想这样停滞不前了。

    “……不是。”

    半晌,他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否认道。

    有雨水从他脸上滑落,进了他的眼睛,很难受,他忍住了没有眨眼。

    他一瞬不移地注视着林一一,注视着林一一的神情。

    只要林一一表露出一点排斥厌恶的情绪,他会立刻掐灭自己的跃跃欲试的试探,将一切的躁动强迫着全然压下去。

    意外的是,她没有。

    甚至她眼睛很亮,因为他的这个回答,她用一种更为急切,更为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她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她想要的答案,一个可以让她短暂安心的答案。

    这样的林一一齐溯头一次见,这样的不安,这样的患得患失。

    是谁让她这样没有安全感?是那个被她标记的omega吗?还是那个教会她如何使用抑制颈环的omega?

    又或者是盛嚣?

    齐溯脑子很乱,在他意识到林一一只是想在他这里寻求安慰,寻求安全感的时候,在他意识到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无论是谁都可以的时候。

    那些试探,那些要告知的心意都在这一瞬间骤然冻结在了喉间。

    还不是时候,她什么都不懂。

    她什么都不懂。

    他这个时候要是给了她想要的安抚,想要的回答,那他只会成为她想要的那个答案,而不是那个她想要得到答案的人。

    前者是谁都可以,后者是无可替代的,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齐溯看着少女近乎灼热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喉咙有些干涩,最终嗫嚅着嘴唇说道:“因为你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在我们还不是朋友的时候你就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所以我关心你不光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还因为你很好。”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稍微一动就能碰触到对方,近到齐溯能够情绪看见林一一眼里的神采因为他的回答慢慢黯然。

    “这样啊,你是因为我帮了你所以才关心我的啊。”

    齐溯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你?”

    林一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出少年声音有些颤抖。

    她没再继续追问,也没有回答这个看似玩笑实则出自齐溯真心的问题。

    “我来撑伞吧。”

    林一一说着从齐溯手中接过雨伞,黑色的伞面下,她的眉眼也掩藏在阴影下面,看不真切。

    身旁的少年静静和她并排走着,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坑洼,看着溅落在他衣服上的水珠,就是不去看林一一。

    两人这样在雨中走着,周遭风声雨声肆意,刮得他脸生冷生疼。

    齐溯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沉默到明明两人距离这样近,却似隔着鸿沟,分割成两个世界。

    他心下既难受又焦躁,他想问林一一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让她这样不安,这样患得患失?

    他一忍再忍,良久,在林一一说去前面超市买把伞,想要和他分开的时候。

    齐溯再没忍住,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林一一,你刚才希望我怎么回答你?”

    林一一知道齐溯是个很敏锐的人,况且自己刚才表现得那么明显,他肯定看出什么了。

    她垂眸敛下情绪,淡淡道:“就像你刚才那样回答就很好。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

    “你骗人,你一点都不高兴。”

    齐溯依旧低着头,林一一看不到他的神情,他声音放得很低,似呢喃似自语。

    “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你想听我说我关心你不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只是因为你。没有任何的前提因果,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林一一心下一跳,有一种被看穿的无所遁形的慌乱和无措。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下一秒少年的将头轻轻靠在了她胸口,湿/漉漉的脑袋报复性地蹭了蹭,想要把雨水全蹭到她身上。

    这个动作让林一一胸口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可这不公平,一一这不公平。你想要一个人无条件的纯粹的爱,那你呢?”

    “如果我回答是,你也会像我爱你那么爱我吗?”

    林一一张了张嘴,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已,她完全可以顺着他的话回答。

    可是她没办法做到,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林父,这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之外,她没办法回应同样的感情。

    是啊,她自己都做不到为什么要求别人?要求从别人那里得到想要的回答?

    林一一觉得自己是被那个女人的出现给刺激到脑子不清醒,开始胡言乱语了,竟然问出来这样蠢问题。

    她一早就知道的啊,这个世界上除了林父不会再有人真的会那样无条件的纯粹的爱她……

    “不过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也不会像你那么天真的去追求什么绝对纯粹且对等的爱。因为我不希望这样,我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公平的爱。”

    “我喜欢的人我不需要她和我一样爱她,因为我笃定且坚信我永远比她爱我更爱她。”

    齐溯抬头看过来,入眼的是也是一双和脑袋一样,同样湿/漉漉又亮晶晶的眼睛。

    “如果我喜欢你,一百分的爱,只要给我一分,我可以给你剩下的九十九。”

    第九十五章

    [如果我喜欢你, 一百分的爱,只要给我一分,我可以给你剩下的九十九。]

    这是林一一从来没有想过的回答。

    她的配得感很低, 可能是因为上一世她从没有从别人身上得到过什么爱意, 所以一旦得到了她都会惶恐。

    她会想, 这是她配得到的吗?这是她能够拥有的吗?这份感情又能维持多久?想要长久拥有这份感情她也必须得付出,得给予回应,给予同样的对等的感情才行。

    林一一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只是人都是会变的, 感情也是。上一世每一个对她表露过正向感情的人, 都会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 那份感情会随之改变。

    有的变得更深,有得则更淡。

    更深的感情需要她更多的付出去维系, 而变淡的感情会冷漠,会疏远, 直到离去。

    林一一觉得很累, 维系感情很累, 得到了又失去又很痛苦。

    所以在上一世很长一段时间里林一一都拒绝和外界,和人建立太深的联系, 她希望能够得到永远恒定的, 纯粹的,无条件的爱。

    不需要很多,只要一个人, 只要有那么一个人那样爱她就足够了。

    而林父就是这样一个, 林一一如此期许出现的这样一个人。

    在林父慢慢摆脱标记的影响, 将所有的精力所有的爱都给予她的时候,林一一感受到了她期望的那份纯粹的爱的时候, 她也开始主动靠近,去努力无所保留去给予和回应。

    因为有林父,林一一对外界不再有太多的得失感和索取感,她觉得只要有他就好了,只要有他爱她,她也爱他这就足够了。

    只是那个女人的出现让林一一意识到即使是血缘维系的爱也是会有动摇的一刻,曾经固若金汤的,除却她和林父之外再无别人的世界里猝不及防有了插足者闯入。

    林一一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如果没有得到过也就算了,如果依旧和上一世那样一无所有也就算了,可是她得到了啊,她得到过百分百的偏爱和珍视,她没办法它被抢夺,被霸占本该完全属于她的爱,甚至还可能后来者居上。

    可是现在,齐溯给了她另一种答案。

    是啊,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一说,林父爱她,可这份爱从一开始也是基于她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之上。

    即使他现在百分百爱着她,也是改变不了这个大前提的。

    要是真的那样斤斤计较,那样耿耿于怀,这份她一直认为无瑕的爱也是会有污点和裂痕的。

    为什么要执着这些呢,哪怕林父之后真的被信息素影响了,真的没有现在这样爱她了,可他曾经给予她的爱是真实存在的,她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提前焦虑,更去否定他对自己的爱。

    这不公平,对她,对林父都不公平。

    她爱林父,她爱这个给予她生命的男人,给予她上一世从没有过的温暖的男人。

    如果是他的话,她可以做出退让,可以不要求百分百的爱,她也愿意像齐溯那样,只要林父依旧是爱她的,她愿意多付出,多爱他一点。

    想到这里林一一晦暗的眼眸才有了些光亮,她低头看向少年,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晰映照着她此时狼狈的模样,也看到了他从眼尾往下滴落的水珠。

    她抬起手,动作轻柔的将水珠拭去。

    “嗯,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林一一又道:“不过你这样的想法也有点偏激,哪有人喜欢一个人就这样掏心掏肺,这样毫无保留的?哪怕要退让,也至少是四六,哪有一九的,傻不傻?”

    齐溯鼻子有点酸,因为少女的语气太过温柔,他有点想哭。

    他很想要告诉她他不傻,他哪里不知道这样的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很吃亏?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只是个beta,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他永远都不可能吸引到她。

    她会同情,会怜惜,也会为自己有那么一刻的动容,唯独不会真的爱他。

    齐溯一开始就知道的,他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林一一会爱他,他要的不多,他只要她不要无动于衷,只要给予他一点回应,一点希望就好。

    不然他怕他坚持不下去,他会疯的。

    所以只要得到那么一点的爱,只要她朝着自己走一步,只要一步就好,他可以心甘情愿的去走剩下的九十九步。

    “哼,所以我才说如果啊。假设懂不懂?你不会真以为我有那么傻真的会做这样的恋爱脑,冤大头吧?”

    他故作生气的别开脸不去看她,不让他看到他眼中氤氲的雾气。

    “好了,既然你心情好点了就赶紧走吧,你把我送到宿舍楼下就成,冷死了,我要回去洗澡换衣服了,我这才大病初愈呢,别一不小心又给折腾得感冒了。”

    林一一看到他搓着手臂,脸色苍白的样子心下很是愧疚:“抱歉,都怪我。”

    齐溯刚想说没事,一片温热覆了过来。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儿?”

    他身子一僵,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少女揽在了怀里,她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他的肩膀,掌心隔着夏日单薄的衣料,连她虎口的薄茧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我体热,你这样挨着会暖和点儿,而且这样你那边也不容易被雨淋到。”

    齐溯此时完全听不见林一一在说什么,他脑子晕乎乎的,有点找不到北。

    尽管他之前以朋友之名和她有过不少次的肢体接触,比如牵手,比如拥抱,可很多时候都是他主动的。

    而且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因为淋了雨,不光是他的衣服湿透了,林一一的也是,单薄的布料被浸湿,肉眼可见的肉色显露出来,勾勒出她有致的身体曲线。

    这样严丝合缝的距离,那温软他想感知不到都难。

    偏偏林一一毫无所察,还怕他冷把他揽得更紧了。

    从教学楼到beta宿舍楼也就不过十分钟路程,齐溯觉得这十分钟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一路上他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看,甚至好几次林一一说话他都已读乱回,还险些同手同脚了。

    等到林一一把他送到宿舍楼准备离开的时候,齐溯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忙拉住了她的手。

    “等一下!”

    齐溯将护了一路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上次我奶奶说你好像很喜欢吃我做的曲奇饼干,我这周末在家闲着无聊又做了一点,加了点坚果碎,你拿去尝尝看,看好吃不好吃。”

    林一一在之前就看到他手中拿了一包东西,只是他一直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护着,所以她也没看清楚,以为是他从图书馆租的书之类的,结果没想到是曲奇饼干。

    “给我的?”

    见齐溯点头,她这才呆愣愣接过。

    林一一看着手中的曲奇饼干,眼睫轻颤。

    “谢谢。”

    不仅是因为这个曲奇饼干,更因为齐溯因为自己随口一句喜欢,就特意给她做好带给了她。

    林一一心下一暖,看向齐溯的时候眼神带着她都没有觉察到的柔和。

    “阿溯,你真好。”

    她说着想要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刚才两人并排挨着一起的时候还好,齐溯只能感觉到那里的温软,此时林一一正对着自己,还突然上前,齐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在林一一要伸手抱他的时候他忙将身上的那件被水浸湿的外套脱下,别开脸胡乱给她披上。

    做完这一切后齐溯这才松了口气,在林一一愕然的神情下他克制着,隔着湿透的衣服轻轻抱了下她。

    蜻蜓点水的一下,然后立刻退回。

    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心虚得红着脸逃也似的跑进了宿舍。

    林一一站在原地半晌,看了一眼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下身上的外套。

    瞥见衣料下透出的黑色bra后她脸一下爆红,将外套拢紧,趁着没人注意撑着伞和刚才齐溯的模样如出一辙,慌乱离开了。

    林一一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就去洗澡换了衣服,绕是如此她一想到自己顶着那副模样和齐溯一起走了那么久,没准还被其他同学看到了,她就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死人了。

    她抬起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因为沉浸在羞恼的情绪里,连林父什么时候从厨房里出来都没觉察。

    “一一,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父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皱了皱眉:“好像是有点烫,不过又好像没有……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温度计。”

    感觉到额头一片温凉,林一一这才一激灵从纷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爸,我没事,我没发烧,我就是……嗯,就是刚从洗了澡从浴室里面出来有点缺氧上脸了而已。”

    可能是因为齐溯的话,也可能是她自己想通了,看到林父和以往一样为她担心的样子,她心下一动,想了下还是决定把陈云深前两天和她说的事情告诉男人。

    她不能那么任性,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那个女人而耽搁林父的病情。

    他现在的情况早治疗好的更快,不然很容易落下后遗症。

    尽管已经说服了自己去接受,也只有去接受,可真正要对林父提起,做出把他往另一个alpha身边推的决定时候,林一一还是很难受。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几次欲言又止,林父再看不出她有话好说就奇怪了。

    “一一,你是不是有心事?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后你的情绪就不大对劲。”

    林一一没有在林父面前表露出来,只是知女莫若父,林父太了解林一一了,他看得出来。

    一开始他还只是以为是不是考试周到了她最近又是忙着照顾他又是要学习工作之类的没休息好,所以才有点烦躁。

    然而现在他隐隐觉得并非如此,这件事或许和自己有关。

    林一一是个早熟沉稳的孩子,她很少会有这样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记忆里少数几次也是和他有关,且都是他病情加重的时候。

    林父心下一慌,一个不好的猜测冒了出来。

    他紧张地抓住了少女的手,问道:“是不是我病情又加重了?很严重吗,治不好了吗?”

    林一一有些哭笑不得,忙安抚道:“不是,您想什么呢,您的报告单您不是也看了吗,一切都很好,没有恶化甚至比起上个月还好转了不少呢。”

    林父听后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更焦虑了:“那你怎么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神情微敛,抿着嘴唇,在林父越发收紧的力道中,林一一也回握住了他的手,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说出那件事的勇气。

    半晌,林一一这才沉声开口:“前两天我们回家的时候陈医生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他说……”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压下心头的苦闷和涩然,继续说道:“他说找到能帮您做信息素安抚和标记的人了,就是那个坐轮椅的女alpha,她和您的信息素匹配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陈医生说那边人也答应了,她也需要信息素进行治疗,就等和您敲定时间了。”

    林一一以为听到这话后林父会很惊讶,会很高兴,惊讶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高兴一直折磨他的假性发热病能够痊愈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并没有,他既不惊讶也不高兴,反应出乎意料的平淡。

    “这样啊。”

    林父不是迟钝到什么都觉察不到的傻子,自己在当时医院的时候看到白琼的时候第一眼就觉得像是被吸引,那种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只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有过。

    他回去的一路上也是如此,脑子里全都是白琼的身影,情绪也被影响到很不稳定,足足缓了两天才缓过来。

    也是在林父清醒之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白琼的信息素匹配率和他不会低。

    因此林一一提起的时候,林父并没有觉得太意外。

    林一一被男人这样不咸不淡的反应给弄得一怔:“您,您一早就知道了?”

    “嗯,算是吧,只是没想到信息素匹配率会这么高。”

    他说的高并不是指的百分之八十五,因为他知道他和那个白琼身体情况都不好,甚至于后者连信息素都很难感知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有百分之八十五,可想而知真正准确的匹配率能有多高?估计至少也在百分之九十了。

    百分之九十……和那个人一样。

    林父垂眸遮掩住其中的情绪,闷声说道:“你帮我回绝陈医生和那位女士吧。”

    “回绝?”

    林一一以为自己幻听了,看到男人一脸认真的样子,她整个人都懵了。

    的确,她潜意识里是不希望林父和那个女alpha有接触,因为她害怕林父被对方的信息素影响,可是这一切和林父的病情比起来都不算什么,只要林父还是爱她的,她都是可以说服自己去接受的。

    但是她完全没有想过林父会拒绝。

    林一一有些慌了:“为什么啊?爸,您不想治病了吗?您知道能找到和您匹配率这么高的alpha有多难吗?您为什么要拒绝?”

    “是因为我妈吗?您不愿意背叛她,不愿意别人碰您?您怎么那么傻,要不是因为她我和您明明可以过得更好,根本不用那样受尽白眼,您也不会为了独自抚养我积劳成疾,落了一身病,还被假性发热这么折磨,她不值得的,爸,那种人渣不值得您这么做的!”

    之前她担心林父被白琼的信息素影响,不再爱她,不再把她放在第一位了,所以她惶恐,她不安。

    现在林一一发现那些都不重要,都无所谓,她更害怕的是林父固执着为了那个女人不去治疗,彻底把自己的身体拖垮。

    她害怕林父离开,害怕这一切又会回到上一世,她又是一个人了。

    “您不要这样好不好,答应我,去接受治疗?算我求您了,您不要,不要抛下我……求您了,求您。”

    “诶不是,一一,你,你别哭啊。”

    林父看到少女眼眶泛红的样子吓了一跳,忙伸手把人抱住,像是小时候那样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笨拙又慌乱解释道:“你是我的宝贝,你是我的唯一,我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个人抛弃你呢?我不会的,乖,别哭了,爸爸不会的。”

    林一一根本不相信他的话,紧紧抓着他的手,质问道:“那您为什么要拒绝治疗?”

    他沉默了一瞬,看她眸中水汽更甚后,这才开口道:“因为我不想再一次迷失自我。”

    “我不想再一次被信息素影响,去那样疯狂到偏执的爱一个人,我很害怕,一一,爸爸很害怕。我不光害怕失去自我,我更害怕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忽略你。”

    林父低头轻轻抵在林一一的额头,柔声说道:“当年你妈妈离开后我曾经想过自杀,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爱她,我想她,我离不开她。我自杀了好几次,割腕,吞安眠药,有一次我还差点跳楼。不过都被你外公外婆他们发现及时阻拦和抢救回来了,所以他们才会那么讨厌你妈妈,以至于小时候那么不喜欢你。”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之后会对你改观,对你那么好吗?”

    林一一还没从林父说他自杀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她心下一阵后怕,抱着他的手更紧了。

    她缓了一会儿,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回答道:“是因为我和她不一样,因为我不会像她那样,我不会被信息素影响,我很清醒,我很克制。哪怕我身体里流着和她一样的血,我也不会做出她那样畜牲不如的事情。”

    说到后面林一一的声音少有的带上怨恨,这是她从没有过的。

    以前林一一听到或是提起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都是冷淡的,毫不在意的,把她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可在得知林父曾经为她寻死后,林一一对这个人只有恨。

    她差点没有爸爸了,那个人差点害得她没有爸爸了。

    林一一埋在林父的怀里,后者并没有看到少女此时满脸阴鸷的神情,然后她听到男人轻声否认道:“不是哦,虽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因为你救了爸爸。”

    她一愣,恍惚抬头看向男人:“我……救了您?”

    林父试图自杀的时候是在林一一还没有出生前,她怎么救他?

    “对啊,是你拯救了我。”

    林父笑得温柔,清俊的面容柔和得不可思议:“因为你的出生我才真正的从信息素的影响,从标记的影响中慢慢走出来,我才放弃了寻死,因为你让我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让我觉得活着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我有你。外公外婆也是看到你对我的正向的积极的影响才认可了你,觉得你和那个会给我带来痛苦的人不一样,即使你们流着同样的血。”

    他说着捧着林一一的脸,小心翼翼,珍视又温柔:“一一,你和她不一样,在爸爸心中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那个人。”

    “你忘了爸爸给你说的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一一,我的宝贝,我的唯一。我不是因为任何人,我只是因为你。”

    原来不只是她在因为白琼的出现而不安而害怕,林父也是如此。

    他和自己一样排斥着对方,他和自己一样不想让他对她的感情被影响——他比她更在意她的感受。

    林一一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泡进温泉,又似踩在棉花,温暖又柔软。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慌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被轻柔抚平。

    “啪嗒”一声,有什么滴落下来。

    模糊的视野里是林父再次慌乱的神情。

    “你,你怎么又哭了?爸爸不是给你说清楚了吗,我不是因为那个人,爸爸不会抛弃你的,永远不会……”

    “噗嗤”,林一一破涕为笑。

    “人又不是只有在难过的时候才会哭,我这是高兴的泪水。”

    她抬起手随意擦了眼泪,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下情绪,瓮声瓮气道:“虽然我很高兴您这么说,但是治疗还是要做的,要是不治疗的话您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垮掉的。”

    林父看她是真的没事,不像是不开心的样子,这才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想早早就死了留下你一个人……”

    “不许说那个字!”

    林父被她给逗笑了:“好好好,我不说。反正我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丢下你不管的,所以我打算过段时间休养好一点然后去切除腺体。”

    林父早年的时候因为还是处于被信息素被标记影响的阶段,所以一直固执着不愿意去清除标记,不想抹除掉那个女人留在他身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等到后来他没有那么不舍了,能下定决心去做了,又已经为时已晚。

    完全标记和临时标记不同,除却做清除标记手术,是不会自动消除的。当时林父的标记更是深入到连做手术都没办法消除的程度,除非用新的完全标记覆盖。

    总而言之不光是标记一拖再拖到无法清除,就连他假性发热的症状也是拖延得越发严重。

    所以当时陈云深不得已给了林父两个建议,一是等,等一个和他信息素匹配率合适的alpha给他进行治疗,不过这概率之低,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找到林母。

    因为对这个结果他们都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又给了第二个建议——病情恶化到没法控制的时候,就只有切割腺体了。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omega都无法接受第二种治疗方案,林父也一直有所犹豫。

    直到这一次,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故作轻松地安慰林一一,也安慰自己道:“不就是没有腺体吗,反正我已经有你这个宝贝女儿了,我又不打算再结婚再生孩子,这个腺体切了就切了,对我没什么影响……”

    “不可以!”

    林一一脸色惨白,陡然拔高了声音。

    “什么没影响?您又不是beta天生就没有腺体,您把腺体切除了是不会假性发热了,但是您的身体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到时候还不知道是假性发热难受还是切除了更难受呢!”

    林父弱弱反驳道:“可至少切了不会病情恶化,更不会死……”

    他话还没说完,那个字一出口林一一就冷着眉眼看了过来,吓得林父登时噤了声。

    “好了好了,我,我不说了,不说那个字了,也不提切割腺体这件事了。”

    好脾气的人一旦发起火来特别吓人,尤其是林一一平日里对林父从来和颜悦色,柔声细语的,这样一对比就更加可怖了。

    林父被她看的大气都不敢出,缩着脖子道:“我刚喝了药我困了,我要回屋休息一下,厨房给你留了饭菜,我刚刚热好了,你,你赶紧吃吧。”

    说完也不管林一一什么反应,忙进屋避难了。

    林父走了,林一一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她很生气,生气林父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更生气刚才她都说的那样清楚了,他竟然还是不松口,只说了不提,却并没有答应她去治疗。

    林一一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她是孩子还是林父是孩子,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是这么让人操心。

    算了,看他那样子继续说他也听不进去,让他缓一缓吧,过两天她再好好心平气和和他聊聊,做做思想工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父拒绝治疗,还是单纯这两天忧思过度情绪波动太大,林一一一点胃口都没有,只简单喝了一碗粥后也回房间躺着了。

    她原想着闭目养神下,没想到躺下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半睡半醒之间,有电话打了过来。

    林一一以为是陈云深,结果听到声音后发现是盛嚣。

    她迷迷糊糊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皮还在打架,努力集中注意力听那边人说话。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盛嚣说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只是“嗯嗯”“好的”,鼻音还有点重,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在睡觉?这么早?”

    “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困,可能是因为下雨,唔,下雨天很适合睡觉。”

    林一一醒了一会儿神后,此时才勉强开机清醒了过来。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遇到麻烦了,什么麻烦?信息素溢出需要我过来给你做引导吗?”

    “不是,是……”

    那边人深吸了一口气,颇为咬牙切齿道:“我出来相亲了。”

    盛嚣觉得自己这嘴是不是开过光,他前两天才说到通过联姻筛选的事情帮林一一找她母亲,结果后脚他还没来得及放消息出去,他爸还真给他安排上了。

    那老头子说什么白琼回来了,不出意外是来公开宣布白羽清和陆星舟的婚事,还说什么竹马敌不过天降,他这回是真的没机会了,然后二话不说就给他安排了相亲。

    当然,盛嚣也不是不能拒绝,只是他想着拿这件事当借口把林一一叫出来,这才忍着不爽来到了和那个omega约好的地方。

    林一一在听到这话后一愣,而后感慨了一句:“你也到这个年纪了啊。”

    “什么叫也?我看上去很老吗,不,不用看上去,我本来就不老!”

    盛嚣本来应付那个omega就一肚子气,又听到她不仅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说他老,他更不爽了。

    “啧,总之你赶紧过来。别忘了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我帮你找你妈,你和我假装情侣帮我应付这些烂桃花。”

    原以为林一一听后会立刻答应,意外的是并没有。

    他眼皮一跳,为这突如其来的沉默。

    难道她看出什么了?发现他这是打着给她找人的幌子在套路她?

    “你……你怎么不说话?不愿意,后悔了?”

    盛嚣这么试探着问道,那边的少女这才闷闷回答道。

    “不是不愿意,是不需要了。”

    “什么叫不需要?你爸的病你不管了,你……等等,你别告诉我你找到你妈了?”

    林一一那么在乎林父不可能放任着他不管,盛嚣一下子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怎么找到的?是她良心发现,浪子回头主动来找你的?”

    除却这个可能盛嚣想不到林一一是如何在他之前找到林母的。

    林一一:“不是,是我们这边找到了一个和我爸信息素匹配率很高的人,她也同意了,只要我爸松口就可以直接进行治疗了。”

    这个回答比林一一她妈主动找到他们还让盛嚣震惊,那么高的匹配率,十万个人中也不一定有一个,就这么轻易找到了?

    知道盛嚣很惊讶,林一一也很意外,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好像不是她们无意间碰到的,反而像是对方主动找上门的。

    不过无论是巧合还是意外,总归都是一件好事。

    林一一挠了挠面颊,不好意思道:“抱歉啊盛嚣,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要是我早知道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也就不麻烦你了。”

    “……没关系,早点找到了也是好事,这样你父亲也能少遭罪。恭喜啊。”

    不知道是不是林一一的错觉,对方明明说着恭喜,语气却并没多为她高兴。

    果不其然,下一秒青年话锋一转:“不过你的事情解决了,是不是也得管管我?”

    “毕竟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今天也不会有相亲这一遭。”

    其实这事和林一一没关系,都是他家老头子擅作主张,但是林一一又不知道,盛嚣心安理得的将这件事推到了她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办法,她现在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这个假扮AA情侣的法子估计是行不通了。可就这样结束他又实在不甘心。

    “就这一次,再说这件事本来就因你而起,你来给我当一次挡箭牌不过分吧。”

    这下林一一也没再推辞了,答应了他。

    盛嚣报了地址之后,对面挂了电话,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少女答应了而变得多美丽。

    他很不爽,一种秩序被打乱,一切失控的不爽。

    和陆星舟还有齐溯不同,前者和林一一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后者和林一一又是朋友。

    就他中不溜的,一点优势都没有。

    盛嚣心头很烦躁,自从意识到自己对林一一有好感那一天开始。

    一个alpha喜欢上另一个alpha,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所以他只能温水煮青蛙,想着多点时间好好相处一下,或许她不会那样排斥自己,毕竟他们虽然同为alpha,信息素却少有的契合。

    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个alpha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没了名正言顺接近她的机会,这让盛嚣很是焦灼。

    正在盛嚣心情烦躁的时候,那个和他相亲的omega拿着一杯调好的酒走了过来。

    “盛嚣,我记得你很喜欢喝酒。这是我平日来这里最喜欢的,你尝尝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嚣抬眸看着眼前面容精致的女人,她嘴角的笑容柔和,然而仔细看却能看出她神情的些微不自然。

    这个omega盛嚣认识,是他分化之前还在omega学院就读的时候一个高年级的学姐,当年那些言语霸凌的他的人中虽然没有她,不过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记得她当时是学生会的人,每次看到他因为过于粗犷的外貌被歧视和嘲讽的时候她并不上来制止,只是远远的,用一种居高临下,傲慢和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可笑的是,当年那样厌恶,瞧不上自己的人,只是因为他二次分化成了alpha就一改之前那副厌恶的神情,变得讨好谄媚了起来。

    盛嚣是坐着的,给人的感觉却依旧压迫感十足。

    他掀了下眼皮凉凉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酒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他轻微摇晃中散发出更为醇香的酒香,在这样浓烈的气息里隐隐还混杂着旁的味道。

    盛嚣眯了眯眼睛,在对方以为他毫无所察要喝下去的时候,他将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下药了?”

    这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格外笃定。

    女人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盛嚣感知会这样敏锐,那样一点药剂混在那样的烈酒里他竟然也闻得出来。

    “看来来之前你的功课没有做好,我的信息素就是酒,你把药下到哪里不好,偏偏要下到酒里,生怕我发现不了吗,蠢货。”

    女人故作镇定,正要反驳,听到盛嚣这话后彻底慌了。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再狡辩只会适得其反,她咬了咬嘴唇,仰着脸泪眼婆娑地看着盛嚣。

    这样一个漂亮的omega,这样楚楚可怜看着一个alpha,实在引人心动,让人怜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是父亲要我这么做的,我是被逼无奈,你也知道我家现在的情况,我父亲很需要盛家的扶持,很需要这份联姻,所以我,我……”

    “所以你就下药,想生米煮成熟饭?”

    盛嚣没有分给女人一个眼神,大手掌着酒杯缓缓转动着把玩,酒液在灯光的映照下,琥珀色的光流动在他的眉眼。

    “啧,好算计啊,办法简单粗暴没什么新意但胜算却高,要是我真倒霉中招了,我可真被你给缠上了……”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顿,酒液因为他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溅落了些在他手背。

    盛嚣盯着手上的那点酒液半晌,低头送进了唇齿。

    确认了药性在可控范围内后,在女人错愕的神情下仰着脖子将酒一饮而尽。

    第九十六章

    林一一穿好衣服的时候差不多快七点的样子, 夏天天黑得晚,换作平常外面还大亮着,只是今天下了场暴雨, 这时候雨虽然停了, 不过还是阴沉沉的飘着几多乌云, 遮挡了好些光亮。

    凉爽,阴暗,潮湿,这在夏日的确是一个很适合睡觉的时候, 可惜她此时要离开温暖的被窝出门。

    林一一叹了口气, 瞥了一眼林父的卧室, 看房门依旧紧闭着没有动静,估计真的睡了, 她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盛嚣给她发的地址在城中心的一个高级会所, 距离华灯还挺近的, 林一一没去过, 但是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

    之前薛云来华灯美其名曰照顾她生意,实际上来喝酒把omega的时候和她提了一嘴, 说距离华灯一条街的地方有个会所, 特气派看着特高档,出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不乏艳羡和向往。

    林一一听后没什么感觉, 随意敷衍了她一句, 让她好好努力, 以后苟富贵勿相忘捎带她也进去瞧瞧。

    两人也是随便闲聊谈及,谁也没有把这件事真的放在心上, 结果没想到的是一语成箴,她还真进去了。

    只是不是薛云富贵后鸡犬升天捎带的她,而是沾了盛嚣的光。

    林一一来到目的地的时候,本来保安是不放她进去的,一听到她是来找盛嚣的,还拿了他的名片给他们看后,他们虽半信半疑还是联系了会所的负责人。

    盛嚣应该是提前跟负责人打了招呼,后者得知她过来后赶紧下来迎接,不仅如此还亲自带她到了青年所在的地方后才离开,服务可谓是周到贴心。

    只是让林一一感到茫然的是,不是说好了在这里相亲的吗,盛嚣此时在的不该是中央餐厅,或是VIP包厢之类的地方,为什么会是酒店房间?

    没错,那个负责人把她带到了一间总统套房门外,临走前还将房卡塞给了她。

    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还是这年头AO相亲进展这么快的吗,打个照面就开房了?

    林一一惊了,一时之间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进去了会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捏着房卡,犹豫再三拿出手机给盛嚣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到了。

    其目的倒不是真的为了多此一举告诉他自己到了,而是想试探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盛嚣回了自己,这说明他应该只是在房间里休息,没有和那个omega看对眼,天雷勾地火火速滚到床上去,要是没回这说明他很在忙,至于忙什么只要是个成年人都该心知肚明了。

    那她继续待着也没用了,都发展到那一步了,哪里需要她来当什么挡箭牌?

    林一一这么想着,将消息发送了过去。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那边人就回了消息。

    [S:进来。]

    林一一眨了眨眼睛,想着要是里面真的有omega这样私密的空间青年也不会让她进去,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或者他之所以开房也只是为了躲那个omega吧。

    这么想着她松了口气,这才刷房卡进去了。

    她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从身旁圈住了肩膀,林一一心下一惊,下意识就要一个过肩摔。

    可下一秒,在感受到熟悉的龙舌兰的气息和异常灼热的体温后她生生顿住了动作。

    “盛嚣?”

    林一一抬眸看去,发现青年古铜色的肌肤泛红,细碎的额发之下那双眸子也有些晦暗。

    他的领带被松垮扯开,露出的锁骨和一片结实的胸膛线条流畅优美,脖颈处似因忍耐着什么青筋凸起,擦在她耳畔的吐息也湿热,很明显是信息素溢出的迹象。

    她很是意外:“不是出来相亲吗,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若是omega信息素溢出林一一只会神经紧绷,如临大敌,可盛嚣是个alpha,还是个少有的和自己信息素契合,只要不刻意刺激并不会擦枪走火大打出手,加上她本身就是引导师,专业对口,所以面对青年的这种突发情况林一一并不慌张。

    林一一将盛嚣扒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掰开,转过身和他面着面,手很自然就摸上了他的脖颈检查。

    “腺体有点烫,不过没有发红的迹象,也就是说不是内因,是外因导致的。你被什么刺激了,那个omega的信息素?”

    一般内因导致的信息素溢出都是AO本身情绪波动较大,或是特殊时期的信息素紊乱,药物并不算内因,而算外因的刺激。

    所以林一一下意识以为是外因。

    盛嚣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发现她不仅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反而淡定得不像话,就好像他被omega信息素刺激到很正常,这让他很不爽。

    他将林一一的手从脖子上拿掉,却不松开,眯了眯眼睛道:“我看上去像是那种自制力很差,随便来个omega都能把我刺激成这样的无能alpha吗?我这是被人下药了。”

    这下林一一更意外了,眼睛都睁大了些:“你被人下药了?被谁?”

    她看着盛嚣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下隐隐有了猜测:“……是那个omega?”

    “不然呢?”

    得到盛嚣的肯定答复后林一一拧着眉头,很是疑惑:“她为什么要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情,你们都相亲了,你也没拒绝,她又不知道你是假意答应的,这意味着你们只要好好发展下去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情,她这么心急做什么?”

    “难不成是她发热期到了?不对,要是发热期到了更不用下药了啊。真奇怪,她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估计是因为她家情况不好,怕我看不上她想早点套牢我呗,这种事情在我们这种圈子里很正常的,你理解不了也正常。”

    “可是就算是这样,以你的敏锐度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得手?”

    “啧,差不多行了啊,我谢谢这么看得起我,可这不是百密一疏吗?我看她是omega就掉以轻心了不行吗?”

    盛嚣知道林一一不好糊弄,他之前也是脑子一抽,说到什么此招虽险但胜算极大,一旦中招就被套牢了,下意识想到了林一一,又想到了自己假扮情侣的计划破产了,还有齐溯和陆星舟那两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家伙,自己却原地踏步没有一点进展,心下焦灼,才跟着那个蠢货omega一起犯浑把酒给喝了。

    等到喝下去后他才意识到光是他一个人中招有什么用,他又不是omega,无论信息素溢出还是暴走,对同为alpha的少女顶多让她有点不舒服和烦躁之外屁用没有。

    可让他也对林一一下药,两个人一起意乱情迷,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他又实在做不出来。

    真是失策,尽折腾自己了。

    盛嚣难受得抓着林一一的手捏了下,少女的手虽然比起他的要白皙纤细一些,却和那些柔若无骨的omega的手不同,温暖有力,此时只是放松着不动,任由他揉捏,可盛嚣却见识过也是这样一只看似无害的手,在隔离室的时候扣着他的手腕,抵着他的脖颈,把他逼到了角落,毫不留情套上了止咬器。

    想到这里他有点郁闷,有点生气,下手更用力了些。

    林一一觉察到了他的烦操:“很难受?”

    “废话,你被人下药了不难受?”

    盛嚣知道只要对方是清醒的,他趁着药性意乱情迷想和她做点事情是彻底没戏了。

    毕竟他又不是那些身娇体软的omega,他的投怀送抱林一一哪里稀罕?

    下药的燥热难耐和计划不成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说话的语气不免也冲了几分。

    林一一理解他现在不舒服,也没太在意他的态度:“没事,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做信息素引导。”

    信息素引导一般是针对信息素紊乱的情况,盛嚣这也算是,只是又不大一样。

    他被下药了,引导只能缓解,真的药到病除的还是得需要信息素安抚和标记,简而言之是找个omega。

    可盛嚣不想找omega,他只想找林一一。

    AA之间其实也可以做的,alpha的欲望只要得到发泄也是能够爽的。

    不止是情欲,也可以是施暴欲。

    这也是为什么alpha被刺激后,若是遇上omega就会兽性大发想要标记,若是遇上的是alpha就会想要使用暴力。

    以暴制暴,以欲泄欲,这就是alpha从古至今最为简单粗暴的发泄方式。

    身处这样利欲熏心的圈子里,盛嚣或多或少听过甚至看到过AA之间的荒唐事,譬如陈家那个小少爷就是个同A恋,同为陈家主家的陈云深就曾经满脸嫌恶的和他提起他家这个三房的弟弟,倒不是嫌恶他是个同A恋,而是嫌恶他玩弄alpha的手段太恶劣。

    盛嚣当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情,心下有点疑惑,就随口问了一句,AA之间无论手段恶劣与否,信息素天生排斥怎么都不会舒服吧。

    作为资深的腺体科医生,陈云深听到他唠这个就不困了,直接拉着他给他一通科普和讲解。

    他说什么AA之间也是可以的,只要办法得当,信息素相对契合,排斥没有那么的强烈,除了难受和痛苦,也是能得趣儿的。

    伴随着信息素的压制,肾上腺素会随之极速上升,AA不像AO那样要有所收敛和顾忌,这种淋漓尽致的酣畅有时候比信息素的交融还要让人餍足。

    以往的时候盛嚣听到陈云深那么说,一想到AA在一块儿的画面就觉得恶心,可现在他不那么认为了。

    上次在隔离室,他的确还挺舒服的。

    这还是没有做的情况下,只是信息素的发泄下的大打出手就这么舒服了,要是真的做到最后一步,他光是想想就兴奋得浑身颤栗。

    不过暂时只能想想了,谁叫眼前的人是清醒着的,不,就算不是清醒的以她的自控力应该也很做出那种事情吧。

    毕竟当时和她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的陆星舟也不是引诱着才得到了标记,也仅仅是标记而已。

    这么想着盛嚣反而好受了点儿,也没再郁闷自己蠢到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事情了。

    他缓缓吐出浊气,忍着不适道:“成,你一会儿给我多做几次,这次不知道怎么的特别难受。”

    林一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他虽然面色潮红,身体燥热,说话什么却都条理清楚,脚步也并未虚浮,并不像多严重的样子,做一次应该就够了吧。

    只是她也没质疑,毕竟是他提出的要求,再说了多做几次钱也多,她也不吃亏。

    盛嚣三两下把衣服给脱了躺在床上,看着青年肌理分明的身体,喷薄而出的力量感肉眼可见,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更似一头黑豹,随时蓄势待发,给人以压迫感。

    林一一一愣,有些意外这一次盛嚣竟然这么主动,都不用她提就脱了衣服,要是换作以前他肯定一脸不耐烦,就算脱了也是趴着的,不会这样大咧咧平躺着将身体全然展露在空气中。

    这样不设防,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让她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啧,别看了,快点,我正难受着呢。”

    盛嚣语气急切的催促着,身体被林一一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更是抓耳挠腮的痒,呼吸都重了一分。

    “哦好的,我这就来。”

    林一一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全程青年的眼睛都紧紧锁定着他,视线灼热,看得林一一少有的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她的脸也有点热了。

    她垂眸避开对方的眼睛,将信息素覆在掌心,一寸一寸去感知他不适的地方进行引导。

    几乎是在林一一信息素接触到盛嚣身体的瞬间,龙舌兰的气息猛烈的顺着她的手往上,都不用她进行引导,急不可耐就缠了上来。

    不光是缠上,它似乎还想要和她的信息素覆在一起,两种烈酒的气息杂糅在一起,由于不能像AO那样交融,所以龙舌兰只得一遍一遍覆上来,叠加,重合,直至密不可分。

    这不是盛嚣在有意引诱,信息素往往是最能反应一个人的情绪的好恶,因为他对林一一有好感,他的信息素比它的主人更加直白诚实,也更黏人。

    之前给陆星舟做标记的时候青年的信息素也是这样,如同触须,触手,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的急切,那是由于两人信息素匹配率太高,也是omega对alpha信息素的本能渴求。

    只是她没想到这样的情况竟然还会出现在盛嚣这个alpha身上,尽管没有陆星舟那样迫切,那样可以说是饥渴的想要得到抚慰,可这于alpha来说也很异常了。

    林一一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她一时之间僵了身体,尤其在感觉到龙舌兰的信息素似有意无意在她的唇上停留,想要往里面钻,想要试图撬开她的唇齿,就像之前含着那支残留着信息素的香烟一样。

    “盛嚣,收一下,你,你的信息素。”

    她刚开口,那龙舌兰见缝插针钻了进去,烫得她舌尖生疼,说话都磕绊了下。

    盛嚣一开始也发现了自己的信息素那样横冲直撞的,因为之前尝过一次就食髓知味的意图,他羞恼的想要把出卖自己的信息素给压制回去,可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他又实在觉得机会难得,就自暴自弃任由着信息素胡作非为了。

    感知到信息素碰触到的那点儿湿软,他的眸子暗了暗。

    直到听到林一一的话后才眯了眯眼睛,盯着她嫣红的嘴唇不舍的收了信息素。

    “抱歉,我太难受了所以有点失控。”

    林一一用舌头顶了顶腮帮,龙舌兰的气息辛辣,即使收回了那存在感还是极为霸道地残留。

    要是再晚一步收回,它就探到她的喉咙了。

    她皱了皱眉,压着心头的不悦道:“没事,你一会儿注意点就好,别再让它乱钻了。”

    他们两人的信息素是契合,却也还没到可以这样无所顾忌随意碰触的地步,alpha的领地意识很严重,要是换作其他alpha在盛嚣把信息素覆上来的瞬间可能就受不了动手了。

    盛嚣也意识到她生气了,见好就收,之后都老老实实压抑着信息素,不让它乱来。

    这样的引导他做了很多次,苦艾温柔又强势的包裹着他的身体,不适的地方在她的引导下得到缓解,溢出的紊乱的信息素被她一点一点捋顺抚平,猛地怼回了身体。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林一一的信息素覆上了他的胸膛。

    这是omega二次分化后唯一没有变化也没有强化的地方,就像是那些分化的beta有的腺体萎缩退化,却依旧会保留一点腺体的痕迹一样,这里也是盛嚣曾身为omega的痕迹。

    他这处之所以这样傲人,和其他alpha与生俱来健硕的体格才会如此不同,是因为这里是omega哺乳的地方,他只是没有了哺乳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alpha在得知他是二次分化的alpha后,看到他这里总是用异样,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下流的眼神注视着他。

    更让他难以启齿的是每到易感期,他的胸口总是会一阵一阵酸胀疼痛,和他发育期时候一般无二。

    这是只有omega才会出现的情况。

    正是因为如此,在盛嚣好不容易快接受自己是alpha的时候,它的异样又会提醒他,他曾经的omega,或者内里还是omega的事实。

    他下意识想要去挡住,可林一一的信息素已经怼了上来。

    温度更热了,烫得林一一指尖一动,忙收回了手。

    不想她刚把手移开,盛嚣感觉到温热的离开,下意识起身追随,又送至她的掌心。

    她也顺势揉了一下。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林一一动作一顿,小心翼翼拿余光看盛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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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给他做了那么多次引导,知道他最排斥她碰触这里,每次她做这里的引导的时候都是很快很粗暴的拿信息素怼了就完事,不然很容易刺激到他条件反射动手。

    之前隔离室她也是信息素上头,被激怒了才胆大包天碰了这里,事后青年也没和她计较。

    可那是因为她有理,他有错在先。

    这一次她又犯抽了身体比脑子更快上了手,也不知道盛嚣会气成什么样子……嗯?他好像没生气。

    不仅没生气,好像还挺……舒服的。

    他眼尾发红,双手死死抓着床沿,青筋凸起着竭力压抑着暴起动手的欲望。

    盛嚣此刻被刺激到了是真的,觉得舒服也是真的。

    只是以前他总是羞于面对自己的身体反应,这会让他觉得自己O不O,A不A的,像个异类。

    现在他不想这样了,他想克制住那样的羞耻,想要更为坦率坦诚的面对自己的身体,接纳它,和它和解。

    也因为林一一似乎也很喜欢他这里。

    盛嚣缓了一会儿,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复下来,他抬眸去看林一一,发现她僵着身体没再动作。

    他勾了勾唇,语气轻柔又纵容:“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很舒服。”

    林一一有一种自己心里的龌龊想法被看透了的窘迫,手虽没有移开,却也没有动作,只中规中矩的做着信息素引导。

    那里没了碰触,让盛嚣更加难受。

    他受不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狠狠揉了两下。

    “我又不是omega,用不着避嫌,就这样做,别跟挠痒痒似的,难受死了。”

    怕林一一还是有所顾忌,盛嚣又道:“这是你作为引导师的义务,懂了吗?”

    林一一觉得今天的盛嚣实在太配合了,配合得过分。

    以往时候哪一次在引导过程中他没有因为承受不了被她给死死摁住过,可这一次他不光没动,还乖巧的像是一只大猫,任由主人,甚至送到主人手边般温顺。

    是因为这一次不慎中招了吗?可中招了不应该更失控吗?

    虽然她很疑惑不解,可青年乖乖配合也是好事。

    林一一再没了顾忌,光明正大将信息素怼了进去。

    龙舌兰的气息越发浓烈,在这个密闭的空间清晰可闻,把苦艾也给搅动得翻涌起来。

    林一一抿了抿嘴唇,竭力忽略信息素的异常,只专注手中的工作。

    谁知也不知是她力道太重,还是信息素怼得太深,青年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由于这次盛嚣全程都很配合,所以她没有想像之前那样全程留意着他,也就没能立刻觉察到他的异常提前把他摁下去。

    盛嚣有些无法支撑,将头搭在她的肩膀还在努力平复着,长而密的睫毛下那双眼眸都有些失神。

    他是alpha啊,被一个alpha碰触怎么会那么舒服?是因为那里还保留着omega的痕迹,他才会有不同于AA之间的快/感吗?

    “盛嚣?”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

    盛嚣的声音沉得厉害,有力的臂膀将林一一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缓一下。”

    他将头埋在少女的颈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吸猫薄荷一样把苦艾的涩然一并吸入肺腑。

    一开始盛嚣只是想要让引导之后的余韵更长一点更久一点,同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失神到近乎失态的神情,会被发现的,发现他竟然被她引导成这样淫/靡不堪的样子。

    可抱着抱着,盛嚣发现林一一的体温也有点烫,他抬眸看去,她的脸也红得厉害,那双从来都是清澈澄明的眸子也有些迷离。

    像醉了一样。

    盛嚣猛地想起他之前曾问她能不能喝酒的时候,她说她的酒量不好。

    以往做引导的时候他没有这样放得开,克制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克制着信息素的溢出浓度,林一一也收敛着信息素。

    这一次两个人都有点放纵,这导致此时屋子里的信息素浓度过甚,她这才醉了。

    醉了?

    盛嚣心下一动,试探着问道:“一一,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林一一眯了眯眼睛,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面容,回答道:“我又不瞎,你是盛嚣。”

    谁知下一秒她突然“啪”的一声捧住了他的脸。

    “别动……奇怪,怎么有两个盛嚣?”

    这是真醉了,都看到重影了。

    盛嚣盯着林一一半晌,发现她不光是醉了,体温也有些异常。

    联合起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隐隐的鼻音,和昏昏欲睡的精神状态,他顺势低头贴上了她的额头。

    “好烫,你发烧了?”

    林一一含含糊糊道:“好像有一点,我就说,怎么今天一点胃口都没有,还,还有点热。原来是发烧了啊。”

    “我已经很久没生病了,我以为我不会生病呢。”

    她这么嘟囔着,对自己生病这件事很意外也很郁闷。

    alpha的体质越强抵抗力也越强,尤其是林一一这样的顶级alpha,除却小时候有一两次之外,她几乎没生病过,像这种感冒发烧的小病就更不可能了。

    好在给盛嚣的信息素引导也做完了,林一一不用带病工作了。

    林一一其实也没有多难受,就是有点头重脚轻,她体质好都不用吃药,回去休息下好好睡一觉出个汗就好了。

    “你的信息素已经稳定下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你不用担心。”

    她说着要把盛嚣给推开,却被他抓住了手。

    “我说你是不是傻?你坐着的不就是床,你想休息直接躺下不就成了?用得着特意回去这么舍近求远吗?”

    林一一眨了下眼睛,好像有点道理。

    见林一一不走了,盛嚣松了口气,他起身去给她接了杯水,在她喝完准备躺下休息的时候,青年突然问了一句。

    “你这样就睡不会难受吗?”

    林一一以为他是想让她吃了药再睡,虽然她觉得自己用不着吃药,但他也是担心自己,于是说道:“那麻烦你让前台给我拿点退烧药来吧,我吃了再睡。”

    半晌,一旁的青年没有动作,只是直勾勾盯着她。

    那种灼热略带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林一一皱了皱眉,她不解又不悦地掀了下眼皮:“你怎么还站着不动?”

    盛嚣之前就觉察到了林一一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无害,相反的,她多礼的背面是冷漠,而这种冷漠她隐藏得很好,一般不熟知她的让很难发现。

    就像现在,她也只有在这样难受的时候才会表露出一两分属于alpha的傲慢和强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没有因为她对自己的发号施令而感到冒犯,走上前坐在床边,伸手帮她将面颊边的头发别在耳后。

    这个动作很亲昵,要是平常时候林一一肯定已经避开了,只是现在的她没有,甚至还微抬了下下颌,好似对他贴心的举动表示满意。

    alpha是遵从本能和欲望的生物,盛嚣也是,林一一也是。

    他们平日里都要克制,克制着压抑着,只有在混沌不清的时候放松警惕,变得坦率诚实。

    这一点盛嚣在隔离室那次就发现了。

    林一一只有在被刺激到,比如信息素,比如情绪失控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真实的一面。

    再克己复礼也还是alpha,狼再收气利爪,本质上是没办法伪装成无害的小狗的。

    他一样,林一一也一样。

    陆星舟上次在林一一还算清醒的情况下能够引诱她,一来是因为他们的信息素匹配率的确很高,高到哪怕是自制力高如林一一也很难不受影响。

    二来是林一一自己,是她自己的放纵。

    她平时太克制,以至于一旦有了被诱惑,只要神经有那么一刻的松懈,物极必反,反而会极端的失控。

    只是林一一不知为什么很排斥陆星舟,准确来说很排斥信息素影响下的失控,所以她才短暂的放纵的同时依旧死守防线,没有越过最后一步,没有对陆星舟进行完全标记。

    但于他,于alpha,林一一并没有那样防备,尤其是她此时这样意识混沌的时候。

    只要一点苗头,去撩动她,放大她的欲望,就会有燎原的火热。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盛嚣即使不是omega也可以撩拨她,一起沉浸在信息素编织的欲海。

    AA之间做这种事情只是暴力的疏解和发泄而已,没有谁谁吃亏一说。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是让她松口,松口答应自己。

    盛嚣眸色渐深,放低声音说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们不是那些身娇体弱的omega,发个烧而已没必要吃药,运动下出出汗就好了。”

    盛嚣这话并不是为了达到目的的诱导,这于身强体健的alpha的确如此。

    alpha这个群体既慕强,也要强,只要不是逼不得已必须要进医院的情况,她们一般撑一撑或是吃点药就过去了,加上她们皮糙肉厚,基本上药到病除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感冒发烧于她们来说更是连药都不用吃的不值一提的小毛病,根本不当回事。

    盛嚣刚分化成alpha的时候有一次易感期结束后,身体上已经大好了,可还是高烧不退,当时他打了电话叫陈云深过来。

    青年过来后给他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已经是高烧了,结果陈云深不仅没给他开药,退烧针什么都没打,只让他出去绕着别墅跑两圈,发发热出出汗就没事了。

    他半信半疑照做了,没想到真退烧了。

    至此盛嚣对alpha这铜墙铁壁一样的强悍体质有了清晰的认知,他也没再像以前还是omega的时候那样一生病就那么小心谨慎,生怕引起发热了。

    果不其然,林一一并没有怀疑,她现在又是醉信息素又是发烧,脑子里对事物的判断只有正确与否,并不能判断是否别有深意。

    但是林一一拒绝了。

    “不要,我难受。我不想动也不想出汗。”

    盛嚣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龙舌兰的气息缓缓覆上她的脖颈,很轻的一下,引得她呼吸一窒。

    “不用你动,我可以帮你,就像这样。”

    他做着那样和引诱无异的事情,面上却一派正经严肃:“AA之间信息素的压制能让你的身体变得燥热,同时你也可能会有点被冒犯的不适,不过我可以让你发泄出来,帮你疏解,这样你不仅不会难受,还会很舒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信息素在她脖颈辗转,就是不碰触腺体,让林一一觉得隔靴搔痒。

    “你要不要试试?嗯?”

    林一一被他的信息素搞得迷糊了,龙舌兰的气息将苦艾刺激得溢出更甚。

    她躺在床上看着赤/裸着上半身的青年,鼓鼓囊囊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肌肉,腰腹的人鱼线隐约没入裤头,性感又野性。

    要是清醒时候的林一一或许会觉察到不对劲,现在的她却有些被迷住了,漂亮强健的肉/体,辛辣浓烈的信息素。

    “好。”

    半晌,林一一沙哑着声音说道。

    盛嚣勾了下唇角,那双一直收敛着情绪的眸子抬起,里面的侵略欲让人心悸。

    他俯身,双手撑在林一一脑袋两边,龙舌兰的浓烈和阴影一并倾泄覆盖。

    在距离林一一一拳的距离骤然停住。

    盛嚣垂眸看着身下脸色酡红,面若桃花的少女,距离太近,两人的气息都交缠。

    他从没有这样近距离,直白的注视过林一一,她的皮肤细腻到没有一点毛孔,睫毛长而浓密,被灼热的气息烫得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扫得他口舌干燥。

    “上次在车上的时候那根沾染我信息素的香烟,你喜欢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一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却还是诚实回答了:“有点辣,有点呛。”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挺爽的。”

    不同于陆星舟信息素的香甜,那是和苦艾同样契合着的烈酒的浓郁,横冲直撞着搅动着她的唇舌,很刺激,很爽。

    盛嚣低声笑了:“还可以更爽。”

    他说着凑然贴近,那张俊脸蓦然放大,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嘴唇翕动着擦过她的唇角。

    “要不要接吻?”

    “那种信息素交缠在唇齿间,搅动在唇舌的以吻封缄。”

    第九十七章

    林一一回想着那根沾染着龙舌兰味道的香烟, 那辛辣刺激的感觉似乎还在舌尖弥留。

    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那是一张俊美的冷硬的过分的脸蛋,对omega有着绝对吸引力的脸蛋, 却完全不符合alpha的审美的脸蛋。

    本该如此, 不过林一一的审美和这个ABO世界不同, 她一直都觉得盛嚣很性感,那种野性的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性感,很让人着迷。

    她视线从他的眉眼往下,落到他的两片薄唇。

    “好啊。”

    林一一这么说着, 甚至还主动抬起下颌, 招猫逗狗般等着他吻下来。

    盛嚣料到了这个时候的林一一会比平日清醒的时候更加遵从本心, 遵从欲望,他料到了她十有八九会同意, 只是真正亲耳听到了他还是心头一颤。

    他大手掌着她的面颊,然后似捧着什么珍宝一样摩挲着, 在林一一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两片温热覆了上来。

    盛嚣吻上去的时候龙舌兰的气息立刻急不可耐钻进了少女的嘴里, 和上次只是弥留的一点信息素不同, 这是直接渡进来的,如同饮了一口烈酒, 充斥着林一一整个口腔, 再到喉咙,最后回荡在肺腑。

    这不是一个多舒服的亲吻,相反的有些难受, 还有些痛苦。

    同为alpha, 他们的信息素是不能融合的, 只能侵占,只能缠斗和压制, 这对于领地意识极强的alpha来说,稍微感知到旁的alpha的信息素就让他们很不适了,像这样直接灌进来,直接接触,十有八九是有应激反应的。

    有的alpha会大打出手,有的alpha会信息素暴走,总而言之都会被刺激到失控。

    因此盛嚣也不敢真的随心所欲的将信息素渡进去,他强忍着alpha的独占欲,只渡了一点,蜻蜓点水的一下他便从那温软上离开。

    他低头想要去看林一一是什么反应,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下一秒一只大手猛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用力把他摁了下来。

    他们的嘴唇再次贴上,可这一次是林一一撬开了他的唇齿,强势又霸道的将自己的信息素渡了进去,不,准确来说不是渡,而是灌。

    和盛嚣的循序渐进不同,林一一全然没有顾忌青年的感受,那气息猛烈,带着食髓知味的不满足,更带着被盛嚣给侵犯领地的不悦。

    “等,等一下。”

    盛嚣被她的举动给弄得猝不及防,苦艾的气息不光是在他的口腔,喉咙火辣辣的生疼,更甚至她不知什么时候翻身把他给钳制在了下方,死死摁住他的腰不让他有任何起身的可能。

    他现在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林一一的信息素给灌溉般,难受又痛苦,如同搁浅的鱼一样无法喘息。

    林一一完全没有理会他的不适和挣扎,甚至还觉得他很聒噪,她脑子混沌不清,只想着要把这烦人的声音给堵住,于是直接咬了上去。

    盛嚣一开始是还没有觉察到少女的动作的,因为他的嘴唇已经被她亲得有些麻木了,加上信息素从口腔霸道的进入他的五脏肺腑,四肢百骸,那种从头到尾将他洗刷一遍的痛苦让他对这点疼痛完全忽略不计。

    他知道林一一的信息素很强,这个陈云深之前就有给他提过,甚至是三令五申的告诫过他。

    陈云深一方面觉得林一一能力很强,是目前他了解的唯一一个既能帮他做引导,又能在引导途中压制住他,不被他伤害的alpha。

    选择林一一是基于能力和实力的综合考虑。

    同时他也隐隐担心,担心万一林一一被盛嚣的信息素给刺激到了,会做出一些过激的反应。

    两个顶级alpha打起来可和普通的alpha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同,是必然会见血的,而越见血他们反而会越兴奋,信息素的暴走,拳拳到肉的宣泄,无一不刺激着他们更加失控。

    尽管盛嚣也是顶级alpha,可他到底是半路出家,加上他的身体情况并没有林一一稳定,打起来他很有可能吃亏。

    陈云深既担心自家好友受伤,又担心不小心伤到自家好友的林一一会自责,甚至被他那护犊子的老爸追责。

    在听到陈云深的担忧的时候,盛嚣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实在有些杞人忧天了。

    他对他的实力很有自信,不认为林一一打得过他。这是alpha的通病,他们骨子里都是傲慢自大的,即使是曾经身为omega的盛嚣也不例外。

    更何况林一一那个性子,她就算再生气也生气不到哪儿去。

    可现在盛嚣不这么想了,他以为上次隔离室的时候那就是林一一最过激的行为了,然而此时信息素的猛烈,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如巡视领地般的肆意,俨然把他当成所有物了。

    当成像omega那样任意标记,任意霸占的所有物了。

    盛嚣一直以为自己还没从二次分化中走出来,他身体里是残留着omega的一部分基因的,只是在真正的被一个alpha当成omega那样对待的时候,他完全不能忍受。

    尤其是在慢慢感觉到舌尖的铁锈味蔓延在口腔的时候,血液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他想要咬点什么,想要占有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是alpha的本能,标记的本能。

    盛嚣被林一一把他当成omega的行为给激怒了,同时的,他也做出了和她同样的举动,他也朝着林一一的嘴唇咬了下去。

    很重的一口,他都能听到从唇齿溢出的闷哼。

    如果林一一是意识混沌之下的本能的标记行为,那么盛嚣则是清醒的。

    他清醒的想要标记林一一。

    这是alpha占有的本能,也是他的欲望。

    盛嚣后知后觉想起了陈云深当时提起他那个不成器的同A恋的弟弟的时候,说他弟弟占有alpha的手段恶劣残忍,他享受占有,和征服alpha的快感,却又害怕对方反抗伤到他,于是每次干那档子事情的时候要么把人给药倒,要么把人的手脚束缚,限制其行动。

    这样强制的胜之不武的占有,对alpha来说只有痛苦和屈辱。

    真正的AA之间,哪怕互相喜欢,也是不愿意屈居对方之下的,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一向是靠实力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像林一一把他当成omega要标记他,把她的信息素在他浑身上下冲刷个遍一样,盛嚣也是如此。

    alpha之间的标记与其说是标记,更像是胜利者的勋章。

    只有更强的那一方才能咬上对方的腺体,才能留下印记,才能把信息素留在那里,宣示胜利和主权。

    AA之间不是占有,是征服。

    他要标记林一一,他要林一一彻底属于自己。

    盛嚣眸色暗了一分,在林一一因为吃痛而松懈的时候手臂骤然发力,虬结的肌肉迸发出强悍的力量,如铜墙铁壁一样将少女给禁锢在他的怀里。

    他宽大的手掌扣住她的双手锁在头顶,怕她挣脱下面的腿也死死抵着她的腿上。

    龙舌兰的气息反扑了过来,这一次不再满足于林一一唇舌上的浅尝即止,它霸道的如散下蛛网一般把她给从头到脚牢牢笼罩。

    这是信息素压制,盛嚣试图压制住林一一。

    控制住少女后,他并没有放松警惕,林一一并不是那些普通的随意就能压制住的alpha,只要稍微掉以轻心她就能立刻扭转局势。

    盛嚣也没有自信能钳制住她多久,所以在她挣脱之前他得掐住她的命脉。

    他眯了眯眼睛,少女的嘴唇因为被他咬破而染上殷红,和象牙白的脖颈形成强烈的反差。

    盛嚣没有标记的经验,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他盯着对方腺体位置用舌头顶了顶发痒的齿根。

    应该和标记omega一样,只需要咬上去,再把信息素强制渡进去一样。

    即使不能像AO那样信息素融合,但只要信息素渡进去了,应该也算短暂的完成标记。

    有的AA之间因为实力相差悬殊,弱的那一方被标记后甚至会被完全驯服,无法违逆对方任何的命令。

    他和林一一并不会出现后者那样极端的情况,但短时间内她估计都无法反抗自己,任由他予取予夺了。

    这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的,胜者为王,这是AA之间默认的法则。

    这是一场主导权的争夺,如果盛嚣不这么做,那么被标记的就是他了。

    盛嚣大掌覆在林一一的脖颈,然后往上,把她的脸往旁边掰去,动作不算多重,却霸道强势。

    拨开头发,在看到少女的腺体完全展露在空气中后,盛嚣喉结滚了滚,没有任何犹豫低头咬了下去。

    在龙舌兰的气息快要覆上林一一敏感的腺体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少女腰腹猛地发力,把他狠狠撞开。

    盛嚣一直提防着林一一,并没有被撞开摔到地上,然而却也还是被撞开了一点距离,压制骤然松开一瞬。

    只这么一瞬,林一一被他钳制着的双手就挣开了。

    林一一是醉了,但不是死了,她哪里感知不到对方想要对她做什么。

    但凡一开始她不是躺着的,对他没有防备,盛嚣根本不可能抢占先机,她更不可能给他机会把她给锁住行动。

    林一一咬肌微动,在盛嚣反应过来,蓄力扣住她手腕的时候,她索性直接拿手去格挡,把手送了过去。

    盛嚣以为她是意识不清昏了头,竟然自投罗网了,也没多想抓住了她的手。

    不想下一秒感觉腰上一松,林一一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把腰带解开,抽了下来。

    好一招声东击西,盛嚣给气笑了。

    要不是之前就确定林一一真的醉了也真的发热了,他都要以为林一一此时是清醒着的了。

    也正是因为她在这个时候脑子都这么灵活,才让盛嚣心惊,明明他已经够小心了,结果还是被她钻了空子。

    盛嚣有些羞恼的一手抓着快要掉下来的裤子,伸手要去把皮带抢回来。

    林一一冷笑了一声,也不动作,等到他靠近后眼疾手快,直接把他的手反剪在背后。

    紧接着她将皮带把他的双手死死绑住,等到盛嚣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想标记我?嗯?”

    她抓着盛嚣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拽,强迫他仰着头。

    林一一居高临下看着被束缚的青年,眼神依旧有些迷离,却晦暗阴鸷。

    盛嚣被这么一番折腾也累得够呛,他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古铜色的肌肤上有汗珠沁出。

    “说话!”

    他正努力平复呼吸,头皮又是一痛,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盛嚣知道林一一真实的一面肯定不会多人畜无害,却不知道竟然会这么恶劣。

    她现在是不清醒,可不至于认不出他是谁吧?

    要是换作平常时候,她稍微说错话都会着急道歉,生怕自己生气。他能够理解林一一这时候有点被信息素刺激到失控了,可她又是抓头发又是捆绑,把他当什么了?

    不爽直接动手拳拳到肉打一顿就好了,哪有这么羞辱人的?

    盛嚣羞愤地瞪了林一一一眼,咬牙切齿道:“你少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对我起了标记的心思,我,我正当反抗,以牙还牙有错吗?”

    这话他说的有点心虚,因为对林一一有那种心思的毕竟是他自己,可同样的他又觉得自己也没有说谎。

    他是动了心思,可也没想过强迫之类的啊,他只是想循序渐进,让她接受自己,接受自己的信息素,让她能够得点趣味,这样以后和他这样接触也不会因为他也是alpha那样排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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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谁知道他就碰了她一下,她就反客为主,一点都不顾忌他的感受发了疯似的咬他,拿信息素灌他。

    率先起了标记念头的是林一一,他要是不反抗不去抢夺主动权把她标记了,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盛嚣是喜欢林一一,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做下面那个啊。

    林一一听后拧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刚才也好像脑子不清醒把对方当成omega了,产生了标记的欲望。

    见少女神情松动,盛嚣放柔了声音,诱哄道:“好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醉了不清醒,我不怪你。你把我放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成不?”

    林一一半信半疑,正要说什么,嘴唇上的疼痛让她骤然一愣,而后想起了什么。

    “不对,倒打一耙的是你。”

    她摸了摸嘴唇,上面被盛嚣咬破的地方隐隐作疼,嘴里的龙舌兰的气息依旧清晰。

    林一一眯了眯眼睛:“差点儿被你绕进去,明明先撩者贱的是你,你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什么时候的事?”

    盛嚣完全没想到这时候的林一一竟然也这么不好糊弄,他一时之间有些汗流浃背了。

    倒不是怕林一一对他做什么,他怕林一一事后清醒的时候反应过来自己引诱了她,更害怕她知道自己对她怀有那样龌龊的想法。

    林一一什么时候发现他对她有好感都可以,唯独现在不行。

    她现在只把他当老板,顶多当哥哥,当朋友,他还是个alpha,要是知道他对她有了那种心思,她肯定会觉得他很恶心,厌恶他,排斥他的。

    到时候肯定又会像上次隔离室那样一言不合就辞职,她辞职了陆星舟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到时候他用钞能力把林一一挖走的话,两个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的人成天待在一起,哪怕林一一对他没意思也不可能不受影响的。

    还有那个齐溯,他估计也会因为少了个情敌而觉得大快人心。

    而且要是林一一辞职了,谁给他做信息素引导?没有听她的信息素他会疯的。

    盛嚣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心惊,越发坚定自己绝对不能去赌林一一醉断片,醒来什么都不记得这个可能。

    他不能承认,至少现在不能。

    “……什么什么时候?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一一:“还能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动了标记我的心思的事情?”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因为我标记了陆星舟,你气不过想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不,你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陆星舟和你有误会的事情,你还怨恨他,不会因为他的事情嫉妒吃醋……”

    她后面的声音很低,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盛嚣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AA之间的标记是带有羞辱性的,除却同A恋是出于爱意的占有。

    所以她觉得盛嚣是因为前者。可是她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一一皱着眉像是思考着什么世纪难题。

    原以为林一一是发现他对她别有居心的盛嚣,听到这话一愣,很快就意识到她想岔了。

    她觉得自己是在羞辱她。

    盛嚣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解释,可话卡在了喉咙。

    如果他否定了,这不就意味着间接承认他喜欢她了吗。

    盛嚣既不想让她误会,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左右为难间,他只有闭嘴了。

    然而林一一虽然猜不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不过看他不回应,不辩驳的样子,直接默认他是真的想要标记羞辱她。

    况且刚才她要是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盛嚣就真的得手了。

    林一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腺体,心情愈发沉郁。

    “啧,算了,是因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付诸行动了,你的确羞辱到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抓住盛嚣的头发,他因为一直被她强迫着抬头,长时间维持那样的姿势让他脖颈酸疼。

    几乎是在林一一松开的瞬间,盛嚣想要休息下缓解身体的不适,不想他刚弯腰低头,背上突然被林一一一脚踩下去。

    他一个不备,双手又被束缚着无法支撑平衡,生生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好在地上铺着地毯,不然这撞下去他不是额头磕破就是鼻梁骨给砸断。

    盛嚣何时被这样对待过,火气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你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刚才对我干的事情啊。”

    林一一捏着他的后脖颈,把他往下摁,动作粗暴得让盛嚣倒吸一口冷气。

    “松手,你碰到我腺体了!”

    “哈,碰到又怎么样,我一会儿还要咬呢。”

    盛嚣脸色一变,慢半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要对他干的是什么事了。

    他少有的慌了,扭头道:“等一下,你别乱来啊。我,我承认,我刚才是对你动了标记的心思,但也是你把我刺激得不得已反抗啊,再说了我也还没标记你不是,你就算生气我被你这样绑着这么羞辱了一通也差不多了,你别太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是,你没标记我,那是因为你标记不了我,我比你强,不是你大发慈悲放过了我,麻烦你搞清楚前后关系。”

    林一一本就因为自己差一点被一个alpha标记了而窝火,听到盛嚣的辩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你有一句话倒是说的很对,我很认同。正当反抗,以牙还牙,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敢羞辱我,我也要羞辱回去,这才公平,你说是吧?”

    其实她平日并不会做到这种地步,可能是脑子醉了不清醒,也可能是因为太清醒了。

    林一一此时对这件事的逻辑简单又粗暴,盛嚣不知道因为什么想要标记她,但是他失败了,可只要她在他身边一天,就多一分再次被标记被羞辱的可能。

    而她不想辞职,不想失去这份高薪的工作。

    为了避免盛嚣标记自己,那她就先把他标记了,她不想吃亏,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

    AA标记后,被标记方虽然不会出现omega那样的依赖期,离不开她的情况,可只要信息素在他体内,短时间内是很难反抗她的。

    就算摆脱了影响,只要捏着她标记了他这个把柄,他要是敢辞退自己,敢报复自己,她就把这件事大肆宣扬出去。

    到时候看看他一个alpha被她标记了,丢人的是谁。

    对,就这么干。

    林一一这么想着,立刻就将自己的计划付诸行动。

    “别乱动,也别出声,这样我也能快点完事,你也能少吃点苦头,明白了吗?”

    意识到林一一竟然是玩真的,盛嚣瞳孔一缩:“等等……?!”

    他话说到一半,林一一已经压着他的后脖颈,欺身准确无误咬上了他的腺体。

    几乎是在咬上的瞬间,盛嚣就痛得浑身抽搐,眼睛都疼红了。

    不一样,和上一次在隔离室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种来自alpha信息素的压制,好似要把他拆吃入腹般狠厉。

    这根本不像是标记,更像是撕咬。

    盛嚣痛到双眼都有些失焦,在意识都快溃散的时候他脑子里除了疼得想死的念头,竟然还生出了一种后怕。

    要是刚才被咬上腺体的是林一一,她也会这么痛吗?

    幸好不是她。

    盛嚣眼尾发红,因为疼痛身体肌肉紧绷虬结。

    在他以为自己会痛昏过去,痛死过去的时候,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脖颈窜到了头皮,啪的一下,骤然炸开。

    苦艾的气息渡进来的时候,盛嚣体内的信息素从一开始的不适,横冲直撞想要将其驱逐出它的领域,到后来两者气息由于契合开始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在肺腑,在血液,在百骸,即使不交融却交缠成了一曲协奏的乐章。

    盛嚣不再只是感觉到疼痛,他不再疼得无法呼吸,张着嘴努力将新鲜空气吸入肺腑。

    苦艾在他张嘴的瞬间从体内窜了出来,又在他呼吸的时候回流进入。

    林一一比起盛嚣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只有一两次的标记经验,一是陆星舟,二是齐溯。

    标记陆星舟的时候因为对方是omega,他们的信息素又极其契合,所以她进展的异常顺利。

    而齐溯的话她与其说是标记,更像是咬着他那块腺体,释放的信息素很少,力道也很轻,不会让他太过难受。

    唯独对盛嚣,林一一是不遗余力的失控。

    因为盛嚣是alpha,因为他的信息素在她渡进去的时候一直排斥反抗着自己,所以林一一的标记少有的强势。

    像是死死咬住猎物的脖颈,在盛嚣彻底放弃挣扎后她才慢慢松口。

    林一一垂眸看着青年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古铜色的肌肤疼得沁了一层冷汗。

    她的目光直白炽热,一寸一寸打量着他的身体,从上到下,流畅的肩颈,猿背蜂腰,每一处无不充斥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本该如黑豹一样野性,狼狗一样桀骜的alpha,此时低头弯腰,背对着她,引颈待宰。

    臣服在她的信息素下,她的面前。

    她静默盯着盛嚣的背影半晌,久到他勉强从标记的失神中回神,久到腺体的痛楚没有再强烈到他昏厥。

    盛嚣感觉如芒在背,那是来自林一一的目光。

    她在看他,准确来说她在居高临下地看他。

    那眼神像在看一只猎物,一个物件,唯独不是像在看人,冰冷又漠然。

    盛嚣应该觉得羞恼的,应该觉得气愤的,偏偏在标记的信息素的影响下,他被她注视着竟隐隐觉得战栗兴奋。

    觉察到自己的异常后他心下一慌。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AA之间的标记是压制,是短暂的屈辱的烙印,一般alpha标记alpha多是用于把对方当成omega一样的羞辱。

    即使是AA情侣,他们也排斥标记,选择的是其他方式,比如身体的抚慰或是道具的辅助来满足彼此的欲望,即使真的是标记了,也是失控下的占有欲在作祟。

    就像是刚才他对林一一一样,他不是为了羞辱她,他只是因为喜欢,想要把她烙印上他的痕迹的独占而已。

    AA间的标记没有任何标记的效用,用简单粗俗一点的话来解释,他们的标记就像小狗撒尿留下气味的霸占地盘和宣示主权罢了,他们之间是没有AO的本能吸引力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被林一一的信息素影响?

    即使是AA之间,这种情况不也是出现在两者力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吗?为什么他会单单只是被她这样注视就有了反应?

    盛嚣在极度的不安和惶恐中,突然想起了陈云深给他说的,关于AA标记,只有双方力量差距悬殊才会被影响,被信息素压制和驯服的感觉这件事。

    其中的悬殊多数是指力量的悬殊,还有一种极少的可能是感情上的。

    标记双方的感情极端不对等,一方很喜欢另一方,另一方只有一点喜欢,甚至不喜欢的话,信息素也会受到影响。

    就像盛嚣每一次信息素都会急不可耐缠上林一一一样,信息素是不会骗人的,它们直率诚实的反应主人对对方的好恶。

    因此在林一一标记的时候,他体内的信息素才会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后面慢慢放弃挣扎,主动缠上她的信息素。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那样极端的痛苦中还能有几分欢愉。

    盛嚣眼眸动了动,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有些酸涩。

    为自己竟然潜意识里那么喜欢林一一,更为林一一竟然对他毫无感觉而感到酸楚。

    这完全就是一招臭棋,亏他还洋洋得意,他以为他们的信息素那么契合,以为只要标记一次,只要适应了他的信息素她就不会那么排斥自己了。

    他以为比起没有信息素的齐溯,让她生厌的陆星舟,她更能接受自己。

    可他太自以为是,太自作多情了。

    他在分化过后和那些alpha一样,变得自大狂妄,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然而并没有,从头到尾陷进去的都是他自己,对方毫不在意,无动于衷。

    就连他此时得到的标记也是带有惩罚意味的羞辱,而不是林一一像他那样只是出于喜欢的本能占有。

    盛嚣觉得嘴像是被湿抹布塞住了一样,无法呼吸,也无法言语,心头更是压抑难受到窒息。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木讷地往后抬眸,林一一正在帮他解开皮带。

    束缚着的手腕被勒出红痕,手指也有些充血,林一一看了一眼,也没太在意。

    毕竟这点伤于alpha来说不值一提,她是这么想着的,看到青年发红的眼眶后一顿。

    林一一只有那么一瞬的不忍,随即想到他之前想对自己干的事情,又觉得他罪有应得。

    她冷漠的态度刺痛了他的眼睛,在松开束缚的瞬间,一直安静乖顺的青年猛地把她推倒,愤怒又委屈的把她死死摁在了地上。

    像一头发狂的黑豹,红着眼睛不管不顾往林一一脖子上咬去。

    林一一心下一惊,她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力气反抗,这么近的距离哪怕她反应再快也有点力不从心。

    眼看着盛嚣马上就要咬上她腺体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准确来说是腺体上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盛嚣一想到自己刚才感受到的标记的痛苦,在咬下的瞬间他偏了下头,死死咬上了林一一的肩膀。

    林一一吃痛地拧着眉,想要把盛嚣推开。

    后者先一步松开了口,将头抵在她的身上,颤抖着声音骂道。

    “林一一……”

    “你这个王八蛋。”

    第九十八章

    盛嚣现在心情十分的苦闷和憋屈。

    苦闷是因为发现虽然两人信息素契合, 她没有像对其他alpha那样排斥自己,却也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哪怕一丁点儿的好感。

    二次分化之前不提, 自从分化之后向来都是被omega仰慕讨好的盛嚣, 头一次体会到了单相思是什么滋味儿。

    他因为分化得太成功所以也太傲慢了, 傲慢得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傲慢的也沾染上了大部分alpha自视甚高的臭毛病。

    以至于盛嚣把林一一对他的好,把她说的不在意性别,不抱有偏见的话错误的理解为他也有机会, 只要稍微主动一点她也会给予回应的, 就像那个齐溯一样。

    她不也是那样温柔, 那样纵容,甚至于对一个beta竟然也愿意标记。

    既然齐溯都可以, 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给她想要的一切, 无论是帮她找到最先进的医疗团队给林父诊治, 还是给她提供优渥的工作, 衣食无忧的条件,只要是她想要的, 他都可以满足。

    齐溯也好, 陆星舟也罢,和他都没有可比性。

    一个清贫男大,还是个beta, 一个娇纵任性的omega, 连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 他们哪里配得上林一一。

    只有他可以,怎样权衡利弊货比三家, 他也是最合适,最适合她的选择。

    alpha向来都是现实到近乎冷血的群体,他们或许会短暂沉溺于omega的温柔乡,和前途和利益相比,但凡是有点野心的alpha都会选择后者。

    盛嚣觉得他的地位,他的权势,他的财富,这些都是林一一选择他的优势。

    结果他错了,他错得离谱。

    在一开始他意识到自己对林一一有好感的时候,就像每一次看中一桩生意一样,他迅速制定计划,迅速出击,只为快准狠的将其抢先其他人一步将其拿下。

    盛嚣的雷厉风行不光是体现在商场上,他自小到大就是如此。

    因为他知道,有的东西你看上了也代表别人也会有看上的可能,尤其是过于耀眼过于夺目的东西的时候,那觊觎者更是只多不少。

    你不去争不去抢,你不先下手为强的话是会被别人给夺走的。

    盛家和其他重A轻O的家庭不同,盛父盛母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两个都是omega。

    盛嚣的姐姐比他大五岁,今年快三十而立之年了,家里人虽然对她没其他方面的要求,却也担心她再拖着嫁不出去。

    她姐姐倒是看得开,觉得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与其随便嫁给一个只是匹配率高但是滥情的渣A,不如她自己当那个渣O,今天和这个alpha交往,明天和那个alpha试试,只要能度过发热期就成,其他的没什么所谓。

    甚至她觉得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至少主动权在她这里。

    对于女人的做法思想有些封建的盛父盛母一开始并不认可,隔三差五给她做思想工作,安排相亲,可都收效甚微。

    真正让他们放弃对他姐姐催婚的,是他的二次分化。

    尽管盛父他们说无所谓他们是omega还是alpha,公司都是会交给他们手上的,可是在盛嚣真的二次分化成了alpha后他们还是很高兴的。

    既是为家里有个alpha而高兴,也是为盛嚣能够不再因为过于粗犷的外表而在omega中受到排挤,也不用再因为自身像alpha而感到自卑。

    从分化之后,他成了表里如一的alpha。

    不光如此,盛父盛母开始将培养的重心慢慢朝着盛嚣倾斜,他姐姐对此也喜闻乐见,更加肆无忌惮游戏人间。

    以前还是omega的时候盛父就给他灌输过,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去抢,却只是隐晦暗示,没有说的那样露/骨。

    毕竟这个社会对于omega而言还是太苛刻了,做得太过太张扬是很容易被指摘,被非议的。

    盛嚣不是一个自信的人,相反的他有些自卑,很在意外界的看法,只是表面不会过于表露罢了。

    以前是omega的时候自卑于自己的外貌,所以任何人在背后还好,若是当着他的面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被他听到了,他是决计不会放过对方的。

    就像那个因为插花课嘲讽他不适合上这种高雅的课程,而该去隔壁摔跤场的omega一样,他因为恼怒,更因为戳中雷区的自卑,他把人带去摔跤场揍了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他当时处于被排挤,被孤立的情况,导致盛嚣对主动接近他的陆星舟有很大的好感,甚至可以说是依赖。

    在所有人都对他厌恶排斥,避之不及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哪怕陆星舟什么也不做,盛嚣也会用力的抓住这类似黑暗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更何况陆星舟是那么耀眼,那么夺目,人如其名,像是真正照亮他阴暗面的星星一样。

    盛嚣想和他做朋友,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是和他的差人缘不同,少年格外受欢迎,无论是在omega中还是alpha中。那些omega尽管羡慕嫉妒他,可那些alpha都喜欢陆星舟,因此为了能和他们心仪的alpha接触,他们依旧会上赶着往陆星舟身边凑。

    在陆星舟身边的人太多了,他只是无数中的一个。

    那是头一次盛嚣生出了想要强夺一个东西,准确来说是强夺一个人的想法。

    后头他也做到了,但凡是出现在陆星舟身边的alpha,他都一一把人赶走,打走,少年也不会说他什么,毕竟他本身就很厌恶alpha。

    而没有alpha接近陆星舟,那些omega误认为是陆星舟指使的盛嚣动的手,把他们喜欢的alpha给打了,自然而然就怨恨上了陆星舟。

    可谓是一箭双雕。

    自此陆星舟身边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正是由于陆星舟对盛嚣而言是他学生时代唯一真心相待,也真心待他的好友,所以之后青年对他的羞辱,对他的疏远和冷漠让他哪怕过了五年也很难接受。

    他对陆星舟有执念,朋友间的执念。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转变一个性别而已,为什么对方就要否认掉他们以前所有的情谊。

    现在他对陆星舟没有那样怨恨,那样不甘了,但要说完全释然也没有。

    只是因为发现报复他自己不会有多痛快,反而也不好受后,盛嚣也就只能强迫自己放下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遇到了林一一。

    这种说法有点像移情,他从陆星舟给他带来的羞辱和痛苦中转移了注意力,把对他的一些感情转移到了林一一身上。

    简而言之,他遇到了第二个想要得到的人,比想要和陆星舟更为朋友更甚。

    盛嚣喜欢林一一,有多喜欢他不清楚,他只是觉察到自己离不开林一一的信息素,离不开林一一的时候意识到的这一点。

    和将陆星舟身边所有人都驱赶走一样,盛嚣这一次在确定自己对少女有好感后,也很快做出了行动。

    他要把林一一抢过来,在陆星舟和齐溯得手之前。

    盛嚣自负的认为只要和以往那样先下手为强就好了,可是他忽略了一点——林一一喜不喜欢自己。

    他能将陆星舟身边的人全然驱赶,除却他自己,还有陆星舟他自身也是不喜欢那些对他不怀好意的alpha,不喜欢那些表里不一的omega,他做的那些事情不光是为他自己,也为陆星舟解决了麻烦,后者自然喜闻乐见。

    但是林一一不是,他这样做了,今天无论是他标记她,还是她标记他,只要她不喜欢自己,那一切都白搭。

    是他太自我,太傲慢了,林一一不是物件,是有自我意识的人,她不是东西,不是抢到了就是自己的。

    盛嚣掐灭最后一根烟,香烟的气息在屋子里信息素的映衬下,变得寡淡无味。

    他将香烟盒捏得干瘪,随手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隔着氤氲的雾气,盛嚣平复了许久的心绪,此时才有了勇气似的抬眸往床上昏睡的少女看去。

    是的,她睡着了,在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把他折腾得痛到连呼吸都困难,坐也不是躺也不成的情况下,她一脸餍足地睡下了。

    这也是盛嚣苦闷之余憋屈的原因。

    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人?他这么难受,这么痛苦,她却睡得那么香,那么心安理得?

    更让盛嚣生气的是他自己,刚才明明就差一点了,他明明可以咬上她的腺体,以牙还牙回敬回去了,可他却该死的心软了。

    不光如此,她都已经睡死过去了,他竟然就这么坐在这里抽烟生闷气,连把她从床上拽起来,质问她的勇气都没有。

    唯一狠下心对她的也只是故意抽烟不开净化器的,这种不值一提的报复。

    太孬了。

    盛嚣你不是向来睚眦必报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种,这么孬了?

    他恶狠狠盯着林一一那张熟睡的漂亮脸蛋,心头发闷,半晌,最终还是起身过去了。

    倒不是去把人给叫醒,而是查看她的烧是不是退了。

    不想盛嚣刚把手放到她的额头,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少女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折,疼得盛嚣倒吸一口冷气。

    也是这个时候听到熟悉声音的林一一才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看到盛嚣疼得有些扭曲的脸,她一愣,忙松开了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做了个噩梦,我梦到有人要对我做不好的事情,然后我就……”

    林一一原本是想要解释自己并非有意伤害盛嚣的,可越解释脑子越痛,她皱了皱眉,用手拍了拍太阳穴。

    她没有骗盛嚣,她的确做了个梦,梦里面那个对她动手的人就是盛嚣。

    青年想标记她,然后被她发现了他的意图,然后她就很生气,觉得自己被他当成omega羞辱了。

    在林一一还没发育长个子的时候,因为有着一张比omega还要漂亮的脸蛋,所以被好些alpha误认为是omega,经常对她言语骚扰,有的甚至还上手了。

    也是她体能过硬,才没有在那群手贱嘴贱的alpha那里吃亏,全都被她给一一收拾回去了。

    林一一是对omega之类的没有性别偏见,可这不代表她乐意被人当成omega对待,所以在梦里盛嚣这样对待她她气不打一处来,脑子昏昏涨涨的,酒精上头情绪也上头了,总之就是特别亢奋,然后和对付以往那些把她当成omega调戏欺负的alpha一样,她也狠狠收拾回去了。

    对,她记得她收拾回去了,怎么收拾的来着,打回去了,还是……

    林一一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有点肿,还破皮了。

    她一愣,坐起来看向一旁站着的拧眉揉着手腕的青年,视线往下,落到他的嘴唇。

    好巧,他的嘴唇也肿了也破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林一一心下一跳,目光往他手腕看去,她刚才是用力了,但是不至于就那么一下就把在他手腕上留下这么深的红印子吧,不光是她抓的地方,他另一只手腕也有。

    她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却不敢确认,嗫嚅着嘴唇,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也弱弱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盛嚣在林一一昏睡过去后就想过少女醒来会记得发生了什么的可能,听到她明显在怀疑的语气也没太大反应。

    “哦,你说这个啊,你忘了吗?你弄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了过去,好让她看得更仔细一些。

    “诺,两只手都是你弄的,你不记得了吗?”

    林一一被他这坦然的态度给弄得有点儿错愕和怀疑自己了。

    如果她做的那个梦不是梦,是真正发生的,盛嚣的确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为什么会这么淡定?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她误会了?

    林一一回忆起当时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很不清醒的样子,和上次杀青宴醉信息素有点像。

    她应该是喝醉了,或许还有点发烧。

    要是这是这样的话她这个梦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就有待商榷了,不为别的,上一次她醒来后对自己做了什么也不清不楚的,最终还是林父委婉提醒她对陆星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让她找个时间给人道个歉,她这才断断续续记起来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她也很有可能记忆错乱了。

    林一一刚这么以为,余光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后瞳孔一缩。

    几乎是下意识,她慌忙摸向了自己的腺体——那里完好如初。

    林一一松了口气,同时又更加恍惚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光是她梦里面用来捆绑盛嚣,束缚他行动的留下的痕迹在,连带着梦里她给他标记的痕迹也在?

    盛嚣一直在关注着林一一的神情变化,准确来说他从最初她问起的时候把手上的伤拿给她看的时候就在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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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来是打算咬死也不承认自己想标记她的事情的,她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承认她只会默认为他是要羞辱她。

    反正她脑子烧糊涂了,也醉糊涂了,盛嚣都打算说是她在引导过程中反而因为身体状况不好被他的信息素影响,所以才失控做出了标记他的事情。

    盛嚣也知道这很无耻,可他更接受不了林一一知道真相后厌恶他,离开他,就像陆星舟因为他二次分化成alpha一样。

    可目前看来事情或许还有些转机,林一一看上去也是在自我怀疑。

    他眯了眯眼睛,在林一一惊疑未定中开口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林一一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是不确定想起来的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

    “……我可能醉断片了,你能给我大侄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只记得我一开始在给你做信息素引导,因为你被人下药了,然后,然后就有点记不清了。”

    她哪里是记不清,她是记得太清了,不然也不会在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抿嘴唇。

    盛嚣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明明在之前咬他嘴唇,撬开他的牙齿,不管他死活把信息素狠狠灌进去的是她,结果清醒过来后又是一副人畜无害,没有攻击性的模样。

    要不是他就是当事人,估计都怀疑他是不是记忆出错了。

    “这样啊,那我帮你回忆下。”

    他说着坐到了林一一床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见林一一本能要抽回去,盛嚣沉声道:“别动。”

    感觉到林一一没动了,盛嚣将她的手拽着往他嘴唇上碰去。

    “这里,你咬的。”

    随即手又往上,往后,落到了他被咬得红肿的一塌糊涂的腺体,上面破了皮,渗了血,还满是清晰的齿印。

    盛嚣被她这么一碰,闷哼出声,哑着声音一字一顿,颇有些咬牙切齿道:“这里,也是你咬的。”

    “怎么样,现在回忆起来了吗?”

    这些林一一都知道,和梦里发生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梦是真的,她的确标记了盛嚣?

    林一一露出了一个惊悚的表情,不光是因为她竟然干出了这样畜牲不如的事情,更因为盛嚣——

    “你真的想标记我?!”

    盛嚣听后怒极反笑:“什么叫我想标记你,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是谁标记了谁?!”

    “可是,可是……”

    可是要是不是盛嚣先起了标记她的心思意图羞辱她,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被刺激到对他做那样的事情?

    林一一还没来得及辩驳,盛嚣的声音又响起。

    “林一一,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对我做这种事情?”

    林一一木讷地点头,他眼眸闪了闪,避开她的视线说道:“那是因为我……我影响了你。不是信息素,在我体内的催/情药影响了你,你在给我做引导的时候催/情药跟着信息素一起溢出来了,你离我那么近自然也是吸入被影响了。”

    怕林一一不信,他又补充道:“平常时候你或许不会这么轻易中招,可是你醉信息素了,你还有点发热,抵抗力弱了不少……”

    盛嚣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强迫自己和少女对视。

    “抱歉,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会出这种意外的话我也不会叫你过来了。”

    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找不出一点逻辑漏洞,可林一一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为什么我和你的嘴,会那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还不会以为是我引诱了你吧?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不是omega,我引诱你做这种事情不是纯恶心自己吗?”

    如果林一一这时候仔细听的话能够听出青年声音隐约的缠斗和语气的自嘲,他垂着长长的睫羽,将他眸子里的情绪遮掩。

    “退一万步我真对你有想法,你刚才昏睡那么久我却什么都没对你做,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而且……到底是谁对谁做了那种事情啊,我把这一切归咎于我牵连了你,你倒好,我都不怪你你却倒打一耙了,你真行啊林一一。”

    如果说之前林一一还半信半疑,听到后面她就彻底打消怀疑了。

    是啊,要是盛嚣真的想羞辱她,或是对她有什么旁的心思,她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睡到现在,更不可能被标记的那人不是自己反而是青年。

    林一一有些愧疚,又很心虚。

    “对不起,我……”

    她很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自己不清醒,一时犯浑做了糊涂事。

    可话到了嘴边林一一又觉得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盛嚣虽然是alpha,可这不代表alpha呗做了这种事情就无所谓了,相反的,这对他反而更加恶心。

    被一个同性这样强迫,这样羞辱,换作林一一她也受不了。

    盛嚣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

    此时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不是他真的平静,他内心的屈辱不是她能够想象的,他一定是在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竭力压制着,平复着自己被冒犯的怒火,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她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意外。

    林一一看着一旁满是烟蒂的烟灰缸,心情五味杂陈。

    她不能这样轻飘飘的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她应该好好的给他道歉做出补偿,即使是意外,是身不由己,可伤害已经达成了。

    半晌,在盛嚣以为林一一无言以对的时候,她涩然说道:“对不起,给你造成了这样的伤害和困扰我很抱歉。不过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你的。”

    盛嚣其实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先撩者贱,是他的问题。

    可他在听到林一一这话后心头还是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怨气,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尽我所能,什么弥补?她弥补什么,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

    盛嚣一想到那个标记,那个带有侮辱性的让他意识到对方对自己无动于衷的标记他心里就堵得慌。

    以至于他最终还是没控制住情绪,质问道:“你要怎么弥补?是要给我做一辈子免费引导,还是要让我也标记回去?”

    这的确是很好的弥补方式,尤其是后者。

    林一一沉默了一瞬:“……能换一个弥补方式吗,我爸爸刚找到和他匹配上的alpha,要做信息素治疗,疗程有点长,医疗费可能只高不低,所以我可能不能帮你免费引导。”

    “至于让你标记回去,我也生理和心理上都有些接受不了,我觉得有点恶心。”

    她这么说只是想告诉盛嚣她不能这样的原因,她说的恶心也只是生理上的alpha于alpha的排斥带来的不适感。

    不想方才还能勉强稳住情绪的青年听到她最后一句后直接炸了。

    因为同样的话陆星舟也对他说过,在他二次分化之后,他也说他恶心。

    “你觉得我恶心?哈,太可笑了,你标记了我我都没说你恶心,你竟然说我恶心?!”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恶心,我是说……”

    “滚!你给我滚!”

    盛嚣打断了林一一的话,直接伸手把人一把推了出去。

    林一一慌忙道:“盛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接受不了被alpha……”

    “啪”的一声,门被青年狠狠摔上。

    她站在门口悻悻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撞上的鼻子,隔着门将后半句弱弱说完。

    “你误会了,我只是接受不了被alpha标记而已,并不是针对你的意思。”

    回应林一一的是里面噼里啪啦一通摔砸东西的声音,还有一个咬牙切齿怒气冲天的“滚”字。

    林一一还是头一次看盛嚣发这么大的火,她有点惊到了。

    而后转念一想要是她被盛嚣给标记了,她估计就算不恼羞成怒,短时间内也不想再看到他这个羞辱她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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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想着林一一叹了口气,怕待下去他真气不过直接把她炒鱿鱼了,对他说了声她先回去了如果信息素不稳定叫她过来。

    离开之前她让负责人过一会去房间看看他的情况,给他拿点抑制剂和准备一点食物之类的,这才出了会所。

    林一一酒也醒了,身上的烧也退了,全身上下神清气爽。

    可因为发生了这档子事,她回去辗转反侧一直都没睡着。

    直到考试周结束后,林一一依旧没有收到关于盛嚣的任何消息,连带着她发过去的问候的信息也一并石沉大海了。

    一方面林一一觉得盛嚣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开除自己,况且他自己也承认了,这件事因他而起,是他那时候把她叫过来的。

    况且真要追溯源头的话,也是那个和他相亲omega的责任,无论如何也是怪不到她头上的。

    可另一方面她又很愧疚,标记omega还能是信息素影响下的情不自禁,可标记alpha呢?

    那个催/情药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怎么那么厉害,药倒一个盛嚣也就算了,怎么连带着还能间接影响到她?

    还是其实并不是药的问题,是她自己潜意识里对盛嚣的肉/体有些少儿不宜的想法,毕竟那样完美的身材的确很让人食指大动,她被稍微一影响,脑子不清醒做出那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在隔离室那一次她不也没忍住对他上下其手了吗?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真的和药物什么没关系,那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做出这话禽兽行径的是她自己。

    所以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意外,禽兽竟是她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一一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等着盛嚣消气,等到他下一次易感期到,自己则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去给他做信息素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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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她不能这样,她得找盛嚣再次确认下当时的细节,不能这么稀里糊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默认所有的责任都出自青年。

    要是没弄清楚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药物的问题的话,林一一这辈子都不能心安了。

    林一一拿出手机,下意识想要去点开盛嚣的私聊框,可转念一想,对方要是愿意搭理她早就搭理她了,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个回应,估计还在气头上吧。

    于是她点开了陈云深的私聊。

    不想她刚发了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试探了下对方在不在线,那边直接一个电话给打了过来,给林一一吓了一跳。

    她一刚摁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人便噼里啪啦输出了一大堆。

    “一一啊?怎么大清早就给我打电话,哦不,打电话的是我,你怎么一大早就给我发消息?怎么了,是不是你给你爸爸说了,你爸爸也同意去治疗了?好啊,这么想就对了,我知道你爸爸有点保守,觉得这样的治疗太亲密了,毕竟对方是个陌生alpha嘛。但是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她和你爸爸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很快就能适应的。”

    “所以你们决定好了吗,多久过来?我也好和那个alpha敲定时间。”

    林一一耐着性子听陈云深说完,而后看了一眼喝了药在沙发上小憩的男人,放低声音回答道:“抱歉,可能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段时间林一一就这个事情和他说了不下五六次,每一次要么是说到一半就说了累了困了要休息了,要么就是敷衍着说好好好,他再考虑考虑。

    总之每次都不了了之,没个结果。

    陈云深听后有些遗憾:“这样啊,那好吧。不过还是尽量快些给我个答复吧,不然的话……”

    他想说不然的话那位等得没了耐性,就要先礼后兵了。

    林一一神情一凝:“不然会怎么样?他的病情会变严重吗?”

    “啊这倒不是,他这个月的检查数据都挺好的,暂时不会恶化,就是我怕拖的太晚了你们这边得空了,那个alpha又有事的话时间凑不上一块儿,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同时有空。”

    陈云深看她不是因为林父的事情找他,很是奇怪,问道:“那你找我干什么?”

    关于自己不小心把盛嚣给标记的事情,虽然AA之间那个压根儿不算标记,只能算羞辱,可无论是哪一种说法于alpha来说都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情。

    林一一只含糊回答道:“就是我和盛嚣之间最近闹了点小矛盾,小误会,我想和他当面聊聊,但是他一直不搭理我也不回我消息,所以我就想着拜托你帮我把他约出来下,可以吗?”

    “啊?你和他闹矛盾了?他还不理你?”

    陈云深有那么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林一一脾气那么好,盛嚣这么和她还能闹矛盾?

    还不搭理人家?他怎么那么幼稚,这么大人了还和一个小姑娘闹脾气,也不知道害臊!

    一时之间太多槽点了,陈云深都不知道该吐槽哪个好。

    不过唯一一点陈云深能确定,盛嚣不是个小气的人,真把他惹到连消息都不回的事情一定只大不小。

    他这个时候要是去找他指不定撞枪口了吗?

    盛嚣那暴脾气,发起火来他可受不住,而且他还马上到易感期了,情绪一上头一不小心又信息素暴走了,万一把他揍得妈都不认识了怎么办?

    他只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beta,哪里承受得住一个顶级alpha的怒火?

    想到这里陈云深就一阵肉痛,可他又好面子,只支支吾吾对林一一道:“小一一啊,你这个事情吧不是哥哥不帮你,主要最近他公司事情多,不光是你,我也联系不上他。联系不上我怎么帮你约?”

    林一一哪里听不出他这是借口,估计也是怕被盛嚣得知是帮她约人出来被迁怒。

    她对此也表示理解。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到他吗?放心,我不会暴露你的。”

    陈云深见少女如此为他着想,大为欣慰,想了下说道:“还真有个办法……”

    “下周周天白家那边有个欢迎宴,白家真正的掌权人回来了,作为盛家的掌权人盛嚣必然会出席的。你要是想见他可以去那个宴会上堵他,不过得委屈你了,这个宴会的邀请函很难搞到,我这里就只有我家的几张,你要进去可能只得扮成侍应生混进去了。”

    这个对林一一倒是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毕竟她在华灯的时候做的也是侍应生的兼职。

    真正让她有点为难的是那是白家的宴会,白羽清肯定也在,她上次因为齐溯的事情和她有了过节,难保碰上她不被刁难。

    不过小心点应该没事吧,宴会上那么多人,谁会注意一个区区侍应生呢。

    “好,我会去的,谢谢你陈医生。”

    “……不客气,小事一桩。”

    之后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这一次林一一和以前一样,礼貌的等着他挂了电话。

    陈云深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神情复杂。

    “她答应了?”

    在陈云深和林一一通话的时候白琼好巧不巧也在腺体科室,或许不是巧合,是算着时间过来的。

    他听后没好气道:“我刚才一直开着免提,她答没答应您不知道?”

    不光是如此,甚至在白琼听到林一一想找盛嚣,问他有没有办法帮她的时候,给出办法的也是白琼。

    她将欢迎宴三个字写下来,点给陈云深看。

    陈云深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又要卖什么药,但考虑到这的确是个能让林一一见到盛嚣的好办法,也没多想就告诉她了。

    白琼也不生气,笑着道:“我只是以防万一想确定一下。”

    “毕竟这个欢迎宴我最想见到的就是她。”

    第九十九章

    很快就到了周末, 林一一在陈云深的帮助下拿到了白家宴会的侍应生的名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拿着衣服去更衣室换好后,跟着一众侍应生一起进了宴会大厅。

    宴会开始在下午七点,这个时候不过五点左右的样子, 大厅里除了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提前到场做准备工作之外, 并没有其他的客人到来。

    作戏做全套, 关键是宴会结束了的确能日结工资,林一一想着时间还没到,闲着也是闲着也就跟着他们一起打扫布置。

    白家这个欢迎宴是为了白羽清的姑姑办的,听周围几个在白家工作的人说女人身体不好, 常年在国外养病, 平日里没有大事处理的话基本上不会回国。

    距离上一次回来还是白羽清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 也就是一年前了,由此可见白羽清中这个姑姑对她的重视。

    他们说不出意外的话, 这一次女人回来十有八九也是因为白羽清的事情。

    林一一眼眸一动,回想起原文好像的确有提起过白羽清这个姑姑, 好像叫白琼什么的。

    白琼是白家主家唯一的血脉, 也是个顶级alpha, 天资聪颖,尤其是在经商方面更是天赋异禀, 是白家老婆子钦点的白家继承人。

    后来她也的确以力压众人的优势顺利成为了白家的掌权人, 把白家带到了另一个新的高度,成为了A市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甚至还在国外也混的风生水起。

    如果单单只是在国内比的话, 盛, 陆两家或许和白家不分伯仲, 但要是算上白琼在国外的那些势力那就不一定了。

    总而言之白家作为女主所在的家族,其背景之深厚, 势力之庞大,让林一一第一次有了除却文字以外真切的认知。

    同样也唏嘘,怪不得原文中后期盛嚣都站在陆星舟这边,后者也会被白羽清报复,把陆家搞得破产,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不过好在如今白羽清因为齐溯二次分化成了beta对他失去了兴趣,不会像原文里那样后来冲冠一怒为男颜对羞辱了齐溯的陆星舟加以报复了。

    如此一来没了齐溯在白羽清和陆星舟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们的联姻应该能如期达成了。

    林一一这么想着,心里不知道是替齐溯摆脱了这样一个渣A高兴,还是替陆星舟要和这样的渣A联姻而悲哀。

    只是后者如何和她除了那次意外的标记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也更多是唏嘘感慨一下,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次举行宴会的地方在白家的一处庄园里,距离白家主家不远,加上一会儿现在白父白母他们已经提前过去迎接和招待客人了,这次的宴会的主人又不是她,她晚点去也没什么。

    尽管白琼没有明说这次欢迎宴会公开她和陆星舟的婚约,不过白羽清猜测这也是十有八九的事。

    一来是因为白琼原本是没打算举行这个宴会的,她身体不好,又嫌麻烦,只想家里人聚一聚就算接风洗尘了,结果她不知怎么的又突然改了主意,而且还将A市只要是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发了请柬,少有的声势浩荡。

    二来是她敲定宴会的时间好巧不巧不是刚回国的时候,也不是这两天,而是她刚跟她抱怨诉苦陆星舟水性杨花,不守O德隔天就定下了。

    这要说不是为了她,为了把他们两人的婚事过明面,怕陆星舟这个煮熟的女婿飞了特意举办的这个宴会,谁信?

    白羽清对陆星舟竟然眼盲心瞎放着她这样一个白富美不要,选了林一一这个除了脸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的事情十分不爽,可不爽归不爽,陆星舟本身的长相身世,各方面都是拔尖儿的,她既然都要联姻,能选最好的为什么不选最好的,她可不愿意因为林一一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家伙退而求其次委屈自己。

    况且omega嘛,omega的喜欢能叫喜欢吗,那顶多叫见色起意。

    陆星舟无非是看上了林一一那张脸,再加上他当时发热时候被对方捡了漏给标记了,这在信息素影响下对她产生点好感什么也正常。

    白羽清事后回想了下,陆星舟左右也就刚回国半年时间,其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剧组都在拍戏,他和林一一接触的时间算下来顶天了也就两三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里陆星舟能有多喜欢林一一,无非是AO的本能吸引和标记在作祟罢了。

    要是没有那个意外,没有那个标记,陆星舟肯定不会那么快移情别恋,和她处的好好的突然对林一一有了好感。

    既然是这个原因那一切也就好办多了,林一一是靠的标记拿捏的陆星舟,她之后也标记陆星舟一回不就成了?

    毕竟她可是听她姑姑说了,当年她之所以选中陆星舟为她的未婚夫,不光是因为陆家和白家门当户对,更是因为她做了信息素配对,她和陆星舟的信息素匹配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五,那还是她小时候做的,现在再做一次的话可能没准达到惊人的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意味着什么?一般来说AO之间匹配率有百分之五十以上omega标记后受到的影响就已经很大了,已经到会对标记者产生好感的程度,要是百分之八十,基本上只要标记一次对方就很难离开她了。

    到时候哪怕陆星舟再喜欢林一一也无济于事。

    一想到陆星舟那个傲慢的拿鼻孔看人的omega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被她的信息素影响到哭着喊着求着她给他标记,白羽清心里就痛快得不行。

    呵呵,还想解除婚约?有她姑姑在的一天,他们的婚约就绝对不可能解除。

    无论陆星舟愿不愿意,他除非和陆家断绝关系,永不往来,不然这一辈子都是她的未婚夫,都是她的omega。

    白羽清越想越开心,以至于换完礼服,弄好妆发出来的时候都不自觉横着小曲儿。

    “一个宴会而已,怎么这么高兴?”

    看到白琼,白羽清立刻收敛了情绪,不过神情还是难掩的愉悦。

    “姑姑瞧您这话说的,如果是普通的宴会也就算了,可这次是您的欢迎宴啊,我当然高兴啊。”

    白琼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淡淡说了句:“是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羽清的错觉,这几天白琼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尽管之前她也挺冷淡的,不过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以前回来的时候她还会检查下她近期的学业,过问下她的学习和生活,可这一次她就简单问了几句期末考得如何,而且也不是出于关心,像是敷衍一问而已。

    白羽清想着应该是她最近回来国内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还要忙着准备宴会,宴请宾客,女人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劳累下来也就没多少精力来关心她了。

    理解归理解,她心下还是有些不得劲。

    不过她也没表露出来,上前笑眯眯的去给白琼推轮椅。

    “姑姑,听他们说您不是能下地走路了吗,这次宴会干什么还要坐轮椅?”

    白琼回答道:“因为坐着更舒服。”

    白羽清:“……”

    好吧,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其实白羽清是觉着既然都能走路了,哪怕是拄着拐杖也好,总比坐轮椅被人居高临下俯视强。

    似是看出了白羽清在想什么,女人淡淡道:“决定一个人是否受人尊重和站着还是坐着没关系,我就算是躺着的,他们也不敢轻视我分毫。”

    她说这话的时候隐隐透着属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绕是白羽清也被压制着下意识低下头。

    然而那种压迫感只是一瞬,很快她就收回了。

    白琼淡淡道:“走吧,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作为东道主要是迟到了可是很失礼的。”

    白羽清咽了咽口水,忙道:“好,好。”

    要是之前白羽清因为许久没见女人想和她多亲近一些,那么在感受到对方比之更甚的威压后,她再也不敢生出那样的想法了。

    她怎么忘了,当年为了成为白家继承人,白琼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能驱逐出白家,划出族谱,这样冷漠到近乎冷血的人她怎么能因为她对自己的那点优待而妄想和她亲近起来呢?

    万一把握不住分寸不小心冒犯到了她,她这个白家继承人的身份随时都能被她撤掉。

    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之后白羽清除却白琼主动问她之外,再没有贸然开口过。

    白琼一到宴会现场,明明只是坐着轮椅,比那些人矮了大半截儿,可在她出现的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全然落到了她身上。

    上前打招呼的打招呼,攀谈的攀谈,每一个人和她说话的时候都点头哈腰的,放低水平线和她平视,有的小辈更是夸张地蹲在她身旁。

    看到这一幕的白羽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以为她坐着会被俯视不适的想法有多蠢,像白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敢居高临下俯视她呢?

    白羽清目光落在自己这个权势滔天,无所不能的姑姑上,眼神既钦佩又夹杂着隐隐想要取而代之的野心。

    她知道白琼给她安排和陆家的这个联姻是为的什么,为的白琼退居幕后将位置让给她的时候,在陆家的助力下更好的站稳脚跟。

    毕竟白家那些老家伙只认白琼不认她,她目前还羽翼未丰,和白琼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若是就这样上位了她们是不会信服的,会想方设法把她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拽下来。

    可有了陆家的助力就不同了,他们动她的时候也要多少忌惮下陆家。

    所以在陆星舟脾气那样恶劣,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她还能忍耐,也是因为如此。

    她需要这门联姻,陆家同样也需要白家,他们这是互利互惠,各取所需。

    而陆星舟,是维系两家利益的桥梁,亦或是牺牲品。

    对此白羽清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惜,没办法,谁叫陆星舟是个omega呢,还是陆家唯一的omega。

    白羽清这么想着,视线下意识往周围扫去,想要去找陆星舟的身影。

    而陆星舟这时候刚好进入宴会大厅,白父白母在外面迎接宾客,看到青年的瞬间眼前一亮。

    陆星舟刚回国半年时间,在这期间他并没有出席任何宴会,也就是说他没有正式在公众场合露面过,所以白父白母他们对青年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少年时期的青涩模样,此时乍一看到一身白色西装,打扮简单素净,却更显其容貌精致俊美的陆星舟,心下难掩惊艳。

    尤其是白母,虽然对于她表妹白琼给白羽清指定的婚事她没什么异议,却也还是因为白羽清每次见了陆星舟后回来各种吐槽他大少爷脾气,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

    现在看到陆星舟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后,白母一下子就倒戈了。

    这个好看的omega,有点脾气也很正常。

    白母越看陆星舟越满意,笑着上前和他打招呼道:“小陆啊,好久不见,还记得阿姨吗?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几岁,才到阿姨肩膀,没想到几年不见都比阿姨高了,真是男大十八变,也越变越好看了。”

    陆星舟是不喜欢白羽清,不过对白母并没有什么意见,却也热络不起来,于是只礼貌回了句“白阿姨好,您也更漂亮了。”

    然后又雨露均沾对一旁的白父说了差不多的话。

    随即这场子也就冷下来了。

    白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旁的陆父不住给青年使眼色,后者并没有理会。

    他今天之所以出席这场宴会不是来和白家人打好关系的,他是为了解除婚约来的。

    只不过这件事陆父并不知道,同样的陆母更不知道,尽管给陆父说了他十有八九不会阻拦他,可有那个女人在,只要她不同意,陆父根本做不了主。

    与其说了打草惊蛇,陆星舟索性谁也没告诉。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婚约很难解除,尤其是在白琼在的情况下,但是陆星舟也不觉得白羽清于白琼心目中真的有多少份量。

    况且今天这个欢迎宴明显就不对劲,以白琼那低调怕麻烦的性子,真要举行宴会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顶多宴请一两家和白家关系亲近的人简单聚一聚就可以了,以往就是如此。

    这一次她却把能邀请的都给邀请了个遍,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陆星舟十分怀疑是白羽清背地里跟白琼说了什么,白琼想借着这个欢迎宴敲定他和白羽清的婚事。

    要是真是如此他更要来了,就算暂时解除不了婚约,也不能让他们把这婚事公之于众。

    “抱歉,他常年在国外被他爷爷奶奶给宠坏了,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

    说话的是刚才在路上遇上了合作伙伴和对方寒暄几句,姗姗来迟的陆母。

    女人盘着精致的头发,一身修身白色礼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再加上她本就美艳风流的长相,一路上引得好些omega频频回头。

    一旁的陆父看到这一幕神情黯然,却又无法从女人身上移开视线分毫。

    这次女人也是卡着陆父发热期时候回来的,前两天才给后者做了标记,陆父现在既被她吸引着也被信息素影响着,满心满眼都是女人。

    陆星舟看着男人这样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瘪了瘪嘴,想着幸好自己没有告诉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然他分分钟被标记影响到把他的计划告诉女人。

    陆母和白母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后,便被请进了宴会大厅,陆星舟不情不愿跟在后面。

    “刚才就算了,一会儿记得给我规矩一点,尤其是见到白琼的时候,听明白了吗?”

    女人压低声音冷冷警告着陆星舟。

    陆星舟最讨厌的就是她用这样命令的口吻和他说话,他神情闪过一丝厌恶,下意识想要刺回去。

    可余光在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后一顿。

    “……我知道了。”

    陆母得到想要的回答后没再说什么,很快就和围上来的人攀谈起来了。

    陆父也被他几个闺中密友给拉到了一边聊天,见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后,陆星舟径直往角落位置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才好像看到林一一了。

    不是正脸,是一个背影。

    如果是别人的话只是单看一个背影他并不能确定,可他和林一一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他被她标记过,哪怕信息素已经散了,标记也消失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她。

    一定是她。

    也只有在看到林一一的时候他的心跳得才那么快,腺体才会有那种隐隐发热的迹象。

    那是其他人不会给他的感觉。

    陆星舟直勾勾盯着角落那个背影,视线灼热直白,白皙的面容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微微泛着红晕。

    以至于他走得太急太快,好几次都撞到了人,好几次差点儿撞倒他们手中的香槟。

    然而在陆星舟快要走过去的时候,前面人群不知因为谁的到来突然移动了下,遮挡住了他的视野。

    陆星舟心下一跳,忙伸手拨开人群,只是几秒的时间而已,等到他再次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脸色骤然煞白,猛地环顾四周想要再次看到那个身影,可是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无论他怎么找,怎么感知都再找不到了。

    是因为他太想念对方,以至于产生幻觉了吗?

    还是她也看到了他,故意躲着他?

    陆星舟潜意识希望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因为后者于他更难接受。

    他怔然地站在原地许久,神情恍惚的离开了。

    看着陆星舟失魂落魄的模样,盛嚣眼眸闪了闪,而后低头看向一身侍应生打扮的少女。

    林一一刚才并没有注意到陆星舟,她的注意力全部被那个被白羽清推进来的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给夺走了。

    因为她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医院时候戏耍她的那个女alpha。

    所以和林父匹配上信息素的那个女alpha是白羽清的姑姑?

    林一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荒谬至极,由于太过震惊以至于她并没有觉察到陆星舟的逼近,同样的也没有觉察到盛嚣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

    眼看着陆星舟就要过来了,盛嚣想也没想将她一把拽到了旁边的柱子后面,直到青年离开后他才松手。

    “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声音不像是疑问,更像是质问。

    林一一还没从刚才所见的一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听盛嚣说道:“别告诉我你是为了陆星舟来的?”

    盛嚣从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侍应生打扮的林一一,宴会上这么多人,侍应生又那么多,绕是他是顶级alpha,他的感知也不可能敏锐到一眼就能锁定少女的程度。

    是因为在进来之前陈云深言语暗示了他,说让他留意下里面的侍应生,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盛嚣没想到这个惊喜竟然是林一一。

    看到林一一的瞬间,盛嚣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开心的。

    可下一秒,他看到了陆星舟的身影。

    陆星舟的目光那样直白,加上他那头金发那么明显,林一一不可能没有觉察到他的靠近,偏偏她只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这让盛嚣误认为她是在这里专门等他过来的。

    盛嚣脸色一沉,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人给拽到柱子后面了。

    她摇了摇头,压下心头惊疑不定的情绪,回答道:“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盛嚣,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我想和你好好聊聊,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盛嚣抿了抿嘴唇,不光是这段时间林一一一直因为那件事情感到困扰和疑惑,他也同样的很不好受。

    他很懊恼,懊恼自己没控制住情绪恼羞成怒,对她乱发脾气。

    同样的他也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忍住自不量力的引诱了她。

    他错误的把信息素契合,理解为不排斥,理解为自己也能像omega那样被她接受。

    结果不是的,不排斥只是不讨厌,和喜欢根本沾不上一点边。

    她是个正常的alpha,她对自己无动于衷才是正常的,可他却因为自己和她的感情的极端不对等,和被她信息素影响了她却毫无反应而心理失衡。

    喜欢一个人,就要承担不被对方喜欢,不被对方回应的结果。

    就像他和陆星舟,在和他做朋友开始,也要接受对方后一天会抽身离开的可能。

    尽管很难接受,但是林一一不是物件,是人如其人的人,他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对方,而对方不喜欢自己就恼羞成怒,甚至无能狂怒。

    想到这里盛嚣喉结滚了滚,涩然道:“没有误会……我们之间没什么误会,是我的问题。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你能原谅我吗?”

    林一一还以为盛嚣会和上次在酒店时候一样拒绝交流,对她大发雷霆呢,看到他态度这么好,甚至还主动和她道歉后她松了口气。

    “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也有错,是我表述不清楚……”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我今天来找你是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想找你再问一下当时的细节。怎么说呢,也不是我自负,在给陆星舟标记之后我加强了脱敏训练,其中不光有信息素脱敏的训练,也有药物的一些训练,所以我觉得我不至于被那个催/情药影响到失控。”

    不光如此,林一一最为怀疑的一点是盛嚣,如果真的是被药物影响了,可直接服用药物的是盛嚣,他当时神志尚清,意识也没有混沌,怎么她这个间接吸收了药物的反而还更加严重呢?

    这很奇怪。

    但是林一一并没有把这一点说出来,只隐晦的说出自己的疑惑,因为她怕盛嚣以为自己在怀疑他。

    “所以你能告诉我当时……我是为什么要突然咬你的嘴吗?”

    问出这话的时候林一一整张脸都要红透了,低着头不敢和盛嚣的眼神对视,错过了青年神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

    她问的不是为什么咬他的腺体,而是问的为什么要咬他的嘴,这说明她是相信了他当时说她被药物影响才标记他的这一说法,所以她便撇去了这一部分,从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如何咬上嘴唇的时候来进行询问。

    林一一认为那是失控的开始,也是失控的关键。

    她很聪明,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时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引诱她,想让他适应自己的信息素,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因为他知道清醒时候他根本没有这样碰触她的机会,更不会有让她慢慢适应,接纳自己的可能。

    是他引诱了当时意识不清的她。

    林一一不是傻瓜,之前用那样的借口蒙混过去无非是她也处于惊疑未定的状态,来不及细想其中细节,如今她头脑清醒,越是回想自然也就疑点重重了。

    而很庆幸的是,绕是如此她也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

    盛嚣觉得这样欺骗一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人很卑劣,他这几天与其说是在生气,其实是在逃避。

    他害怕林一一发现自己龌龊的心思,害怕她知道自己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后,看向自己厌恶的眼神。

    “盛嚣?你也不记得了吗?”

    这是个好台阶,他完全可以顺着台阶下去说他也记不得当时的细节了,只知道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她标记了。

    作为一个商人,盛嚣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规避风险,以达目的。

    他要是承认是他引诱在先,他要承担的风险是比和陆星舟的决裂更为沉重的代价。

    正确的决定是咬死不承认,继续隐瞒下去,毕竟被标记的是他,林一一并没有吃亏不是吗?

    只是隐瞒真相而已,于她并没有什么损失。

    他完全可以这样无耻的将一切责任都推给全然信任他的林一一,推给一无所知的林一一。

    可是盛嚣看着林一一的脸,那双清澈澄明毫无保留信任自己的眼睛,他做不到。

    半晌,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听到自己用的很低很低的,只有他们彼此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你希望我是因为什么?”

    林一一被他给问懵了。

    什么叫她希望他是因为什么?她当然希望这是一场意外,一场误会啊。

    不,这本身就是一场意外一场误会,她今天来就是为了问清楚是什么造成的这样的误会和意外才来的,结果他怎么说的好像是她希望什么就是什么似的。

    她听不懂盛嚣的言外之意,拧着眉头道:“这不是什么希望不希望,我只想知道真相,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那样的情况发生。”

    盛嚣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很深邃,注视着人的时候宛若一潭无波的死水,压迫静默,可一旦对视久了,死水变成沼泽,一不小心就会把你给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林一一不是omega,对青年的视线没有那种被野兽锁定猎物的压迫感,却也还是被看得不大自在。

    “你确定你想知道真相,即使那可能不是你希望的,甚至还不能接受的,你也想知道吗?”

    她不希望,也不能接受的?

    几乎是瞬间,林一一想到了什么,心下一跳,震惊道:“所以你真的是因为,因为我标记陆星舟你嫉恨我,故意把我叫过来试图标记羞辱我的?!”

    “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嚣不知道林一一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他给气笑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是因为你标记了陆星舟所以嫉恨你想要羞辱你,陆星舟算什么东西?他也配?”

    林一一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发现他不是在说谎,他好像还不知道陆星舟和他决裂的真相,也没有像原文中那样对他生出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

    可这让她更疑惑了。

    盛嚣以为她还是不相信,他原本是做了很大的决定,鼓起很大的决心才想要告诉她真相的。

    本身他是很挣扎的,冒着被她讨厌,被她厌恶的风险,可现在看到她这副样子,听到她误会自己竟然喜欢陆星舟。

    他气笑了,他觉得与其被她误会他和陆星舟有那样恶心的关系,他还不如让她讨厌自己。

    以前盛嚣还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陈云深因为和他走得太近,被喜欢的人误会他和自己有一腿他会那么难过。

    现在他完全理解,甚至比之更甚了。

    因为比被喜欢的人误会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更恶心的,是被她误会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还是他最讨厌的人。

    “你就非要往这种既恶心我,又羞辱你的地方去想吗?你为什么不能往好一点的方向去想——”

    他说着上前了一步,林一一身后本来就是柱子,她觉得这个距离太近,下意识往后退下,结果退无可退。

    林一一有点慌了,不光是这过分亲密的,她稍微一动就能碰触到的那隔着西装外套被撑开得鼓鼓囊囊的胸膛,还因为青年此时那双侵略性过分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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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隐隐觉察到了他接下来可能要说什么,不是羞辱,那就只能是那个可能了。

    “抱歉,我骗了你,当时的确是我引诱了你。”

    林一一脑子宕机了,一片空白,这个她以为只是自己记忆错乱导致的荒诞的梦,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证实。

    “你,你是喝多了吗?还是没睡醒在说胡话?或许是我喝多了,对,我刚才口渴喝了一口香槟,我……”

    “我没有喝多,我很清醒。”

    “别说了,别……”

    “我喜欢你。”

    盛嚣知道她会很难接受,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抗拒到连听都不愿意听。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他应该停下来,应该告诉她我是开玩笑的,告诉她只是虚惊一场,见好就收。

    可是他没有,盛嚣没办法做到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哪怕这是最后一次,他也想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盛嚣垂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林一一,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对同为alpha的你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很恶心,很龌龊,但是我觉得比起隐瞒和欺骗,我更想坦诚的告诉你我的心意,林一一,我喜欢你,我真的……”

    良久,盛嚣以为林一一被他的告白给冲击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她抬眸,用一种从没有过的冷淡的眼神看向他,沉声打断了他。

    “闭嘴,我不是让你别说了吗?”

    第一百章

    盛嚣被林一一这冷漠的态度给刺得心脏一痛。

    他想过戳破这层窗户纸之后很多种可能, 她会生气,会沉默,又或者会找借口说这是他被二次分化之前残留在身体里的一部分omega基因给影响了, 所有的可能他都想过了, 唯独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反应。

    哪怕是厌恶, 是恶心,也该是有情绪的,可是林一一没有,她冷淡到可怕, 无动于衷到可怕。

    “你, 你就那么排斥, 排斥到连听都不愿意听我说完吗?”

    盛嚣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说话也艰涩。

    “我知道你不会接受, 不,一般说只要是正常的alpha都不会接受这份畸形的感情, 但是我既然决定说出来了就没有过多奢望你的回应, 我只是不想骗你, 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你,这也有错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特别真诚, 特别坦率, 觉得自己能够说出来,不怕拒绝很勇敢,很了不起?”

    林一一一点都没有因为盛嚣的告白而动容, 相反的, 她很恶心。

    那种恶心不是被一个alpha喜欢的恶心, 是她那么信任他,他却利用她的信任, 一步一步套路她。

    而且还是以她最厌恶的方式。

    她很想要冷静,可是她冷静不了。

    林一一一把拽住盛嚣的衣领,调转方向,从原本依靠着柱子的地方离开,把他给摁在了上面。

    “砰”的一声,力道极重,疼得盛嚣闷哼出声。

    她压抑着怒火质问道:“盛嚣,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产生这样的想法的,我并不歧视AA恋,但是我很讨厌你的做法。抛去别的不说,我就只问你一个问题,上次你在中药的时候叫我过来是不是故意的?”

    盛嚣沉默了一瞬,这个时候了他也不好再隐瞒了,况且也隐瞒不了。

    他都承认他是主动引诱的她了,如今要是矢口否认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满口谎言,更加可憎。

    “……嗯,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

    林一一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三个字的。

    听到林一一的质问,盛嚣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明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那么做却还要执着问他答案。

    盛嚣在某种程度上对林一一很了解,可能同为alpha,他们很多思维上面都很像。

    比如换作是他,在得知朋友对自己怀有这样的心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是逃避,所以当时林一一才会让他闭嘴。

    而第二反应就是自欺欺人。

    他看得出来林一一很在乎他这个老板,又或者是朋友,她不希望他们因为这种事情闹掰,哪怕是自欺欺人的相安无事,只要他回答说他只是因为被下药所以信息素很稳乱,很糟糕,又怕找其他人会不小心伤害到对方,权衡再三才想到第一时间找她过来。

    看,多完美无缺的借口。

    只要他想,这样的借口这样的理由他可以编无数个。

    而林一一也会相信,或是装作相信。

    因为只有这样这件事才能被当成“玩笑”,当成“误会”给揭过去,而这一次揭过去的代价是退回朋友位置,永不越界,永不再提。

    盛嚣垂眸看着林一一隐忍怒气的面容,扯了扯嘴角:“很抱歉,我的回答可能不会让你满意。我当时不过是故意叫你过来的,连同我中药也是故意的。”

    “你猜的没有错,以我的敏锐对方是很难对我下药的,除非是我自愿。”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着林一一拽住他衣领的手,把她往身边带。

    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林一一被他猝不及防一带,差一点碰到他的嘴唇。

    “我是自愿请君入瓮的,就像这样。”

    林一一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气得直接一拳砸在了他胸膛。

    “哈,我还以为你只是对我有那样的心思,结果你竟然,你竟然想趁着我不清醒的时候对我做那种事情?!”

    盛嚣不明白她在生气什么,准确来说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同样都是对她别有居心,既然都有那种心思了,会想做那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他拧着眉头:“你也是alpha,这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我一开始只是想让你适应我的信息素,但是后面我被你影响的有点失控才想要标记你的。”

    “alpha就是这样的生物,对于喜欢的东西他们本能的就会想要去标记,去占有。”

    “那那是喜欢吗?!”

    林一一手上力道更重,直把盛嚣勒得脸涨得通红。

    “那只不过是被信息素影响下的性/冲动!包括你对我做的事情,你只不过是想要通过信息素让我适应你的存在,适应你的气息,温水煮青蛙那样一步一步占有我!”

    盛嚣也恼了,不自觉拔高了声音:“那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做?我只是个alpha,我对你没有omega那样的吸引力,我除了这样做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什么都不做对你告白,我说我喜欢你你就能接受我吗?”

    林一一用一种很麻木,很悲哀的眼神看着他,许久,久到盛嚣觉得窒息的时候她才幽幽开口道:“所以说你的喜欢很廉价,很自私啊。”

    “你只考虑你的感受,你试都没有试过去正儿八经的告白,堂堂正正的去追求我,你害怕失败,你只想走捷径,你只想用最低的成本和最短的时间达到你的目的。”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陆星舟会那么讨厌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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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一垂眸看着青年被防溢贴覆上的腺体,那里曾经留有她啃咬的痕迹,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难受得想吐。

    “盛嚣,你的做法真的很让人恶心,无论是报复陆星舟的手段,还是企图占有我的方式,都让人作呕。”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盯着盛嚣,在满意的看到他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惨白,没有血色后,才慢慢松开了束缚他的手。

    不光如此,林一一还帮他将衣服上的褶皱理平,理顺,面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像刚才说出那样杀人诛心的话的人不是她一样,好像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还记得之前我给陆星舟标记,你问我是不是被他引诱的事情吗?他同样也引诱了我,但是我只是想远离他,但是并不讨厌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盛嚣完全没有从刚才的话语中的打击中走出来,听到林一一这话也只是眼眸动了下,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对此林一一并不在乎,自顾自讲着:“因为我是喜欢陆星舟的。”

    她明显感觉到青年因为这话呼吸一窒,林一一并不打算见好就收,她继续说道。

    “准确来说是因为我喜欢他的信息素,我是在信息素的影响下真切的,清醒的被引诱,是我自己想要标记他。而你呢,同样也是在引诱我,可和他比起来,你一点都不磊落光明。”

    林一一不是不知道盛嚣最讨厌什么,他最讨厌陆星舟,与其说是讨厌陆星舟这个人,准确来说是讨厌和陆星舟作比较。

    以前他们是朋友的时候,盛嚣在陆星舟面前也是自卑的,却因为在意他这个朋友才不会任由自己的阴暗面生长出来。

    但是现在被陆星舟拿痛处狠狠羞辱过的盛嚣不会压抑自己对他的“恶”,他至今没办法释怀陆星舟对他做的那一切。

    所以与其和他讲什么她不能接受信息素影响下的一切虚假的违心的感情,他一定会和陆星舟一样无法理解,因为信息素于他们是与生俱来的,和感情和欲望裹挟在一起,是无法区分开来的。

    他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只会觉得她的想法很奇怪。

    毕竟他们都不是beta,为什么要抛开信息素去谈感情呢?

    他是理解不了的。

    而林一一也不想和这样一个自我的,不顾及自己感受的人聊这些,同时她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后怕。

    万一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标记成功了,AA之间不会像AO那样被吸引,产生那样近乎依恋的感情,却也不是不能潜移默化的被影响的。

    尤其是他们两人的信息素那么契合。

    她讨厌盛嚣的不是他喜欢自己,她讨厌的是他试图用信息素来影响她这一做法。

    所以林一一很生气,她不想顾忌盛嚣的感受,她只想像他戳中她的雷区试图用信息素影响自己一样,她也以牙还牙,狠狠还击了回去。

    林一一看着他这样痛苦难受的神情,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是痛快的,这可能就是alpha的劣根性,或者说她骨子里本身就是个恶劣的人吧。

    当然,她也不是一味的想要恶语相向,踩一捧一的方式去报复他,羞辱他,同样的她想要他断了对她的那种想法。

    如果盛嚣一开始就好好的告白,循序渐进的去追求她,林一一或许会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她不在意性别,但是她对他这样的做法耿耿于怀。

    盛嚣喜欢一个人,习惯性让对方先适应他的信息素,想走这样的捷径去左右对方的感情,这让林一一心有余悸。

    这一次逃过了,下一次了,她万一中招了,万一她在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情况下被他影响,慢慢适应他,适应他的接近,适应他的信息素。

    那这还是喜欢吗?

    没有了解的过程,只是一步一步被信息素裹挟下的催生萌芽的感情,是真实的吗?

    盛嚣这样试图影响和占有她的行为,让她对他很不信任,很没有安全感。

    在这样心结的前提下,既然都已经有了裂痕,林一一不觉得自己还能再次当做无事发生去接纳他。

    与其一直拖着对方,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他的念想为好。

    林一一还想要说什么,感觉到隐隐溢出的龙舌兰的气息一怔,猛地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眸。

    “盛嚣……”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这么羞辱我?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陆星舟对我做了什么,结果你还拿他来刺我!”

    他被刺激得有些过呼吸,胸膛剧烈起伏着,要不是有防溢贴这时候信息素估计已经溢出来了。

    盛嚣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不折不扣的蠢货,他们都说他眼光得到,独具慧眼,只要看中的生意,看中的人,没一个是岔了的。

    他现在觉得那些人简直是大错特错,他的眼光一点都不好,至少在看人方面,他实在糟糕透了。

    一个陆星舟,一个林一一。

    他以为陆星舟是他最好的朋友,结果只是因为一次意外的分化,他便和他绝交了。

    同样的,他以为林一一是能理解他的,她是不介意他性别变化,是O是A的,可结果同样如此。

    他们都不能接受他的性别,他们都觉得他恶心。

    “混蛋,林一一,你这个混蛋!”

    盛嚣猛地挣开林一一的桎梏,把她狠狠撞开。

    她踉跄了几步,在快要撞到墙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林一一怕他失控,不着痕迹释放信息素给他将溢出的信息素引导压制回去,谁知刚碰上盛嚣,后者猛地将她的信息素给排斥了回去。

    这还是盛嚣头一次拒绝信息素引导,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轻。

    她盯着因为信息素回弹而泛红的指尖,也没说什么,等到盛嚣勉强稳定了情绪后,这才开口道:“那你以后还需要我给你做引导吗?”

    林一一这么问只是基于刚才青年对她排斥的举动,毕竟他易感期马上到了,要是他不愿意看到自己,自己到时候去找他给他做信息素引导反而适得其反会刺激到他。

    谁知此话一出,才刚平复下情绪的盛嚣听到这话后信息素陡然飙升了几分,气得眼尾发红,身体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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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一,你到底有没有心?!都这个时候你在意的只有自己会不会丢工作被我炒鱿鱼,你!”

    “小盛。”

    在盛嚣濒临失控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骤然从身后不远处响起,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和那道声音全然不相符的信息素,霸道且强势,把他溢出的信息素近乎粗暴的压制了回去。

    他从怒火中拉回了理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白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刚才两个人的情绪都很上头,没有觉察到周遭的动静,加上白琼的气息隐藏得很好,一时之间不光是盛嚣,林一一也吓了一跳。

    盛嚣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又听到了多少,他没有立刻回应,神情有些紧绷地看着眉眼平和的女人。

    半晌,在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后,他这才整理了下衣服,迈着大长腿上前和她打招呼。

    “白姨,好久不见。”

    白琼笑眯眯道:“是啊,好久没见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羽清的成人宴会上呢,感觉你和去年相比又长高了些,身材也更健硕魁梧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他的手臂,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个子见长了,就是不大会认路。来宴会这么久了也没找到我,还得我过来找你,亲自跟你打招呼。”

    盛嚣脸上神情一僵,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从刚才进来到现在全和林一一耗了,完全忘记要提前和她打招呼。

    这是很失礼的行为,不光是于他个人,更于盛家。

    “白姨,我……正如您刚才所见,我临近易感期信息素有些不稳定,我怕影响到宾客,尤其是影响到您,所以找了个地方稍微平复下,没想到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很抱歉。”

    白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看得盛嚣不自在的时候才淡淡道:“原来如此。”

    他不知道白琼是信了还是没信,不过唯一确定的是她并不打算过多计较这件事。

    盛嚣松了口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女人的视线已经从他身上移开,似才看到不远处的少女一般。

    “她是?”

    盛嚣沉默了一瞬,要是换作以往他会很直接的告诉白琼对方是他是引导师,也是他的朋友。

    可他一想到她对自己说了那样杀人诛心的话后,把他刺激成那样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道歉或是安抚,而是担心他会不会把她开除,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盛嚣咬了咬牙,冷着脸道:“不认识,一个侍应生而已。”

    白琼却道:“是吗?她这样子来当侍应生会不会有点太屈才了?”

    盛嚣没听出女人言语中的调侃,但林一一却听出来了。

    她原本是想降低存在感,找个机会开溜的,此时对上白琼饱含深意的眼神,她微微皱了皱眉。

    这家伙别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特意为她侄女出气,才在医院时候故意戏弄她?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未免也太幼稚了,一般而言像白琼这样的大佬的出气方式不应该是什么天凉王破之类的吗?

    白琼似乎猜到了林一一在想什么,苍白病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少有的带着一分温度。

    她朝着林一一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林一一没动,一脸戒备地盯着她。

    白琼也不生气,扭头对盛嚣说道:“劳烦你把我推过去,我看她面善,想和她聊聊。”

    她面善?那只是表象!这世上就没有比她更可恶的alpha了!

    盛嚣也就是心里腹诽这么一两句,却也知道白琼估摸着说什么面善只是借口,她十有八九是看到他们刚才起了冲突,好奇心作祟罢了。

    白琼和其他一板一眼的长辈不同,她做事向来心血来潮,捉摸不透,因此他也并没有过多怀疑什么,冷着脸,不情不愿的把人推到了林一一旁边。

    等距离林一一一步位置后,她又一副用完就扔,拔吊无情的样子对盛嚣摆了摆手。

    “好了,你可以走了。”

    盛嚣一愣:“什么……”

    “怎么,我和人家小姑娘讲点悄悄话,你也要听?”

    盛嚣这时候再觉察不到不对劲儿就奇怪了,他看了一眼白琼,又看了一眼林一一。

    前者不动声色,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后者却明显的感觉到有些不悦和排斥。

    不是对他,而是对白琼。

    她们两个认识?

    正在盛嚣疑惑的时候,白琼也不等他回应,突然冷不丁对林一一问道:“还是说你想和他待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林一一的错觉,她感觉白琼问这话不是随口一提,而是在试探她对盛嚣的态度。

    她倒是无所谓和盛嚣待在一起与否,倒是盛嚣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难以忍受下一秒她的嘴里会吐露出比刚才拿陆星舟来刺他,还要伤人的话语,他先一步开口道:“抱歉白姨,我爸估计在找我,我先回去了。”

    也不等白琼什么反应,撂下这句话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白琼看着青年脚步不稳的样子嗤笑了一声:“瞧他这德行,不就是告白被拒了,这就受不了了?也不知道盛家那老东西怎么放心把盛氏交给他的,也不怕盛家玩儿完?”

    林一一之前还是怀疑,现在听到她这话是彻底确定了:“……你全听到了?”

    她一点也没有偷听别人说话被抓包的心虚,反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可不怪我,谁叫他一直不来找我,我这不是担心他迷路这不屈尊纡贵过来找他了吗?”

    经历过医院那次事情之后,对于白琼的话林一一现在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了。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

    林一一虽然对白琼没什么好印象,不光是她捉弄自己的,更因为她和林父信息素匹配上的事情,只是她也知道对方不是她轻易能够招惹的存在,再不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她和白琼除却医院那一次,今天也就是第二次见面,她不觉得自己和她有什么话好聊的。

    唯一能聊的话题也就是林父的事情了。

    “还有,如果你是想问我治疗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的话,不好意思,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我父亲思想有点保守,暂时还接受不了这样的治疗方式。”

    白琼对此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面上依旧风轻云淡:“没关系,不着急,我这病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等久一点儿也无妨,倒是你父亲就不知道等不等得到了。”

    林一一脸色一变:“你在威胁我?”

    “这怎么能是威胁呢,我实话实说罢了,毕竟你父亲那个身体状况你自己也清楚,不是吗?”

    白琼支着头,打量着林一一被哽住的模样,然而看着看着,又觉得这张和记忆里那个傻子过分相像的脸看久了实在让人心烦。

    她捏了捏鼻梁,也没了逗弄对方的兴致,转而问道:“你和盛家那个小子怎么回事?你把人标记了,但不喜欢他?”

    “啧啧,你不喜欢人家还标记了,渣A啊。”

    林一一本来是不想理会这个一点都没有分寸感的家伙的,听到这话没忍住刺道:“你少胡说八道给我乱扣帽子。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在了吗,没听到那只是一场意外吗?他是被下药了,他神志不清犯了浑,我气不过标记回去了而已。”

    白琼被她怼了也不生气,反而一副吃瓜群众一脸好奇地追问:“那你既然都能标记成功他,这说明你们两个信息素挺契合的啊,这在AA之间可是很少见的,像你这种情况对圈子里玩得花的一些年轻人简直可遇不可求,要知道和AA干档子事,只要信息素不排斥,那可比和娇气的omega干要酣畅痛快多了。”

    林一一用一种错愕,甚至可以说是震惊的表情看向白琼,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

    对方被她这表情给逗笑了,歪着头道:“怎么?我聊这种话题很奇怪吗?难道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封建的老古板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琼道:“没什么啊,就是好奇啊,好奇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因为他是alpha?可你又说你不歧视AA恋,那是因为什么?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还是你很讨厌被信息素影响下萌生的感情?”

    林一一瞳孔一缩,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后她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她既然都知道了盛嚣给她表白的事情,自然也听到了她说他对她的欲望只是信息素冲动的结果。

    她应该是从这里猜出来的。

    只是绕是如此林一一还是觉得很意外,因为她当时都说的那样明显了,盛嚣却没有明白她为什么她生气的原因,甚至觉得她这种抛去信息素讲感情的想法作为依靠信息素标记,被信息素吸引的alpha来说很不可理喻。

    这就像是离开理论谈实践而已,是很荒谬的。

    但是白琼却能明白,明白她在意的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直眉眼含笑的女人听到林一一的反问,脸上的温度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该说不说顶级alpha之间的基因遗传真的很强大啊,你不仅是和你那个傻子母亲长得像,就连这样天真的想法也一模一样啊。”

    林一一瞳孔一缩,露出了比刚才听到白琼说那种虎狼之词还要惊愕的神情。

    “你,你在说什么?你认识我母亲?”

    白琼冷笑了声:“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不认识?”

    林一一脑子嗡嗡作响,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问什么该说什么。

    她不是没有觉察到女人的不对劲,不论是医院那一次,还是之后被告知信息素和林父匹配上的那一次。

    因为太巧了,前脚遇上的人后脚就是她苦苦找寻的能够治疗林父假性发热的人什么的,这个概率就算放在电视剧里也微乎其微。

    只是林一一思索无果,之后又想着无论对方要做什么,对林父来说都是好事,也就没再深究。

    然而不想不代表林一一心里的那股微妙真正消散,她每每想到白琼,想到这样一个和她母亲一样轻而易举就能影响到林父的存在时都惴惴不安。

    林一一怔然看着女人,半晌才听到自己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

    她问道:“那她呢?她在哪儿?”

    那个她自然指的是林母。

    白琼淡淡道:“死了。”

    “死了?”

    林一一陡然拔高了声音:“她怎么会死了?!她……”

    “不是你说的吗,像她这种抛夫弃女的渣A,就当她死了吗?我现在顺着你的话说,你怎么反而接受不了?”

    白琼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女因为自己的话脸色苍白的样子,随即在她要发火的时候先一步说道:“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当她死了为好,毕竟不出意外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林一一嗫嚅着嘴唇:“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想知道啊,过来我给你讲。”

    她说着朝着林一一招了招手:“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

    这一下林一一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白琼将披散在肩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脖颈,然后抬眸笑眯眯对她道:“你是引导师吧,我腺体有点问题,你要不要给我检查看看?”

    林一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然将alpha最脆弱敏感的腺体暴露给她,甚至听她这话还想让她上手。

    她拧着眉头,盯着女人看了许久,发现对方不像是开玩笑,依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注视着自己,林一一指尖微动,还是伸手探查了过去。

    结果她刚把手覆上去,原以为会被对方的信息素狠狠排斥,然而并没有。

    不光是白琼的信息素没有因为她的触碰而给刺激出来,就连她本人也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林一一有些愕然:“你的腺体坏死了?”

    “少咒我,它只是钝感力比较强而已,你稍微刺激下它它还是能用的。”

    她白了林一一一眼,然后抓着她的手,往腺体上用力摁了下,隐隐的刺痛传来后白琼又道:“好了,你可以继续了。”

    怕林一一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补充了一句:“用信息素刺激下试试。”

    一般而言坏死到这种程度的腺体,再怎么刺激也不可能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她是引导师不是医生,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真的能够起到什么诊治的作用。

    不过白琼都这么说了,估计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也就照做了。

    林一一像往常给盛嚣做信息素引导那样试探着将信息素覆上腺体,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直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的腺体突然有了反应,还真溢出了一些信息素出来。

    尽管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可给予林一一的震撼却只大不小。

    不光是这明显坏死的腺体被她稍微刺激竟然有了反应,更因为对方的信息素竟然和她的信息素产生了共鸣。

    一般AA之间信息素顶多也只能是像林一一和盛嚣那样的契合,不排斥而已,那已经是很少见的情况了,而共鸣那只有AO之间才能存在。

    若是AA之间能够信息素共鸣有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生身父母。

    林一一似被火燎了般猛地收回手,她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母亲,毕竟林父说过她和她母亲长得很像,而眼前的人和她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况且她也都说了她母亲是她妹妹。

    那问题只可能出现在腺体上。

    既和林父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又能和她的信息素共鸣——

    “这是我母亲的腺体?!”

    林一一神情肉眼可见沉了下来,冷声道:“你把她怎么了?”

    不怪林一一会怀疑,联系前面女人说的她永远见不到对方了,再到本该属于林母的腺体出现在了女人身上,她想不阴谋论都难。

    她一把拽住了白琼的衣领,眉眼少有的充斥着戾气:“你腺体出问题了,所以就强行摘除了她的腺体移植到了你的身上?!”

    白琼掀了下眼皮凉凉看向对方,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林一一。

    后者被她这淡然到冷漠的眼神给看得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时候,白琼才不慌不忙开口道:“冷静下来了吗,冷静下来就松开听我说。”

    她这副样子明显另有隐情。

    林一一攥着她衣领的手紧了紧,随即才慢慢松开。

    “好,我听你说,你最好别骗我,我和你的信息素有共鸣,你撒谎我感知得出来。”

    白琼理了理衣领,因为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往事,所以她的情绪也不是多好,语气冷淡道:“我的腺体的确是你母亲的,不过不是我强行让她摘除给我的,是她自愿给我的。”

    林一一虽然松开了束缚,手却依旧搭在女人的脖颈处,她说这话的时候信息素没有任何异常。

    这意味着她没有说谎。

    林一一睫羽微颤,沉声道:“继续。”

    白琼被她这命令的口吻给气笑了,从来都是她对别人发号施令,这还是她头一次被人命令。

    “成,是你说要继续的,一会儿受不了可别怪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林一一的神情,见她没有松动的迹象,这才继续说道:“我和她是异卵双胞胎,你也应该知道,一个alpha在母体里所要消耗的营养就很大了,更何况是两个,当时我在我爸肚子里,也就是你爷爷肚子里的时候遭老罪了,营养全被你妈给抢走了,所以好不容易平安生下来也体弱多病,随便吹个风都能要我半条命。”

    “呵,你妈呢,和我就是两个极端,皮糙肉厚,生龙活虎,健康得不行。”

    白琼又说:“本来按照这个情况,继承白家的应该是你母亲,可是你母亲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之外什么都不行,所以没办法,这继承家业的重担只能落到我身上,而她呢,就负责联姻,生个健康的alpha宝宝过户在我名下就成。”

    白琼的身体,尤其是腺体当时已经几近坏死了,没办法标记omega,更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主家的孩子就白琼和林母两个,大家各司其职也没什么,偏偏林母这时候有了喜欢的人。

    “……那个人是我父亲吗?”

    林一一抱着一点希望和侥幸这么问道。

    女人扯了下嘴角:“要是真是你父亲的话我也不至于多此一举移植她的腺体,直接把你记在我名下不就成了?”

    “你母亲喜欢的人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一个omega竹马,两个人算是门当户对,是个联姻的好选择。可惜啊,他们信息素匹配率很低,低到很难受孕的程度。”

    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白家自然是不会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光如此,为了断了林母的念想,那边很快敲定了一门婚事。

    “在你母亲那个小竹马要订婚的时候,你母亲直接闯到人订婚宴会上,把人给抢走私奔了。”

    说到这里白琼觉得又好笑又幼稚,还想要说点儿什么,发现一旁少女的脸色很不好看,于是也没再继续。

    “但是很显然,她没成功,不仅没成功还害得她那个竹马名声扫地,被家里人给关起来了。”

    “……后来呢,她既然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和我爸又牵扯上了,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白琼道:“谁叫你父亲倒霉,和她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母亲用信息素决定不了一切,即使她和她那个小竹马信息素匹配率很低,她也爱他,信息素影响下的感情才是虚假的,她绝对不会被信息素影响为理由反驳你奶奶,然后你奶奶就找到了你父亲……”

    林一一隐隐意识到了她后面要说什么,她心脏猛地一缩,涩然道:“所以你们利用了我父亲,利用他去推翻那个女人不被信息素影响的想法,想让她背叛她的那个竹马,以此击溃她的精神,同时拆散她们?”

    白琼没有回答,她的沉默让林一一目眦欲裂,她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白琼疼得闷哼出声。

    “嘶,轻一点儿,还没完呢,现在就生气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林一一红着眼眶,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是啊,你母亲的做法是恶心,你妹妹更让人作呕。她和你母亲打了赌对吗,以会不会被我父亲信息素影响为赌,赢了就不干涉她和那个omega,放他们双宿双飞,输了就老老实实回去接受联姻?”

    白琼有些意外:“你脑子倒是灵光,的确,她们是有这样的赌注,不过你妈输了,但是她由于自己被信息素影响标记了你父亲,所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直接将腺体切割了,然后被驱逐出了白家,和她那个竹马……”

    “闭嘴,我不在乎她赢了还是输了,我就想问她现在在哪儿,她知不知道我父亲为了她受了多少白眼,遭了多少罪?!她知不知道她离开他,他真的差点儿活不下来!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林一一这番质问近乎是吼出来的,那张白皙的脸上盛满怒火,那双眸子也似被点燃了般炽热。

    哪怕是腺体麻木如此的白琼也能感知到那苦艾的气息——她信息素溢出了。

    白琼静静注视着处于崩溃边缘的少女,一种更为平和更为厚重的信息素如一只大手般顺着她的手往上,轻柔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冷静点。”

    林一一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安抚而平复情绪,反而因为这腺体这信息素是那个女人的而感到恶心窒息。

    她猛地抽回手,神情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难以忍受。

    白琼沉默了一瞬,一字一顿又重复道:“你冷静点,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至少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并不完全无辜,他是知道这个赌约的,也是自愿配合的。”

    “不可能!你少为了给你妹妹辩护胡说八道,污蔑他!”

    “我是不是污蔑你可以回去问他,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怀孕了,是他刻意隐瞒的……”

    白琼知道男人是林一一的逆鳞,可事实就是如此,缓了一会儿,她还是将真相告诉了她。

    “他想用你来留住你母亲。”

    “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苦艾的气息从原本的可控变得狂暴,林一一上前一脚将她连人带轮椅给踹翻在地。

    “噗通”一声,白琼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传来一阵刺痛。

    等到她反应过来林一一对她干了什么后,再抬眸看去,已经没了林一一的身影。

    她给气笑了。

    哈,臭丫头,踹了人就跑。

    白琼虽然能短时间站一会儿,但林一一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那轮椅好巧不巧压在了她腿上,她挣扎了几下无果,最后颇为羞恼地冲着旁边柱子方向道。

    “你还要在后面藏多久?”

    半晌,一阵窸窸窣窣声音过后,一个金发青年从后面走了出来。

    陆星舟今天来这场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赶在白琼公布婚事之前找她说清楚,哪怕她不松口也想要尽量拖延,争取一点回旋时间。

    结果没想到会看到林一一和白琼对峙的那一幕。

    白琼皱了皱眉,烦躁地“啧”了一声:“啧,你还要站着那里多久,过来,扶我起来。”

    陆星舟因为刚才对话信息量太大而恍惚着,听到她这话后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慌忙转身朝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白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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