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陆星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 相反的,他很少给人提要求。
他从来都是直接命令别人,真正能让他看入眼的, 能够想要“得寸进尺”的人不多, 他父亲算一个, 林一一算一个。
只是和对林父的得寸进尺不同,对前者他顶多是耍点小性子,如果对方油盐不进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见好就收了。
可对林一一他是不自觉想要试探下她的底线, 试探下她的容忍度。
他想要看到她一次一次为他退让, 为他妥协, 想要以此确认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点不同,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偏爱。
这样的试探陆星舟以前不是不想做, 是没有机会做,那时候的少女是真的不喜欢他, 对他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那样做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让林一一越发厌恶自己, 将她推得越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陆星舟明显感觉到少女对他的那点怜惜和好感, 因此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试探, 去确认。
哪怕林一一不会答应自己这样有些娇纵的要求,至少她不会因为自己这样一点小任性而讨厌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星舟是这么想的,看着林一一的时候还挑衅地动了动脚趾, 那双蓝眸亮晶晶的, 耀眼夺目, 毫无阴霾。
是有点儿恃宠而骄。
不过这样的陆星舟比之前小心讨好的模样好上不少,这才是真正的他, 自信又傲慢,而不是那样的卑微又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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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捏住他脚踝的手松了松,并没有给他穿鞋,而是将他的脚给放到了床上,然后用被子盖住。
“你刚醒来就别乱动了,好好躺下休息。”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用第三种方式化解了刚才那有点暧昧的话题。
陆星舟心下虽稍显失落,却也没有继续为难林一一,他乖乖躺下,眼睛却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林一一明白他是害怕自己抛下他,于是径直坐在了他旁边。
“我摁了呼叫按钮,刘医生马上就会过来给你做检查,要是情况稳定的话就能做手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床衣柜上的保温杯拿起,在盖子里倒了点儿水。
“要不要喝点水?”
陆星舟刚点头,张嘴要说什么,林一一先一步道:“自己起来喝。”
被预判了的陆星舟瘪了瘪嘴,起身坐起,正要接过,想到了什么眼眸转了转,在林一一一脸莫名的神情下低头咬住了盖子。
他抬眸看她,是一个仰视的动作,从这个角度林一一能够清晰看到他微启的唇齿,还有因为起身的动作而下榻的腰身,和一点腰窝。
林一一下意识想别开视线,可又觉得那样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生生忍住了。
只是微抿的嘴唇,和紧绷的神情暴露了她此时的情绪并不平静。
陆星舟弯了下眼睛,咬着盖子抬着下颌,慢慢将水喝下去,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水珠顺着他嘴角溢出,暧昧滑下,蜿蜒的透明水痕从下巴,到脖颈,锁骨,最终隐没在胸膛之间。
他慢吞吞喝完那一小盖子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道:“还有吗?”
林一一忍无可忍,将杯子塞给了他。
这个动作不算多大,只是由于盖子还没盖上,杯子里的水不可避免溅了出来,打湿了青年的脸和衣服。
陆星舟拿着保温杯,委屈巴巴看着她:“林一一,你刚才还说怕我受凉让我好好躺着,现在你就拿水泼我,你这人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呢?”
林一一是发现了,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在故意变着法在折腾她。
她眯了眯眼睛:“陆星舟,我看你身体和精神都挺好的样子,一会儿取封闭环就算我不在你一个人也可以吧。”
“那不行!”
陆星舟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啊不是,我是说我还是很不舒服,我,我头好晕,我要躺一会儿。”
他将保温杯放到一旁,躺下后手还从被子里伸出来拽着林一一的衣袖。
“林一一我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林一一看着他脸上还有水渍,从旁边的抽纸里抽了纸巾,动作有点粗鲁的给他擦干净。
陆星舟的皮肤很娇气,稍微一用力就留下了红痕,他有点痛,却又敢怒不敢言。
他不爽了,林一一心情就好了。
她恶劣地扯了扯嘴角,手上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甚至还擦完脸往他脖子上擦去。
脖子是敏感部位,陆星舟呼吸一窒,忙侧开脸避开:“等一下,那里,那里就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你不是一直都想使唤我吗,刚才要我给你穿鞋又想我喂你喝水的,怎么?我现在如你所愿了,你反而还推诿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埋怨道:“陆大少爷,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陆星舟脸一下子臊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咬了咬嘴唇,心下又羞恼又忐忑,羞恼林一一明明都看出来他使唤她是假,想跟她趁机亲近一下是真,她却还要这样坏心眼地戳穿他的小心思。
忐忑是陆星舟怕林一一真的生气了,哪怕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陆星舟突然有些懊恼,他总是这样,因为自己是omega,因为自己和她的信息素匹配率,因为一点她的特别对待就容易得意忘形。
她只是顾忌他的身体,怕他再一次受刺激这才比以往更顺着他一些而已,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不能太过了。
这么想着,陆星舟忍住了条件反射想要避开她的念头,任由她去碰他的脖颈。
林一一感觉到了他的妥协和讨好,想要捉弄报复他的想法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她觉得有些没意思。
这样顺从的陆星舟有些没意思。
她收回手没有继续往下,只是在离开前用手背轻轻贴了下他的腺体位置。
陆星舟闷哼了一声,蓝眸氤氲了点水汽。
林一一不是故意刺激他,只是想要查看下他的情况。
手背的灼烫让她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还这么烫?”
陆星舟喉结滚了滚,低声回答道:“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啊,而且只给看不给碰……”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只用一种埋怨又热切的眼神看她。
林一一知道omega会对信息素匹配率很高的alpha有很强的欲望,只是她没想到只是独处一会儿,腺体竟然烫成那样。
真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太大的感觉,对方反应却那么大?
这种匹配率高的AO之间的影响不是相互的吗?
似看出了林一一的疑惑,陆星舟脸色一身红一阵白,咬牙切齿道:“你没有什么感觉那是因为你刚和盛嚣在里面发泄了一通,你这样又是被他信息素刺激,又是被你这么撩拨着,我,我肯定很难受啊。”
真是的,刚才那怀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搞得他好像多饥渴难耐似的。
林一一尴尬地解释道:“那个,我和他没发生什么,我们就是单纯打了一架而已。”
“那还不是发泄?你们alpha之间不都是这样发泄精力的吗?还是你想跟他发生点什么?”
陆星舟也不是故意这样说话的,只是一旦提到盛嚣,他的语气就会不受控制变得有点冲,尤其是听到林一一提起。
别人不了解盛嚣,他却清楚,那家伙不仅睚眦必报,性格还特别的偏执。
只要是被他盯上的猎物,他就跟鬣狗似的,一旦咬上了就不会松口,非要将其拆吃入腹不可。
这一次还只是陆星舟撞上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看不到的地方,他不觉得盛嚣会什么都不做。
这不是陆星舟对盛嚣的恶意揣测和偏见,是根据他对其的了解,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林一一的态度和反应。
在休息室里,她被他又啃又咬,甚至还想要强行标记她的时候,林一一只有恼怒,却并不对此感到意外。
这说明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陆星舟一方面觉得只要是个正常的alpha都不可能会对同性别的alpha有好感,他没必要对盛嚣太过戒备,可另一方面林一一和其他alpha不一样,她连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的beta都能接受,alpha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先前那点儿被她优待的得意忘形瞬间荡然无存。
“那个林一一……你觉得盛嚣怎么样?”
许久,陆星舟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林一一哪里听不出他话语中的试探,却并没有接话。
这样的沉默让陆星舟反而没法儿平静下来,又斟酌着语句道:“我是说,你们两个信息素不是挺契合的吗?之前你们的关系也很好的样子,就是有没有可能……只要他稍微改一改自己的臭脾气,不那么大A主义,你会不会考虑他?”
林一一拧着眉头打断了他:“陆星舟。”
陆星舟看她生气了,识趣地闭上嘴没有再说了。
她不是不知道陆星舟在不安,想要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林一一也不是不能顺着他的话来说,来安抚他,说自己和盛嚣不会有可能。
但是说了又怎么样?告诉他自己和他就有可能了?
说实话林一一的脑子也很乱,白琼的话还在她脑海中盘旋,她一方面想要去搞清楚,一方面又觉得烦躁至极。
为什么她非要去选择,去辨别?为什么是他们把她卷进这乱七八糟的感情纠葛里,可他们那么清晰明了的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有她这样迷茫困扰?
她感觉自从和他们扯上关系后,她脑子就没真正清明过,一会儿理智占了上风,一会儿信息素又把她拉进了混沌的漩涡。
真实或虚假,本能或从心,双方这样拉扯着,让林一一虚虚实实分辨不清,难以辨别,也难以认清自我。
她觉得这样一直下去她会疯的。
这样一直执着着选择,执着着是否受信息素影响什么的。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题目,对于林一一这样的alpha来说,信息素就是她的一部分,她不可能抛去它去像个beta一样去感知周遭,分辨感情的。
这本身就不科学。
所以无论是陆星舟还是齐溯,或者是盛嚣,林一一都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对他们真正抱有什么感情。
好感夹杂着信息素的吸引,它们都不是假的,她无从判断。
林一一越深入去想,情绪就越难稳定,越难理性冷静下来。
“林一一,你,你怎么了?”
陆星舟抓着她的衣袖的手紧了紧,她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忙捂住了自己的腺体。
信息素,又溢出来了。
他感知不到信息素,只是腺体更烫了,这是被刺激到的反应。
陆星舟不知道林一一这是怎么了,却也能隐隐猜测到是自己刚才的试探可能影响到了她,准确来说……是盛嚣。
他压着心头的涩然,正要说点什么转移林一一的注意力,好让气氛缓和些的时候,检测室的门突然开了。
刘医生听到呼叫后就赶过来了。
“陆先生,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或者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陆星舟看到刘医生来了,正要坐起来,林一一见了很自然的将枕头垫在了他背后让他靠着。
他知道这是因为林一一照顾林父习惯了,可是他还是很开心,那点儿因为盛嚣带来的不悦情绪消散了不少。
陆星舟很轻的对林一一说了声谢谢,然后才回答了刘医生。
“我还好,除了腺体还有点发烫之外没什么大碍。”
刘医生听后稍松了口气,上前又仔仔细细给他检查了下。
他看着检测仪器上面的数据,对陆星舟微微颔首:“还好,情况还算稳定,可以做手术。”
取封闭环只是一个小手术,都不用去手术室,在检测室里的病床上稍微准备下就能进行摘取。
唯独一点,因为是在腺体上动刀子,所以这虽然是个小手术,其过程却很痛苦。
上一次陆星舟在上封闭环的时候打了不下三四管的抑制剂还有止痛剂,却也还是疼得昏死了过去。
刘医生顿了顿,视线落到了一旁的林一一身上。
之前时候陆星舟来上封闭环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为一个alpha上的,只是他不知道那个alpha是谁,这一次他却是知道了。
而且刚才他还听陆星舟说林一一会陪他来取封闭环。
刘医生开口对林一一问道:“林小姐,请问你一会儿要在里面陪同还是外面陪同陆先生做手术呢?”
还没等林一一回答,陆星舟忙道:“外面,她去外面等我就可以了!”
林一一有些意外地看向陆星舟,依照她对他的了解,他向来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和她独处亲近的机会,结果这一次他却让她在外面等他,这实在反常。
不过在里面还是外面她都可以,既然是他要求在外面等,她也没什么异议。
不想刘医生却皱着眉反对道:“陆先生,我劝你还是把林小姐留下来为好。你忘了上一次你上封闭环的时候痛到差点儿信息素暴走了吗?那时候我就提议让你找个alpha在一旁给你做安抚,你非不听,现在林小姐既然都在这里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她留下来呢?”
作为beta,刘医生对omega的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全然不知。
陆星舟不是不愿意林一一陪在身边,只是他不想她看到自己痛苦狰狞到面容扭曲的样子,太狼狈,也太丑了。
“上次只是意外,我第一次做这种手术,我,我不适应很正常,这是第二次了,我肯定不会失控了。”
刘医生油盐不进:“omega要是能真能控制得了自己,发热期就不会需要标记了。”
他也不管陆星舟什么反应,本着对自己病人负责的想法,刘医生看向了林一一。
“林小姐,为了能够减轻陆先生的痛苦,确保他的安全,希望你能留下来帮他做一下安抚。”
林一一没想到这个手术难度不高,却这样危险。
“好,我会留下来的。”
“林一一……”
陆星舟还想要再挣扎一下,可对上少女冷凝的眉眼,只得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妥协着闷闷说道:“……那你一会儿别看我的脸。”
林一一这时候才明白他的顾虑,她有些哭笑不得,想也没想回道:“你怕什么?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
这话太暧昧,她说到一半闭了嘴。
可嘴闭上了,脑子却不受控制想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那个山洞,那个雨夜,交织的呼吸和起伏的耸动。
两个人都尴尬地红了脸。
刘医生的注意力都在手术器材的准备上,没有觉察到那句话的旖旎暧昧。
“好了,林小姐,你就在旁边摁着他,不让他乱动,要是封闭环摘取过程中,尤其是摘取出来的时候之前隔绝在腺体中的大量信息素会溢出,那个时候安抚可能起不到作用,你最好直接进行标记。”
听到这里林一一脸色一僵,如果只是安抚也就算了,她没想到还要标记。
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要当着外人的面,虽然是医生,可要做那种事情,实在太尴尬太羞耻了一点。
刘医生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提醒她按好后,拿着手术刀划开了陆星舟的腺体。
只是很小的一道口子,青年痛到浑身抽搐,额头瞬间沁出了冷汗。
随即又是一刀,陆星舟这下直接喊叫了出来。
林一一心下一惊,之前无论是发热期依赖期,还是山洞体内发热,哪怕陆星舟再难以忍受也顶多闷哼了几声,就算是哭也是压抑着小声啜泣,这样痛到大喊大叫的失控局面,还是头一次。
她赶紧用信息素去安抚着他,苦艾的气息浓烈,她小心翼翼控制着,生怕陆星舟再受刺激,痛上加痛。
只是让林一一没想到的是信息素刚覆上去,青年的腺体就像是海绵一样急不可耐将其吸收,甚至还渴求更多。
“你们信息素匹配率很高,他不会被刺激到的,相反的,他现在很需要你的信息素,越多越好。”
刘医生一边操刀一边这样对林一一解释道。
林一一听后没再顾忌,尽可能的将信息素释放,覆盖在他的周身,其中以腺体位置最多最浓。
封闭环被摘取了一半出来,苦橙花的气息如浪如潮,被隔绝在腺体这么久终于得见天日,热情急切地朝着她扑了过来。
她的手上,脖子上,脸上,还有她的嘴唇。
和先前休息室时候被盛嚣的信息素刺激到的烦躁不同,陆星舟的信息素所到之处似一簇一簇燎过的火苗,又热又烫,她整个人如同坠入一片苦橙花海,被馥郁的热情淹没。
“陆,陆星舟……”
她想要让他控制一点,冷静一点,然而刚一开口那信息素就迫不及待撬开她的唇齿往口腔中搅动,交缠。
林一一太大意了,之前时候由于陆星舟上了封闭环,她对他也没有那样面对omega时候的如临大敌的戒备,刚才答应留下来的时候也没多想。
现在久违的信息素再次席卷倾覆过来,她一时之间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刘医生也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大妙,他飞快看了一眼一旁信息素检测仪,上面的数值从原本还算安全的六十一直飞速飙升着。
他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截封闭环取了出来。
手术是完成了,但是由于彻底没有了封闭环的阻隔,这一个多近两个月堆积的没有释放的信息素全部涌了出来。
刘医生虽然是个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但是警报器的声音清晰的告知他此时屋子里的信息素浓度已经达到了临界值。
而且还因为这里是omega检测室,所以只是omega信息素的临界值,alpha的还没算上去。
刘医生难以置信地看着检测数值:“怎么会?他信息素浓度怎么那么高?我明明术前给他打了抑制剂啊,按理说就算之前有发热期堆积的信息素在,在有alpha做安抚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达到临界值啊……”
“等一下,你,你们之前是不是做过?”
林一一本来就被信息素给熏得有点头昏脑胀了,听到他这冷不丁的一问都顾不上羞赧点头承认了,甚至还迷迷糊糊反问。
“有,有过一次,怎么了?戴封闭环不能做吗?”
“哎呀,怪不得啊。”
刘医生猛拍了下大腿,懊恼道:“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做过?不是,这谁能想到你能在感知不到信息素的情况下还会对他有反应,有欲望?”
“不是,我都稀里糊涂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就是你们那一次的时候他信息素过量了,超过了身体承受的范围,一般AO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是需要多次标记才能稳定下来的,你一次都没做,你就这样提枪就干了,你们年轻人怎么那么猴急,你,你们,唉,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了!”
林一一听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却没说到重点。
她有点恼了,一把抓住他,质问道:“所以他现在情况到底是好是坏?!”
“啊,这不是好坏的问题,这个,这个就是他这个情况可能没办法通过安抚稳定了,普通标记可能也不行……”
“那怎么办?!”
刘医生面红耳赤,被林一一给压制着动弹不了。
“不是,你这小姑娘能不能别听话就听一半,让我说完啊!你先放开,让我出去,这样,这样我才能帮到你们啊!”
林一一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不自觉用信息素压制住了对方。
她赶紧松开对方,控制着信息素不让它失控。
“那,那你快点,不然的话我可能很难保持清醒。”
“知道了知道了。”
刘医生忙不迭回答,然后着急忙慌推门出去了。
刚一出去就撞上了听到警报声赶来的助手。
助手看着刘医生汗流浃背的样子,急切问道:“刘医生,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小手术吗,出什么意外了?”
“你,你先别管出什么事了,赶紧的麻溜的给我下楼去大厅领点计生用品!”
“啊?”
“啊什么啊?赶紧去!晚点儿就来不及了!”
助手一脸懵逼地应了声“好”,然后慌里慌张就要下楼,结果刚走一步,后面人想到了什么又忙唤住了他。
“等一下,记得拿最大号的!”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刘医生这么吩咐完助手后自己也没有闲着, 去隔壁拿了两个大功率的净化器过来,加上检测室里的那一台,三台净化器一起运转工作, 这才勉强将信息素浓度给降下来。
不过却也只是降下来不会溢出影响到周遭的情况而已, 毕竟他们所在的不是隔离室。
里面的情况刘医生就不是很清楚了。
他焦急地扒拉着贴在门边听了下动静, 一些喘息还有闷哼穿到他耳边,刘医生似触电般尴尬地站直身体。
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又不是普通AO,顶级AO再如何失控也多少有些理智吧。
是的, 刘医生担心的不是那两个人会在里面发生什么。
因为在那样的信息素浓度中, 还是那样高的匹配率, 两个人不是会不会发生什么,是绝对会发生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竟陆星舟的那个情况不光是药剂不起作用了, 普通的安抚和标记也无济于事。
刚取了封闭环那么虚弱,同时又信息素那么强烈, 如果不及时将信息素稳定下来, 他的腺体乃至身体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他担心的是林一一, 这孩子血气方刚的,又是个顶级alpha。
陈云深不止一次给他感慨唏嘘过, 说他手中有个病人的家属, 十八九岁,身体素质还有信息素强度不光是在alpha中,在一众顶级alpha中都算一骑绝尘了, 至少他体检过的alpha中是这样。
所以刘医生才担心林一一一会儿没轻没重, 伤到本就虚弱的陆星舟。
由于两个人亲密的举止, 还有那样离谱的信息素匹配率在,更重要的是刚才他问的时候林一一承认和陆星舟做过, 还是在感知不到信息素的情况下,因此在刘医生眼里,陆星舟和林一一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一对了。
既然都是一对了,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完全标记也就无所谓了。
刘医生又仔细在外面留意了一会儿,在确定一切安好的时候,助手拿着东西赶回来了。
“刘医生,你,你要的东西。”
他气喘吁吁将一个袋子递给了刘医生。
刘医生粗略看了一眼,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蹑手蹑脚,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也不敢乱看,将东西给扔了进去。
“林小姐,东西我准备好了,你……”
他虽然尴尬,还是臊红着脸朝里面喊道:“那个,陆先生他刚做完手术身体正虚弱着,你,你克制点,节制点,更要悠着点啊!”
“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记得按呼叫按钮,我在办公室听到就会赶过来的!”
这么提醒了一通后,刘医生领着助手脚底抹油般匆匆往另一边办公室过去了。
检测室里的林一一脑子迷迷糊糊的,只听到刘医生说是东西送到了,是给她准备的。
是加强版的抑制剂吗?
林一一甩了甩脑袋,眯着眼睛看向地上靠近门口的一个塑料袋,正要过去拿,陆星舟慌忙搂着她的脖子不让她走。
“你,你要去哪儿?”
陆星舟也没比林一一清醒到哪里去,他只是本能的不想让她,让那让他心痒难耐的信息素离开而已。
“我去拿东西,唔,好像是抑制剂。”
他依旧没有松开,那双蓝眸迷离,努力隔着眼前似一层雾蒙蒙的纱幔去看她。
林一一也不管了,直接把他托着单手抱起,然后有些踉跄着过去把塑料袋拿过来,打开一看。
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后脸色一僵。
陆星舟觉察到她神色的不自然,探头看去,他被烧得视野都模糊了,还头昏得厉害,根本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他紧皱着眉头,伸出手指点了点包装盒上面的字。
“一,二,三,一共三个字,唔,是抑制剂吗?”
林一一捏着东西的手用力了一分,对上陆星舟懵懂涣散的眼神后,磨了磨后槽牙:“这不是抑制剂。”
“这,这样啊。”
陆星舟歪头蹭了蹭林一一的脸颊,好奇宝宝一样问道:“那是什么?防溢贴吗?”
“也不是,它是……”
她太阳穴突突的,觉得自己脑子也有毛病,都这个时候了,和这样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解释纠结这些做什么?
“总之不是什么我们需要的东西。”
林一一有些恼怒,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刘医生当时出去的时候说的帮她拿东西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让她克制点,悠着点儿,结果指的不是信息素安抚,而是标记,而且还是……完全标记。
完全标记和临时标记是不一样的,她之前对陆星舟说过他要是发热期需要标记的话,她不排斥帮助他,但是这不限于完全标记。
山洞那一次已经很逾越了,这一次绝对不行。
林一一忍着身体的燥热和翻涌的欲望,深吸了一口气将东西就近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陆星舟看了忙伸手去拿:“你干什么?你,你不能仗着你不需要就觉得我也不需要啊,你这也太霸道了点儿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三两下将东西拆开,动作慌乱又急切。
“我好热,我好不舒服,我,我需要它,我要……?”
陆星舟“咦”了一声,拿着那东西凑近看了下,然后取出其中一个盯了半天,这才从脑海里找到了和它对应的称呼。
“避/孕套?”
他茫然地看着它,随即比划了下大小。
陆星舟低头看了看自己,喃喃道:“我不行,这个不合我的尺寸……”
说着又将目光往脸色有些难看的林一一身上看去,想到了什么,惊喜道:“林一一,是你的,你应该勉强能用!”
“闭嘴!”
“啊?我说错了吗?不应该啊,之前在山洞的时候我明明看见过,你的……”
林一一羞恼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
她知道陆星舟现在脑子不清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过脑子,没有一点羞耻心,但是林一一却是有些意识的,她脸皮一向薄,实在听不了这些。
陆星舟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知道少女好像很生气,她一生气他就怂了,怯怯的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可怜极了。
林一一抿了抿嘴唇:“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只是有点着急。”
她也不管陆星舟听不听得进去,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
“现在我们的情况都不大好,你的信息素太浓了,普通的安抚和标记没办法让你稳定下来,但是完全标记也不行,你现在封闭环取出来了,就算做了避孕措施不会怀孕,可完全标记一旦做了,你就真的可能成为我的所有物,我的附属品,你会彻底失去自我的,就像……”
就像她父亲一样。
林父在被林母做了完全标记后,那些年的状态林一一全都历历在目,她不希望陆星舟也变成那样。
而且,这种事情,她也不能在搞不清楚她到底对他抱有什么感情的时候稀里糊涂就做了。
这对他,对齐溯,对她,都不负责。
当然,林一一也不可能看着陆星舟这样痛苦下去,她虽然不是医生,作为引导师却也是知道陆星舟的状况非正常手段是不可能稳定下来,保全腺体不受损,身体不崩溃的。
除了完全标记,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信息素引导,而且还是非常规的信息素引导。
就像当时在隔离室林一一对盛嚣那样做的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种非循序渐进,强烈的压制性的信息素引导,对盛嚣那样身体耐受度极高的顶级alpha都是一种难言的折磨,于本就对信息素压制十分排斥,甚至恐惧的陆星舟来说,绝对是灾难中的灾难。
林一一不可避免想起了在温泉山庄,青年二次发热的时候,她刚试探着将信息素覆上给他做引导,他的反应之大。
那是陆星舟在盛嚣二次分化,被对方信息素死死压制,折磨凌虐昏死过去时候留下的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那种恐惧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克服的。
当时只是一下他就应激成那样,林一一实在很难想象一会儿她给他做信息素引导,还是如此强硬的压制……
林一一喉咙一紧,一时之间有些动摇。
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她就把不忍的情绪压下去了。
“陆星舟,一会儿疼的话你就咬我,打我,怎么样都成,不要忍着,听明白了吗?”
陆星舟“唔”了一声想要回答,反应过来自己被蒙着嘴,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林一一松开,又重复了一遍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青年脸烫得厉害,绯红一片,苦橙花的气息浓烈,顺着他的视线灼热,落到了她的脸上。
然后再到嘴唇。
林一一被他这样看得不自在,正要别开脸,听到陆星舟说道——
“林一一,你好美,我可以亲你吗?”
这样的话之前她被晒黑了他也这样痴痴望着她说过,只是说的是她“性感”。
因为意识不清,他没什么羞耻心,没有像上一次说完后红着脸跑开。
陆星舟就这样目光灼灼看着她,林一一的腺体有点发烫。
换作以往,她是不会同意的,此时林一一却犹豫了。
一想到一会儿陆星舟会遭遇什么,她实在没办法那样狠下心来拒绝。
说是打一棍子给颗糖也好,还是单纯也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有些意动也罢。
林一一轻轻捏着陆星舟的下颌,强迫着他抬起头,然后将两片柔软覆了上去。
后者瞳孔一缩,意识到那是什么后眼睛亮的出奇,反客为主急切撬开了她的唇齿,苦橙花的气息灌了进来,勾缠着苦艾酒更加浓烈香醇。
林一一没有挣扎,甚至配合地张开嘴,任由他予取予求。
青年的吻青涩又笨拙,那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吻技,不舒服也不温柔,可却纯粹炽热。
林一一被他压在身后的桌子上,她被压得有些站不稳,单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好似顺毛。
然后慢慢的,她的手往上挪动,到了他的后脖颈,靠近腺体的位置。
她没有着急将信息素压制上去,只是尽量按揉安抚,让他尽可能的放轻松,不要那么紧绷。
陆星舟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即苦橙花试探着碰触着她的指尖,似在啄吻。
他以为她要给他安抚,给他标记。
林一一能够感觉到他信息素中的期待,以及一点儿紧张和害怕。
这样的情绪在之前山洞那一次她也感觉到过,不过当时不是通过信息素,是他身体本能的反应。
他因为他母亲,对这种事情在心底是隐隐有些排斥,甚至是厌恶的,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林一一,他才愿意交付信任,交付自己。
他以为这一次她也会对他做那样的事情,他渴求着,也不安着。
林一一真希望自己这时候什么都感知不到最好,他的信任,他的期待,一切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正面情绪都会让她对自己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倍感罪恶。
她深深看了青年一眼,望着他的蓝眸。
在他一脸迷恋的眼神下,林一一低头很轻地吻了下他的眼睛,蜻蜓点水的一下,却足够让他心猿意马了。
陆星舟在得到少女的回应后,急切的想要再次吻上去,她偏头避开了。
“对不起。”
他听到她在耳畔这样涩声说道。
在还没明白过来林一一为什么突然给自己道歉的时候,原本温柔如春雨的信息素突然压制上了他的腺体。
陆星舟脸色一白,不光是疼得,更是恐慌的。
他睁大眼睛,在极致的痛苦中难以置信地看向林一一。
林一一受不了他那样的眼神,抬起手覆了上去,咬牙将更重的一股信息素压了下去。
陆星舟身子抽搐着,大口大口喘着气,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原本热切馥郁的苦橙花遭受狂风骤雨的打击,花叶凋零,颤颤巍巍在风雨中摇曳着,骤然没了生机。
绕是如此林一一依旧没有放过他,苦艾酒的气息强制灌进了他的腺体,从那封闭环的刀口里。
这不是单纯的信息素引导,她还进行了体内引导。
alpha之间进行体内引导尽管也很难受,却也只是单纯信息素排斥的难受,更多的还是信息素疏导后的缓解和轻松。
但是AO之间却不同,AO的信息素一般只要一接触就能相互吸引,相互交融的,这样的话引导就成了安抚,成了标记。
因此林一一需要控制信息素全程压制着陆星舟,不让他的信息素有任何能够和她信息素交融的机会。
这种违背A本能的做法无异于是在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件救生衣,然而近在咫尺,他却如何也无法够住,那种有希望却无能为力的绝望比单纯的绝望更加可怖。
陆星舟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况,他想要寻求安抚,寻求解脱,林一一却死死摁着他不让他接近分毫。
“林一一,为,为什么……”
他红着眼睛,只能发出气音地质问道。
为什么不标记他,为什么不碰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他?
她知道的啊,她明明知道的啊,盛嚣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为什么还要用信息素压制他?
陆星舟想要呼吸,喉咙似被一只大手死死扼住,他想要哭喊,想要求饶,想要获得林一一哪怕一点的怜惜。
可是他的眼睛被林一一捂住了,他痛到失言,他的身体更是因为那些不可避免,纷至沓来的可怖记忆变得颤抖,变得瘫软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陆星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或是一个破布娃娃,任人玩弄,任由宰割。
而那个人还是林一一。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他紧紧咬住了舌尖,疼痛让他总算能够动弹了。
陆星舟伸手摸索着抓住林一一的手腕,他嗫嚅着嘴唇,深呼吸好几次才终于说出声:“不,不要,我疼,林一一,不要这么对我。”
“不要这样对我……”
他一遍一遍乞求着,从一点蚊吟到无声的哀求。
林一一感觉到掌心覆上的地方睫羽颤动,湿热的液体,烫在她掌心,也烫在她心头。
“……抱歉,很快就好了,你再忍耐一下,好吗?”
她后面那句“好吗”也带着恳求,声音也有些发颤。
陆星舟听出了她也是不忍心的,也是在意他心疼他的,他却宁愿他什么也没听出来。
因为这样他还能欺骗自己她是被信息素影响了,失去了理智,和那些alpha一样在失控的状态下对周遭的事物不可避免产生了施虐欲。
就像盛嚣当年二次分化时候一样。
这样陆星舟心里还能好受点,还能自欺欺人欺骗自己林一一是不知情的,是意识不清的。
可是她什么都知道,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此时有多痛苦,有多恐慌,知道信息素压制于他来说比上封闭环还要可怕数倍。
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陆星舟不明白,她既然是有那么一点在意自己的,为什么要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因为想要帮他稳定信息素?可是明明有更温和的方式,她可以标记他啊,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完全标记,只要是她,无论过程如何失控如何粗暴,他都心甘情愿。
而不是用这样的,近乎可以说是场景再现的羞辱凌虐的方式来帮助他。
他不能接受,也没办法接受。
陆星舟头一次,头一次对林一一产生了恐惧和绝望这类的情绪,他身体颤抖得更激烈了,发烫的身体并没有下降温度,反而在他应激之下适得其反。
林一一觉察到了青年的异常,不敢再继续下去,慌忙收了手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陆星舟,陆星舟?”
他似搁浅缺氧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和那一次在医院的时候一样,再这样下去他会窒息的。
林一一想也没想,俯身吻了下去。
陆星舟却躲开了。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将她覆在他眼睛上的手拿开。
那双猩红的眼睛带着雾气,却依旧遮掩不住其中的怨怒,林一一心下一惊。
原来漂亮的蓝宝石不仅仅会因为喜欢她而变得耀眼夺目,盛怒之下也会如此粲然。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怕我?”
陆星舟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溢出一点破碎的声音。
“怕我被你完全标记后缠着你不放,要你负责?”
“你听好林一一,我是喜欢你,但是这不是你随意羞辱我的理由,你知道我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我除了在追求你这件事上那么没有尊严,那么死乞白赖之外,我不能忍受任何人对我这样的羞辱,哪怕那个人是你,是你也不行。”
他哽咽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盛满了泪水。
陆星舟竭尽努力不想要它落下,不让它在林一一面前落下,可越是这样,他看起来就越发的倔强可怜。
“我是引诱过你,可我不会强人所难的,你不愿意碰我的话就出去,封闭环是我自愿上的,现在我这样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无论发生什么我,我都不会怪你,更不会赖上你。”
“总之,别这么折磨我,这么羞辱我……”
他后面还想要说什么,但戛然而止。
林一一却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别这么折磨我,羞辱我,像盛嚣一样。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愤怒,又那么恐慌,不是因为她对他做了这种事情,是因为他不能接受那样对待他对那个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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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被挚友凌虐的噩梦了,现在,他不希望再有一次,还是更加让他难以承受的一次。
他会崩溃的,他会疯的。
——他这样哀求着她。
林一一能够感知到他的情绪,他的信息素那样的苦涩,那样的痛苦和绝望,她整个人都怔然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陆星舟痛苦地蜷缩在她的怀里,没有意识的本能用鼻尖蹭上了她的腺体,她喉咙干涩,这才有了动作。
林一一只是想要去将他眼角的泪水拭去,她刚抬手,陆星舟脸色煞白,条件反射避开了。
他再次避开了她,只是那颗蓄积在眼眶的眼泪因为他的动作,“啪嗒”砸在了她的手背。
眼泪很烫,青年的身体很烫。
这一滴眼泪砸下的瞬间,同样的,她脑海也“啪”的一声,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只是一瞬,苦橙花便见缝插针地包裹,交融了上来。
完了。
这是林一一意识彻底混沌之前唯一的想法。
第一百五十三章
检测室内, 原本三台净化器能够勉强稳定下来的信息素浓度再一次飙升到了临界值。
只是这一次刘医生没有再去干涉,只让助手告知其他医护人员还有病人暂时不要进入omega检测室这一层楼。
林一一也能感知到周遭很安静,没有任何人走动的动静。
也是正因为如此, 导致检测室里的声音更加清晰可闻。
青年的声音, 伴随着越来越馥郁浓烈的气息, 还有越发灼热的体温,林一一的五感本来就敏锐,在这种时候一切的细枝末节,一切动静都放大了无数倍。
林一一应该清醒, 也必须清醒, 然而这就像是沼泽, 她越想要出来,越挣扎, 越沉沦。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苦艾酒已经蔓上了苦橙花。
金色的,粲然的, 夺目又耀眼, 这样一片无垠无边的花海, 只要一眼看过去就让人目眩神移,无法再移开视线, 只想要深深埋入其中, 陷入其中。
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
林一一觉得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在叫嚣着冷静, 一个又无视着继续沉溺。
陆星舟圈住她的脖子, 他的意识或许是有那么一瞬的清明的。
但是更多的是不确定。
“这是梦吗?”
他的声音喑哑, 抬起手去摸林一一。
从她的眉眼,鼻子, 嘴唇,一点一点确认,一点一点勾勒描摹。
陆星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下一秒就被少女撞到眼前一白,意识混沌。
他的脖颈修长白皙,仰起的弧度优雅,伴随着喉结的耸动,性感得一塌糊涂。
支离破碎的声音中有什么被撕开了。
陆星舟眼眸一动,顺着声响看了过去,那个之前被林一一扔掉的塑料袋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
她面色绯红,额头和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
然而即使是在那样理智不清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最后一点的清明,她还是固执坚持着。
信息素熏得她头晕眼花的,手也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成功。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脑子里告诉她唯有这一点是不能退让的。
陆星舟迷迷瞪瞪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也意识到这样勉强对她有多不适和难受。
他看不得她这样,想也没想就要去帮她拿下来。
然而他手刚伸过去,就被林一一猛地扣住。
“老实点。”
两人距离很近,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引得他喉结滚了滚。
陆星舟乖乖不动了,那双蒙着水雾的蓝眼睛迷恋又灼热地注视着她。
林一一在平常时候就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此时更是。
可是她又不想他闭上,在这种时候,在苦艾酒和苦橙花交融不分彼此的时候。
她望进那片澄澈清明的蓝海,里面自己有多狼狈,有多失控,全部都一清二楚。
同样的陆星舟也没好到哪儿去。
林一一被看得心痒意动,她将手穿入他被汗水濡湿的头发,金色的发丝在她白皙的指间更加耀眼夺目。
她低头准确无误咬上了他的腺体,将苦艾酒霸道地渡了进去。
一遍又一遍。
林一一也不知道这场淋漓粗暴持续了多久,只知道等她意识回复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医院检测室的白的晃眼的天花板,白的晃眼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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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身旁同样白的晃眼的青年。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床上,脑子里混沌过后,一帧一帧的画面纷至沓来,清晰可见。
疯了。
真是疯了。
林一一一脸惊恐地坐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看向了记忆里的那个塑料袋,里面的东西空了。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绝望还是庆幸,虽然没有坚守住底线,但是……至少还用了防护措施不是?
然而紧接着林一一在看到满地狼藉,尤其是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两个,三个……
六个。
整整六个,她全用完了。
林一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难看。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恍惚坐在床边多久,她都不敢去看一旁昏迷过去的青年。
可即使不看林一一脑子里的画面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些青紫的痕迹,全都是她的手笔。
林一一缓了许久,终于起身了。
她机械的将衣服穿好,又机械的给陆星舟清理好身体,穿好衣服,盖好被子,还一脸麻木的将检测室也打扫了一遍,等到里面的信息素浓度完全降下来后,这才僵硬着身体,同手同脚地走出了房门。
也是这个时候林一一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大堆未读消息。
其中最多的就是林父的。
因为刚刚发生了那种事情,林一一乍一看到林父的消息很是心虚。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开消息查看,林父的消息从一开始问她手术还有多久结束,到后面他和白琼要去进行二次信息素治疗了,让她一会儿直接去隔离室那里找他就好。
再到后来他身体不大舒服,陈云深说他是信息素使用过度,建议他回家休息过两天再继续进行治疗。
林父原本想等着她一起回去的,只是不知道omega检测室那里为什么不让人进了,加上医院的气息各种实在太杂,待久了反而刺激他的腺体让他很不好受。
于是林父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林一一想要说他先回家了,但是她没接,就只能发消息给她了。
除却林父的,还有陈云深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云深的消息就有些无关紧要的,他单纯是因为乍然得知她和盛嚣还有陆星舟这复杂的三角关系后很是震惊和好奇,发来的消息除却前面叮嘱她一些林父的病情和注意事项外,剩下的无非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两条。
一是她和陆星舟真的假的?
二是她和盛嚣真的假的?
林一一:“……”
她抬起手捏了捏鼻梁,头疼得厉害。
他A的,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
林一一无视掉陈云深和其他一些不重要的消息,只挑了几个继续回复的回复,而后这才打了电话给林父。
林父那边几乎是在林一一电话刚打过去就接了。
“嗯,手术结束了,很顺利。什么手术?……就是一个很平常的腺体小手术,陆星舟被信息素刺激到了腺体,我就留下来在他做手术的时候简单帮忙做了下引导和疏通,没什么大碍,您不用担心,嗯嗯,我马上就回来。”
林父并不知道陆星舟上了封闭环的事情,只当是他身体不适,没有过多怀疑。
林一一挂了电话,用些无力靠在墙上。
她心下乱得厉害,按理说做了标记,临时标记也好,完全标记更是,这段时间被标记的omega是对alpha是很依赖的。
就像之前在医院那一次一样,陆星舟醒过来肯定会发了疯找她的,但是林一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星舟。
在他醒来之前,林一一想一个人单独静静。
林一一原本只是靠着,后来不知不觉蹲了下来。
她身上的苦橙花气息明显,严丝合缝萦绕着,清晰地告诉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刚才她回消息的时候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整,和她当时进检测室的时间相差无几。
只不过后者和今天一共隔了整整一天。
也就是说她和陆星舟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这是第二天下午了。
这简直太疯狂,太荒唐了。
林一一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掉以轻心,明明都知道陆星舟对她的影响之大,还心大的什么准备措施都不做就这样大咧咧进了检测室。
“完事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白琼。
她这一次没坐轮椅,拄着拐杖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然后在林一一一步位置停下。
由于林一一是蹲着的,白琼打量的目光很是居高临下。
她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眼神却促狭:“第一次完全标记omega感觉如何?”
林一一猛地站了起来:“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她这时候本来就心情烦躁,看到白琼后就更不爽了,正想要让她赶紧滚出自己的视线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你刚才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和陆星舟……”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只神情羞恼地瞪着白琼。
白琼站着有些累,就近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还拍了拍旁边空余的位置,示意她也坐下。
林一一只是站了起来,并没有过去。
白琼也不勉强,揉了揉酸疼的腿,看林一一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她笑了笑。
“别这样看着我,搞得你标记陆星舟是我算计的似的。是我昨天看到刘医生的助手下来拿东西了,他急匆匆往检测室这边跑,你和陆星舟又在那里,我想猜不到都难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支着头,问道:“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办?和你母亲当年对你父亲所做的一样,吃干抹净,拔吊无情?还是负责到底?”
林一一哑然了许久,最后才嗫嚅道:“不一样,我和她不一样……我做了防护措施。”
“你的意思是没有怀孕你就不打算负责咯?”
她有些恼羞成怒:“你少曲解我的意思!”
这不是负不负责问题,要是陆星舟要她负责她当然可以负责,只是这样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实在太草率了。
陆星舟因为完全标记是绝对离不开她,绝对会比现在更喜欢她,甚至真的爱上她,爱到没有理智没有自我的程度。
在这样专一炽热的爱意面前,林一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又来了。”
白琼叹了口气,用一种咏叹调的语气一针见血地评价道:“你总是想在信息素的影响下追求清醒,追求理智,追求真实,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我说了,要么你像你母亲一样摘掉腺体,去追求你所谓的极端的理性,要么你就接受自己,接受本能,接受这无法改变的一切。”
林一一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接受信息素的影响,只是她无法接受像林父那样被完全标记后失去自我的影响。
那和被一具信息素左右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我不想那样,不想他被影响到喜欢我喜欢得那样偏执疯狂。”
这还是林一一头一次向白琼袒露自己内心的想法,这个认知让白琼挑了挑眉。
“那你喜欢他吗?”
林一一想要点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齐溯的脸,还隐隐有盛嚣的身影。
她紧咬着嘴唇,艰难开口道:“我不知道,我好像是喜欢的,可是……我也对另外的人也有同样的好感。”
“我不确定没了信息素的吸引,我会不会依旧对陆星舟有好感,同样的,我也不确定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我对那个人的好感会不会此消彼长……”
“你不需要和我解释那么多,我没让你,更没逼着你做选择。”
白琼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林一一的话,问道:“你就告诉我一点,你喜欢哪一个多一点?”
林一一喉咙干涩:“我不知道。”
“这样啊,那我给你个建议。”
女人双手交叠撑在拐杖上,将下巴慵懒搭在上面。
“既然分不清那就从现实一点的角度出发,陆星舟和你信息素匹配率最高,最适合结婚生子,你可以选他。他无论从适配度还是家世背景都是首屈一指的人选。”
“其余的嘛,索性就当情人了呗。反正你离得开他们,他们离不开你,未必不会委曲求全一下,没办法,谁叫咱们林一一小姐魅力那么大,那么受欢迎,毕竟被爱的一方就是该有恃无恐啊。”
白琼自己把自己说笑了,还调侃着补充道:“我说真的,你提出这个要求试试,看看他们答不答应。要是答应了,那就是真爱,要是不答应正好帮你淘汰出去了。”
一开始林一一还真以为白琼是要给她提什么建议,结果在听到后面她给气笑了。
她想起了盛嚣在休息室挑拨离间说的那些话,她相信陆星舟是真的因为喜欢才为她上了封闭环,不是什么所谓的苦肉计,更不是为了趁她不备蓄意接近,但白琼就不一定了。
“哈?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想要撮合我和陆星舟在一起,对吧?”
白琼耸了耸肩:“你要这么想我,我也没办法,我只是出于现实情况的合理建议而已。毕竟像陆星舟这样匹配率这么契合还漂亮又多金的omega伴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盛嚣有钱有权,到底是个alpha,你的那个beta好朋友和你更是不可能,我只是帮你做了一个正常alpha闭着眼睛都能做出的选择而已,真不知道你在纠结犹豫什么。”
林一一也知道自己这样优柔寡断在别的alpha看来是很不能让人理解的,她以为自己在解开了和林父的心结后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自己,接受信息素的影响。
但是现在她才意识到,其实并没有。
信息素只是一处投映罢了,真正把她困住的是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的格格不入。
林一一无言以对。
或许不是无言以对,她只是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真的理解她这一点罢了。
白琼看出了林一一放弃解释,而不是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她眯了眯眼睛。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不要去做了。”
林一一一愣:“什么意思?”
白琼淡淡道:“没什么意思,这件事你不用管了,陆星舟他喜欢你就不会让你为难的,不出所料他清醒过来会自己去清洗掉标记的。”
她明明只是在说陆星舟,可林一一却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要是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逼迫你选择,不会让你为难的,无论是陆星舟还是齐溯,还是盛嚣。
这真是一个很自私,很冷漠,有恃无恐的想法。
白琼在之前说过一次,以alpha上位者的思维,现在她又点了一次。
这一次只是单纯从感情的不对等出发。
换一种说法,林一一反而有些能接受了。
ABO的世界或许和她格格不入,很多她的无法共情无法理解,可感情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是互通的。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白琼以这样直白的方式点醒了她。
是她喜欢他们,是她离不开他们,非要他们不可吗?
不是的,自始至终她都是被这几个人的感情裹挟,影响,推着在走的。
她考虑他们的心情,顾忌他们的感受。
但是她不是必须要选择的啊,真正需要她的是他们,而不是她。
林一一想,白琼或许说得对,主动权在她这里,她没必要这样困扰为难。
顺其自然吧。
人不是非要谈恋爱,非要结婚不可,不是吗?
她是这样劝说自己的,这样自己的心理压力会少很多,也轻松很多。
不过这并不是林一一推卸责任的借口,陆星舟清除标记也好,不清除也好,她都尊重他的选择。
就像之前一样,如果没有发生山洞那件事的话,齐溯告不告白是他的选择,她基于对方的选择去决定回不回应一样,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这一次的选择权又放在了陆星舟手中。
要是他不清除……就交往吧,总得负责不是吗?
林一一摆烂的将所有的压力都交给了陆星舟,他清醒过来后刘医生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她二话不说就去了医院给他做安抚,做二次标记,没有任何忸怩和尴尬,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标记工具人。
这让陆星舟好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在等林一一提起,可林一一闭口不谈。
这让陆星舟很是懊恼,同时更多的是慌乱。
他不知道林一一是什么意思,是不在意这个完全标记,还是顾忌他怕他被刺激到这才暂时压着没说。
这和之前在山洞那一次完全不同。
要是之前,林一一肯定会主动说的。
少女的反常让陆星舟很不安,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完全标记本身就是一场意外,和山洞那一次的引诱不同,她是完全意识不清之下做的。
陆星舟应该像在当时发现她试图通过信息素引导,来取代标记来压制住自己紊乱暴走的信息素的时候那样,告诉她自己不会因为她完全标记了自己而纠缠她的。
但真的被完全标记后他却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他突然能够理解他的父亲为什么在面对他母亲那样的渣A,却还是无法割舍,难以离开。
原来这就是完全标记,这种简直就像是来自灵魂的烙印,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全部都沾染着林一一的气息,全然的属于她,彻彻底底是她的所有物的感觉实在太美好,太美妙了。
陆星舟近乎想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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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这个标记不是林一一心甘情愿,意识清醒时候给予他的。
最终陆星舟什么也没说,他只红着眼眶看着林一一,林一一觉察到了目光看了过来。
“又想要了?”
她以为对方是还想要标记。
这样暧昧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林一一说的没有一点语气起伏的波折。
陆星舟喉咙一紧,很轻地点了点头。
林一一深深看了他一眼,几乎是瞬间,他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信息素的情况在标记没有消退的时候,她是完全能够感知到的。
他现在根本不需要标记,他欺骗了她。
陆星舟有些慌乱,不敢看她的眼睛,怕她觉得自己贪得无厌。
林一一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低头咬上了他的腺体。
陆星舟身体一下子就烫了起来,呼吸也乱,他紧紧抱着她,然后她听到了他痛苦又餍足地喟叹。
林一一眼眸闪了闪,里面没有以往时候因为标记青年,被信息素影响的情迷意乱。
她后知后觉想起了一件事。
临时标记和完全标记不光是受孕不受孕的不同,还有一点,是地位的绝对转换。
在alpha完全标记omega之后,只要标记没有清除,那么omega对alpha的吸引力就会大打折扣。
尽管现在的陆星舟依然漂亮得让她心动,但是她完全没有任何失控的想要不顾一切标记他,占有他的感觉了。
林一一抬眸看了一眼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青年。
和她的清明对比鲜明。
看着看着,林一一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两个想法——
一是把选择权交给陆星舟真是太好了。
二是,不去清除掉完全标记,或许是陆星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陆星舟这一次的依赖期比之前的临时标记时候的依赖期要长上不少, 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里他都很难离开她。
因此这段时间里林一一和陆星舟可谓是形影不离。
甚至为了更好的照顾青年,在青年需要她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赶到,林一一还推掉了近期一个月内的所有兼职。
得知这件事的陆星舟很是愧疚, 尤其是看到一旁的少女拿着给他亲自煲的汤, 还体贴地晾凉递给他的时候, 那种愧疚感更是到达了顶峰。
他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犹豫片刻这才斟酌着语气说道:“那个一一,我可以和你商量件事情吗?”
林一一从进来到现在就没闲着,这时候正从果篮拿了个苹果在削, 听到陆星舟的话头也没抬。
“嗯, 你说。”
“那我就说了啊, 你不要生气。”
陆星舟是被之前医院那次自己口不择言,喜欢人家不自知, 用了雇她当标记工具人的做法惹怒了对方的事情而心有余悸,如今每次提到和钱有关的话题, 他总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一边观察着少女的神情, 见她除了微挑了下眉之外没什么太大情绪后, 这才开口道:“就是你不是为我推掉了兼职吗,你父亲治疗需要钱, 你又和盛嚣闹掰了, 我,我想着要不我给你打点钱?不是施舍,你不要多想, 是补偿也是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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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陆星舟带着乞求和试探地弱弱问道:“可以吗?”
林一一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可以啊。”
陆星舟“啊”了一声。
她掀起眼皮, 看着他一脸愕然的样子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是你说的要给我打钱吗?我同意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逗我玩呢?”
“不是!我当然是认真的!”
他矢口否认,随即解释道:“我就是没想到你答应得那么爽快, 我以为你……”
“以为我觉得你在拿钱羞辱我,伤害到我这个大alpha脆弱敏感的自尊心了?”
林一一语气调侃地说道:“陆星舟,我发现你这个人对我的印象还挺极端的,以前和我不熟悉的时候你觉得我是那种靠着脸吃软饭骗财骗感情的渣A,现在熟悉后你又觉得我死要面子假清高。怎么?我就不能是那种平平无奇,稍微接点地气的人设吗?”
陆星舟也知道自己以前对alpha的偏见很大,闹了不少乌龙,他红着脸羞恼地瞪了林一一一眼:“好了,对不起,我不该没了解你就胡乱恶意揣测,我向你道歉行了吧,真是的,还alpha呢,怎么那么小肚鸡肠。”
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看上去亲密无间,和一对普通情侣没什么两样,可陆星舟却能明显感觉到少女只是出于责任,被动的在安抚和标记他。
加上完全标记过后,他一直都很患得患失。
既希望她提起,又害怕她提起。
希望她提起是想要负责,想要正式接受他和他交往,害怕她提起是怕她让他去把标记清除掉,当一切都是意外,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星舟不是非要她负责,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他自己一头热上赶着的,他只是接受不了林一一和之前医院给他标记过后,她那副当做无事发生,甚至打算和他断绝往来的态度。
他怕这一次也是如此。
同样的,他自己私心里也不愿意将这个象征着自己是林一一的所有物的标记清除。
所以这段时间里尽管少女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体贴入微,温柔备至,可是陆星舟都觉得这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像天亮前梦醒破碎在海面的泡沫,现在有多美好温存,之后就有多狂风骤雨,难以接受。
他一直这样忐忑不安,而今天这个小插曲让他的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至少她还愿意接受他的好意,至少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那样立刻划清界限。
陆星舟松了口气,原先还有些食不知味的排骨玉米汤变得格外香甜,加上又是她亲手煲的,他珍惜的小口小口品尝着,喝完了甚至还破天荒再要了一碗。
等到实在喝不完了他这才颇为遗憾道:“真好喝,我还没喝过这样好喝的汤呢,就是可惜我的胃太小了。”
林一一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
“哪有那么夸张?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以你的条件平日里随便吃的一顿早餐都比这个丰盛得多吧。”
陆星舟对少女的不解风情很是无语,他反驳道:“这哪能一样?”
林一一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只是笑了笑说道:“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会儿饿了可以再喝,反正保温壶保温。”
又来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段时间里每次只要他聊到一些暧昧点的话题,她总是这样避重就轻地揭过去。
而且,她太淡然了,淡然得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标记工具人。
这既让陆星舟很不安,又让他有些安心——
不安在她对他没有以前那样在意,安心又安心在她即使如此也没有提出让他清除标记,这是不是说明只要他不提,她就会一直保持着这种无微不至的态度,甚至于会对他负责。
林一一或许不会因为喜欢他喜欢到要对他负责,但是出于责任,她十有八九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温柔到极致,又冷漠到极致。
陆星舟一方面觉得自己抱有拿完全标记的事情来将她留在身边,占为己有的想法很卑劣。
另一方面又觉得她也没有任何排斥和反感,她会不会也是愿意的——这样的卑微又侥幸。
林一一将保温壶盖好,又把切好的水果拿给他。
陆星舟看着被她随手削成的兔子模样的苹果块儿,知道这是林一一照顾林父的小习惯,以前他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只会单纯的羡慕,可现在,在完全标记的影响下,他竟然隐隐有些嫉妒。
意识到自己竟然对林父有这样的负面情绪,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慌忙压下心头的情绪,将苹果送到了嘴里,结果动作太急,不小心给噎住了。
林一一见了赶紧去帮他拍背顺气,等到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后,青年眼眶泛红,整个人都有些心有余悸地抓着她的衣袖。
她把他圈在怀里,柔声安抚着。
而许时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陆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陆星舟抬头看了过去,门口的青年神情落寞,却依旧在他视线落来的时候扯了扯嘴角,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陆星舟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和林一一的姿势有多暧昧亲密,况且许时京和他一样也喜欢林一一,看到这一幕心里肯定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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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起来的,可是本就强烈的占有欲在标记的影响下更加霸道,尤其还是在同为omega的情敌面前。
所以陆星舟没有离开少女的怀抱,只是朝着许时京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其实他这个样子和对上齐溯或是盛嚣时候的挑衅和攻击力已经微乎其微了,可许时京还是脸色灰败得厉害。
林一一说不上尴尬不尴尬,只是多少顾忌着青年的感受松开了陆星舟。
“许先生,好久不见。”
这声客气疏离的称呼让许时京更难受了,比看到自家好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更让他难受,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儿忍不住哭了出来。
林一一不知道简单的一个“许先生”伤到了一颗少男心,但是她也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在这里待着实在有点左右为男。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道:“你们许久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聊,那我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了。”
陆星舟虽没有拦着她,只是那双眼睛恋恋不舍盯着她,直到门完全关上看不到她的身影后他才将目光移开,落到了一旁红着眼眶一脸要哭不哭的青年身上。
说实话,面对许时京他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心虚的。
一方面有横刀夺爱的心虚,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前期因为对alpha有偏见,对林一一有误会,当着许时京说了她不少的“坏话”,让他早点放弃,及时止损,可他自己劝着劝着反而陷进去了。
这前后矛盾的行为实在太汉子茶。
不过陆星舟也就心虚那么一小会儿,他又不是男小三,林一一当时已经明确拒绝过许时京了,既然拒绝了他追求她光明正大,谁都没法儿戳着他脊梁骨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稍微坐直了些,不躲不避地迎上了许时京的目光。
许时京这下再没绷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呜呜,陆哥!你,你太过分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将陆星舟靠着的枕头抽出来,朝着他砸了过去。
枕头软绵绵的,砸上去不痛不痒,陆星舟也知道他是憋不住再发泄,并不是真的如何讨厌他针对他,自己多少有点儿理亏,也忍着任由他砸了。
然而许时京越砸越生气,越哭越收不住,越哭越委屈。
“陆星舟,你混蛋!你,你说的林一一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离她远一点呢!结果你呢,把我支开你好上位是不是?!你,呜呜,你太过分了!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先喜欢的!你就仗着你和她信息素匹配率高,你就仗着你比我好看,你就这样!你混蛋,你不讲武德!”
“你就这样对我,对你最好的兄弟!别人为朋友两肋插刀,你倒好,你,呜呜你倒□□两刀!”
陆星舟原本是想着忍一忍就算了,谁知道青年越说越起劲儿,他一把把人推开。
“够了,有完没完!”
他用力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面露愠色地看向一旁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的许时京。
陆星舟只觉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最终只得压着怒火咬牙切齿道。
“是,这件事我是做的有点不道德,但是这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这是我想不喜欢她就能不喜欢的吗?之前我让你放弃林一一的时候你不也是说你舍不得,你控制不了!那我就这个和她匹配率百分之百的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对的就能控制得了吗?!”
他噼里啪啦一口气输出完后,理不直气也壮的梗着脖子看向许时京。
许时京愣了一会儿,随即更破防了。
“你,呜呜呜呜,你还炫耀,还凡尔赛!你杀人诛心,你还是不是人啊!”
陆星舟一噎,发现自己前段时间跟齐溯唇枪舌战久了,习惯性的将用来刺对方的信息素匹配率又挂在了嘴边,误伤到了许时京。
他抿了抿嘴唇,不甚自在道:“……好了,别哭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会白伤害你的,我可以给你补偿。”
“就城中心那套别墅怎么样,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吗,我给你成不?”
许时京吸了吸鼻子,抽噎道:“我才不要,你,你把我当什么了,把我对林一一的感情当什么了?”
陆星舟不耐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瞬,闷闷道:“我什么也不要,是我比不过你,你又不欠我什么。我就是单纯……有点难过而已。”
“你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陆星舟这下不说话了,一时之间病房里除了青年隐隐抽泣的声音之外,安静得一粒灰尘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时京总算平复好了情绪,这才鼓起全部的勇气瞥了一眼陆星舟痕迹斑斑的脖颈,而后触电般别开。
陆星舟:“……”
许时京知道陆星舟被林一一完全标记是在一周前,他那个时候刚从海岛度假结束回来,一下飞机就听到群里有人说陆星舟又进医院了。
他作为好兄弟自然第一时间就准备着去探望,谁知道刚到医院,刘医生得知他要去探望陆星舟,那个时候林一一好巧不巧正在给他标记,刘医生顾忌着许时京是个omega,怕他这时候进去被信息素影响到发热,于是就让他过两天再来。
许时京听到后心下一咯噔,加上艺术节那天晚上在华灯聚会,青年一脸迷恋地拿着林一一的照片看得认真,他就猜到了那个给他做标记的十有八九就是林一一。
只是他当时抱着侥幸,抱着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想法,非要过去确认一下。
结果不光看到了林一一给陆星舟做标记的画面,还隔着门上探视的玻璃清除看到了青年脖子上完全标记的痕迹。
完全标记和临时标记是不同的,后者只会留下咬痕,过一段时间就会消散,完全标记的话omega的腺体会有些变化,标记他的alpha信息素越强,腺体的颜色就会越深。
和发热时候的红肿不同,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有浅粉,淡红,也有像陆星舟这样色若海棠,红若朱砂的。
许时京咬了咬嘴唇,艰涩问道:“……所以你们这是在一起了吗?”
这又是青年的一次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侥幸。
谁知这一回陆星舟却沉默了。
他看出了这不是默认的沉默,而是另有蹊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时京一脸惊愕,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你们没在一起?!”
陆星舟恼羞成怒反驳道:“才不是!”
他吼完后又有些心虚,避开了青年的视线既是在回答他,又似在告诉自己。
“很快的,我们很快就能正式在一起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许时京这下是真的震惊到连难受都忘记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是他这个失恋的人可怜,还是陆星舟这个被吃干抹净,结婚一点名分都没有的人更可怜。
他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话。
“……陆哥,所以你这是没拿下她,打算靠孩子上位?”
许时京以为陆星舟和林一一没做防护措施,像他们这样的匹配率的AO要是没做措施的话几乎一发中魂。
想到这里他咽了咽口水,视线隐晦落到了陆星舟的平坦的小腹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我才没有!”
许时京看着青年羞恼不堪的样子,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那你图什么?这不是送上去给人白嫖吗?”
他这话虽然有点难听,却话糙理不糙。
完全标记后的omega是很难脱身的,反观alpha,在没有完全标记之前她对你再如何迷恋如何殷勤讨好,在得到之后omega对alpha的性/吸引力就会大打折扣。
这时候要是没有孩子,alpha是很容易喜新厌旧,抛弃omega的。
陆星舟脸色一变,他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尤其是这段时间少女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去清除掉标记。
他抬起手用指腹缓缓摩挲着那块鲜红欲滴的腺体,情绪肉眼可见的不安和黯然。
许时京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了,倒不是说错了话,主要是这个时候的陆星舟是最依赖最迷恋林一一的时候,很容易被这种话给刺激到。
可既然已经开头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陆哥,你得空还是问问一一是个什么看法吧,谁要对你负责还是让你去把标记清除掉。这个东西越早清除越好,不然后面你想清除都难了。”
他说的这个难清除指的是像林父那样不愿意清除的情况。
陆星舟扯了扯嘴角,神情嘲讽。
“哪用等到后面,现在就很难清除掉了好吗……”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得空会问她的。”
许时京没那么没有眼力见,稍微提醒了青年一句后就没再提了。
之后他和陆星舟简单聊了几句,临走前嘱咐他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他就离开了。
许时京出去的时候站在门口盯着里面的人看了半晌,而后叹了口气。
刚转身,瞥见不远处在走廊边上站着的少女,他心下一动,犹豫了下,还是咬牙走了过去。
林一一也看到了,就这么静静站在原地等他。
“许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时京虽然过去了,却嗫嚅着嘴唇,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她这才主动出声询问。
有了少女开口,他反而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道:“林一一,陆哥的事情你怎么想,不,是你打算怎么做?”
陆星舟虽然答应了他之后会跟她好好谈谈,但是以许时京对青年的了解,他十有八九只是在敷衍他。
他不敢的。
他怕失去林一一,怕林一一会选择让他清除掉标记。
这意味着林一一不想要他成为她的所有物,不想和他建立亲密关系,甚至不想和他有孩子。
这比杀了陆星舟还要他难受。
所以他宁愿一直保留着标记,哪怕他对林一一的吸引力会大打折扣,可至少有这个标记在,他就一直会是她的omega,独属于她的omega。
林一一对于许时京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并不意外,因为不光是他,包括陆星舟也好,她自己也罢,在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都在等她的态度,等她的回应。
她勾了勾唇角,很轻地笑了。
“我都可以啊。”
许时京微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都可以?什,什么叫都可以?”
“他想我负责吗,想我负责我就负责,不想我负责我就不负责,就这么简单。”
她说着歪了下头,将问题抛给了他。
“还是许先生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啊,不是,我……”
许时京有那么瞬间觉得眼前的少女很陌生,也有些莫名的可怕。
以前的林一一是这样的吗?以前的她连拒绝他都那么温柔,就算不收下象征着他信息素的马卡龙,也会收下他的花束,现在她说都可以?
这种事情怎么能都可以?
半晌,他听到自己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喃喃道:“我以为你和其他alpha不一样,不会是这么随便的人才对。”
“谢谢您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和这么厚的滤镜,但是很遗憾,让您失望了,我就是这样随便又恶劣的人。”
林一一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眼底却冷凝一片。
“是我喜欢的他吗,是我引诱的他吗?我曾经有对他说过好话,对他告过白吗?都没有吧。”
“既然没有,那您说为什么在这段单箭头的感情里,被困扰的,受煎熬的,承担后果的为什么不能是他。”
她低头和许时京四目相对,那双清澈澄明的眼睛里,似无机质般的森然和冷漠。
“现在您还要继续质问我吗,许先生?”
第一百五十五章
林一一完全标记了陆星舟这件事是秘密, 又不是秘密。
林父不知道,陆星舟的父母不知道,可当天值班的腺体科的医生基本上全都知道了。
只是这是病人隐私, 而且又是那样逼不得已不进行完全标记, 青年的腺体乃至身体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伤害的情况, 因此在腺体科的医护人员眼里,这件事与其说是一件AO之间水到渠成的意乱情迷,更像是一场及时伸出援手的治疗救援。
除了陈云深。
陈云深这两个都不占,他既不觉得这是什么意乱情迷, 也不是什么治疗救援, 这只是单纯的情投意合。
对, 情投意合。
陆星舟为了林一一上了封闭环,林一一被打动了, 然后主动提起陪他去将封闭环取掉。
既然都是主动的了,那肯定也等同于默认了会在手术途中帮陆星舟做信息素安抚或是标记了。
那发生更狂野更刺激的事情不是也很正常吗?
那他们的完全标记不就心照不宣, 顺理成章了吗?
他们果然逃不过AO本能, 果然在一起了。
唉, 就是可惜了他的好兄弟了,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不过盛嚣和林一一都是alpha, 那谁是落花谁是流水?
算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在出现了一对有情人后,又多了一个示意的可怜虫咯。
陈云深一边感慨一边唏嘘。
刘医生刚做了一台手术回来, 看到实验室里的青年正在配药的又是摇头又是发出啧啧的声音, 表情丰富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陈医生, 又在配药啊?”
他走过去随意瞥了一眼,看到里头的远超平常的剂量后心下一惊。
“呀, 这么多!”
陈云深是腺体科的大拿,一般能让他亲自配药的都是一些腺体或信息素问题很大的病人,要是病人是omega的话是用不到这样大的剂量,这样猛的药材的,因此这药十有八九是给alpha调配的。
但是即使是alpha,这量也多得有点吓人了。
刘医生和陈云深同事了这么久,对方手中的疑难杂症的病人有哪些他们都互相门清着,他稍微一思考就猜到了这是给谁配的药了。
“这是盛总的药?”
陈云深一脸愁容点头:“可不是那祖宗的药吗?”
自从一个月前盛嚣得知了当年二次分化的真相后,这段时间整个人跟个行尸走肉似的,公司公司不去了,工作工作不做了,全部都推给了他的老父亲不说,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他一想到前两天自己去盛家给盛嚣例行检查身体的时候,瞧见对方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后给吓了一跳。
刘医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个月前他晚上查房的时候发现本该在病房待着的青年不见了踪影,隔天盛家的管家才打电话过来告知对方已经回了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当时一直都希望盛嚣回医院住院治疗,然而无论他怎么把口舌说干都无济于事,刘医生只能作罢。
“唉,早说了让他住院治疗住院治疗,他非不听,现在把身体拖成这样真不知道到底是折腾自己还是折腾我们。”
刘医生说着还是没忍住问起了盛嚣的病情:“盛总怎么样了?真的严重到非要下这种猛药的地步了吗?这几味药用多了后遗症可不小啊。”
“本来是不需要的,就是不知道这些天怎么回事,明明我都好好给他调理了,结果这效果不知怎么回事一天比一天差,我也愁啊刘医生。”
具体病因是什么其实只需要盛嚣去医院做个彻底的全身检查,可困难就困难在这家伙死活不愿意去医院,他现在处于易感期,情况本来就糟糕,情绪波动又那么大,谁都不敢轻易刺激他。
盛父没办法,只能麻烦陈云深近期多来盛家几趟随时查看下他的情况。
刘医生对盛嚣的难搞程度最清楚不过,对青年深表同情,投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先暂时观察看看吧,看看这药吃了有没有好转,要是没有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
陈云深叹了口气,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也问了下刘医生。
“对了,陆星舟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他还好,有他女朋友天天陪着他呢,啥问题都没有,成天甜甜蜜蜜腻腻乎乎在我们这些单身狗面前撒狗粮呢。”
不光是刘医生,腺体科这边的人都以为林一一和陆星舟是一对儿。
刘医生虽然觉得两人之间气氛很微妙,亲密又疏离的,很是矛盾。尤其是在大家调侃他们的时候,陆星舟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生怕林一一生气似的下意识去看她的脸色,少女安抚地笑了笑,似默认了,又似在等着他解释。
陆星舟见她没反驳,就这么但笑不语看着他。
他抱着侥幸地想林一一不介意被误会,是不是说明她打算接受他了?
于是陆星舟不安又期待的将要解释的话又咽了回去。
刘医生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各自都怀了什么心思,只当他们是刚完全标记还处于不适应,相处不甚自在的AO情侣。
陈云深听到这“女朋友”三个字后配药的手一顿,想了下要是两人已经交往甚至还完全标记的事情不小心传到了盛嚣耳朵里,指不定他又要被刺激成什么样。
他思索片刻,又多加了两勺药粉。
“是吗,没什么事情就好。其实比起我们手头的这些病人的事情,我更好奇咱们手头的那个腺体激活实验和相关药剂研制的项目进展的如何了?”
这个腺体激活实验项目原本是白家重金投资的,从项目启动到现在已经有近二十年之久,期间攻克了无数难题,在近两年总算有了有效的进展。
原本不出意料如果白琼没有和林父进行信息素治疗的话,这项技术成熟后是会运用在女人身上,对他萎缩的腺体进行激活的,尽管现在她不需要了,这边这么多资金和人力都投入进去了,自然要继续研究下去。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刘医生就有些头疼。
“目前为止一切都挺顺利的,就差实操了。只是这个手术史无前例,风险很大,我们对外招了好久的志愿者都没人愿意来当这个小白鼠。”
陈云深对此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这很正常,毕竟这不是什么割个阑尾之类的小手术,如果不是情况紧急非激活腺体不能活命的患者的话,谁吃饱了会报名来找罪受?”
“是啊,这不难就难在这里了不是?”
“……”
两个人互相诉苦了一番后,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等忙完了之后刘医生还能下班休息下歇口气,而陈云深又得从医院奔赴另一个工作地点——盛家。
好在盛家派了司机来接他,他不用自己再辛苦开车绕那么远的路过去。
等到陈云深到盛家的时候盛家上下不知怎么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平日里稳重的管家面上也露出了焦急慌乱的神情。
管家一看到陈云深过来了,赶紧上前:“陈医生,您可算来了,您快上楼去看看少爷,他的情况很不好,从今天早上他整个人就浑身抽搐,期间注射了好几次药剂也只能勉强让他保持一两个小时的信息素稳定,现在更是抑制剂都没用了。”
陈云深听后大吃一惊:“抑制剂都没用了?”
盛嚣用的抑制剂和其他alpha使用的普通抑制剂不同,是他根据青年的身体情况加大加量配制的,要是这都对他没用,这该是得失控成什么样子了?
他心下虽担心,却也没第一时间上去。
“盛叔叔盛阿姨呢,他们在家吗?”
管家回答:“夫人她这些天有事不在A市,而且少爷的情况老爷三令五申让我们不许走漏风声,所以夫人她还不知道。老爷的话他刚才还好好的,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云深一个头两个大,本来盛嚣这个情况能够不受他信息素影响能勉强靠近他的,就只有他的父母还有他姐姐。
他姐姐常年在外周游世界,根本找不到人,而他的父母一个不在家,一个不知所踪,要不是陈云深对盛父盛母还算了解,他都要以为这两个人是故意给他出难题在为难他呢。
陈云深捏了捏鼻梁,整个人都十分无力。
“成,我上去看看。”
他说着轻车熟路点了两三个保镖跟着他一块儿上去。
“陈医生,其实用不着保镖的,少爷他现在来起身可能都做不到……”
“还是要的,以防万一。”
不是陈云深太过小心谨慎,主要是顶级alpha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能把他这样的普通人给折腾得够呛的。
盛嚣的房间在二楼靠楼下花园的地方,这些天由于担心青年的情况,盛父给管家还有陈云深都配了青年卧室的钥匙。
陈云深将门小心翼翼打开了一道缝隙,没立刻进去,先透过缝隙往里面看。
预想之中的失控画面没有出现,很安静,很平和,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将整个屋子都映照着一片光亮。
然而陈云深并没有因此而安心,反倒是更加不安了。
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他捏着门把,转开,这才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直到进了屋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盛嚣呢?
陈云深心下一惊,赶紧四处找人。
他掀开被子,床上没有,床底下没有,衣柜也没有,直到在浴室的浴缸里才找到了躺在其中,昏迷不醒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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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盛嚣,盛嚣,你醒醒!你他A怎么在这儿,你是不是割腕自杀了?!哦还好,没有。”
陈云深翻看了下他的手腕,发现上面没有割腕的痕迹后松了口气,也顾不上自己被他吓得汗流浃背,惊魂未定了,费了吃奶的劲儿把人给扛到了床上。
随即拿着医用器具检查着他的情况。
“心跳过快,体温过高,信息素浓度过高……嘶,这完全就是信息素暴走的征兆啊!不对,信息素暴走的话你怎么会这么虚弱,不应该表现得更加易怒狂躁吗?”
他将自己的猜测推翻后也搞不清楚盛嚣这是怎么了,额头和鼻尖急得都冒汗了。
“不对,不是易感期,啊,到底是因为什么搞成这样啊!”
正在陈云深着急得抓耳挠腮,找不到病因的时候,一旁的管家不知看到了什么,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递给了他。
“陈医生,您看看这个。”
陈云深抬头一看,是一个两指宽的针筒,里面还有一点液体残留。
他忙将床上青年的衣袖撩起,果然看到了手臂上面密密麻麻的针孔,不光如此还有脖子上,尤其是靠近腺体甚至腺体上也有。
陈云深将针筒拿在鼻子前闻了闻,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几乎下意识的他便意识到这不是药剂,是信息素。
他对药物一向敏感,可以单单凭借嗅闻就能分辨出上百上千的药物,这个针筒的东西什么他闻不出来不是意味着它没有气味,而是说明他本身闻不到。
能让beta闻不到的除了信息素还能是什么?
陈云深脸色一凝,立刻拿仪器简单化验分析了一下其中的成分,十分钟不到就有了结果。
是信息素,还是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液,也称之为腺体/液。
腺体/液顾名思义,就是从腺体中提取的高浓度信息素,alpha和omega都有,一般用于有标记障碍,或是身体太差无法进行标记的群体中,通过注射腺体/液来进行辅助标记,勉强维持信息素的稳定。
这种治疗手段早期陈云深也给盛嚣做过,但是效果并不好。
一来是能够让盛嚣契合稳定的omega腺体/液很少,他只能找一些和他匹配率在百分之五十到六十这一区间的,可这类的腺体/液成效甚微。
二来是盛嚣自己身体会对其产生很严重的排斥反应,容易出现信息素紊乱或是暴走的情况。
所以在第一次失败后,陈云深就没再尝试过了。
结果没想到盛嚣会自己偷偷用。
是太痛苦了拿这个注射疏解?不,要是他真的受不了了不应该打电话给他,或是直接去医院治疗吗?
这很奇怪,也很不正常。
可是这又的确是omega的腺体/液,成分表做不了假。
而同样的让陈云深匪夷所思的是这管omega腺体/液被注射进去后,不光没有让他得到的情况缓解,反而还更加严重了。
陈云深还是头一次看到盛嚣虚弱成这样,比易感期的那一次信息素暴走还要憔悴,毕竟后者他那个时候还有失控暴走的力气,这一次他几乎连动弹都动弹不了,就这样直接无声昏迷过去了。
而且看他身上这些密密麻麻的针孔估计已经注射过不下半个月了,也是他是顶级alpha,换作普通的alpha,这样频繁的注射下去早就狗带了都有可能。
陈云深捏着针筒神情愈发凝重。
什么omega腺体/液能让alpha的信息素不稳定反而狂乱?更甚者到了身体崩溃的程度。
AO之间天生的吸引力使之双方哪怕匹配率不高,也顶多无益而不会有害,盛嚣的情况怎么完全反过来了?
不,有的,有一个可能。
陈云深脑子里霎那间闪过什么片段,在快要忽略的时候被他紧紧抓住了。
前段时间,他被盛父叫过来给盛嚣检查身体,并告知了青年和陆星舟五年前二次分化的那桩旧事。
盛父这样做只是怕他之后在盛嚣那里提起陆星舟,刺激到他,同时也是作为青年的好友,更是医生,这才没有选择隐瞒。
当时的陈云深震惊有,唏嘘有,不光是盛嚣接受不了,他这个局外人也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后头他别说提陆星舟了,连带着林一一也闭口不谈。
盛嚣浑浑噩噩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有一天他来给他检查的时候,在要离开之前他突然冷不丁问了他一句——
“陈云深,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吗?”
陈云深以为他是在说他得知真相后的感受,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是真的想要知道。
想要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准确来说是想要去体会当时陆星舟被他压制,凌虐时候都生不如死的滋味。
所以他才选择了这样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极端的伤害自己,报复自己的方式。
陈云深拿着针筒的手不自觉收紧,神情少有的凝重,许久,再憋不住怒火,咬牙切齿咒骂道:“盛嚣,你这个疯子。”
这管腺□□不是别人的,是陆星舟的。
盛嚣和陆星舟的信息素匹配率为零,这样的情况下不光是当年后者会被他压制到那样可怖,于盛嚣而言陆星舟的腺体/液同样也会让他难受到无以复加。
这是比信息素暴走还要痛苦的,从内到外,从上到下,从五脏到肺腑的淋漓又极致的渗透和折磨。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到的陆星舟的腺体/液,是在青年取封闭环,刘医生为了避免被影响疏散了医护人员和病人那一次?
无论盛嚣是怎样拿到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怎么才能把他体内的排斥的,不相容的腺体/液给抽取出来。
手术?这样大剂量且大面积的情况,手术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就算能做盛嚣这糟糕到奄奄一息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正在陈云深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的时候,管家余光瞥见了两道身影从楼下走了上来。
“老爷,您回来了。”
管家忙上前去迎,陈云深听到后猛地回头看了过去,正好和男人凝重的眉眼对上。
“陆叔叔。”
“招呼就不用了,这小子的情况你大致跟她说一下,好方便她进行疏通引导。”
盛父一边对陈云深说道,一边视线往后,落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身上,一脸严肃道。
“麻烦了。”
陈云深这时候才看到男人身后的人,他瞳孔一缩,惊讶得声音都拔高了。
“林一一?!你,你怎么在这儿?”
林一一还没说话,盛父便先开口解释了:“我看盛嚣情况很糟糕,就去把她给请过来了。”
能让盛父亲自去请,可想而知其诚意之大,青年情况之糟。
陈云深心下复杂又松了口气,尽管他觉得这个时候让盛嚣和林一一接触只会更大的刺激到他,偏偏他也不得不承认,能把青年体内的腺体/液成功引导出来的,也就只有林一一这个和陆星舟信息素匹配率百分百的alpha了。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基本上都不用她怎么费劲儿,只要她稍微释放一点信息素,那些腺体/液就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凑过来,钻出去了。
林一一朝着盛父微微颔首:“我会尽力的。”
为了给林一一腾出自如引导的空间,不妨碍到她,盛父和管家自觉离开了,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林一一和陈云深。
不知道是不是陈云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一个月里少女变了不少,不是长相上面的变化,是给人的感觉。
还是依旧那样温和有礼,却让人更有距离感了。
陈云深顿了顿,主动打破了平静,问道:“需不需要我留下来帮忙?”
他是医生,又是beta,虽然两个顶级alpha的信息素会让他感觉到难受不适,却也不会有什么被刺激到失控的情况。
“不用麻烦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林一一这么和陈云深说道,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放在床上眉眼紧闭,憔悴虚弱的青年那里。
那眼神没有什么担忧,也没什么不忍,是很平静的眼神,平静得像是在注视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云深不喜欢林一一对盛嚣这样的打量,尤其是在他知道青年是那样喜欢她的情况下,这样漠然的态度实在有些杀人诛心。
他沉默了半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感慨地说了一句。
“没想到你会来,毕竟之前你们闹得那么难看。”
林一一装作没有听懂青年的言外之意,反问道:“为什么您会这么想?我是和他过不去,又不是和钱过不去,您知道的,我很缺钱,而盛总又那样有诚意主动来找我,还给我开了一笔不菲的报酬,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这样公事公办,不近人情的回答让陈云深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憋在胸口许久,最终才实在忍不住不吐为快。
“一一,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很清楚,你要是真的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哪里需要过得这样辛苦,早在陆星舟,不,甚至许时京追求你的时候你一口答应就好了,你现在又说自己是为了钱才来的,你不觉得你的话很自相矛盾吗?”
陈云深知道盛嚣和陆星舟相比可以说是毫无优势,但是他并不觉得林一一对青年真的毫不在意,无动于衷。
他半试探半期待问道:“所以不光是因为钱,你也是有些担心他才来的,对吧。”
林一一眼眸闪了闪,余光瞥见了床上青年的手指动了下。
“您知道他对我怀有那种心思吧。”
她不回答,只这样来不丁问了一句。
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然而陈云深却听懂了少女的言下之意。
你既然都知道他对我别有居心了——
怎么还会觉得我会在意这样一个觊觎自己,令人作呕的恶心的alpha呢?
真可笑。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啊, 就算之前林一一和盛嚣关系再好,就算盛嚣在林一一最需要工作的时候给了她机会,有对她雪中送炭的情分, 但是前提是在盛嚣没有对她生出了超越朋友以上的心思。
这种事情, 一般只要是性取向正常的都接受不了的, 林一一也是如此。
她没有因此疏远盛嚣,厌恶他,和他断绝往来已经很不错了,其余的再多就不可能了。
陈云深没再说什么了, 在林一一面带微笑, 实际不耐的神情下沉默着离开了。
等到青年走后, 林一一脸上的情绪肉眼可见消散得一干二净,无喜无悲。
其实刚才她并没有对陈云深说谎, 这段时间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陆星舟身上,想要去关心下盛嚣都分身乏术。
不过有一点她是说谎了, 她说她知道青年的情况是在盛父今天来找她的时候, 实则不然, 早在三天前她就知道了。
当时林一一和往常一样在给陆星舟做信息素安抚,出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医护人员的话, 说隔壁VIP有个病人不听医嘱私自出了院, 打电话叫他回来死活不愿意。
本来只是这样一点信息的话林一一也猜不到是盛嚣,偏偏他们加了个前缀“陈医生的朋友”。
她对此十分意外,毕竟陆星舟当众给了盛嚣那么大的难堪, 以他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青年的, 而盛嚣不仅事后没有来找陆星舟的麻烦, 甚至还很窝囊地离开医院避开了他。
这实在是很让人匪夷所思。
起初林一一并没有太在意,只当盛嚣被她拒绝加上看到她和陆星舟在一起双重打击之下, 对他们眼不见心不烦,后来隐隐约约听到刘医生说什么给盛嚣配药才发现他的情况糟糕成那样。
她垂眸看向床上躺着的青年,那张原本俊美如俦的面容消瘦得不成样子,脸颊凹陷,近乎都要脱相,和以往高达魁梧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不光是相貌身形的骤变,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硬要比喻的话以前的盛嚣锐利冷冽,似一把见血封喉的宝刀,更似一头充满力量和威慑的黑豹。
而现在的青年收起了一切的锋芒和棱角,形如槁木,面如死灰,了无生机。
林一一眼眸闪了闪,低头落到了刚才陈云深出去的时候随手放到一旁桌子上的针筒上,尽管里面的腺体/液都被青年全部取出来做了成分检测,可这屋子里苦橙花的气息浓烈,无处不在,充斥着整个空间,她想不知道针筒里原先装的是什么都难。
怪不得盛父放着好好的陈云深,和更为专业的医疗团队不找,非要这样大题小做来找她——原来盛嚣注射的竟然是陆星舟的腺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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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的话,来找她帮忙的确要比任何人都要快速有效。
只是林一一不明白,为什么盛嚣要这么做。
别说什么盛嚣在被她拒绝后,幡然醒悟,发现自己的真爱其实是陆星舟这样的鬼话。
如果是以前被剧情影响,林一一或许还真的会往这方向去想,可如今她在经历过这样和原文天差地别的剧情走向,在被盛嚣这样偏执强烈地示爱过后,这样的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盛父找上她的时候并没有透露太多,只说了句盛嚣这段时间被一些事情打击到有点儿钻牛角尖,做了不少偏激的事情。
比如拒绝治疗,自伤自残的情况。
林一一从刚才一进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盛嚣手臂和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除却这些之外,他的信息素也乱得一塌糊涂。
这已经不是单单易感期或是信息素暴走了,像是要信息素挥发一样。
信息素挥发的情况林一一只遇到过一次,是齐溯二次分化的时候。因为齐溯是omega分化成beta,所以他的腺体和信息素都是一个从有到无的过程,期间信息素会从体内全部溢出来,浓度之大,很容易让人错误认为是信息素暴走。
而omega分化成alpha这个阶段是不会出现挥发的情况的,而是信息素逆转,是由原本过于温和的信息素转变成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这一过程。
盛嚣之所以像信息素挥发,体内的属于陆星舟的气息又将他排斥压制着,他自己也不反压,放弃挣扎般自虐的让其鸠占鹊巢,把自己的信息素全然从体内被它排挤到无处可躲,最后逼迫到退无可退,为了避免身体崩溃,只得强行溢出。
林一一搞不明白,为什么盛嚣会注射陆星舟的腺体/液,更好不懂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样自我折磨。
受情伤?被喜欢的人和曾经好友双重“背叛”下备受打击给刺激的?
她不这么认为,盛嚣可不像是那种会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人,以他的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告诉十倍百倍奉还才是。
林一一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偌大的房间里,少女的声音清冽,似水温和却又凉薄。
盛嚣其实在陈云深进来的那一阵子就醒了,只是当时他太虚弱无力了,连掀开眼皮出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之后他好不容易能睁眼了,盛父又带着林一一来了。
他觉得莫大的羞辱和难堪,被林一一看到这副样子比让他死了还要难受。
于是盛嚣头一次生出了那样窝囊的想法,装作还昏迷着试图等她离开。
起初盛嚣在觉察到林一一来了在那些复杂的负面情绪中,其实还是抱有一些难以言喻的酸涩喜悦,以为她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在意自己。
可在听到盛父说是他主动去请少女过来,还有少女那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反感,盛嚣只觉如坠冰窟。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真的永远昏睡下去,再也不要醒过来。
也是因为如此,盛嚣掩藏得很好的情绪还是有了破绽,让她看出了他的伪装。
他知道林一一已经知道他在装睡了,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
盛嚣没有坐起来,就这样躺在床上,视线也没有落到一旁人身上分毫,语气无波无澜反问道:“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一一却隐约明白了什么。
“……什么?”
盛嚣扯了扯嘴角,终于偏头看向了林一一,那双眸子深邃,里面晦暗一片。
“之前陆星舟闯进休息室的时候你下意识护住他,是因为早就知道我和他的信息素匹配率只有零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暑假他来找你的时候,还是更早,温泉山庄那次?”
原来是这样。
如果盛嚣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话,那么他自残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林一一并不是很想刺激盛嚣,偏偏他这副样子刺不刺激也就那样了。
于是她承认了:“是温泉山庄那次。”
“哈?”
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猩红着眼睛质问道:“所以他在那个时候就告诉了你当年的真相?你们当时认识了多久,两个月?三个月?这么点时间他竟然就那么信任你,把隐瞒了我这么久,无论我怎么羞辱报复他都咬死了没有松口的事情告诉了你?”
“林一一,真没看出来啊,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深啊。”
盛嚣这段时间除了当年被隐瞒时至今日才以这样难堪的方式得到迟来的真相之外,还有林一一这个局外人,竟然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更早的知道真相。
陆星舟的自尊心有多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却告诉了林一一。
所以他算什么?被陆星舟拿来博取林一一同情和怜惜的工具?还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所以他陆星舟的感受他的尊严就是最重要的,他就无足轻重,无关紧要,被迫接受他的帮助,接受他的施舍,连一点给他补偿的机会都断绝。
他那样无私那样伟大,那样有情有义,那样不计回报,而他呢?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太可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在他误会了他这么久,对他做了那样羞辱和报复的事情的情况下,陆星舟都一一忍耐下来了,可林一一一出现,他就将什么骄傲,什么尊严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是吗?
不怪盛嚣的想法这样偏激,而是除了陆星舟,他想不到林一一会从哪里得知这样的事情。
而林一一也不能说他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她那个时候发现他们两人当年的事情存在隐情也的确是从陆星舟口中。
陆星舟当时发热脑子混沌,她和盛嚣的信息素都是烈酒,把她错认成了盛嚣,恐慌应激间说了很多,她从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勉强拼凑出了事实。
林一一不能否认这件事和陆星舟毫无关系,可这并不是他为了盛嚣所谓的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之类所用的苦肉计。
“你就是这样想他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就是这样去想一个为了帮助你二次分化,被你那样凌虐折磨的人的?”
盛嚣很少用这样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尤其是于陆星舟,哪怕他在误会他背叛他的期间也没有这样想过。
但是现在,与其说他是恶意揣测,倒不如说是盛嚣为了让自己从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解脱出来,试图想要找到陆星舟的错处,试图找到对方并非真的纯白无瑕,是真的也有对不起他,背刺他的地方,只有这样他才会平衡一点,好受一点。
盛嚣受不了林一一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质问,他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是他从刚才到现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正视少女的眼睛。
“那不然呢?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家伙,我这样卑劣的家伙会这样恶意揣测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是很正常吗?”
林一一直勾勾注视着眼前面容消瘦的男人,他的眉眼依旧冷硬,给人的气势依旧摄人,哪怕信息素那样紊乱,那种独属于顶级alpha的强烈压迫感还是难以忽视。
可她还是从中看到了他自欺欺人,外强中干的伪装。
要是以前林一一或许会圣母心泛滥,耐着性子去开导他,宽慰他,否认他这样负气的一番话。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最终她凉凉开口道:“你说完了吗?要是你没说完可以继续,要是说完了我们就开始吧。”
盛嚣满腔的情绪被她这话给骤然梗住,他咬了咬牙,要是他现在能动弹他恨不得直接把林一一给摁在地上揍一拳。
“林一一,你非要在我这种时候过来看我笑话是吗?我不需要你的引导,请你现在,立刻出去!”
林一一没动,只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冷笑了一声:“哈,我知道了,是不是怕我把你赶走你拿不到钱?你放心,我爸给你多少,我给你五倍,不,十倍!怎么样,你不是为了钱才忍着恶心过来给我引导的吗?现在你不用给我引导还能拿到这么多报酬,你该满意了吧!”
从刚才林一一就一直用像是看小丑,不,准确来说是看任性胡乱发着脾气的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她原本顾忌着他是病人,又一朝得知真相备受打击,一而再再而三忍耐着,然而盛嚣却越说越过分。
林一一是来给他引导的,不是来接受他的冷嘲热讽的。
忍无可忍,她一巴掌朝着盛嚣拍去。
都不用她如何用力,青年就这样无力瘫倒在了床上。
一时之间盛嚣和林一一都有些懵。
后者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虚弱成这样的弱不禁风,盛嚣则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
等反应过来后,盛嚣恼羞成怒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林一一似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一只手先一步摁在了他的胸膛。
她只是图方便随手这样压制着,结果一碰到他,他不受控制闷哼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压抑,听得人耳根发烫。
意识到自己没出息的被林一一一碰就破了功,先前还那样气焰嚣张,咄咄逼人,此时盯着居高临下的少女半晌,只咬牙切齿憋出了“无耻”两个字。
“我无耻?”
她嗤笑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抓揉了一把,如愿再次听到青年溢出唇齿的破碎声音。
“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触碰有感觉,你说到底的谁更无耻一点?嗯?”
盛嚣不说话了,怕开口发出更加羞耻的声音惹她笑话,又自知理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红着眼睛,紧绷着下颌别开脸不去看她。
要是以往盛嚣是绝不可能被她这样轻易压制的,只是现在的他虚弱的和一个omega没什么两样。
盛嚣比谁都清楚如今他为鱼肉,林一一为刀俎的局面。
也清楚地知道林一一不喜欢他,不在意他,激怒她的话她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林一一见盛嚣终于老实了,放置在他胸膛的手这才稍微卸了点儿力道,却并没有拿开。
鉴于对方的前车之鉴太多,哪怕是现在强弱悬殊的情况,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同时她也借着这个动作将信息素缓缓覆上,去感知着青年的身体情况。
很糟糕,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的体内充斥着两种信息素,本该互相排斥,他却竭力压抑着排异的本能将自己的信息素挤在边缘,靠近腺体的位置。
这是个安全又不安全的位置,普通情况下信息素过多或是紊乱的时候,腺体便是除去标记之外能够有效通过溢出信息素,排解调节信息素的出口途径,而像盛嚣这样刻意把自身信息素留在体内任由陆星舟的腺体/液排挤压制的情况——
最终结果便是他被自我和陆星舟腺体/液双重折磨下,物极必反,触之反弹,压抑着的信息素压抑到极致会一股脑全部冲破而出,那时候他的身体和腺体都会彻底崩溃。
绕是是和陆星舟信息素匹配率近乎完美的林一一,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十分棘手。
她拧着眉头,尽量将体内靠近皮肤信息素液逼出。
只是信息素液不同于普通的信息素,是腺体中提起的高浓度信息素液,只是单纯的信息素引导很难将其引导出来。
还得通过身体引导。
这就意味着林一一在引导途中不可避免会和盛嚣有些肢体接触,且多是在他的堵塞淤积的位置。
林一一努力忽略着掌心的炙热和起伏,专注的做着引导工作。
盛嚣紧咬着嘴唇,对于自己这样轻易被她拿捏搓磨很是难堪和挫败,更为自己绕是被她那样对待还是没出息的无法抗拒而感到唾弃和羞恼。
本来是这样的,可在余光瞥见她紧抿着嘴唇,垂眸神情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心头的那点儿郁气消散了几分。
或许就算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也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忍吧。
盛嚣敛眸喑哑着声音道:“……够了,我不需要你引导,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欠陆星舟的,你就当我是在偿还在赎罪吧,你不要再管我了。”
林一一手上的动作依旧,对青年的话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这让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情绪,想和对方好好说话的盛嚣压抑的火气再一次窜了起来。
“我说够了你没听到吗?!”
他将林一一的手重重拍掉,从来都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细碎耷拉在额前,汗水濡湿凌乱,之下那双眸子赤红凌厉,让人心悸。
“你不是喜欢陆星舟吗?不是已经和陆星舟在一起了吗?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背着他来帮他的情敌,这个凌虐欺辱过他的人,你不觉得对不起他,不怕他寒心吗?!”
林一一看了眼手背上的红印,又看了一眼表面上说着让她滚让她离开,他不需要她的,实际上满眼都是绝望和痛苦,好像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稍微一关心就会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和盛嚣认识了这么久,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她对如何顺毛他再轻车驾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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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想,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让他所有外露的锋芒和攻势偃旗息鼓。
然而林一一没有,她无视了青年的质问,无视了他的痛苦,再一次强行把他压制着进行引导,一副冷漠的公事公办的样子。
“混蛋!放开!”
盛嚣挣扎几次无果,反而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林一一没有像之前那样单纯摁着他不让他动弹,她把他反剪着双手,一只腿压着他的背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死死压在床上。
那是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漠然霸道,带着强大的掌控欲,是独属于alpha的一面,而不是林一一的一面。
“盛嚣,我不是你负面情绪的垃圾桶,更不是你任你发泄脾气的工具人,我只是引导师,一个拿钱办事的引导师而已。事不过三,刚才那两次的冒犯我可以既往不咎,要是你再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采用一些强硬的手段。”
林一一说着抓着他的头发,把他脑袋用力往墙上用力撞去。
盛嚣心下一惊,意料的疼痛没有到来,在他鼻梁快要撞上墙面,只差毫厘的时候她骤停了动作。
“就像这样,听明白了吗?”
少女这么威胁着,那声音似冰渣子一样。
盛嚣睫羽颤动,原以为这样的警告会让他至少消停那么一会儿,不想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只听他又道。
“你对陆星舟也这样强势吗?”
他似笑非笑地抬眸看着她,尽管被压制着,却没有一点下位感。
“也像引导我的时候那样碰触他吗?是温柔还是粗暴,还是刚柔并济?”
林一一眯了眯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我得不到你,我曾经的好友能够得到你,我由衷替他高兴的同时又有点好奇你和他是怎么做的,怎么亲近的,又是……怎么标记,怎么占有的。”
盛嚣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恶劣又森然。
林一一这下明白了,这家伙不是在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他是故意在激怒她。
他通过注射腺体/液来自我折磨不成,所以想要激怒她让她动手,试图通过她来继续完成他对陆星舟的赎罪。
林一一也笑了。
笑他的做法实在不痛不痒。
只是肉/体上的痛苦和折磨算什么惩罚,什么赎罪?
真正的惩罚和赎罪是蛇打七寸的杀人诛心。
“没想到你对我的私密这么感兴趣,可以啊,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细节……”
她俯身在他耳畔,用前所未有的温和声线,吐露的字句却如刀如剑。
“是临时标记,还是完全标记?”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是想要知道哪方面的细节?”
“是临时标记还是完全标记?”
盛嚣脸上挑衅的笑容在林一一这两句话刚落下的瞬间消失殆尽, 紧接着他的神情浮现出了盛怒和嫉恨。
然而那样强烈的情绪只是刹那,他压抑住了,表情却因此变得更加狰狞和扭曲。
林一一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是在没有得知二次分化的那件事之前, 盛嚣会理直气壮的嫉妒, 理直气壮的恼怒,甚至理直气壮的去和陆星舟去争,去抢。
alpha就是这样一种基因里与生俱来带着竞争和掠夺的生物,他们争一切他们能够争夺到的东西, 东西也好, 配偶也罢, 只要喜欢,便不会过多在意什么礼义廉耻, 他们只会以能力为一切判断的准则——实力至上,不择手段。
盛嚣也一如所有alpha一样, 甚至要更加霸道和独断的贯彻这样的行为准则。
可现在不一样了, 陆星舟没有背叛他, 反而还摇身一变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这让盛嚣那所谓的想要就去争抢的原则无法顺利维持下去了。
他欠了陆星舟这样大的一个恩情, 没有及时进行弥补和补偿不说, 还由于误会曾那样狠狠羞辱和报复过他,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盛嚣理亏到羞愧到别说去抢了, 以至于连嫉妒都不该升起。
一时之间原本行事无拘肆意, 可以说是目中无人的青年, 此时就像是被人拔掉锋利爪牙的野兽,无法进攻无法防御, 惶恐到不知该如何应对周遭的一切。
盛嚣在听到林一一这话的时候,似被人点了穴一样僵硬没了动作。
他眼睛都不眨地注视着林一一,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越看越觉得不安慌乱。
因为他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不是故意在刺激他?她和陆星舟是真的发生了关系,而且还不是临时标记,而是完全标记?
骗人的吧,他们才认识多久?林一一这样对感情谨慎又保守的人,进展怎么可能这么快?
更何况在之前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她是真的不喜欢陆星舟,不仅如此,她还隐隐有些排斥,厌恶他。
是什么让林一一改变了对陆星舟的看法,甚至还喜欢上了他?是因为陆星舟相信了她不喜欢被信息素影响,所以去上了封闭环的事情打动了她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真有可能。
那可是封闭环,于omega而言那无异于是贞洁环一样的东西,是羞辱的,是被不齿的,但凡是一个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omega都不会去上那种封建糟粕。
陆星舟却去了,他那么骄傲,竟然能为了一个alpha做到这种程度,这本身就是一件比上封闭环还要更让人震惊的事情。
尤其是和他这样的反面例子的对比下,陆星舟的真诚真心可见一斑,只要不是个铁石心肠的alpha都很难不被他打动,为他动容吧。
盛嚣喉结滚了滚,咽下心头翻涌的苦涩。
“……是吗?那恭喜你了,终于童贞毕业了。”
这样口是心非的话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看出来,听出来,林一一却当不知道,还重复问道:“所以你要听吗?”
盛嚣这时候还哪里觉察不到少女是故意的,故意拿这种事情来刺激他。
他闭了闭眼睛不再回答,连找个话题生硬一点岔开都做不到。
林一一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为什么不愿意听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刚才故意激怒我想要我对你动手,想要我到时候在引导的时候粗暴的对待你,想要用这样的痛苦来自我惩罚,自我赎罪,你注射陆星舟的信息素液也是同样的目的吧。你想要通过感受和他同样,甚至更加难以忍受的痛苦来寻求安慰,寻求解脱,想要自己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可现在有一个比疼痛更能让你得到惩罚的机会摆在面前,你却要逃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一一抓着盛嚣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和自己对视,红唇微启,一字一顿道。
“盛嚣,你怎么这么虚伪呢?”
盛嚣瞳孔一缩,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好像第一次认识她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少女。
林一一被他这样子给逗笑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觉得这样残忍的话不应该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这很奇怪吗?”
“我们alpha不都是这样恶劣吗?”
“我们”,这两个字本该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字眼,此时这样的组合却没有让盛嚣有丝毫的高兴。
她这是在嘲讽他,更是在自嘲。
从很早以前的时候盛嚣就发现了林一一对自身是alpha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她排斥alpha这个性别,排斥alpha的本能,更排斥alpha这个群体。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和其他所有alpha都不一样,她善良温柔,共情体贴,没有一点alpha普遍的傲慢优越和大A主义。
她有一颗比任何alpha都要柔软的心肠。
生而为O的陆星舟,曾经也是omega的齐溯和自己会被这样的alpha吸引,实在太过轻而易举。
盛嚣和林一一不是第一次产生矛盾,发生冲突,更是不止一次的大打出手过,或是林一一主动挑衅,又或是他在蓄意激怒,可无论哪一次少女都是事出有因,都是逼不得已,从不会像今天这样毫不留情的,近乎残酷故意为之的去戳穿他的伪装,去撕裂他的伤口。
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忍无可忍了,还是她为陆星舟抱不平,想要通过这样杀人诛心的方式重伤他,报复他?
盛嚣不得而知,他现在只想要林一一出去,离开他的视野。
不光是他无法承受林一一所谓的“自我惩罚”,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是一个如此虚伪,如此不堪的人。
——他还喜欢她,还喜欢着这个毫不在意自己,不留余地羞辱着自己的人。
而这本身就是个错误,而且还大错特错。
他怎么能喜欢林一一呢?怎么能还喜欢林一一呢?
陆星舟并没有背叛他,哪怕陆星舟因为那件事情无法再接受他这个朋友,和他断绝关系,断绝往来,他这个既得利益者,这个被他从二次分化的鬼门关里给抢救回来的人就不该继续喜欢林一一。
——因为这是对陆星舟的背叛,对他的伤害。
在得知二次分化真相的那天开始,盛嚣就痛苦又绝望的意识到,他再也没有资格去喜欢林一一了。
盛嚣张了张嘴,让她离开的话都到了嘴边,可他又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害怕了,害怕这一次让林一一离开,他之后就再也没有理由,没有机会,没有办法再见到她,再这样近距离和她接触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盛嚣,反正陆星舟不知道,只是一个信息素引导而已,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治疗而已,这不算伤害。
良久,盛嚣艰涩的将话咽了回去。
他垂眸不敢去看林一一,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掩耳盗铃,就可以减轻心里的负担和罪恶。
“呵。”
头顶少女的笑声传来,很轻的一下。
盛嚣咬了咬嘴唇,攥着的手更紧。
她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他即使这样了还自私卑劣的想要她留下来,看出来他对陆星舟的愧疚其实“不过如此”。
好在林一一并没有为难他这个爱而不得的人这一点的低微卑劣,只将信息素覆上 继续给他做着引导。
盛嚣从没有这样的感觉过,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又过得好煎熬。
少女的手在他每一处信息素紊乱的地方游走,龙舌兰被它吸引,温顺得收敛了所有的暴躁和锋芒,不光是他的信息素,被他注射在体内的属于陆星舟的信息素液也是变得灼热躁动。
无论是他还是陆星舟,都是她的俘虏。
盛嚣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让林一一看到他此时的神情。
只是看不到不代表听不到,他唇齿之间压抑着的声音,被堵塞在了枕头里也还是在这个安静偌大的空间清晰可闻。
林一一抬眸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身子因为忍耐在颤抖着,发间的耳根通红。
她抓着他的头发,又是一个猛拽。
盛嚣心下一惊,潮红的脸,湿润的额发和眼眸,都在这一刻骤然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慌忙想要用手去挡,林一一冷声道。
“你想憋死吗?”
盛嚣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缺氧了,他胸膛剧烈起伏着,视野也模糊。
“放,放开我。不,不是,别看我。别看我。”
他意识都混沌了,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
不过林一一却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太难看了,别看我。
“少自作多情,你一个alpha有什么好看的。”
林一一这句话似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来,把盛嚣因为触碰,因为信息素的接触引起的那点儿燥热和情动都给一并熄灭了个彻底。
盛嚣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从他看到林一一的瞬间,他心里就有一团火,起初只是一点儿火苗,随着林一一的引导,触碰,突然间这团火变大了,也更热了,烧灼得他腺体发红,身体发烫。
盛嚣一开始只以为是自己太过想念她,也太过依赖她的信息素,所以在看到她本能就有了身体反应。
可渐渐的,他发现并不只是如此。
还有陆星舟信息素液的影响,甚至影响更大。
百分百的AO匹配率之间的吸引力原来是这样的,这样强烈,这样无法抗拒,又这样的……影响之大。
就像是刚才林一一那句话,换作以往的时候盛嚣顶多觉得难堪,羞辱,再者便是恼怒,可这一次除却这些感受,他心里还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
他嫉妒什么?嫉妒陆星舟,更嫉妒omega。
盛嚣竭力压抑着自己被陆星舟腺体/液影响下的翻涌的负面又阴暗的情绪,不让自己被林一一随口的一句话就给牵着鼻子走,成为情绪的奴隶。
林一一瞥见他隐忍的神情,眼眸闪了闪。
她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只是觉察到了他的情动,感情是最不可控的东西,林一一没办法让他不喜欢自己,就只能这样通过言语的打击去慢慢消磨他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她没想到盛嚣今天会这样能忍。
还以为他刚才会恼羞成怒对她发脾气呢。
不过这样“忍辱负重”也好,毕竟这种时候还是越老实越好。
因为盛嚣少有的安分,林一一对他的提防少了点儿,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引导上。
尽管她刚才讽刺盛嚣“虚伪”,但是有一说一,他对自己的惩罚却并不含糊。
林一一仔细看了下,盛嚣注射的腺体/液多集中在三处,脖子上,腺体上,还有……大腿根。
这三个地方好巧不巧正是她之前告诉过他,alpha最敏感,刺激性最强的地方,不光是于信息素方面,于痛觉和其他地方相比较起来也是成倍递增的。
怪不得他会虚弱无力成这样,这三个地方这样频繁的进行注射,还是和自己匹配率这样低的omega的信息素液,就算他是顶级alpha也绝不可能撑得住。
只是他惩罚自己就惩罚自己,倒是给她添了不小的麻烦。
腺体,胸膛也就算了,要把大腿根部分淤积的信息素液引导出来,实在有点棘手。
一方面是那个地方有点尴尬暧昧,很容易有感觉,另一方面也是那里太脆弱了,引导的力度弱一点信息素液出不来,过强的话他被刺激得狠了,她真怕自己给他搞得以后不举了。
因此林一一在进行这部分的信息素引导的时候需要精确度很高的去感知,不能有一点失误。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至少对盛嚣而言。
林一一沉默地盯着盛嚣的裤子许久,伸手。
“?!你干什么!”
“扒裤子。”
回答后又觉得这话很有歧义,像是耍流氓,她又补充解释道:“你这里信息素液淤积很厉害,我要给你做引导,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得脱裤子。”
盛嚣几乎是想也没想拒绝道:“不行!”
林一一“哦”了一声,然后摁着他三两下将裤子扒了。
她本来就是先礼后兵,问一句是出于礼貌,他不同意也无所谓,她会出手。
“你,你这家伙!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林一一其实也不是脸皮变厚了,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些人的感受,盛嚣也是,陆星舟也是,她以前就是太尊重他们,所以他们才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对陆星舟她还能稍微温柔点,盛嚣一个alpha她讲什么武德?
林一一无视了他的控诉,将他试图把裤子穿回去的手给举起摁在了头顶。
“只是脱裤子,又不是全脱,这不剩了条内裤吗?又不是omega,至于这么大惊小怪,遮遮掩掩的吗?”
她不想跟他废话,只想要速战速决。
几乎是在林一一手碰上的瞬间,盛嚣就有了反应。
林一一神情愕然地看向盛嚣,后者咬着嘴唇,脸从上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羞愤欲死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
这么敏感?
她也不是第一次给盛嚣做信息素引导了,易感期的时候,甚至信息素暴走的时候也有,可没有哪一次有这样大的反应。
林一一感觉到他体内躁动异常,紊乱异常的信息素,指尖微动,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是陆星舟的信息素在作祟。准确来说是盛嚣和他的信息素的双重作用。
它们都需要她,都渴求着她。
林一一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了。
盛嚣大口大口喘着气,此时也顾不得羞耻不羞耻了,咬牙喑哑着声音告诫道:“你现在结束引导离开还来得及,不然要是之后我出了什么意外,我怕你钱没没拿到还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话绝非危言耸听,也不是他为了所谓的自我惩罚,自我赎罪,让林一一离开的借口。
这是他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此时的情况有多糟糕。
林一一要是成功引导还好,要是不成功,他的身体很有可能会在双重信息素的排斥下崩溃。
不光如此,他更害怕他会失控。
在林一一的信息素下失控。
林一一自然也知道继续引导下去会很棘手,只是她现在实在进退两难。
已经是最后一步了,她也将信息素覆上去了,一旦她收手,他体内的两股信息素失去了她的安抚,会变得更加暴躁更加紊乱,盛嚣的身体会更快的崩溃。
“你,你不是很讨厌我,觉得我很恶心吗?哈?你别告诉我你现在看我可怜,或者突然意识到对我还是有那么点好感,不忍心放任我不管,对我不离不弃吧?”
盛嚣手撑着床,努力支撑着想要起身,却失败了,他有些自暴自弃又抬着下颌,虚张声势做着傲慢惹人嫌恶的姿态。
“可以啊,我乐意至极。毕竟谁叫我是个该死的同A恋,又该死的喜欢你呢。”
说着他还故意挺了挺胸,鼓鼓囊囊的胸膛即使隔着衣料其下的汹涌沟壑还是清晰可见。
林一一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在激怒她,让她离开。
说真的,她也的确很想离开。
可正如盛嚣所说,她还真的对他有那么点好感,没办法放任他作死不管。
有时候林一一也觉得自己很矛盾,冷漠的矛盾,又圣母的矛盾。
但凡盛嚣是个无关紧要的朋友,同事,或是陌生人,但凡他没有对她有过恩惠,但凡她是真的一丁点儿也没有对他有过感觉到话,不管他一会儿会不会身体崩溃,会不会腺体受损,未来以后行或不行,她都不会在意分毫。
她一定会在预料到风险后掉头就走。
可是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在意的人对她如何摇尾乞怜她都无动于衷,她在意的就算对方把她往外推让她滚她还是没办法视若无睹。
林一一不止一次懊恼自己这个坏毛病,所以她很难和人交心,很难和人建立羁绊就是害怕有一天被伤害,也害怕伤害别人。
就像现在,这把双刃剑刺向了盛嚣,也刺向了自己。
“盛嚣,我是该说你毒舌还是狡猾呢。”
林一一松开了束缚住盛嚣的手,往下,在他蓄意挑衅下覆上了起伏的胸膛。
苦艾酒的气息也覆了上去。
她没有在引导,而是在安抚,尽管动作并不温柔,强硬又不容反抗。
可这之间的本质却天差地别。
林一一垂眸,对上了青年错愕的眉眼。
“记得下次放狠话的时候别说喜欢我这种恶心人的话了。”
她嘴上说着“恶心”,面上却没有一点儿厌恶的情绪。
盛嚣张了张嘴,想要用更激烈更过分的话把她逼走,可最终他嗫嚅着嘴唇,什么也没说不出来。
明明说了是最后一次,明明告诫过自己这是陆星舟的alpha,是他没资格喜欢,没资格肖想的。
然而他恬不知耻,贪得无厌的想要更多。
半晌,盛嚣眼眶发红,声音喑哑:“……既然都觉得恶心了,那就滚啊。”
林一一知道他是口是心非,是言不由衷,只是这话听着还是让人不爽。
于是她在盛嚣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直接捏着他的下颌,把手伸进了他的嘴里。
柔软湿热的唇舌把她包裹,林一一起初只是想让他闭嘴,可此时却在龙舌兰附着的时候忍不住地搅动。
似调配一杯烈酒,醇香辛辣,又迷醉沉沦。
盛嚣眼尾被逼得发红,眼眸氤氲着水汽,羞恼又情动地瞪着她,却没有动弹,任由她的胡作非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一一那点儿因为“圣母”而放弃脱身抽离的烦闷心情,在看到青年在她手下敢怒不敢言的顺从姿态,那点儿郁气才算消散。
在他几欲干呕的时候才放开他,用被沾染得亮晶晶的手指将他嘴角的涎水拭去,一点一点擦拭在他的嘴唇,涂抹润泽。
她的动作轻柔,眼神也温柔,红唇微启,语气却不算和善。
林一一眯了眯眼睛,隐隐警告。
“这么好看的一张嘴,好听的话不会说,那就叫好听一点儿。”
“好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林一一可能都没有觉察到, 如果说面对陆星舟的时候,她出于AO吸引的本能总会不可避免在接触中升起一些占有的欲望,行为总是不可控的过界。
但对盛嚣, 她始终都很清醒, 清醒的想要“欺负”。
是一种AA之间的胜负欲也好, 压制的本能也罢,又或者只是林一一本人单纯对盛嚣的那点儿恶趣味。
他的身体太漂亮了,他的性子也太桀骜不驯了,他整个人都带着锋利的爪牙不知收敛——所以这一切都太想让人调/教了。
林一一垂眸去看他咬着嘴唇, 恼怒羞愤的模样。
她捏着他的下巴, 强迫他张嘴。
“我说了不许闭嘴。”
盛嚣不受控制闷哼了一声, 得到了少女略显满意的眼神。
“这样就对了,就这样叫。”
这个语气就像是招猫逗狗, 轻佻又倨傲,实在让人恼火。
盛嚣被她气得不轻, 胸膛不受控制起伏着, 而下一秒, 林一一的视线又直白地落了上去。
他脸一阵红一阵黑,憋了许久, 终于忍不住咒骂道:“林一一, 你变态啊。”
林一一听后不怒反笑:“真稀奇,我之前骂你的词儿你还用在我身上了。”
不过她没有承认自己不变态,她觉得自己或许真有那么一点儿。
毕竟她现在看着他这副被她压制, 无法反抗, 任她予取予夺的样子的确挺爽的。
这样的逗弄在感知到龙舌兰的气息隐隐要冲破他的身体的时候, 林一一便没再继续了。
她今天来这里是给他做引导,帮他脱离危险的, 她不至于因为一点自己的恶趣味本末倒置。
于是林一一横跨坐在了青年身上,把他死死摁住,以一个强硬,于他而言难以动弹又屈辱的姿势反剪着他的双手。
盛嚣的手被她紧紧扣着,她的另一只手碰触到他的肌肤,苦艾酒的气息也随之接触上了,让他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他看不到林一一在干什么,这不代表他感觉不到,甚至还比看还要更加清晰。
因为她的信息素对他和陆星舟的信息素都有着绝对的吸引力,只要林一一的信息素覆着在他身体一秒,那种难言的痛苦和灭顶的欢愉就会一直如同冰火两重天,这样反复折磨着自己。
可偏偏林一一却只引导不给予他疏解,这种感觉是在是生不如死。
盛嚣之前本来是想要让她住手,让她离开不要管他的,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这样的折磨比起那么不痛不痒注射信息素液来说,于他才真正意义上算得上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的惩罚和赎罪。
他死死咬着牙关,猩红的眼睛一片模糊。
这样根本不够,他想要更多。
但是盛嚣不能说,他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林一一不会答应他,这更是于陆星舟的背叛和伤害。
“林一一……”
盛嚣的声音喑哑低沉,他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
好像这个名字是什么缓解痛苦的药剂,绝望中的希望,好像这样唤她就能从中得到力量,从这样生不如死的引导中坚持下去,解脱出来。
林一一没有回应,苦艾酒的气息越发浓烈。
她刚才之所以在觉察到盛嚣对她信息素反应很大的时候停下了,一方面是怕继续下去会对他的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现在这个情况。
alpha的X欲本来就强,尤其是顶级alpha。
自己还不是omega,盛嚣只是因为喜欢自己就好几次没控制住自己,想要占有标记她,如今要命的是他体内该死不死就有陆星舟的信息素,而且还是从腺体里面提取到的高浓度的信息素液。
陆星舟和她的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他的信息素和她的契合度也不低,两个加在一起,那就更不可控了。
打个比喻来形容,自己现在对盛嚣而言就跟行走的春天的什么药一样。
同样的还有一点棘手的,不是盛嚣,而是针对她。
如果青年注射的是别的omega的信息素液倒还好,偏偏是陆星舟的,林一一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些影响。
她擦了擦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沁出的汗珠,脸颊也绯红,如三月桃花一样明艳动人。
盛嚣眼神迷离地看着她,林一一下一秒就用手残忍地遮掩住了他的视野。
“不许看。”
她有点受不了对方这样灼热痴迷的眼神,沉声警告道。
这只是一句很正常的告诫,比这还要过分十倍百倍的话林一一都对盛嚣说过,林一一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
可下一秒,她感觉到掌心睫羽轻颤,随即是一片湿热。
林一一心下一惊,收回了手去看。
盛嚣竟然哭了,因为自己这么一句话他竟然哭了。
林一一用一种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眼里与其说是震惊,更多的是惊恐。
从认识盛嚣至今,真正意义上来算她只见过他哭过一次,是在温泉山庄的时候,那一次重提旧事,情难自禁,在信息素的刺激下他曾经落过一滴泪。
只是一滴,他别开脸,她什么也没看到。
之后她见过他眼眶发红,隐忍不发的模样,却再没有看到过他落泪。
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盛嚣总说陆星舟是一个如何傲慢,如何骄傲的omega,他其实也和对方一样,宁愿别人看到他受伤流血也不会愿意让人看到他这样脆弱难堪的一面。
林一一恍惚了许久,这才将掌心的湿润给随手擦拭在了他的衣服上。
不想这个动作被盛嚣误以为她在嫌弃自己,他更难受了,声音都发涩。
“我就这么让你觉得恶心,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林一一也意识到他误会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不是,可总觉得这个时候解释这种问题有点奇怪。
有种莫名的打情骂俏的感觉。
她是来给他引导的,又不是来调情的。
她无视了盛嚣,试探着重新将手放到了他的大腿根,那里堵塞的信息素液还在躁动紊乱,亟待冲破而出。
而且还是往上涌的。
林一一飞快瞥了他那里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是反剪着他的手,把他给脸朝床给压着的,怪不得他被自己一碰就那么难受,那里被压着能舒服到哪儿去。
她把人像摊煎饼一样翻了个面,让他平躺着面对自己。
这个姿势让林一一把他那里的反应一览无遗。
“……很难受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嚣脸红得厉害,眼尾更是逼出了泪。
“废话!”
林一一沉默了一瞬:“那你再忍忍吧。”
盛嚣以为他听错了,神情愕然看着她。
林一一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地说道:“你的信息素还有陆星舟的信息素液都堆积在这里,暂时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我没法儿帮你疏解。”
她说的疏解是用信息素引导,盛嚣却误以为是那种手动的。
他恼羞成怒道:“谁他A需要你帮我,帮我做那种事情!”
骂完后又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你别以为你这么说了我会多感谢你,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是背叛你知道吗?是出轨!你都有陆星舟了,无论是对我,还有齐溯,你,你都不能……唔?!”
盛嚣的话还没说完,林一一力道骤然加重。
“管好你自己,我想跟谁好就跟谁好,干你什么事?”
头顶少女的声音冷凝,眉眼都带着烦躁。
林一一很讨厌盛嚣这样训诫的口吻,而且还这样的口是心非,但凡他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表里如一,真的没有对她有任何反应也就算了,他这番话在她看来无非是自我暗示,自我告诫罢了。
告诫自己不要逾越,不要做出伤害陆星舟的事。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盛嚣和陆星舟是好友,他误解了他做错了事想要弥补,想要赎罪,所以不允许自己背叛陆星舟的同时,也要求她同样如此。
世上哪有这样霸道,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这段时间林一一因为不小心完全标记了陆星舟的事情一直都很烦躁,她烦躁自己被信息素影响下违背了原则,更烦躁陆星舟的装死的态度。
她不提,他也不提。
难道他打算和自己这样不尴不尬,不清不楚相处下去吗?还是狡猾的想要把决定权再一次推给她?
现在盛嚣又再次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像她已经是陆星舟的所有物,是他的alpha似的。
这让林一一很不爽。
她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注视着他:“凭什么?”
“我是完全标记了陆星舟,可凭什么你就认为我要为他守身如玉?”
盛嚣睁大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都完全标记他了,你,你该不会是想吃干抹净了就不认人了吧?”
被完全标记后的omega于alpha而言吸引力会大打折扣,百分之百的匹配率的吸引力,会下降到百分之八十左右,匹配率更低的下降得更快。
但于omega却不是,一旦被完全标记后,只要标记没有被清除掉,其他的alpha是无法进行标记的,这也意味着自此之后他从身到心都完完全全属于标记他的那个人。
这是ABO社会中默认的规矩,一般只要alpha完全标记了一个omega,但凡有点儿担当,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alpha都会选择负责。
所以在盛嚣听到林一一完全标记了陆星舟的时候反应才会那样大——因为她已经是陆星舟的alpha了。
可现在林一一却否认了。
盛嚣脑子嗡嗡的,他一方面觉得林一一不可能是那样的渣A,可另一方面竟然可耻的有那么一点庆幸。
为什么她不愿意负责?是另有隐情吗?她和陆星舟的完全标记其实并非你情我愿,她并没有喜欢他,喜欢到想要占有他,完全标记他的程度?
“……是他引诱的你吗?”
盛嚣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不,他没有引诱我。只是一场信息素下的意乱情罢了。”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负责,为什么要有这样不忠的想法?”
林一一打断了盛嚣,接上了他的后话。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我承担责任,承担后果。他就没有错吗?他就没有放任自己的沉沦吗?我愿意负责,是建立在他愿意我负责的基础上,可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在等我说,等我主动,等我承担。”
她想到这个月以来陆星舟的欲言又止,他的不安怯弱,他的心安理得,这一切都让林一一很恼火。
“是他,是你,是你们喜欢的我,你们从始至终就是被动的,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要让我成为主动的一方。好像是我的过错,是我的先逾越,先动的心。盛嚣,你觉得这公平吗?”
盛嚣是二次分化的alpha,他既有alpha的霸道独断,也能理解身为omega的陆星舟的心情。
他嗫嚅着嘴唇,涩然反驳:“可他毕竟是omega啊……”
在这种事情上,omega就是被动的,就是吃亏的,他付出的代价比是身心,是一切,是将自己完完整整献给心爱的人,连同灵魂都烙印上对方的标记,无法割除。
而alpha在这种时候反而能更轻易地脱身。
这对于omega来说也同样是不公平的。
“所以呢?是我让他把自己交给我的吗,是我强迫他的吗?是我非他不可吗?”
盛嚣的话非但没有让林一一冷静下来,她情绪起伏更大了。
这个世界从始至终就和她格格不入,因为她是alpha,她就要去妥协,就要去承担,承担他们的任性,他们的索求,从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她想不想要。
这很奇怪,所有人的逻辑都很奇怪。
好像能得到omega的青睐就是她的荣幸,她就应该欣然接受。
陆星舟尽管没有面对她的时候没有之前那样傲慢,那样放不下omega的身段,至少在永丰村的那段时间里,她是感觉到了青年的真诚,青年的尊重,她觉得那个时候他们的的确确是平等的。
可回到A市,在封闭环被摘取下来,他们没有把持住进行完全标记后,那个熟悉的陆星舟又回来了。
或许他自己没有觉察到,在他不敢提起那次意外的完全标记的时候,在他没有如同自己所说那样潇洒的决定不要她负责的时候,他潜意识里就已经在试图用它来留住她了。
他之所以想如今这样得过且过的装作若无其事下去,无非是害怕她的拒绝罢了。
林一一并没有因为陆星舟这样的想要道德绑架自己而生气,她生气的只是他的怯懦,他的不坦诚,以及他的推诿。
他试图让她开口,试图让她做决定,他全盘接受,看似他多么尊重她,实际上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个胆小鬼而已。
同样的,也只有她做决定,就算她让他去清除掉完全标记,他也能得到她的愧疚和怜爱。
在林一一看来,陆星舟实在狡猾。
正是由于青年有这样的心思,林一一才在盛嚣说出这样理所当然,让她负责,为他守身如玉的话的时候,她那股一直压抑着的火气才噌的一下冒了起来。
可也就是那么一瞬,在对上盛嚣闪躲明灭的视线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因为盛嚣也是认同她的,但是因为他亏欠陆星舟,所以他没办法站在和林一一同样的角度去指责对方。
同样的,她那番话看似在说陆星舟,实则也是在质问他。
他和陆星舟都是死缠烂打的那一方,都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要求她负责。
盛嚣不敢去看林一一的眼睛,怕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嘲弄,看到厌恶,更害怕看到里面映照着那样不堪又卑劣的自己。
“呵。”
林一一冷笑了一声,苦艾酒的气息如藤蔓一样将他的大腿缠绕,往上,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顾忌他能不能承受,一蹴而就地覆了上去。
“等等?!”
意识到她刚才那番话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强行压抑着对陆星舟信息素的排斥,以此让其更顺利的将其引导出来,盛嚣脸色一变。
他之所以一直压抑着信息素液在体内,一开始的确只是一种自我的折磨和惩罚,可在林一一给他做引导的时候他还是不肯松懈下来,宁愿选择这样钝刀子磨肉的方式。
因为那是陆星舟的信息素液,这段时间里他注射的浓度和剂量只多不少,一旦全部出来了,苦橙花的气息那样浓烈的肆意弥漫在空间里,他不能取保自己不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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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仅是信息素暴走方面的失控,还有身体上的失控。
盛嚣慌乱的想要去制止林一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苦艾酒的气息猛烈从下窜了进去,刺激得他身子一抖,终于得以疏解。
紧接着也由于他这一瞬的松懈,信息素液从密密麻麻的针孔中沁出,苦橙花的气息清甜,急不可耐附着在了林一一身上。
因为是信息素液,橙黄色的液体粘腻,把她的衣服,头发,还有脸上都不可避免浸湿了。
她抬起手去擦拭,那信息素液不愿意离开,水珠一般调皮的往林一一脖颈处滑去。
然后迅速覆上了她的腺体。
林一一以为在完全标记后自己对陆星舟的信息素已经算有点儿抵抗力了,可在和信息素液的瞬间,发烫的腺体让她警铃大作。
她试图用信息素将其引导出去,只是龙舌兰在将苦橙花的信息素逼出后再没了束缚,眨眼的工夫就把整个屋子充斥了完全。
这也导致在龙舌兰的压制下,苦橙花的信息素更加牢牢覆在少女身上,不愿意出来和前者接触分毫。
搞得林一一更加难耐燥热了。
盛嚣比林一一更难受,物极必反,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压抑着对陆星舟信息素排斥的本能,积攒在体内的信息素在此刻被她这么给全部刺激了出来,简直堪比二次暴走。
他咬牙切齿道:“我,我他A早说了让你等一下,不,从一开始你就该走的,你非要,非要留下来,现在好了……”
“我一会儿失控起来,我,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盛嚣一边说着一边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清明,支撑着身体,把林一一给推下了床。
“出去!赶紧出去!”
林一一被陆星舟的信息素熏得晕晕乎乎,一时之间恍惚着没有动作。
他却误认为她是真的打算留下来。
盛嚣心下一慌,说道:“林一一,刚才那些混话我当没听见,你赶紧出去,听到了没?!”
“我已经伤害过陆星舟一次了,我不能,不能再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你也不行,你,你已经是他的alpha了,我们之间要是发生了什么,他会受不了的!”
他说着要去推林一一,林一一抓住了他的手。
“陆星舟陆星舟的烦死了!”
她这时候既被陆星舟的信息素影响着,又被龙舌兰的气息撩拨着,盛嚣的话与其说是在提醒她,更像是在火上浇油。
林一一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力道很大,隐隐都能听到骨头响动的声音。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说他,都在质问我,责备我?!许时京是,你也是!你们不是都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帮他说话,为什么不多站在我的角度,我的立场来为我考虑?!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要逼我!”
“我都给了他选择了啊,我已经把选择权都交给他来啊,你们还要我怎么做?只要他一天没有做出回应我就要一天为他守身如玉,一天为他恪守A德,凭什么?”
她声音有点儿哽咽,她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觉得委屈。
“就因为他是omega,就因为我是alpha,就因为性别不同,所以我就要被这样苛刻的要求,就要被这样欺负吗?”
“不是,只是你已经完全标记他了……”
盛嚣从以前时候就意识到只要一涉及到性别问题,和林一一沟通起来就很费劲儿,他们完全不在一个脑回路上。
他试图给她解释,想告诉她这不是谁对谁错,alpha在享受了这些资源这些优势,作为这个社会的既得利益者,她就是要承担更多,尤其是在面对omega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上。
她做了,这就是事实,就要负责。
盛嚣是想要这样说的,可话到了嘴边,他猛地意识到这种道德绑架的话如果是在没有知道当年,陆星舟没有背叛他甚至有恩于他的真相前提下,他是不会这样说的。
他也会和林一一一样以自身角度去看待,去思考,也会觉得不公平。
不,比林一一甚至要自私自利百倍。
林一一之所以感到痛苦和难受一方面是她被信息素影响下没有控制住自己,另一方面是她太善良了,太有良知了,她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公平,实际上她是愿意负责的,只是在等陆星舟的一个态度。
但是换作盛嚣,他不会。
他既不会懊恼自己的自制力太低,更不会把决定权交给对方。
他会毫不犹豫选择让对方清除标记。
这就是alpha的思维,同样的,也是盛嚣的思维。
利益至上,利己至上。
觉察到了盛嚣戛然而止的话语后的心虚,林一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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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迫他抬头,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下吻了上去。
龙舌兰和苦艾酒交缠浓烈,辛辣的刺激让两人的眼睛都发红。
盛嚣想要推开她,却又眷恋这一瞬的温软,只犹豫了一霎那,便被林一一压制了彻底。
在意识混沌间他听到头顶少女的声音,居高临下,又嘲弄凉薄。
“果然,我们是一类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盛嚣以为自己能忍住的, 能坚守住自己最后的底线的,然而在林一一吻下来的时候,苦艾酒的气息霸道浓烈地充斥在他口腔, 搅动着他的唇舌的时候, “啪”的一声。
脑子里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他忘记了推开, 忘记了斥责,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他就这样手撑着床面,被吻得面色潮红,身体瘫软, 仰着头呆愣地望着少女。
“做吧。”
盛嚣瞳孔一缩, 在意识到那被润泽潋滟的红唇吐露出了什么石破天惊的两个字后, 整个人都恍惚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成为我的alpha吗?你不是无所谓喜不喜欢,哪怕是做个备胎, 做个情人也可以吗?”
“我现在难受得要死,我想要做, 你做不做?”
林一一几乎是压着嗓子说出的这番话, 那声音一点都不像是询问, 更像是命令,像威胁。
她是真的难受得厉害, 心里难受, 身体也难受,她此时被陆星舟和盛嚣的信息素一并拉扯一并折磨着,好似一头禁锢已久压抑已久的野兽想要冲破而出, 想要撕咬, 想要蚕食, 无论是谁也要,她只想要抓着不管不顾用力宣泄一通。
盛嚣以为她是在说气话, 因为她被他和陆星舟,乃至齐溯自以为是的感情给搞得心烦意乱而口不择言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不这么认为了。
林一一扯开了衣领,白皙的肌肤下漂亮的锁骨线条优美,他呼吸一窒。
她双手支撑在他的脑袋两边,居高临下的,再次不耐烦道:“回答。”
盛嚣很想要点头,她被欲望裹挟的要疯掉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甚至比她更甚。
没有心上人就在眼前,而且还主动对他发出邀请更让人心痒难耐的了。
只是不可以,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他不可以。
“林一一,你冷静一点,我,我们不能这样,你想想陆星舟,不,你不用想,是我对不起他,我不能和你做这种事情,我更不能……”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艰涩哽咽,红着眼眶,一字一顿道。
“我更不能喜欢你。”
这话不是说给林一一听的,而是说给他自己的。
林一一看着他的眼睛,那双从来都是深邃锐利的眼睛又一次蒙上了水雾,看得她心痒又心烦。
“啧,你现在怎么跟个omega似的,动不动就哭?”
她伸手去给他擦拭眼泪,指腹粗糙,动作粗鲁,要是换作陆星舟或是齐溯,早就被她这动作给弄得眼尾发红了,而盛嚣是个皮糙肉厚的alpha,除了些微不适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痕迹。
说一个alpha像omega可不是什么好话,盛嚣却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酸涩欢喜。
他将脸顺势贴在了林一一的掌心,高傲的黑豹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姿态亲密依恋,嘴里却说着拒绝的话。
“林一一,别做那种事情,求你了,求你和之前时候一样,在我失控渴求你的时候,狠狠推开我,伤害我,无论怎样都好,只要别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好吗?”
林一一感觉到青年的脸上有湿热,他又哭了,这一次不是之前那样含蓄隐忍的一滴,那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在往下落,砸得她掌心滚烫。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于是就笑了。
“盛嚣,你真的很矛盾,嫉妒他和我信息素匹配率高而面目全非的是你,现在宽宏大量,把我让给他的也是你。怎么?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还是你做人情还恩情的工具?”
林一一摁着他不让他挣扎,也不让他别开脸,就这样一直注视着他,准确来说更像是一种恶趣味的欣赏。
等到他哭够了,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这样很狼狈很不堪,羞恼地咬着嘴看着她示意她松手的时候,她才淡淡开口道:“我想做,但是你不想做,你拿你所谓不想伤害陆星舟的理由说服不了我,我也不想做那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往下,滑到了他的喉结,耸动的喉结轻颤,很快就在脖颈上蔓延了一片不自然的绯红。
“我依旧照常给你做引导,你要是失控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你要是敢动手,我也会狠狠回敬回去……”
林一一停顿了下,在看到盛嚣明显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后扯了扯嘴角。
“是的,你猜的没错。我怎么回敬,取决于你对我是哪方面的动手。”
“赌吗?”
就像将选择权交给陆星舟一样,这一次林一一也把做与不做的决定权交给了盛嚣,她只需要在他的决定上给予相应的回应。
这很公平。
这是一个本该盛嚣全然占据主动权的局面,可他一点都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因为他知道这场看似自己优势占尽的博弈里,他其实才是劣势的一方。
——他拒绝不了林一一。
现在他还清醒着的时候就已经很难拒绝她了,一旦失控,被欲望和本能控制着,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朝她扑过去,渴望而索求着她的。
可是盛嚣又不能给出否定的回答,现在他和林一一实力悬殊,他这样虚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要是想要强行对他做什么他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不,或许更糟糕的是他很有可能会在半推半就中就躺平任她胡作非为了。
这还不如他失控呢,毕竟混沌状态他还能麻醉自己,清醒时候做出这种事情他才是最难以接受的。
alpha之间不存在强迫和被强迫的关系,只要你足够强,你就有改写规则的实力。
就像上一次在隔离室,休息室时候一样,盛嚣就是这样做的。
现在主动制定规则的一方成了林一一。
盛嚣知道,他答应的话还有一线脱身的机会,他不答应的话就只能被林一一予取予夺了。
一时之间他突然觉得因果循环这个词还真是有一定的玄学和道理,你看,这不这回旋镖不就扎到他身上了吗?
他还是头一次这样懊恼少女的聪明:“你还真是会学以致用,举一反三啊。”
林一一笑了:“那也得是盛总您教得好啊,您不把这些歪门心思用在我身上,怎么能被我抓着给利用回去呢?”
“而且这不是您说的吗,用实力说话,这对alpha来说很公平吧。”
盛嚣紧绷着下颌,薄唇也紧抿,这是默认的意思,也是自暴自弃。
没办法,现在的他完全不是林一一的对手,她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
林一一神情似笑非笑,嘲弄地瞥了青年一眼,直到他恼羞成怒的用膝盖撞了她一下,她才不慌不忙的开始引导。
强制性引导,就像之前隔离室时候一样。
那时候她是带着怒气想要发泄,所以用的手段很强硬,没有任何循序渐进的过渡,这一次倒不是因为生气,只是对症下药罢了。
盛嚣的信息素这样暴乱,温和的引导方式对他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林一一将手放到了他的胸膛,几乎是瞬间他身子就僵了,连呼吸都一并屏住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表现得很好,全程她如何引导,如何不适,他都紧咬着嘴唇,都沁出了血珠都隐忍着,除了哼唧了几声外并没有狼狈到缴械投降。
林一一对此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手覆上了他的脖颈。
那里的腺体发红发烫,一碰就战栗非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神情微凝,这下倒是收起了逗弄折腾他的心思,将信息素精准地覆着上去。
那里还有陆星舟的信息素,被龙舌兰给压制着,在她靠近的瞬间终于得以突破,迅速和她地信息素碰触,交融。
AO信息素会交缠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尤其是还是陆星舟和林一一这样的匹配率情况。
然而龙舌兰在感知到两者的交缠,从本就不算稳定的状态,变得更为暴乱。
林一一眼皮一跳,充斥着龙舌兰的屋子里突然灼热了起来,紧接着铺天盖地朝着她覆了上来。
盛嚣也感知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异常。
——它失控了。
他神情慌乱又错愕:“为什么……”
他都已经那么努力的去忍耐,去压抑欲望和本能了,为什么他还是会失控,还失控得这么快?
很快的,盛嚣就意识到原因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信息素。
他可以控制住自己,却控制不了信息素。
信息素反应主人最真实的喜恶,正如盛嚣喜欢林一一,所以龙舌兰总是急不可耐往少女身上萦绕缠绵。
而刚才龙舌兰也有了反应。
不是喜爱,是嫉妒。
苦橙花和苦艾酒的交融让它变得狂躁暴乱,然后它失控了。
林一一也没想到盛嚣竟然这样快就露出了破绽。
她感觉着龙舌兰的气息如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身体,还有的在试图撬开她的唇齿,想要如苦橙花一样和她交缠相融。
林一一这下没动了,她垂眸看着盛嚣。
床上的青年眼神涣散迷离,他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其下古铜色的肌肤和纹理分明的线条清晰可见。
他的胸膛起伏着,喘息的声音似就在耳畔,烫得人喉咙发紧,耳根发热。
林一一缓缓吐出一口气,撑着他的胸口,掌心下的心跳如擂,一下一下,剧烈跳动着。
“哈,说什么对不起他,不想伤害他?可是你看看你,你的信息素正死死缠着我不放,还恬不知耻往我嘴里钻呢。”
“盛嚣,你怎么这么虚伪呢?”
林一一再一次这样说道,继之前不敢面对陆星舟和她完全标记的事实之后,他现在再一次因为不敢面对自己的欲望而被少女这样嘲讽着。
“闭嘴……”
“闭嘴?可以啊,你的信息素只要撬开我的嘴就能让我闭嘴了。明明只需要再强硬一点,你就成功了,为什么不继续呢?”
她凑近,在距离盛嚣一拳的距离停下,四目相对着逼迫他和自己对视。
“我就在这里,为什么不敢吻我?”
“胆小鬼。”
盛嚣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他什么也听不到了,只看着她的嘴唇近至咫尺,一张一合,呵气如兰。
他被她激将到了,刺激到了,但是他知道其实都不是,林一一什么都没干,也什么都不需要干。
只要她在那里,他就没办法无动于衷。
盛嚣受够了这样的折磨,任由着龙舌兰把他的身体占据,控制着他去任意行动,肆意索取。
他猩红着眼睛,再忍不住猛地吻了上去,不,准确来说是咬上了她的嘴唇。
温热的,柔软的,带着苦艾酒的辛辣,刺激得他眼尾发红,同时还夹着着让他厌恶的苦橙花的清甜。
那是信息素本能的排斥,妒意让盛嚣的头脑不清醒,他忘记了陆星舟,忘记了一切,只想要在此刻将苦橙花的气息覆盖,去占据着眼前的少女。
让她满心满眼都属于自己。
盛嚣掐上她的腰窝,反客为主把她给摔压在下。
林一一抓着他的头发,他疯了似的咬着她的嘴唇,脖颈,再到锁骨。
“你他A是狗吗?”
她给气笑了,也低头狠狠往他肩上咬了一口。
那一下没有留力,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疼痛让盛嚣身子一顿,随即是更为迅猛的啃咬。
好似要把她拆吃入腹般偏执。
这家伙果然是个变态,竟然更兴奋了。
林一一抬头看着天花板,视野被信息素给熏得有些模糊,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泛着浅淡的珍珠粉。
她没有挣扎,倒不是累了,也不是没有力气,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坐享其成也不错。
龙舌兰灼热,烫得她额头,鼻尖,乃至背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林一一眯了眯眼睛,手穿过他濡湿的黑发,骤然用力,主动权再次回到她的手中。
盛嚣感觉头皮一痛,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被重重压制着,抬眸,发现眼前的视野被如瀑垂落的黑发给遮掩。
天地之间好似只有他们两人。
他呼吸一窒,一瞬不移注视着她——
少女的嘴唇殷红,她的吐息湿热,她的眸子亮若星辰。
盛嚣为这样的林一一而恍惚不已,目眩神移。
以至于少女握上他的手腕的瞬间,他毫无防备的任由她束缚。
以至于到后面他难受得脸色发白,也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他害怕这是一场他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幻梦。
一旦有一点动静,就会弥尽消散。
盛嚣看着眼前模糊的轮廓,湿热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从眼角滑落。
林一一说得没错,他不仅虚伪至极,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因为就在刚才,在疼痛将他从失控中拉回一丝的清明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有多难堪,多无法面对陆星舟。
他想的是好在这不是梦境,这是真实的。
好在他终于卑劣的得偿所愿了。
林一一在这一刻更是有一种挣脱束缚,摆脱枷锁的畅快和解脱。
在循规蹈矩又压抑欲望的积年累月中,在被他人拉扯和自我折磨里,林一一终于离经叛道,不管别人死活地跨出了一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垂眸看着他落下的眼泪,这一次没有用手去擦拭,俯身吻掉了。
“别担心。”
盛嚣感觉到她的嘴唇湿热,贴在他耳畔说道——
“现在,我们是共犯。”
第一百六十章
昏暗的房间里, 湿热的空气中,在外面骤风暴雨的雷鸣电闪下,一切都湿热粘腻又嘈杂烦闷。
林一一坐在床边, 她没有穿外套, 手臂和大腿的薄肌清晰可见, 劲瘦有力的腰身往上,是她有致的线条。
此时是晚上,临近九点,从她来盛家到现在, 两个人从下午荒唐到了晚上。
好在以盛嚣的信息素和身体的紊乱加上糟糕的状况, 这样的引导时间尽管有些长了, 却也还算正常。
所以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也没有任何人觉察。
而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间, 还有夏日夜晚突如其来的暴雨,又把这一切的糜/烂情乱给完美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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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默坐在床边许久, 半晌, 在又一道落雷落下的时候, 起身打开了信息素净化器。
林一一的脸被窗外的雷电的光亮给映照着,白得有些晃眼。
盛嚣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 但是他并没有疼到昏迷过去, 平稳的呼吸依旧,他只是在逃避,只是在自欺欺人, 不敢面对林一一, 更不敢面对陆星舟。
林一一嗤笑了一声, 走到了他的身边。
盛嚣感觉到了她的靠近,被褥下的手不自觉攥紧成拳。
然而她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没有将他盖在身上的被子,他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揭开。
她只是打开了一旁的床头柜,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轻车驾熟的拉开抽屉,然后从中拿出了打火机和一包烟。
她点上,刚吸一口,辛辣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
倒不是不给刺激的,而是因为味道。
不是原本熟悉的苦艾酒,而是龙舌兰。
“怎么换了?不喜欢了?”
这话一语双关,盛嚣难堪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林一一也不执着他的回答,只是随口一问,话题又转移到了别处。
“能起来吗?要是起不来我不介意抱你去浴室清理。”
盛嚣本来想装死,可林一一并不打算放过他。
起初他还能忍的,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当听不到,连带着都要把她这个人都给一并无视掉了。
谁知林一一见他不搭理自己,竟然直接上手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盛嚣只觉身上一凉,古铜色的肌肤全然暴露在了空气中,还有上面暧昧斑驳的咬痕和红痕。
“林一一!”
这下他是真的恼了,那张俊美如俦的脸狰狞而扭曲。
盛嚣浑身都发抖,给气得,也因为难堪。
“你他A故意的是吧?!我的态度不够明显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想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想要揭过去!说我自欺欺人也好,窝囊也罢,那不然呢,我他A能怎么办?!难不成你想我厚颜无耻和你继续下去,然后贴脸开大舞到陆星舟面前吗?!”
“你为什么非要让我面对!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我,来折磨我!你难道就不心虚不愧疚吗?!”
和盛嚣的恼羞成怒不同,林一一平静得不可思议。
“我为什么要心虚,要愧疚?我和他现在又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她歪了歪头,反问道:“难不成你和他有关系?”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盛嚣还是头一次被林一一给气成这样。
以前的少女和他对峙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被噎住的被气到的都是她,她每次说不过气不过的时候就会把他狠狠教训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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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了,打不过的是他,吵不过的也是他。
他从出生到现在,哪怕面对陆星舟的时候也没有像这样憋屈过。
偏偏盛嚣越生气,她越是淡然,甚至还火上浇油地重复道:“所以你到底是自己来还是我抱你?”
盛嚣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一,他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他们都做了那种事情了,为什么后者会如此淡定,如此坦然。
她不怕被陆星舟知道,不怕他伤心吗?
她真的喜欢陆星舟吗?
“喜欢啊,我挺喜欢他的,又漂亮信息素又和我那么契合,只要是个正常的alpha都拒绝不了吧。”
听到林一一这话后,盛嚣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盛嚣梗住了,张了张嘴:“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你做这种事情?”
林一一笑了笑,轻轻弹去烟灰,说道:“因为我也挺喜欢你啊。”
盛嚣脸色很难看,他知道她的意思——她喜欢他的身体。
他和齐溯还有陆星舟都不一样,他可以任由她宣泄,任由她放纵,他是alpha,还是少有的能和她信息素契合不排斥的alpha,她喜欢他,不是AO的喜欢,是单纯欲望上的。
对此盛嚣是有点生气的,作为一个alpha,被人这样理所当然当成发泄的工具他要是没有一点怒气才奇怪。
然而他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安心。
在休息室的时候盛嚣就知道了林一一对他没有那样迷恋,她的好感是停留在浅薄的肉/体上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至少他于她是有那么点吸引力在的。
大约是因为他是alpha,同为alpha他更加了解alpha这种生物,清醒的知道在陆星舟这样的omega的面前,他毫无优势。
只是盛嚣不明白为什么在当时他那样引诱,那样献/身,甚至可以说威胁的情况下,她坚守着最后的底线没有逾越,为什么这一次她愿意了,而且还是主动的那一方。
“……是因为陆星舟吗?完全标记是你的底线吗?他打破了你的底线,你就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管了?”
盛嚣的脑子本就聪明,加上两人同为alpha,在很多方面他们的思维其实很一致。
尤其是在他意识到林一一是真的讨厌被信息素影响后,他对陆星舟这标记前后的态度变化就更能理解了。
可能是有一部分完全标记后陆星舟对她吸引力的下降,但是更多的是她自身没有把控住那道界限而逾越的自暴自弃。
alpha就是这样的生物,他们的控制欲很强。
要想让他们自乱阵脚,只需要让他们在意或是坚持的东西脱离他们的掌控就可以了。
就如盛嚣意识到林一一对他真的无动于衷,就如林一一被信息素影响,失控标记了陆星舟。
盛嚣看着少女神情微顿了一瞬,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在他那里受了挫,就想在我这里重新找到主动权,找到掌控欲?”
“不,不光如此,你还存了报复他的心思吧?”
他心下苦涩,突然有些明白了林一一之前被他和陆星舟夹裹在其中的心情了。
盛嚣说的那两个原因林一一或多或少都沾了一点,由于被陆星舟的信息素影响下自己标记了对方而导致的迁怒,也有对陆星舟明知道她那个时候不可能放任他不管的有恃无恐。
这都让她有些火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更多的是林一一自己,她自己先受不了了——受不了压抑欲望,受不了被虚假本能和真实是理性的拉扯和折磨。
她自己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而和陆星舟的完全标记只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一一还是没有坚守住,还是被信息素影响了,被欲望和本能给打败后,与其说是自暴自弃,她反而更像是释然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alpha不一样,她比起被信息素被欲望控制的alpha而言,更像是人如其名的人。
这么多年来,有林母的前车之鉴在前,林老太太他们的告诫警示在后,林一一一直都紧绷着神经,从不逾越半分。
然而她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信息素的耐受度,全在这几个人这里崩盘。
她分不清是自己的意志力太过薄弱,还是他们对她的取向狙击太过精准,在理性和感性的拉扯中,她总是岌岌可危,如履薄冰。
现在终于被拽下高台,沦为欲望的奴隶后,林一一反倒觉得束缚在自己身上无形的枷锁松开了,她也彻底解脱了。
“倒也说不上报复,只是觉得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有点烦躁而已。”
她重重吸了一口烟,凑近了些,猩红的火点在快碰触到盛嚣的薄唇时停下。
然后林一一恶劣的将其烟雾全然吐在了他的脸上,盛嚣被呛得直咳嗽,眼睛都红了。
看到他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林一一笑得开怀。
盛嚣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她说着这样渣的话,做了那样荒唐的事情,他竟然一点都生气不起来,甚至还觉得这样的林一一也该死的有魅力。
他喉结滚了滚,艰涩道:“……你别告诉我你想要继续这样和我保持着这种不清不楚的地下关系,报复他,也报复我。”
要是以前盛嚣巴不得林一一找他,现在做这种事情他只觉得惶恐和害怕。
偏偏盛嚣又没办法拒绝林一一,无论是她的信息素,还是她这个人。
他一定会再犯禁忌,逾越雷池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的人,只差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盛嚣从没有这样不安慌乱,他紧紧攥着拳,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龙舌兰又有溢出的迹象。
“别那么紧张,都说了我们是共犯。”
林一一的手覆上他的脖颈,指腹摩挲着他发烫的腺体,眸色暗了暗。
“所以在他决定要不要给我名分之前,我们就这样继续下去吧,好吗?”
这是邀请,也是威胁。
盛嚣心跳得厉害,他知道林一一不会恶劣到把这种事情告诉给陆星舟,但是他知道,一旦他拒绝的话她就不会再回头了。
她会抛弃他,会毫不留恋去寻找下一个能够为她疏解的工具人。
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不会再是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狡猾的人呢?这样玩弄别人的真心,这样的有恃无恐。
偏偏盛嚣拒绝不了,因为他害怕这是最后一次,更害怕这是最后一面。
少女的眼睛平静无波澜,他却看到了平和的表面下翻涌的巨浪。
良久,盛嚣嗫嚅着嘴唇,沙哑着声音说了声“好”。
这一刻五年前二次分化时陆星舟经历过的痛苦和折磨,此时五年后的今天,以一种近乎残忍到极致的方式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此后每一次和林一一的接触,每一次的荒唐糜/烂,都是一把锋利的见血封喉的刀。
把他推下深不见底的深渊,又拽入无尽陷落的窒息沼泽。
他想——
这才是惩罚,这才是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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