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天(修)
顾谨川神情依旧冷淡, 睨着陶应然,道:“酒醒了?”
陶应然赶紧直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然后弯腰捡起手机, 掐掉了还在那头“喂啊喂”的南浔。
“你、你不是在佛罗里达吗?”
顾谨川脸色有些不太好, 瞥了她一眼,道:“推迟了。”
这时, 陶应然才注意到,顾谨川说话的声音里似乎带着鼻音,脸上也带着倦容。
“生病了?”她歪了歪脑袋, 轻声问。
顾谨川嗯了一声,接着,他换好鞋,径直走进客厅。
陶应然跟了过去,问道:“你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
顾谨川稍稍扬眉,狭长的眼眶周围似乎有些发红。
他答非所问道:“你记得多少昨晚的事儿?”
陶应然老实回答:“我就记得在卫生间门口看到了杨婧仪,独家更新文在要务尔耳起舞二爸已她说你俩要一起去佛罗里达。”
顾谨川给气笑了:“记得我要去佛罗里达, 记不得我把你从隔间里拖出来?”
陶应然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诚实道:“不记得了。”
顾谨川喉间溢出低低的冷笑声,道:“那也不记得你拽着我在雪地里打滚了?”
陶应然:“??”
片段慢慢连接,画面逐渐清晰, 记忆中淡淡的雪茄味仿佛再度萦绕在鼻尖。
陶应然终于想起来了,她昨晚不是一个人在雪地里翻滚, 而是紧紧抱着顾谨川一起!
“哈、哈哈……是哦……”她心虚目移, 脚步也不自觉地向旁边挪动,企图开溜, “家里有没有药哦?我给你去买。”
顾谨川朝客厅的茶几微微抬了抬下巴,道:“用不着,昨天我都买回来了。”
“哈哈,那你还真有先见之明呢。”陶应然尴尬到满嘴跑火车。
顾谨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是我昨天买给你的感冒药。”
陶应然:“……”
如果此刻地上有洞,陶应然一定会钻进去,至少也是把自己的脸埋进去。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顾谨川似嗔非笑地问道。
陶应然刚才还想着要如何和南浔讲述自己的猜想,并且计划开始搜集证据,却没想到先被抓住小辫子的是自己。
罢了,咱们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情况是她理亏,有关查证出轨的事儿暂时推后,先稳住这个塑料老公。
于是,陶应然垂下长睫,乖巧道:“老公,你真贴心,昨天谢谢你。”
“就这?”顾谨川挑眉。
“那……”陶应然绞尽脑汁,“我再给你烧壶热水?”
顾谨川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道:“倒在杯里送我房间来。”
然后,他就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烧呗,烧呗,烧壶水又不会少块肉。陶应然这样想。
五分钟后——
“太烫,晾冷一点再拿进来。”
“凉了,再兑点热的。”
“给我洗一点葡萄。”
“……”
陶应然就这样跑前跑后忙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把一盘新鲜的葡萄哐的一声,重重地拍在顾谨川的床头柜上。
而顾谨川呢,他坐在床上,靠着柔软的背垫,正在用手里的平板玩水果忍者。
听到响声,他悠哉地瞥了陶应然一眼,似乎对她的愤怒并不在意。
“顾总,我承认我昨天不该拉着你在冰天雪地里撒野,但是你也不能这样使唤我吧?”
“哦?”顾谨川似乎挺有兴趣,示意她说下去。
陶应然有理有据:“我也在雪地里泡着啦,但我也没有感冒呀!那、那说明……”
说到一半,她还是把后半句“你体质太弱”给憋了回去。
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说出来有点不做人的意思。
但顾谨川已经明白了她想表达什么,慢吞吞道:“准确来说,是你把我压在雪地里大被同眠。”
陶应然:“……”
该死,早知道不说话了。
“我外套全湿了。但里面的西服还干着,后来披你身上了。”
“……”
“如果你回房间看看,那衣服应该还在地上。”
“……”
“昨天回家后,你怎么卸妆洗脸的,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陶应然这才想起来早上踏进浴室后看到的一片狼藉。
当时她一心想着要和南浔分享她的发现,就没太在意,此刻回想起来,那满地的积水和透湿冰冷的浴巾,无不都在诉说昨晚“战况”的惨烈。
顾谨川见她楞楞地不说话,又偏头往床头柜上点了一下。
只见上面摆着一个体温计。
“刚量的,还好,不算太高,也就38度而已。”
陶应然心中的愧疚已经到达了巅峰值,她垂下脑袋,诚恳道歉:“对不起。”
“嗯。”顾谨川好像挺满意的。
陶应然彻底放弃了抵抗,问道:“要不要去医院挂水退烧啊?”
顾谨川眼底略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道:“不用。”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有件事儿可能要麻烦你。”
—
十几分钟后,陶应然拿着顾谨川给自己列的菜谱,一个一个在外卖平台上下订单。
“澳龙海鲜粥、豉油鸡、清炒菜心、翡翠虾饺、佛跳墙……”
她一边念叨一边下单。
刚刚顾谨川告诉她,由于他生病了,怕传染给厨师,就没让钱师傅过来做饭,所以今天家里的伙食要拜托陶应然下厨了。
“按这份菜单做就好。”顾谨川递给她一张纸,“不会做可以上网查教程。”
陶应然表面上满口答应。
一出房门她就忍不住小声吐槽:“怕传染给钱师傅,就不怕传染给我?毒夫!”
再看看他给自己列的菜单,好多食材她都不知道从哪里买,真要等她做完这些菜,两人估计得饿死在家里。
于是陶应然灵机一动——她可以点了外卖然后扔掉包装,装进自家的碗里呀!
“咖喱,妈妈是不是很聪明!”
陶应然一边撸猫,一边打开了万能的外卖平台,把收货地址定在了小区门口。
嗡嗡,不一会儿,电话陆陆续续地拨了进来,陶应然赶紧换上鞋子,去小区门口迎接今天的口粮。
菜全都拿齐后,陶应然蹑手蹑脚地回到家里,装模作样地打开油烟机,翻出碗筷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搞得好像自己真的在做饭一样。
正午十二点,陶应然敲响了顾谨川的房门。
咚咚。
“午饭已经好了。”
一阵脚步的摩擦声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看着顾谨川的气色不似早上那般疲惫,陶应然心里好受了一些。
“饭菜都在餐厅,需要我给你端进来吗?”
“不用。”顾谨川淡声回答。
两个人走到餐桌前,只见桌上摆了六七个盘子,全是按照顾谨川要求做的菜,鲜亮诱人,香味四溢。
“动作挺快啊。”顾谨川意味深长地看了陶应然一眼。
陶应然不害臊地点头:“对啊。”
顾谨川没有多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盛了一碗海鲜粥。
他尝了一口,赞赏道:“嗯,味道挺好的。里面放了哪些东西?”
陶应然本来还在为自己的机智鼓掌,一听这话,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这怎么还带测试问答环节的呢?
她只好瞎胡扯:“呃,不记得了,好多东西呢。葱、姜、蒜、龙虾,还有……呃,还有那个贝壳……”
“贝壳?”
“干贝!”陶应然急得快要流汗了。
“龙虾壳都扔了吗?”顾谨川又问。
陶应然点头如捣蒜:“都收拾干净了。”
“那就怪了。”顾谨川慢腾腾地道,似是有些困扰,“这粥里的虾怎么没去壳啊?”
“嗯?”陶应然抬眼一看,只见顾谨川正用筷子夹着一只鲜红熟透的整虾。
顾谨川悠悠道:“虾头都还在呢。”
陶应然:“……”
“甚至是基围虾。”
陶应然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如果我说是我煮的时候龙虾缩水了你信吗?”
顾谨川放下筷子,勾唇反问:“你信吗?”
陶应然沉默两秒,道:“不信。”
顾谨川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欠了欠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道:“外卖包装都在哪儿呢?”
“负一层靠电梯间的垃圾桶里。”陶应然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但她怎么想怎么不服气,小声争辩道:“你要吃的那些菜那么复杂,我怎么可能会做!想整我你直说嘛!”
顾谨川没有立刻回话,过了约半分钟,他突然问:“那你会做什么?除了咖喱之外。”
陶应然撇撇嘴:“南瓜粥、煮毛豆、普通的海鲜粥也可以做,但我不会处理龙虾……”
顾谨川听她报了一溜儿菜名,越听越好奇,不禁打断了她:“一个炒菜都不会做?”
“嗯啊。”
“那你在加拿大的时候都吃什么?”
陶应然解释道:“纪辞会做啊,我和他家住得近,他经常给我送菜送饭呢。”
顾谨川低眼瞥她:“纪辞?昨天那个要帮你挡酒的男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应然竟然听出一丝吃味儿的意思,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把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晃了下脑袋。
“呃,是的。”
顾谨川顿了一下,忽然起身。
“哎?不吃了?”陶应然很意外,“也没难吃到这个程度吧?这么短的时间,我的确学不会那些菜啊。”
“不用。”顾谨川转身向房间走去。
“什么?”陶应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吃那些了。”顾谨川停住脚步,侧过脸看她,“我要喝南瓜粥,加一点儿赤豆小元宵。”
陶应然怔怔地望着他。
“你不是说你会煮南瓜粥吗?”
“哦,对。我会。”
“那我就要吃那个。”
顾谨川撂下这句话就拧开了门把手。
“对了,”他刚要踏进房间又退了出来,“给我拿瓶苏打水过来。”
“……”
—
“真的很无语啊!”陶应然拿着手机,压低声音向南浔抱怨道,“他点名要吃的菜他不吃,非要喝南瓜粥,你说他是不是存心和我过去不啊?”
“唔,听起来很像。”
陶应然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因为我昨天让杨婧仪不开心了,他要帮她出那口气啊?”
南浔想了会儿,道:“你先别急着下定论,其实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况,除了他主动帮杨婧仪干了六个shot,好像也没什么过分的情节了。”
陶应然一边收拾桌子上的饭菜,一边说:“话是这么说,但他俩本来今天要去佛罗里达的呀。”
南浔“啧”了一声,道:“这不是没去成吗?这种事儿你不能假定事实成立呀。”
陶应然点头表示赞同:“对,还是得要证据。”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问道:“小浔,你说他送杨婧仪礼物算不算?”
南浔琢磨了一下,道:“那得看是多贵的吧?”
陶应然说:“看包装就可贵了!而且好几个呢!”
南浔却觉得悬:“除非你找到他的消费记录,以及他送给别人的证据。”
“嗯,好像是这样……”
嗡嗡。
陶应然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顾谨川:我的气泡水呢?】
“……服了。”陶应然小声道。
“嗯?啥?”南浔以为她在和自己说话。
“没事,我先去忙了,咱们下次见面聊。”
挂了电话,陶应然没好气地回复了顾谨川:【稍等,在切南瓜。】
还配上了一张菜刀插在南瓜上的照片。
稍稍带着那么点威胁的意思。
接着,她走到冰箱前,拉开了柜门。
冰箱门上最下面一层,码着整整齐齐12瓶苏打水,陶应然便从里面抽了一瓶出来,给顾谨川送了过去。
“打开。”房间内,顾谨川仍旧低头玩着水果忍着,看都没看一眼,就发出了下一步指令。
“开瓶器在冰箱门上。”
陶应然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保持平静,毕竟坐床上的病人是被自己弄感冒的。
她折回厨房,用开瓶器打开瓶盖,嘴里嘀嘀咕咕:“他懂不懂气泡水的精髓啊,盖子一开气不全跑了……”
诶?
气,全跑了?
对啊!
陶应然漂亮的大眼珠一转,妙计浮上心头。
一不做二不休,她直接拉开冰箱门,偷偷地用开瓶器把剩下的11瓶气泡水的瓶盖都掀起了一个小角。
呵呵,优秀的员工会在老板开口前就把他想要的做好。
大功告成,陶应然心情大好,还找了根吸管放到瓶子里,一并拿给了顾谨川。
“顾总,您点的气泡水到了。”她故意这样说。
顾谨川接过气泡水,道:“少叫点顾总,叫顺口了在外面露馅儿就不好了。”
陶应然表面上笑嘻嘻地点头,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心想,哈哈,享受你最后一瓶有气泡的苏打水吧!
当晚,切了半天南瓜导致胳膊很酸的陶应然躺在床上,回想着冰箱里那11瓶漏气儿的气泡水,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上去。
这种有趣的事情,当然要分享在小某书上!
【开心!把臭男人气泡水的气泡都放光!】
与此同时,姚秘书的手机屏突然亮了一下。
【您关注的@桃小然发新帖啦“开心!把臭男人气泡水的气泡都放光!”】
姚秘书在黑暗的房间里默默挂上了三条黑线:“顾总又干什么惹夫人生气了?”
—
顾谨川虽然声称自己病了,但事实上他只在家里躺了一天,然后就正常出门上班了。
陶应然去公司开会的时候偶然瞥见他,总觉得他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丝毫没有病人的模样。
并且,顾谨川“病愈”的第三天,就乘飞机去佛罗里达了。
“我去分公司开会,一周后回来。”
临走前,他这样对陶应然说。
好耶!
老板出差,这千山书院不就是她的天下了!
那一周陶应然过得格外舒服,存稿,喝咖啡,回家看阿公和妈妈,顺便刷刷小某书。
因为她没发吐槽贴,网友们觉得很稀奇。
【离婚姐,这几天怎么没发帖?】
【是和好了吗?蹲一个结果。】
【同蹲,求踢。】
陶应然微笑回应:【因为臭男人出!差!啦!哈哈哈哈!眼不见心不烦!撒花.jpg】
然后,她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准备去冰箱里翻点吃的。
由于前几天她基本都没怎么待在家里,别说厨房,连客厅她都没有停留,以至于她经过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好怪,怎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再定睛一看,嚯,确实不一样啊!
只见客厅沙发的脚垫上摆着大大小小好几个购物袋,看上去还很眼熟。
这不是那天她看到顾谨川拎回来的礼物吗!
怎么还在家里呢?为什么没给杨婧仪?难道是她不要吗?
揣着疑问,陶应然走了过去。
她盯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看了好久,纠结着要不要稍微翻看一下,又总觉得这是别人的隐私,不太好意思。
正在她心里有两个小人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她发现地上除了礼物,还摆着一封信。
她弯腰去捡,却瞥见信封上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字:陶应然启。
嗯?给我的信?
陶应然这次没有犹豫,立刻把信拆了开来。
上面没有多余的字,只印着一句:Happy Birthday。
祝我……生日快乐?
再仔细一看,这张贺卡是Dior的,花色和那个购物袋里的盒子一模一样。
不会吧……
陶应然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往袋子里一探,竟然瞥见小卡片也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心旌一动,又稍稍扒开了其他袋子。
然后她发现,不仅是dior的礼盒,所有拴着卡片的礼物上都是她的名字。
甚至这些里面还有一台她梦寐以求的笔记本电脑。
盒子上留着相同笔迹的文字:手机码字伤眼睛。
陶应然懵圈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些礼物竟是顾谨川买给自己的。
正当她还沉浸在惊讶中时,南浔发来的一条信息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然!你快看热搜第一条!】
陶应然打开某博,只见第一条热搜赫然写着“京圈太子爷正牌白月光回归”。
她点进去一看,最热的一条帖子是十几张照片。
全是顾谨川和杨婧仪同行的画面。
照片里他俩或者一前一后,或者并肩行走,在棕榈树下,在沙滩上,在华丽的会场上,看上去是那样的和谐般配。
陶应然看着手机,又抬眼看了看地上的礼物,轻笑一声,呵,男人。
正当她要回南浔信息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陶老师吗?”王经理焦急的声音传来。
“嗯,怎么了?”
“哎呀,今天下午有个对剧本的会,小助理忘在群里说了,您看您现在方便赶过来吗?”
“好的,我马上就出门。”
挂了电话,陶应然瞥了一眼那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转身回卧室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了。
—
虽然是紧急通知,但是大家都到的很准时,工作也进行的非常顺利。
但冬天晚的早,不到六点天已经全都黑了。
陶应然从宏创总部出来的时候,路灯早已都亮了起来。
今天为了节省时间,她是开车来的。
正当她顶着寒风向停车场走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陶小姐!”
回头一看,原来是亦策正坐在他黄色的urus里面向她招手。
“你好。”陶应然微微点头问好。
“你好呀,这是要上哪儿去?我载你一程?”亦策很热情。
陶应然笑着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亦策也不坚持,又随口问道:“那天回家后你还好吧?”
陶应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生日喝酒的那天。
“挺好的,谢谢关心。”
亦策挠挠头,道:“那就好。”
接着,他又自说自话:“婧仪性子就是直,你千万别放心上。我们认识她十几年了,她人不坏的。”
陶应然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她本想就这样结束话题,可是脑海里却浮现了今天下午她看到的那些照片。
接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道:“请问,杨小姐和顾总以前是发生过什么吗?”
亦策顿了下,似乎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吞吞吐吐道:“也不算吧……就是,就是他俩差点儿成呗。”
这答案其实在陶应然的意料之中,她又问:“那为什么没成?”
亦策好似搭错了筋,顺口说道:“谨哥他妈不同意呗,感觉搞文艺的配不上他家。虽然婧仪家确实不能和谨哥比,但是也不算很差呀,她家少说是XX级别的呢。”
完事儿他还补了一句:“后来婧仪挺伤心的,就出国发展了,说起来还是有点可惜呢。”
陶应然恍然大悟,原来,当时李秦说的那句“又是个搞文艺的”,是这个意思啊!
不知何故,她的心忽然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很不舒服。
亦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忙补救:“啊呀,独家更新文在要务尔耳起舞二爸已你看我这张嘴,老跑火车,你瞎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我们都觉得你和谨哥很配呢!”
陶应然弯了弯唇角,道:“没事。”
废话,能有什么事?说白了她就是一个打工仔,哪有什么配不配?
她真为自己下午飘荡的思绪感到可笑。
亏好自己没想太多,不然她绝对会羞愤到爆炸。
回到家,她第一件事儿就是上网搜索:怎样才算有效的出轨证据?
搜索完一圈之后,她发现媒体曝光的这些照片和八卦新闻并不能算切实证据。
也合理,但问题来了,切实的证据要从哪里获得呢?
现在已知顾谨川和杨婧仪以前是有点什么,而且现在也有点余情未了的意思,不如……直接摊牌?
嗯,上小某书问问电子姐妹们。
此时,大洋彼岸刚刚清晨,姚秘书打了个哈欠,掐掉了响个不停的闹钟。
他本想再赖赖床,却发现小某书又给他推送了一条“桃小然”的帖子。
【老公出轨,已从侧面得到证实,现在缺乏切实证据怎么办?】
姚秘书一下瞪大了双眼:“???”
他拿起眼镜戴上,反复阅读了好几遍,确保自己没看错,然后直接飞奔到顾谨川的总统套房。
“顾总!大事不好了!”
在他像啄木鸟一样敲了房门大约三十秒后,顾谨川一脸阴沉地打开了门。
“干什么?”他沉声问。
“陶小姐……您夫人……她说您出轨了!要离婚!”
—
半小时后,顾谨川阅读完了所有陶应然发的帖子,淡定地喝了口黑咖啡。
接着,他问:“你最近有用这个账号联系她吗?”
姚秘书道:“有的,就和之前一样,回复帖子,偶尔私聊两句。记录都在里面。”
顾谨川点了点头:“行,那这个账号归我了。”
姚秘书:“?”
他没懂顾谨川的意思,不确定道:“顾总,您是要征用我的账号吗?”
顾谨川看了他一眼:“不行?”
姚秘书赶忙连声说:“行行行。”
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顾总,您要和夫人用这个账号聊什么呀?”
顾谨川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教她离婚的办法。”
—
那晚,陶应然发完帖子后就觉得异常疲惫,煲剧的心情也没有了,早早地便熄灯睡觉了。
翌日早晨,她一睁眼,就发现手机上的新消息提示层层叠叠,都快溢出屏幕了。
她觉得奇怪,随手点了一个进去,系统直接带她跳转到了某博的页面。
【京圈太子爷正牌白月光回归】
“这不是昨天的热搜吗?怎么还在爆?”陶应然不解。
她随手往下划了划,突然怔住了。
万年不发贴的顾谨川居然在该话题下回应了:家妻@陶应然。
陶应然?
他艾特的是我对吧?
陶应然指尖微微颤抖,点进链接一看,正是她自己的某博主页!
“……”
此时她的主页已经被漫天铺地的留言覆盖,粉丝数也直线暴增。
陶应然默默关掉某博,然后狠狠地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嗷!”
好痛!
她不是在做梦!
这个顾谨川想干嘛!
他不会是想“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吧?
可怕,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最关键,他好像知道自己的心思似的,她前脚刚有用出轨作为理由离婚的想法,后脚他就发了声明,这莫不是有读心术?
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她发现小某书也多了几条评论和聊天记录。
还是之前那位“找茬”的姐妹点的赞。
但好像她的语气和之前有些不同。
以前这位姐妹的评论画风都是“姐妹”“宝子”之类软软萌萌的词,而且动不动就是“会不会”“是不是”,恨不得把一句话扩充成一段话。
但她最新留给自己的评论却是在“把臭男人气泡水的气泡都放光”帖子底下,并且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有创意。
不仅如此,还私信甩了一份文件:【逼迫男人离婚三大法则.txt】
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言语。
她满头问号,回了一句:【什么意思?】
这位姐妹秒回;【我是过来人,听我的准没错。】
陶应然点开文档扫了一眼,将信将疑地问:【当真?】
电子姐妹:【嗯,我等你好消息。】
好怪,感觉这位姐妹一夜之间变得稳重了很多。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接到了妈妈打给她的电话。
“妈,怎么啦?”
陶英红在电话那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小然,你爸昨天看新闻知道你结婚了,现在正带着你弟弟蹲在巷口呢!”
“什么?!”
—
陶应然几乎是冲出家门的。
一路上她风驰电掣,猛踩油门,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金胜路。
她刚把车停在路边,抬头就看到那个令人作呕的身影。
卓东正挺着大肚腩站在巷口,肥油盖住了他的皮带,只剩下半个H露在外面。
他还牵着一个小男孩,那男孩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却油光水滑,胖的出奇,两条腿都并不拢,敞着外套,一副痞样。
这父子俩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大小流氓。
小孩先看到陶应然,他拽了一下卓东的胳膊,道:“爸,你看,那个八婆来了!”
卓东扭头,正好对上陶应然冰冷的视线。
“你来这儿干嘛?”她凉凉地问道。
“来恭喜你呀!”卓东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牙,“新婚快乐。”
?“不需要,你立刻离开。”陶应然语气强硬。
“为什么?我在这儿也没犯法吧?”卓东开始耍赖,“我就带阿伟出门随便转悠转悠,这也不行吗?”
卓晓伟也油里油气地附和道:“就是,有种你报警啊八婆!”
陶应然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立刻手撕了这一大一小俩王八蛋,但她还是尽量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毕竟,打人是犯法的。
她平静了一下心情,道:“你不走是吧?行,那我去叫你的债主来。”
说着,她就作势要打电话。
由于卓东喜欢打牌,加上生意失败,再婚后的这几年也的确在外面借了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钱,如今听陶应然这么一说,他立刻慌了,道:“哎!别啊!哪有亲闺女这样对自己爹的!”
“你不是我爸。”陶应然决绝道,“我俩早就没关系了。”
卓东不屑:“法院都没正式判呢,你现在还是要给我养老。”
陶应然不想同他再废话,冷声问道:“你走不走?”
卓东看了她一眼,撇嘴道:“真的是嫁了好人家就不一样了啊。”
陶应然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卓晓伟装大人似地插嘴:“我爸看到你结婚的新闻了!说你榜上大款了,可以给我买婚房了!”
陶应然轻蔑一笑,道:“凭什么?”
她低眼看着卓晓伟:“我和你都不是一个姓,你以后是睡茅房还是睡大街,都和我无关!”
卓东听了这话不开心了,道:“哎,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以为改了姓,你就是陶家人了?我告诉你,你生是卓家的人,死是卓家的魂,就该为我们卓家做贡献!”
陶应然气到手都在颤抖:“做什么贡献?”
卓东理直气壮:“彩礼啊,你不是和顾家大公子结婚了吗?那他给的彩礼是不是也该有我这个老爸一份?”
陶应然不再和卓东废话,拿起手机就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我,陶应然。你之前是不是问我卓东在哪儿?”
卓东见状,脸都吓白了,骂道:“哎!你这个没良心的!”
陶应然气都不带喘,继续对电话里说:“他现在就在金胜路的巷口,我拍给你看。”
说罢,她立刻调出相机,对着卓东开始录视频。
卓东吓坏了,嘴里骂骂咧咧,拉着卓晓伟屁滚尿流地跑了。
直到看着这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陶应然才放下了手机,脱力一般地蹲了下去。
她的身体不住地发抖,过往那些不堪的画面和言语不停地涌进她的脑海。
卓东就像是一块甩不掉的阴影,十年来一直笼罩在她的头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好像不管她有多努力,都摆脱不了他带来的伤害。
她静静地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听着车水马龙的声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当初她和顾谨川签协议的时候,说的最大的谎不是“妈妈是个生意人”,而是“我没有爸爸”。
她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大约是从潜意识里否认“父亲”这个存在,又或许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个这么糟糕的父亲。
而卓东今天没拿到彩礼,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次上门。
这次他是来堵金胜路的家,下次他会去哪?宏创吗?还是千山书院?
虽然这些地方安保都很严格,但是时间一长,总能给卓东那个无赖找到空子,那他和顾谨川对质就是迟早的事儿。
如果卓东找上门,那一切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她甚至可能因为说谎被要求返还当初顾谨川给自己的一千万。
那金胜路的房子就保不住了。
她生的粗糙,像根野草一样,再苦也能坚持,可等到那时,阿公和妈妈该怎么办?
待心情稍稍平静,陶应然慢慢站了起来,做了个深呼吸。
她慢慢捋了捋思路,眼下顾谨川“出轨”,并且还对外树立了一个不遮不掩的正面形象,那这样下去,她必定会头顶一片青青草原还无处诉苦。
而如果顾谨川发现了卓东的事儿,很可能会以此为把柄,反过来逼她离婚,让她人财两空。
想到这儿,陶应然直接掏出手机,打开了电子姐妹给自己发的文档。
她必须来学习一下,如何让出轨的男人先放弃原配。
—
“法则第一条:让他丢面子,男人最怕妻管严,所以要在公共场合宣誓自己的主权,让男人产生压迫感,从而厌弃你。”
晚上,陶应然坐在客厅里研究着文档。
这份文档字数不多,而且每条法则读起来都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又让人觉得颇有道理。
“唔,真怪。”陶应然喃喃道。
就和那个电子姐妹一样怪。
突然,客厅的灯闪了两下,陶应然一惊,刚想起身查看,却听到啪的一声,随即周围就陷入了黑暗。
她一慌,不小心踩了个空,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去,咚的一下,磕到了桌角。
“嘶。”
陶应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桌角是圆的,并不锋利,摸上去也没有破皮,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痛感散去,随之而来的就是无边的恐惧。
黑暗中,陶应然眼前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
上次她在顾家大宅和顾老爷子说自己有夜盲,并不是骗人。
她的确从小就在黑夜里看不清东西,甚至连轮廓都无法分辨。
陶应然一下就焦虑起来。
刚才她从沙发上跌落,手机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无奈,她只能趴在地上一点点摸索。
可是找了半天,她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停在了自家门口。
陶应然的心脏已经吊到了嗓子眼儿。
是谁?是有人要进她家门吗?
千山书院这儿是电子锁,陶应然以前从来没用过,所以并不知道停电会不会影响门禁系统。
她背上已经被冷汗涔透,几乎是本能地往沙发里侧靠。
不会的,不会的,这么高级的住宅,哪能这么轻易就让别人闯进来?
陶应然极力安慰着自己。
可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外面那人转动门把的声音。
“吱呀——”
门开了。
陶应然分明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但好巧不巧,她突然听到了手机的嗡嗡声。
陶应然猛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黑暗中一块方形的亮块正在抖动。
“陶应然?”一个男人的声音沉沉响起。
没有视觉的恐惧让陶应然连带着听觉也变得不灵敏,她甚至觉得那个声音模糊又空旷,像是来自荒野一样。
她大气都不敢出,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缩,突然,她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哐的一声,噼里啪啦的东西雨点一样掉下来,砸在她身上。
“啊!”她再也忍不住,叫出了声。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惊厥过去之时,一股带着暖意的雪茄味忽然将她包裹。
来自荒野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别怕,是我。”
第十七天
陶应然跌入那片温暖的胸膛时有片刻的失神, 继而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传来,将黑暗带来的恐惧驱散。
紧接着,那人的背部似乎被什么重物被击中, 发出一声闷响, 陶应然条件反射地一颤, 那人却纹丝不动,完完全全地将她护在怀里。
突然, 灯毫无预兆地亮了。
陡然增加的光线刺激了陶应然的瞳孔,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双眸,映入眼中的是顾谨川那张英挺桀骜的面庞。
陶应然明显是惊魂未定, 怔怔地望着顾谨川,却什么都说不出。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睡衣也变得皱皱巴巴,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直到顾谨川冷白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泪珠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缓缓滑落,淌过了顾谨川嶙峋劲瘦的手背。
“哪里疼?”顾谨川低沉地问道。
陶应然机械性地摇摇头。
“受伤了吗?”顾谨川又问。
陶应然逐渐缓过劲儿来,发现二人的距离不过一掌, 近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顾谨川的眉头紧紧地押在眼眶前端,尾稍斜飞入鬓,少了几分往日里的疏漫,反倒多了一丝紧绷感。
陶应然耳根一热,立刻向后退了一寸, 与他拉开了距离。
“我、我没事。我有夜盲症,光线太暗就会看不清, 现在灯亮起来就好了。”
陶应然略显不自然地说道。
说着, 她又抹了一下脸,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道:“这是生理泪水, 不是哭了。”
“嗯。”
顾谨川淡淡地回了一声。
冷清的光线勾勒着他如雕塑般完美的侧颜,弓样的眉睫给本就锋利的长相又增添了一些疏离感。
气氛有些不上不下,陶应然悄悄抬眼看他。
她想要找个借口开溜:“我先回……”
顾谨川却突然发问:“东西怎么都没拆?”
陶应然微微一怔。
只见周围大大小小未拆封的礼盒散落一地,原来刚才她撞到的就是自己垒起来的礼物堆。
陶应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装傻:“啊?这些是给我的吗?”
“对。”顾谨川倒是很直接。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给别人的礼物。”陶应然搪塞道。
可话刚出口她就有点后悔,怎么听上去像是她在争风吃醋一样?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这是送我的。”陶应然又解释了一遍。
“都是你的。”顾谨川道。
接着他直起身,向陶应然伸出了手:“起得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应然觉得今晚的顾谨川有种说不出的温柔,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暧昧。
她甚至只是看了他的手一眼,那偌大宽厚的掌心就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起、起得来。”
陶应然哪还敢去搭他的手,慌慌忙忙地自己站了起来。
然后,她不等顾谨川继续说话,就先开了口:“刚才谢谢你,还有,这些礼物也谢谢你。”
说完,她捡起不远处的手机,便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她背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自己那惶乱的模样,又是尖叫又是流泪,着实失态。
而且由于太紧张,她都没问顾谨川怎么提早回来了,他明明是明天下午的机票啊。
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南浔发来的短信。
【小然!你怎么不接电话!热搜看了吗!】
陶应然拿起手机一看,有两个南浔的未接电话。
她立刻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南浔说:“你可算理我了!”
“刚才停电了,没找到手机。”陶应然解释。
“呀,那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哪儿?”南浔放缓了语调。
陶应然捋了捋刘海,道:“没事,我很好,但你说的是什么热搜?”
南浔道:“你老公又上热搜了。”
陶应然有些纳闷,打开了某博。
【京圈太子爷前脚发声明,后脚和白月光一同出现在京市机场!】
陶应然:“……”
原来顾谨川是为了陪杨婧仪才改签机票的啊。
可当她点开图片的时候,模糊的画面还没加载完,就突然出现了一个感叹号。
无法加载图片。
电话那头的南浔也发现了什么,惊讶道:“妈呀,怎么内容都没有了!我俩这是见证了资本控制舆论的瞬间吗?”
这波操作属实让人迷惑,陶应然迷茫地答道:“不知道,可是这热搜撤了有什么意义啊。”
“嗯……”南浔想了半晌,道,“会不会是顾谨川怕舆论影响他的名声?毕竟他刚刚和你结婚,突然被爆出轨,多败坏形象啊。”
陶应然今天经历了太多糟心事儿,此刻她只觉得头疼,不愿再细想。
“明天再说吧,我想休息一下了。”
于是,她挂了电话,然后去浴室冲了个澡。
可当她用干毛巾擦脸的时候,看着镜中自己挂着水珠的脸颊,又想起了顾谨川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奇奇怪怪的……”
她小声嘀咕着。
洗完澡,陶应然躺在床上刷小某书。
她神使鬼差地在搜索栏中输入了一个问题:男人突然表现得对你很好意味着什么?
然后她打开了一个点赞最高的帖子,阅读了起来。
一,因为他有求于你。
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好了啊,何必还先给颗糖吃?肯定不对,第一条原因,pass。
二,他有危机感了。
更离谱,她能让顾谨川有什么危机感,反过来还差不多。
三,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陶应然瞬间明了。
顾谨川是不是因为出轨了所以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啊。
那送自己的那些礼物也说得通了。
破案是破案了,但陶应然却有种莫名的内疚。
顾谨川出轨虽然不对,但对方是他的白月光,而自己只是“假妻子”,并且他意识到错误后,为了顾及她的颜面还发了声明,甚至送她礼物,倒像是在尽自己所能进行补偿。
可是自已却想利用他人的过错和契约漏洞来达到提早离婚并拿到尾款的目的,相比之下反倒有些卑鄙了。
但再斟酌一下,若顾谨川真的出轨,也算违反了自己定的契约规则,那她提出离婚的诉求好像也没有不妥?
就在她纠结之时,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是那个有点奇怪的电子姐妹。
对方上来就问:【还好吗?】
陶应然讪讪回道:【一般般。】
对方却好像会读心术:【你今天没发帖,是有什么心事吗?】
陶应然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对方:【猜的,能和我说说吗?】
可能是不知道对方是谁的原因,陶应然也没什么警戒心,便把事情和盘托出。
对方没有立刻回话,但却显示正在输入中,断断续续好几次,终于发来一句话:【你误会他了。】
陶应然被这笃定的语气唬住了,愣了一下,道:【姐妹,何以见得?】
对方这次回的很快:【他可能是在分公司开会,正好在同一个饭局上碰到了那个女的,不是刻意约吃饭。】
说得好像他亲眼见到一样。
陶应然皱眉,打字回道:【你看到了?】
对方回:【没有。】
陶应然发了个流汗黄豆的表情,又问:【那你怎么解释他被人看到和那女的一同出现在机场?】
对方又回:【每天机场那么多班机,说不定只是降落的时间比较近而已。】
陶应然:“……”
见陶应然不说话,对方又问:【怎么不回话?】
陶应然:【我回了,回了沉默。】
对方好像不太懂梗,回了一个问号。
陶应然觉得这个电子姐妹有点割裂,前一天还给她发离婚攻略,今天反倒帮男人找起了借口,于是问:【所以你觉得他没出轨?】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警觉,立刻圆话:【这只是我的分析。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他出没出轨,用那个法则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陶应然没懂:【什么意思?】
对方回道:【查岗。】
陶应然好像懂了:【捉奸?】
对方停顿几秒,回道:【对。】
陶应然突然理解了第一条法则的意思:【我知道了,法则里让他没面子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是管束!这样既给他压力又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对方过了好久,才回了一个:【嗯。】
陶应然很佩服:【姐妹,你好会啊!怎么称呼?】
对方道:【就是我账号的名字。】
陶应然一看,那是一串系统自动生成的字符串。
唔,可能是对方比较注重隐私吧。
于是,她取了字符串的第一个字母,回道:【那我就叫你B老师吧。】
对方没有说话,似乎对这个称呼不是很满意。
但陶应然并没有察觉,而是又犯了难:【但我哪知道他每天都干嘛?他有事儿也不会和我报备啊。】
这次过了很久,直到陶应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B老师都没有再回消息。
与此同时,顾谨川坐在床头,看着“七天内不能更改昵称”的提示,默默打通了一个电话。
“嗯,是我,帮忙改个id。”
—
第二天,陶应然很早就起床了。
今天纪辞的咖啡店有活动,她答应了要去帮忙。
当她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后,正好撞见了顾谨川。
茶几上杯子里的咖啡早已见底,一旁的平板也锁着屏,而他就这样板坐着,好像在等谁。
陶应然看了眼时间,发现平时这个点儿顾谨川早就上班去了,于是有些好奇:“你今天不上班吗?”
顾谨川看了她一眼,然后站了起来,道:“要上。”
说着,就迈开长腿往门口走去。
陶应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道了声“再见”便往厨房走去。
可就在她听到开门声的时候,顾谨川低沉的声音和楼道里微冷的空气一起传了进来:“今晚有饭局,我回来会很晚。”
第十八天
“所以, 你从男性的视角来分析一下,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的行程呢?”
陶应然一边捆气球一边问道。
纪辞拧着眉毛思索了一下,道:“嗯……一般来说, 报备行程就代表我很尊重对方, 也想避免对方的猜疑和无误解, 在感情里是一种积极的行为。”
陶应然觉得怪怪的:“可是他以前从来不会报备啊。”
纪辞想了想,问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陶应然摇摇头:“也就是他被拍到和杨婧仪一起出现在机场而已。”
纪辞摸了摸下巴, 道:“那他也可能是欲盖弥彰。毕竟撤热搜的行为也挺心虚的。”
陶应然把粉色和白色的气球放到一起汁源由。扣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在尾部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叹了口气,道:“男人心, 海底针。”
纪辞表示赞同:“顾谨川这个人太复杂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活动展板都布置好了,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我还是问问B老师吧。”陶应然道。
“B老师是谁?”纪辞皱眉,“听着不像正经人啊。”
陶应然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电子姐妹,她说她对于离婚很有经验, 可以教我。”
纪辞觉得不靠谱,提醒道:“别是骗子吧。”
陶应然却不觉得:“不会吧,她也没收我学费啊。”
抱着求知若渴的心情,活动一结束,陶应然就打开了小某书, 想找B老师探讨一下。
结果,她在消息列表里翻了一圈, 都没有找到和B老师的聊天框。
正当她疑惑B老师去哪里了的时候, 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玫瑰人生”的新私信。
玫瑰人生:【你好,我改名了。】
陶应然给吓出一身冷汗, 玫瑰人生不是她妈妈的网名吗!
天啊,妈妈不会认出来这是她的账号了吧?
那些内容哪能给她看啊!
可当她颤巍巍点进去一看,却发现那是B老师和自己的聊天记录。
“……”
陶应然:【你怎么改名了呀?】
玫瑰人生:【不好吗?】
陶应然:【没有不好,但是这和我妈妈的网名一模一样,我还以为网上冲浪被逮到了,吓死我了。】
玫瑰人生:【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个名字听起来会比较有阅历。】
陶应然:【嗯……听起来是挺成熟的……】
玫瑰人生:【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改回去好了。】
陶应然赶紧回复:【不用啊。】
可是这条信息还没发出去,对方头像上的小圆点就变成了灰色。
陶应然也没多想,就先开车回家了。
等到了晚上,她把煮好的牛肉喂给咖喱吃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又登录上小某书。
这时,列表里不再有“玫瑰人生”,而是多了一个“B老师”。
“……”
好认真的网友啊,陶应然默默感叹,肯定不会是纪辞说的骗子。
于是她主动发消:【B老师晚上好。[玫瑰][玫瑰]】
B老师秒回:【晚上好。】
紧接着,他问道:【你试过我教给你的方法了吗?】
陶应然一愣,顿感自己和这个网友真是心有灵犀,她想什么对方都知道!
她激动地回道:【姐妹!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这事儿的!】
B老师:【嗯。】
陶应然:【他今早出门的时候和我说他今天有应酬,要晚点回来。】
B老师:【那正好可以查岗来验证你的猜想。】
陶应然却不这么认为:【这会不会太巧了?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和我报备过,会不会是个陷阱啊?】
B老师:【不会。】
陶应然:【为什么?】
B老师:【你有什么好骗的?】
陶应然:“……”
她不服气:【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嘛?如果是他出轨导致离婚的话,他要赔我一套房子的。】
B老师:【听你描述,他应该不差这套房。】
陶应然一时语塞。
她说得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但陶应然依旧疑惑:【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提出离婚就好了呀?】
B老师:【因为他可能就没出轨。】
接着,对方像是在催促一样:【所以你查个岗不就知道了?】
陶应然看了眼时间,现在才9点钟,于是有些犹豫:【太早了吧?】
B老师:【不早,出其不意才有效果。】
—
与此同时,某饭店的包厢里,顾谨川正和一众投资人谈生意。
大家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王董倒了一杯酒,主动站起来去敬顾谨川:“顾总,春节前的那场商界领袖年会,您务必出席呀。”
顾谨川同他轻轻碰杯:“好的,王叔。”
王董又说:“听闻顾少大婚,不知我们能否有幸见顾夫人?”
顾谨川眼尾微扬,锐利冷然,语气平常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再说吧。”
王董微微一怔,酒都醒了几分,心想,这是撞到了枪口上?莫非这顾夫人是个羞于见人的娇娇菟丝子?
纵横生意场数年,他还是有眼色的人,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项目。
气氛渐缓之后,王董又提议要二场。
“我在滨海开了个新的会所,兄弟们一起去看看?”
就在这时,顾谨川的手机却忽然震了起来。
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顾谨川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便划过了接通键。
但他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过了几秒,陶应然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干嘛?”
顾谨川道:“应酬。”
对面又不说话了,过了片刻,直接传来了通话切断的嘟嘟声。
顾谨川眸色稍暗,也放下了手机。
王董有眼色地问道:“是夫人吗?”
顾谨川冷声回道:“不是。”
—
千山书院内,陶应然窝在沙发上,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啊啊啊啊,好尴尬啊!”
她把脸埋进抱枕,两只小腿儿则在空中不停地倒腾。
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查岗,毫无经验,电话接通后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以挂断告终。
本来趴在她旁边睡觉的咖喱看她又是大叫又是蹬腿的,默默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跑回自己的猫屋了。
陶应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打开小某书,想和B老师交流一下。
陶应然:【B老师,我好像没有掌握到查岗的精髓。】
B老师回的很快:【怎么说?】
陶应然:【我问了他在哪,他说他在应酬,我就说不出别的话了。】
B老师:【你没问他和谁在一块吗?】
陶应然:【我觉得问了也没用啊,他可以撒谎的。】
B老师:【查岗的核心是管束,你要先把态度放出来,他感受到压力才能露马脚。】
陶应然恍然大悟:【不愧是老师,好厉害!那我该怎么做呢?】
B老师:【……你没发过火吗?】
陶应然:【对老板没有过。】
B老师:【那你就这样和他说:再不回来今晚就死外面吧。】
“……”
五分钟后,饭店包厢里王总还在劝顾谨川去会所待一待:“很素的,没有别的东西。”
这时,顾谨川的手机屏幕又再次亮了起来。
他看都没看,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只听到对面的人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可以震破耳膜的声音喊道:“又在鬼混?今晚你别回来了,死外面吧!”
陶应然的嗓门很大,电话那头顾谨川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晰。
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女人?竟敢这样和太子爷说话!
王董更是吃惊:竟是个母老虎?!怪不得一提她顾总脸色就很沉!
“嗯——”顾谨川薄唇微启。
就在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以为太子爷要雷霆万钧之时,却只见顾谨川起身淡定,道:“不好意思,家里管的严,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他没有不悦,甚至刚才的阴郁都消散了一些。
众人&王董:“?”
不过,陶应然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这句话。
她吼完那嗓子之后就立刻挂了电话。
半分钟后,她才回过味儿来——不对啊,我怎么光骂人,忘记问他和谁在一起了呢?
B老师刚才明明教了,先给压力,然后让他露马脚啊!
她这倒好,只给了压力,然后什么都没问,就挂断了电话,这还有什么意义啊!
现在她线索都没查到,刚才那泼妇发言肯定还惹顾谨川生气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咖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蹬蹬蹬地跑了过来,蹭了蹭陶应然垂在一边的手。
“咖喱啊,妈妈有预感,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带你流落街头了。”陶应然自言自语道。
她心情很糟糕,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思绪渐渐飘散,慢慢地竟然睡着了。
朦胧中,她感到周围好像亮起了无数的星星,温柔又宁静,似乎有块云朵盖在了自己身上,轻轻柔柔,像是棉花糖一样。
她仿佛浮在云海之上,头顶是浩渺星空。
不知过了多久,陶应然才睁开了眼睛。
她一骨碌爬起身,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是软绵绵的被子。
嗯?我刚才不是在沙发上的吗?
难道是我自己迷迷瞪瞪爬回来的吗?
而更奇怪的是,卧室的灯明明已经熄灭,可是周围却仍然有星星点点的光亮。
陶应然环顾四周,然后就愣住了。
只见接近地板的墙面上镶着几盏小夜灯,在黑暗里散发着柔光。
“这是什么啊……”陶应然喃喃道。
她刚才在睡觉的时候还下单并且安装了小夜灯吗?
接着,她神使鬼差地推开房门,外面的情景却更令人讶异。
只见走廊的墙壁上同样也钳着盏盏夜灯,从她的房间延伸到客厅,像是一条用繁星铺成的夜光路,驱赶着黑暗和恐惧,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而顾谨川房间的门缝里,正透出的薄薄微光。
他回来了。
这些小夜灯是他装的吗?
现在看起来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自己的那通电话把他叫回来的吗?
不可能,顾谨川这样我行我素的人,怎么可能听自己的话?
陶应然犹豫了片刻,还是关上了房门。
但她再次躺在床上后,可能是由于刚才睡了一觉的缘故,现在她翻来覆去,怎样都无法入眠。
正好,B老师发来了信息:【睡了?】
陶应然回道:【没有。[哭泣]】
B老师:【为什么哭?】
陶应然:【我好像搞砸了。刚才我光想着骂人了,忘记问别的问题了。】
B老师:【你想知道什么?】
陶应然:【不是要问他和谁在一起、在哪里吗?】
B老师不答反问:【那他现在回来了吗?】
陶应然:【回来了。】
B老师:【他回来后有和你说什么吗?或者做什么?】
陶应然:【我睡着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B老师:【你都骂他了,他还能听话地回来,那肯定是没有出轨。】
陶应然心想,呵,我可没这能耐。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陶应然:【B老师,你说他的应酬会不会被我搅黄了?】
B老师:【……什么意思?】
陶应然:【你想啊,我那么大声,他周围的那些生意伙伴肯定都听到了,他觉得太丢脸了,才回来的。】
B老师:【……】
陶应然:【哎,看来这招给我用废了。】
B老师:【……】
陶应然:【改天我试试别的招,今天谢谢B老师了。】
B老师却突然说:【等等。】
陶应然:【怎么啦?】
B老师:【如果可以证明他真的没出轨,你还要离婚吗?】
陶应然:【离啊。】
她任期只有三年,离不离可不是她说了算。
B老师:【为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满?】
陶应然心想,工作还能有什么不满?有的都是困难。
于是她随手回复:【我和他差距太大,不会被认可的啦。】
第十九天
深夜, 顾谨川站在阳台。
卧室里浅浅的灯光漏出来,和冰冷的月光融在一起。
他背对着光,轮廓隐晦而暗沉, 骨节突出的手指夹着一根烟, 还燃着猩红的光。
刚刚他推开家门的那一刹, 有片刻的愣怔。
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在偌大的客厅里仿佛一支蜡烛, 安静、微弱、却又不可忽视。
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沙发上还蜷着一猫一人。
咖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抬起了小脑袋,动了动耳朵。
它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然后撒娇一般地喵了一声。
而陶应然却睡得很熟,她轻轻地咂了下嘴,又往靠枕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顾谨川垂眼看着咖喱,伸出手挠了挠它的下
YH
巴。
咖喱很懂事,轻巧地从沙发上跳下, 跑回自己的小猫屋里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顾谨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陶应然抱回卧室。
只记得她很轻,睡着的样子也很乖,睫毛长而微卷,随着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
不, 不仅是她睡着的样子,她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都很乖。
她的阿公说, 她有时候性子急, 喜欢对亲近的人耍小脾气。
可除了上次咖喱的事情,他真想不起来她何时还耍过小脾气。
顶多只能算阳奉阴违, 暗戳戳地在互联网上发泄不满,但现实中却还是严格遵守着“顾夫人”守则。
想着想着,顾谨川吐了一口烟圈,青白的雾混着热气很快消失在沉寂的冬夜。
陶应然今天那现学现卖的样子,是挺有趣的,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新鲜感之外的东西。
不过,她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呢?
白瞎了他还废老功夫把小夜灯给按上了。
明天就找人给卸了。
他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红光捻灭,然后转身回房。
厚重的窗帘合上,仅存的灯光也熄灭,夜色更浓了。
—
后来的几天,陶应然一直都等着顾谨川的“严肃警告”,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觉得不可思议的她还旁敲侧击地问过顾谨川:“你那天的应酬怎么样了?”
顾谨川风轻云淡道:“挺好的,怎么了?”
陶应然语噎,这和她想象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啊!
就当她还在思索顾谨川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他给自己布置的任务——
?“下个周五空出来,和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晚宴。”
陶应然明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我?”
顾谨川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嗯,不是你是谁?”
陶应然赶紧说:“好好好,没问题。”
接着,她转头就去找B老师了。
陶应然:【B老师!在不在!】
过了很久B老师才回她:【在。】
陶应然害怕总是找B老师会惹人烦,于是先问:【B老师现在有空吗?】
B老师隔了一会儿,回复:【不算,但你可以给我留言。】
陶应然得到允许,立刻提问:【我老公说下周五要带我出席一个晚宴,这是怎么回事?】
B老师:【?】
陶应然:【??】
B老师:【他是你老公,一起参加活动不是很正常?】
陶应然发了个皱眉的表情包过去,并说:【按照你说的,上次打电话那事儿他应该觉得很没面子,怎么还会主动带我出席重要的场合?】
B老师沉默了很久,回道:【有没有可能,他只有你一个老婆,没别的选择?】
陶应然却总感觉怪怪的。
B老师又说:【你上次不是说,不被他认可吗?那这次就是个试探他态度的绝佳机会。】
陶应然用手指点了点她聪明的小脑瓜,忽然像是开窍一样,回复道:【我懂了!】
一定是因为上次我让他在大伙儿面前出丑了,他这次要讨回来!说不定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下马威,展示他的家庭地位!
啊,好心机的男人!
陶应然默默感叹,并且放下了手机。
以至于她忽略了一条信息——
B老师:【?你懂什么了?】
—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宴当天。
由于这次顾谨川要携夫人参加的事情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各个业界大佬都很好奇,说什么都要抽出时间来晚宴瞅一眼,所以那阵容可以说是高朋满座、星光荟萃。
陶应然对此还是有点心理负担的。
一是因为她没参加过这样正式的大型宴会,二是她不确定顾谨川要怎样讨回他上次失去的颜面。
而更倒霉的是,她居然在宴会的当天来了大姨妈。
陶应然一直在床上待到下午3点,磕了三片止痛药,才勉强爬起来。
啊,好想请假!
但她刚动了这个念头,姚秘书却已经通知她,车在楼下等着了。
无奈,她只好换上礼服,蔫蔫地坐上了车。
“夫人,您还好吗?”
姚秘书看她情绪不是很高,便有些担心是不是她又和顾总不愉快了,毕竟他失去自己的账号后,就没办法再掌握两位祖宗的感情动态了。
“我很好。”陶应然笑了笑。
打工人,打工魂,生是打工人,死是打工魂。
她在心中默念。
只是,她今天可能没什么脑子去思考要如何试探顾谨川的态度了。
她甚至只是坐在车上,都从头到脚感受到疲惫,尤其是那双高跟鞋,仿佛是紧箍咒一样磨着她的脚。
很快,陶应然就到了晚宴现场。
一进大厅,她就看到了站在旋转楼梯旁边的顾谨川。
他穿着黑棕色的西服,勾勒出完美而挺括的线条,周身都散发着肃冷的气息,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打眼。
他正在和别人说话,陶应然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打招呼,只能略显拘谨地站在原地。
但没过几秒,她就发觉大厅里宾客的声音逐渐减小,一个沉稳而有力的步伐正朝她靠近。
陶应然抬眸,只见顾谨川正站在她面前,声音清哑而温柔:“夫人。”
众宾客窃窃私语,没想到太子爷居然会亲自上前迎接,顿觉这顾夫人来头不小。
一旁的王董更是一脸懵:顾总竟然……被这母老虎治得这样服服帖帖?
几个有眼色的老板见状,纷纷上去打招呼:“顾总好,顾夫人好。”
陶应然僵硬地扯出标准的社交微笑,一一回应。
而顾谨川则一直站在她身边,在适当的时候打断想要深究顾夫人喜好的老板们。
宴会开始,客套的欢迎词后,大家便进入了社交环节。
陶应然一天都没吃饭,好不容易坐在桌前可以扒拉两口菜,可她还没动筷子,就听到一声欢喜的声音:“顾总!”
扭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波浪卷短发的中年女人正端着酒杯走向他们。
“顾总,好久不见。”
顾谨川起身,礼貌回应:“陈叔好,陈夫人好。”
陶应然也赶紧跟着起身。
可是,她穿的高跟鞋太过磨脚,猛的一起身,脚后跟撕拉一下,好似被掀掉了一层皮。
她疼得冷汗直冒,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微笑。
陈叔和顾谨川寒暄了几句,便举起酒杯,道:“那么,我就祝顾总新婚快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顾谨川客气回道:“哪里,谢谢陈叔。”
说着,他也举起了酒杯。
眼见大家都仰头饮酒,陶应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两手空空,她赶紧随手抓了个杯子,也装模作样地仰颈喝——
喝了个寂寞。
她拿着的是空酒杯!
这波操作属实有些惊人,纵横沙场多年的陈氏夫妇都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了。
看着手里干净到可以反光的葡萄酒杯,陶应然尴尬地想立刻离开地球。
“啊,哈哈,那先这样,我们先告辞了。”
陈氏夫妇不敢当面挑“太子妃”的事儿,但也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只好先行告别。
顾谨川大约是也没见过这样敷衍的敬酒,幽幽地瞥了陶应然一眼。
陶应然不自觉地直了直脊背,准备接受他冷酷的批评。
谁知,顾谨川却只是低声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想喝酒,倒点冷水舔一舔,装装样子行不行?”
陶应然完全没料到是这样的展开,她定格片刻,才愣愣地回道:“我、我姨妈了,喝不了冷的。”
顾谨川眉尾稍挑几分,然后直接拿过桌上的茶壶,拿茶杯倒了满满一杯热水,递给陶应然道:“那就喝热的。”
于是,陶应然就捧着那杯热水,回敬了一整场的酒。
当晚,宴会还没结束,就已经传出了这样的小道消息:太子爷宠老婆过头了,拿着冒蒸汽的白开水当白酒敬全场。
终于,这场尴尬的宴会接近了尾声。
“走了。”顾谨川对陶应然说。
陶应然立刻起身,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可糟糕的是,由于敬酒的人一波又一波,她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脚后跟似乎已经被磨破了,光是站着就生疼,一步也挪动不了。
这时,陶应然突发奇想,她的礼裙是拖地的款式,正好盖住了脚背,而且现在也正值散场时刻,那她脱下高跟鞋走路,应该也不会被注意吧?
“老公。”陶应然轻声喊顾谨川。
顾谨川回眸。
陶应然指指自己的脚,问道:“我可以光着脚走出去吗?”
顾谨川轻蹙眉梢:“什么?”
陶应然小声道:“我脚好像被磨破了,有点走不动……”
她话没说完,就好像听到了一声轻叹。
接着,她忽然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凌空而起,吓得她短促地喊了一声。
慌忙之间,她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顾谨川的脖子。
她看着顾谨川漆黑如墨的瞳眸,问道:“你干嘛?”
顾谨川扣住她的膝弯,薄唇微扬:“不是走不动?”
第二十天
看着顾谨川略带玩味的表情, 陶应然定格两秒,然后认真地问道:“老公,这是什么惩罚play吗?”
结合她今晚的表现和之前电话咆哮事件, 除了顾谨川想把自己抱起来再狠狠摔到地上, 陶应然想不出任何别的可能了。
她不自觉地紧了紧环着顾谨川脖子的双臂, 像只树袋鼠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老公, 我承认我今晚表现很差,但能不能不要体罚?”
顾谨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又觉得好笑:“我怎么体罚你了?”
陶应然眼神澄澈:“别把我摔地上, 姨妈期我比较脆弱。”
顾谨川轻挑眉目,瞳眸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觉得我抱不动你?”
陶应然鸦羽般的弯睫眨动两下,道:“倒不是这个意思……”
“你很轻。”顾谨川打断了她。
说罢,就抱着她朝大厅门口走去。
本来宾客们正在相互告别,没想到上演了这样抢眼的一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妈呀,这是在拍电影吗?”
“就这两步路也要公主抱?”
“太子爷居然在公共场合放闪!”
“啧, 好羡慕顾夫人,我也想被顾总抱一下。”
陶应然听着这些自以为小声但实际上清晰入耳的议论,烧的脸烫烫的,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小脑袋深深地埋在顾谨川的颈窝里。
这真的是社死又羞耻。
变相惩罚了属于是。
“顾谨川,你走快点。”
她小声嘟囔, 温热的呼吸打在顾谨川的颈侧,轻得像是羽毛在挠痒痒。
顾谨川喉结上下滑动, 唇线拉直, 声音低哑:“别说话。”
陶应然不服:“那你放我下来。”
顾谨川语气肆然:“那我找个轮椅给你推出去?”
陶应然:“……”
那样不是更像个显眼包?
不折腾了,就这样吧。
陶应然放弃了抵抗。
终于, 顾谨川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抱进了车里。
车内的空间给了陶应然无限的安全感,接下来,只要把门关起来——
哎?
陶应然没回过神,就觉得脚上的束缚忽然消失了,微凉的空气接触到脚面,疼痛似乎都减弱了。
她低眼一看,旋即呼吸凝滞。
只见顾谨川单膝半蹲地上,将她的脚放在他的腿上,轻轻地摘下了高跟鞋。
陶应然:“!”
“老老老老老公,你在干嘛?”
顾谨川抬眼打量了一下她又惊又疑的小脸,道:“帮你脱鞋,看不懂吗?”
陶应然赶紧趁着他没有动另一只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掉了剩下的那只高跟鞋。
大概是她太过惊慌,用力有点儿过猛,高跟鞋直接滑到了副驾的座位下。
“……”
顾谨川瞥了瞥她,问到:“这么疼吗?马上就脱那只鞋了啊。”
陶应然挤出笑容:“倒不是多疼,主要穿着鞋,我脚趾不好抠别墅。“
顾谨川微愣,明显是没听过“脚趾抠地”的梗。
但他也不打算了解,起身便坐进了车里。
车门终于关了,没有了雪亮眼光的扫视,陶应然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条某博推送。
【太子爷的小娇妻是何方神圣,圈内人带你解读!】
如果无语有等级,陶应然一定是王者。
她怀着“我倒要看看有多离谱”的心情点开了热搜,只见底下一溜烟儿的评论——
“太作了,两步路还要抱抱,是残疾吗?”
“太子妃是作精实锤。”
“嘤嘤嘤,我可以更作,太子爷看看我!”
嗯,其实都蛮合理的,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她就是个又作又不懂礼仪的女人。
而其中最为扎眼的评论当属这条——
“纯路人,她和杨婧仪简直差了十几条街吧……人家好歹是名校毕业的大千金,绝对干不出来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用白开水代酒的事儿。“
众网友纷纷附和:“对呀对呀,非粉,但看路拍,杨婧仪的确和太子爷配一脸。”
看到这儿,陶应然忽然懂了!
这才是顾谨川今晚这些反常举动的用意吧!
他不仅想让群众来批评我,还想借此机会让我摆正我的位置!
杨婧仪比你好,你在这儿嘚瑟个什么劲呢?
还敢管我?直接让你上网络法庭!
陶应然一边脑补,一边把自己的某博账号转成了私密账号。
她要赶在大批水军冲塔前,隔绝一切的可能性。
同时,她也庆幸,亏好自己虽然出版的小说用的是真名,但网络连载都是马甲,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自己。
不然,她的号可能会被举报封掉。
“你在看什么?”顾谨川的声音忽然响起。
“没什么。”
陶应然不动声色地翻扣住手机,心想,明知故问,这不是你的计谋嘛!
但顾谨川下一个问题却在她的意料之外:“为什么来姨妈了不在家里待着?”
“啊?”陶应然有点奇怪,“你不是说要参加晚宴的吗?”
顾谨川吸了一口气,道:“你跟我说了,我就不会让你来了。”
陶应然点点头:“是的。”
我不来你也不会这么丢脸了。
就在这时,一声“咕噜噜”的动静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没吃饱?”顾谨川低眼看她。
陶应然诚实答道:“没有。”
她一整晚都不停地起身再坐下,坐下再起身,送走了一批批敬酒的人们,盘子里的菜放得都凉了她也没来得及动上一筷子。
“光喝水了。”陶应然也瞥眼瞄他。
顾谨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想吃什么?”
陶应然眼睛一亮:“你带我去吃?”
她是真的挺饿的。
“嗯。“
“那……吃什么都可以?”陶应然试探。
顾谨川思忖片刻,道:“都可以。”
“那我想吃小烧烤。”陶应然像是许愿一样,满怀期待地看着顾谨川。
顾谨川轻轻皱了下眉心。
捕捉到这个细微表情的陶应然有点失落,语调都低下去了:“别的也可以,听你的吧。”
“不用,就听你的。”顾谨川突然说。
“想吃哪家,指路。”
陶应然喜出望外:“真的吗!那我要吃四平巷门口夜市里正数第三个摊位的!”
开车的于师傅听到这么精准的定位,不由地看了眼后视镜。
“就朝那儿开。”顾谨川说着,默默移开了视线。
没多久,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四平巷路口。
顾谨川下车前对于师傅说:“你先回去吧,把车停附近停车场就行。”
接着,他脱下了外套递给陶应然,道:“披上。”
陶应然这才发现,她把毛绒披肩落在了会场。
但由于车里温度很高,所以她一直没有发现。
她看着顾谨川那身单薄的衬衫,有些犹豫:“你不冷吗?”
“不冷。”
顾谨川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像个老父亲一样对她说:“自己把扣子扣好。”
陶应然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陶应然本来也想跟上,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鞋还在副驾下面,于是弯腰去捡。
顾谨川看着她歪七扭八的,疑惑道:“你又在干嘛?”
陶应然一面用手去够高跟鞋,一面艰难地发声:“捡鞋。”
“……”
顾谨川低低地闷笑一声,然后直接背过身,蹲了下去。
“上来,我背你。”
陶应然直接僵住,定格半晌,才问:“认真的?”
顾谨川似乎有点不耐烦,催促道:“快点。”
陶应然也不扭捏,毕竟刚才都公主抱过了。
她双手攀上顾谨川的宽阔的肩膀,道:“准备好了。”
顾谨川侧眼望了她一下,然后揽住她的膝弯,直起了身。
陶应然视线瞬间上移,连空气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就这样,陶应然穿着缎面的藕粉色长裙礼服,外面披着男士西装,赤着脚被顾谨川背在背上,一步步向夜市进发。
夜幕低垂,陶应然微微仰头,忽然觉得天空离自己好近。
再眨眨眼,竟然好像看到星星从头顶降落。
不对,不是星星。
借着路灯,陶应然看清了那缓缓落下的光点。
是雪花呀。
“诶~”她弯起唇角,笑了起来,“顾谨川你快看,又下雪了。”
顾谨川偏了下脑袋,问道:“这怎么了?”
陶应然觉得他好古板:“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的哎!你不觉得神奇吗?”
顾谨川没有立刻回答。
靠近夜市,周围逐渐变得喧嚣,晚上散步的小情侣、聚在一起吃夜宵的好朋友都在看着他们这对气质和夜市格格不入的组合。
白烟裹着炭灰飘在夜色之中,分不清这烟雾缭绕是来自小摊还是来自云朵。
“神奇。”顾谨川冷不丁地开口。
但陶应然眼睛正在在寻找烧烤摊,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话。
她问:“什么?”
“没什么。”
没一会儿,陶应然就看到了她最爱的那家烧烤摊,立刻指着那个方向道:“你看到那个红色的小车没?上面写着大牛烧烤!”
“嗯,看到了。”
顾谨川把她背到摊位前,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问她:“你要吃什么?”
陶应然也不客气,报起了菜名:“烤胸口油、脆皮牛肉、蒜蓉生蚝、土豆片、黄金糕、烤面筋,还有炒方便面!微辣多孜然!”
“……”
这些名称对于顾谨川来说有点陌生,他指了指手机,道:“发条语音给我,我直接让老板听。”
陶应然立刻照做。
过了一会儿,顾谨川拿着小票回来了。
陶应然看着他,笑得灿烂:“谢谢老公请客。”
顾谨川没有应话,而是看了眼她放在椅子上的脚,转身去和老板说了些什么。
半分钟后,他拿着一个矮一点的小板凳走了过来。
接着,他弯腰将板凳放在陶应然脚下,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小毯子
“踩这上面。”他说。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雪花,摇晃了青烟,吹得人们缩起了脖子。
而陶应然却觉得这风是热的,她面前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也有了温度。
顾谨川见陶应然一动不动,便问道:“你不舒服?”
陶应然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哪有不舒服?这是舒服过头了!
警觉如她,立刻趁着顾谨川去拿烤串的空隙,掏出手机给B老师发去了信息。
顾谨川正准备端起盘子,忽然感到兜里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小某书提示:您有一条新私信。
打开一看,正是桃小然发过来的SOS。
桃小然:【姐妹!我好像快要成功了!】
顾谨川挑眉,立刻回复:【什么意思?】
桃小然:【你知道死刑犯临刑前最后一餐都很丰富吗?】
B老师:【嗯。】
桃小然:【我有预感,今晚这顿就是我这场婚姻的最后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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