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早有准备。
只是她还是低估最后一道天劫的能量, 当即被重逾千斤的天劫压跪在地，双手抵挡已是艰难，更不用说分心炼化天雷。
天劫仿佛知道百草无法还击, 堂而皇之地将倒数第二道天雷吞噬融合。
两道雷劫合二为一, 化作通体晶莹, 怒目圆睁的冰魄虬龙，它扶摇直上九天，在云海里翻腾，席卷着凛冽寒意，直冲百草。
它来时气势汹汹, 百草的头发、眉毛、睫毛乃至双手顷刻覆满冰霜。
作为天道最后的考验, 最后一道天劫的形式不拘泥于闪电落雷, 它可以是山川星辰，宇宙万物, 也可以是修士心底最大的梦魇、最深的牵挂。
可以说, 它考验的不仅是修真者的力量, 也考验对方的心性。
它短暂离场让百草有了掐诀疗伤和喘息的间隙, 她调来天品药晶的灵力, 对抗最后一道天雷。
冰霜恰逢春风, 一时势均力敌, 外围却笼罩在潮湿的雨雾之中, 时而闷热，时而寒冷。
诸多药草在朦胧的雨雾中青翠欲滴, 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和灵力，它们被引入聚灵阵, 再转化为百草的力量之源。
双方僵持不下。
恍惚间，天劫消散, 如坠永夜的神农宗拨云见日，远山含黛，万物复苏，师尊翩然降落在她面前温声道喜：“你命劫已过，跃升化神，前路不再有阻碍。吾欲将百药峰事务全数交托与你，即日起，你便是掌药长老，你可愿？”
“贴贴~贴贴~”素来脾气怪异的天品灵草难得粘人，伸出枝条勾勾她的手心。
前有师长重托，后有灵草卖萌，然而百草无视师尊手心的宗门令牌，双手稳稳当当抵挡天雷，态度坚决：“一切都是假的，休要骗我！”
“逆徒，你跟你的家人过去吧！”师尊恼羞成怒，振袖转身。
画面一转，人荒马乱之际，她和母亲被外婆推走，被人潮裹挟着推进星船。
星船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闷热得难以呼吸，不知是船长还是谁说星船超载，得丢几个下去，于是，百草亲眼看着母亲被人推出星船，舱门随之关闭。
百草母亲被推时，神色还有些茫然，但她很快扑到舱门前用力拍打，未果，神色狰狞而怨恨地看着百草：“如果不是你上了船，我能活下来的！都怪你，是你掠夺了我的生机！你不会有好下场！”
“我没有！”百草惊醒，灯光应声亮起。
书桌、衣柜、白墙……她散漫的目光扫过宿舍环境，意识渐渐回笼，这里是宿舍，不是植物星，低声失落道：“是噩梦……”
睡是睡不着了，她干脆翻身下床来到桌边，见清水养护的甘草植株耷拉着枝叶，叶片发黄，一副快要枯萎的迹象，顿时大吃一惊：“明明睡之前还好好的！”
百草先是把整棵甘草泡进水里，又给甘草注入精神力，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精神力耗尽也不见萎靡的甘草复绿，反而更奄奄一息。
她赶紧甘草捞起来，用棉巾吸去它身上的水分，急得团团转。
明天一早就要毕业答辩，按照甘草现在这副模样，风老师那关都过不去，更别说麦老师！
等会！
她好像有一瓶在黑市论坛里买的营养液，产品宣称可以为即将枯死的植物提供它急需的养分，从而让它恢复元气，于是抱着研究的心态买了，但因为自己养的植物全都好好的，只能束之高阁。
现在不就是绝佳的场景？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百草咬咬牙，拆开营养液，按照玻璃管上的说明，重新把甘草放回花瓶里，再倒入少许营养液。
那营养液没有颜色，就像糖浆入水，转眼融入清水之中。静待片刻后，甘草微微挺直枝茎，叶片隐约呈绿色，又过了20多分钟，甘草没有进一步的变化。
她不得不往花瓶里再倒入一点，如此少量多次，不知不觉，一瓶营养液用完。
甘草如逢回春之术，压下的腰杆重新挺拔，枯黄的叶子脱落，重新长出绿叶。
百草看着死而复生的甘草，她的毕业答辩有救了！
然而，甘草还在成长，紫红的纤维破去根茎，如肌肉般跳动，叶片变得坚硬，边缘寒光乍现，顶端淡紫红色的小花长出獠牙，种种迹象表明——
甘草正在发生变异！
一旦它完成变异，整个女生宿舍都会遭殃！
百草立刻飞扑过去撕扯甘草，阻止它变异，可惜为时已晚，变异甘草先一步甩出枝条将她提了起来，死死勒住她的脖子。
她下意识敛息，一把扯断脖子上的枝条，以它作为武器向变异甘草抽去。
狭小的宿舍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宽大辽阔。
百草在短短数息内已然和变异甘草交手四五招，结合她从剑修那里学到的防身术和麦虎谷良教导的格斗技，暂时以快占优。
变异甘草不甘示弱，嗖嗖拋出数十片镰刀荚，它们划破空气，百草快得只剩下残影，躲过最致命的几刀，接下几片镰刀荚，反手掷出，刀荚相争，两败俱伤。
见分出去的叶片和荚果没能给百草造成困扰，变异甘草再度亲自上阵，跟百草打得难分难舍。
百草灵台清明，由始至终她都知道眼前所见皆是虚妄，都是天劫利用她的过往编造出的一折戏。
师尊的重托是名利，母亲的悔恨是亲缘，变异甘草的折磨是她穿越前的不甘，天劫让她经历一轮似是而非的过去，无非想引发她的心魔，让她在最后一关败落。
她两辈为人，看过多少全息影像，岂会被区区天劫制造的沉浸式体验给蒙骗？
百草冷笑，反手结印，输出更多的灵力。
辽阔的空间变回那个狭小的空间，白墙渐渐出现裂痕。
时潜渊赶到时，正看见飘浮在半空的百草。
她双手在前，指尖绽放着璀璨的绿光，九处大型绿晶竖立，共同组成一套繁复图案的阵中阵，并将自身能量提供给百草。
而虫巢上方被刺眼的落雷冲破，与百草的绿光形成分庭抗礼之势，他所感觉到的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正是来源于眼前这道雷电。
在他观察的期间，这道雷朝百草步步紧逼，与之对应的是百草脚下的绿晶越发浅淡，响起了微妙的碎裂声。
时潜渊鬼使神差伸出了手。
另一方面，在百草的持续输出之下，幻境的裂缝越来越大，光线穿透裂缝，眼看幻境即将被打破之时，聚灵阵的灵力又开始供应不足，体内金丹疯一样地运转，释放出大量灵力，百草嘴角溢出血迹，但她无暇擦拭，依旧专心对付天劫。
“百草，坚持住。”
恍惚间，她听见时潜渊的呼喊，而眼前，两枚碎片完全不受灵力的阻挡，径直朝她飞来，冲进她的掌心。
虫巢在飞快的后退远离她，宇宙也在远离她，越过神泉、联邦核心星、寰星，经过南星顿帝国，回到植物星的神农庙。
“看着点，好不容易使开祭司，千万别让他回来打扰头儿！”
画面影影绰绰，只看到有人孤身站在神农庙中，宛如一尊雕像，他手里握着一颗与天品药晶长得相似的晶石，距离虽远，但百草一眼能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植物之心”。
看起来静止的画面，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那人终于动了，他转身的瞬间，须发全白，皮肤生出斑点和皱纹，一下子失去了数十年的光阴，他蹒跚走出神农庙，催促道：“拿到了，撤！”
画面一转，存放在保险箱内的“植物之心”苏醒。
它剧烈跳动，连带着保险箱也跟着在船舱内乱跳乱撞，盗窃者强打起精神去压制保险箱，反被箱子猛然撞击胸口，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而其他人根本不是“植物之心”的对手，趁着这个空隙，“植物之心”撞碎舷窗玻璃，跃进壮阔的星海之中。
“扶我起来。”盗窃者被其他星盗打扮的人扶起，拿起枪，瞄准漂浮的保险箱，扣下扳机。“绝不能，让它回到植物星！”
裹挟着3S级武力值的子弹一如滑过的流星，摇曳着细长的尾巴，光速飞行击碎保险箱，穿透存放在内的“植物之心”，也将它撕裂成三瓣。
第 162 章
盗窃者亲眼看着“植物之心”化成碎片, 连同保险箱的一起在茫茫宇宙消失，才安心阖眼倒下。
画面在星盗众人的惊呼中倒退，来到一颗贫瘠的边缘星表面。
战斗机甲列队排开, 形成围障, 星船的南星顿帝国国徽熠熠生辉, 前方站了一大一小两台机甲，大机甲指着陨石坑，小机甲如小鸡啄米点头，看这架势，不难猜出这是皇帝和小太子, 他们似乎在……野外考察？
倏忽, 皇帝一把抄起小太子, 大步流星返回星船，守护的卫兵进入作战姿态, 舱门刚关上, 一个硕大的虫洞凭空出现在皇帝刚刚站过的陨石坑前。
一枚亮光的高能信号弹率先射出, 随即, 激光弹局部而密集地覆盖了整个虫洞。
刚出来的钢锭甲虫转眼成为炮灰, 在洞口堆垒成一座小山。
火力暂歇, 等待下一波虫族的出现, 却等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虫后和虎纹蝶王。
它们甫一露面, 便迎来疾风骤雨般的火力打击。
虫后在后展开精神力防护罩，挡下所有的火力, 虫族大军在它的庇护之下顺利离开虫洞，虎纹蝶王在前冲锋陷阵, 给随行军队带来极大的压力。
皇帝亲自上场对付虎纹蝶王，一人一虫在半空打得不可开交, 星船起飞，释放大量的无人机进行范围扫射打击，卫兵组成数支先锋队，抄到后方进攻。
但虫族数量持续增多，火力渐渐从集中到分散，星船不得不放下战机，护送小太子返回帝国。
然而，战机在中途遭遇撤离的星盗星船。
秉着“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星盗对战机展开狙击。
战机的驾驶者几次极限操作，炫技式躲开并引爆追踪弹，给星船造成干扰。
驾驶星船的星盗三把手骂骂咧咧，他被声东击西、虚虚实实的战机弄得心烦意乱，仗着星船武备够多，乱打一通。
然而，战机不仅躲开体积比它大几十倍的星船的攻击，还迎难而上，冲进星船的攻击盲区展开反击——战机的速度远比不过星船，与其逃命未果被击毁，倒不如背水一战夺下星船。
谁能想到，驾驶战机和提出进攻建议的人，竟是年仅八岁的帝国太子呢？
幸亏星盗首领陷入昏迷，被亲信送进医疗舱治疗，部分喽啰在舷窗被破时顶不住环境的巨变，当场死亡，还有一部分喽啰分布在厨房和驾驶室。
整个星船内部失序，让小太子和几名亲卫有了可乘之机，一鼓作气攻进星船内部，顺利除去星盗三把手。
就在小太子控制星船时，重伤未愈的首领出现，形势骤然逆转，亲卫不敌战死，小太子身负重伤。
说那时迟那时快，舷窗再度被砸破，盈绿的晶石碎片撞向首领的手腕，发出刺眼的绿光，强大的精神力瞬间充斥船舱，首领手中的枪咔哒掉在地面，他头疼欲裂，挣扎几秒就晕过去了。
绿光散去，晶石碎片没入小太子的体内。
画面再次跳转回烂漫的星云，还有两片碎片在宇宙飞行。
一片往左，转眼消失不见，另一片往右，回归植物星，只能操纵霸王花将部分被吞噬的人送回神农庙，就能量耗尽陷入休眠。
岁月荏苒，休眠的碎片被窸窸窣窣的小虫子吵醒，随手凝聚一道力量将它打出去，过后，它有些茫然，漂浮在半空不知所措，只下意识贴近亲切的气息，转眼来到植物园，成为一棵没有思维能力的小人参。
【当‘枯荣’归位，植物星的异常才能解除。】
最后，以飘渺的老者声音为休止符，画面碎裂化成万千力量涌入百草体内。
观星云绚烂，宇宙浩渺，万物不过一粟，大则有无穷大，小则有无穷小，时间也是如此，分秒很短，可身处其中，它也是漫长的。
百草处于一种玄妙的境界，她好像跳出框架看待原来的世界，曾经嚣张而不可一世的天雷，如今看来不过一道白练而已，随手扯下来就可以搓圆按扁。
她当真这么做，而天雷无法逃脱她的五指山，被她揉搓炼化。
当最后一抹电流滋滋的从她指间消失，重得仿佛能压下来的乌云四处消散，露出如打翻金粉的天幕，金光灿灿。
百草从半空缓缓落地，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吸气：“……”
越级渡劫的好处暂时还没感觉，先一步感觉这里的空气好浑浊。
她手一挥，层层虫巢长出嫩绿的小草，接近地面的阴湿地方长出艳红的剪秋罗和披垂枝条的多花胡枝子，酷似桃花的山桃草与橘灿的金莲花向阳而生，空气焕然一新。
舒服了……嗯？
百草回过头来，草地里隐约伏着一个人，那是透支过度而晕过去的时潜渊。
她将时潜渊扶坐起来，输入灵力给他疗伤。
怪不得小人参最初一幅三魂不见七魄的模样，碰到时潜渊就恨不得贴上去不撒手，还说“这个哥哥我曾见过”的胡话，它自己就是“植物之心”的碎片之一，时潜渊体内有另外三分之一的碎片，能不亲近吗？
百草寻思片刻，伸手隔空抓取，原先远在天边的药田瞬移到眼前。
药田里一片和平安宁，皇帝靠着松树睡得正香，光线的变化使小人参不得不眯起眼睛，它脑袋还有迷糊着，甩甩头，突然眼睛一亮：“你的手在干什么？”
顺着小人参的眼神，百草看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时潜渊的胸膛上，隔着薄薄一层皮肤，感受他砰砰乱跳的心脏。
以她现在的能力，只要不顾时潜渊死活，五指稍微用力一抓，是可以将碎片从他心脏里抽出来的……她抬眼，对上时潜渊波澜不惊，洞悉她内心想法的眼神，笑了笑，手自然而然的收了回来：“醒啦？”
“嗯。”时潜渊多看了几眼百草的手，转了话题：“虫巢既灭，我们该回去了，但父亲……怎么办？”
说起父亲这个词，他显然还是不自在。
“他身体太虚弱了，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百草的神识搭上皇帝的脉，讶异于他破败的身体：“先在药田里养着，它足够隐蔽和稳定，不会引人注目。”
时潜渊：“谢谢，我暂时还不能回去，父亲有劳你照顾。”
百草笑道：“多大的事，回到帝国，我就把他交还给皇室，要是你过意不去，就把虫后的尸体让给我呗。”
“好。”时潜渊一口应下，别说虫后，整个虫巢都被百草的天雷一窝端了，她想要什么也都可以。
“虫后我拿走，你就拿虫王……咦？”百草拎起虫王，“居然顶住天雷的轰击？”
既然它活了下来，表示天道对它的认可，不宜痛下杀手。
百草灵光一闪，它自带工具，生命力顽强，这不是现成的工具虫吗？虽说她的药田不需要，可未来的植物星需要啊！
她美滋滋收进空间里，但这么一来，时潜渊就两手空空了。
时潜渊看百草眉毛紧蹙，很快松开，拿出虫后的尸体递给了他，“虫后你拿去交差，虫晶归我。”
时潜渊眼里带笑，欣然接过。“那我们返航？”
*
战机飞过宇宙，包裹着两颗星球的混沌随着虫后的陨落，消弭无形。
“好像联邦的？”百草看着远处的星船不太确定。
两人视力远胜于常人，不用工具辅佐也能看见星船上的徽章。
“是联邦的蓝亚军团，上三所的单兵在毕业后会先进入这个军团服役。”时潜渊说道。
“没看到帝国的星船。”百草瞅了瞅，又瞟了一眼时潜渊。
时潜渊：“你忘了私生子那则流言？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派遣军团过来，以免坐实流言，让联邦心生警惕，帝国大几率会发函致电，敦促联邦赶紧解决虫潮的危机吧。”
百草挑眉：“哦？回去我问问看！”
塞拉菲斯星内。
虫后身死，虫族大军有感首领的意志消失，乱作一团，它们纷纷往虫洞回流，但虫洞通道已经关闭，现在的虫洞不过就是一条绝路。
位于度假山庄的几家军校生当即发现虫洞的异常，开展新一轮的杀虫大计，成功将虫族大军歼灭。
度假山庄的危机彻底平复，也让几家军校累得不清，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蓝潇看着天空：“肯定是百草成功杀了虫王！”
隔壁的燕羽不服：“明明是我们队长！”
“呵，你对百草的力量一无所知。”蓝潇瞥眼，继续星星眼，“百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通讯恢复了！”连娜激动，“援军正在赶过来，比赛结束了！”
“好好好。”猫虎附和，白眼都翻上天，“现在才赶过来有个屁用……等会，他们不会是来抢功劳吧？”
众人垂死病中惊坐起，都顾不上拌嘴，赶紧把虫晶都挖出来，这可是他们拿命拼来的战功，绝不能让人摘了桃子！
第 163 章
望远镜的镜头出现飞船的身影。
负责望风的指挥摇铃提醒：“赛委会的人来了！”
圈里两两赤手空拳格斗的单兵们立刻跳开, 各自迅速穿戴衣服和外骨骼，归队前不忘提醒：“刚刚是我赢了，那颗虫晶归我。”
“我们这边还没分胜负！”“剪刀石头布算了。”“这么随意吗？”“不然呢, 快点, 别磨叽！”“噫, 你们医师好凶——”
飞船停稳，三所军校的随队老师抢先出来，埃斯特的驻军紧接在后，只是正如猫虎所预料，他们出了舱门脚步拐向虫洞的方向。
赛委会的工作人员走在最后, 却抢在前吆喝：“有没有人伤亡, 有没有人伤亡——”
老师们锐利的眼神剐过来, 恨不得将他原地扎穿，赶上来的工作人员才发现在场的军校生列队而站, 虽然灰头土脸, 身上轻伤挂彩, 但眼睛炯炯有神, 不像埃斯特那边鏖战多日, 无论是身体和情绪都濒临崩溃的战士, 他们的状态完全看不出这里是核心战场。
“额, 都还好, 那挺好……”工作人员讪讪笑道。
各学校的老师无视他的话，跟自家学校的队长了解情况, 四家学校分散站开，彼此之间起码隔了四五个单兵。
“我们先统计你们各校击杀虫族的数量吧……什么？埃斯特的人已经把虫族都运走了？”工作人员瞪目结舌, 说话变得语无伦次：“不是，他们过来不是善后的吗？”
猫虎在临时建立的大群里面说道：【看吧, 幸好我一早预判了他们的预判，快说谢谢猫虎。】
身为塞拉菲斯星人的连娜感到脸都被丢光了，弱弱的辩驳：【我们塞拉菲斯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公道，很少抢功劳什么的……】
猫虎冷哼：【你觉得公道是因为落到你们手里的任务被人层层挑选，分到你们手中的都是没人愿意做的，自然不会跟你们抢。这次虫潮严峻，只要在对抗中活下来的都是实打实的战功，更不用说这么多的虫族，能让你这个团没有毕业的学生保底晋升副营，谁看了不眼红？】
末了又嘀咕道，来的人不多，搬运虫族的效率倒挺高的。
连娜：【……】
几名工作人员商量了下，又道：“咳咳，既然虫族都被运走，现在我们需要调取你们的机甲数据，以确认你们各军校杀灭虫族的数量，否则名次不好确定。”
时潜渊开口：“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可以提供虫晶。”
另外三家军校的队长把虫晶们从空间钮里倒出来，四座在光线下像宝石一样璀璨夺目的小山丘出现在随队老师和工作人员的眼中，也猝不及防撞入刚刚恢复通讯的直播观众的眼里。
看到宝石山的人屏住呼吸，跟过来的莎莉将军不由得发出感叹，哪怕她抗击星盗缴获物质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虫晶。
一言提醒弹幕观众，他们才纷纷回过神来，留下长长的感叹号。
【好多！！！它们在闪闪发光！】
【这就是虫晶吗？看完我不害怕虫族了！】
【四所军校拢共二百人，杀了这么多虫族？天哪，这就是顶级军校的实力吗，好强！】
工作人员派人去拿清点的仪器，问：“这是你们分开击杀的？”
时潜渊：“有分开，也有合作，合作的已经算好记在里面了。”
是的，人工智能算法精细，能细到围攻的人出了百分之零点几的力量，导致最终结果每所学校应得虫晶的数字后面还跟着小数点后三位。
四舍五入是不可能的，干脆用拳头见真章，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清算结束之际，北枢帝国军校所获的虫晶远胜于三家军校的数量，工作人员私下暗示时潜渊，现在是帝国军校的成绩领先，看他手上还有没有多余的虫晶。
他掏出虫后的尸体，3S的精神力仍萦绕不散，沉重地压在众人头上，在场的人头皮发麻，止不住的惊呼：“虫后！你真的杀了虫后？”
“准确来说，是我和帝国军校的百草同学合作杀的。”时潜渊的话被淹没在惊呼和热闹之中，除了军校生们听进去，工作人员、随队老师以及联邦星际军校的学生都给忽略了。
工作人员夺步冲到最前，感叹：“天啊，太完美了，简直毫发无损，我都不敢上手触碰……我宣布，本场比赛是……”
又一道同源的3S级精神力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工作人员的余光捕捉到细碎的闪烁，偏过头去，竟看到了一枚单边切面平整，疑似经过分割的虫晶被一个女生随手拋动，他脱口而出：“虫后虫晶？”
他再低头检查，虫后的身体里竟是空荡荡的！
“这只虫后是我和时潜渊一起击杀，这就是证据。”百草将虫晶高高抛起，在工作人员提心吊胆的视线中稳稳落在另一只手里，掂量着又拋了几下，“请问，现在该怎么算排名呢？”
工作人员：“……”
*
返航的北枢帝国军校星船充满热烈的欢声笑语。
“想起来就觉得好好笑！”项子焱笑道，许岙在旁边拉长脸，模仿当时的工作人员神色，脸黑得煤炭石油里打滚出来的，其他学生看过都说像。
他们背后，联邦帝国军校联盟竞赛的冠军奖杯锃亮发光。
“联邦军校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拿第二，那副愕然的样子啊……啧啧，记忆犹新。”
“奥罗拉才是最没想到的，可惜就差半分，就能跟神泉并列第三。”“神泉有点意外但又意料之中，他们一开始实力强劲。”
“不知道回去的时候有没有横幅和无人机欢迎我们？”他们开始想象。
没有人讨论碧空和银鹰，这两家军校留守在埃斯特，拥有一堆军备资源却像打败仗一样狼狈。
还有那些叫嚣回去要投诉军校生禁锢他们行动的权贵二代，回去才得知自己倚仗的父辈在这次战役中不是半死不活，就是尸骨无存，顿时哑火，装作小鹌鹑不敢说话。
项子焱他们心里有数，如果不是因为百草的变异植物，面对浩瀚的虫潮，他们根本无法坚持这么久，更不用说在庆功宴上活蹦乱跳。
嬉笑过后，项子焱举着气泡水正色道：“我们能拿第一，除了感谢大家团结一致，通力合作，更要感谢我们最大的功臣——百草！”
百草被起哄的蓝潇还有韩贺禾嘉给推出来，她取过机器人送来的气泡水，举杯高喊：“说到做到，冠军属于我们！”
“干杯！”
庆功宴的气氛被炒到极热，音乐与狂魔乱舞齐飞，餐点□□饭人炫光。
百草悄然退出热闹的中心朝她的目标走去，麦虎在饭堂角落，叼着狗尾巴草，被寂寥包围。
“老师。”百草背着手神神秘秘道：“给你看样好东西，你不能跟谷教官、风老师说哦！”
“有什么好东西不能给我看。”说谷良，谷良就到。
“兹事体大，我怕教官你看完睡不着。”百草打趣道，“所以一开始只打算让老师负重前行。”
她这么说，谷良更好奇：“你麦主任心眼小容易玻璃心，扛不住压力，我可以帮他分担一下。”
麦虎：“滚滚滚。”
百草笑意更深，展开精神力屏障，才抄出藏在身后的一卷药田，徐徐展开。
谷良一方面直觉有坑快跑，另一方面无处安放的好奇心在躁动，探头张望，等看清时瞬间石化：“……”
麦虎不以为然，瞟了一眼就收回眼神，约摸过去两三秒后，他猛然向日葵扭头，脖子转太猛了，骨头忍不住响起一声“咔”：“！！！”
百草确定他们都看过了，笑着收起药田：“老师还请保密哦。”
“你……不是，你……他……”谷良来回指着药田和百草，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麦虎也在组织自己的语言，半晌后，只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你在哪儿找到陛下……是虫巢？”
“虫后死前想用皇帝拿捏我们，好在我们自己就能把皇帝找出来。”百草一笔带过，直说重点：“现在我需要老师和教官的帮忙，让我单独面见皇后，把人交还到她手里——之后的事，就与我无关啦。”
谷良被镇住，幽幽道：“单独面见，你可真敢想。”
“要不然怎么说兹事体大，需要老师负重前行。”百草神色轻松，“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于用什么理由，我也想好了。”
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枚单边切面平整的晶石，“为皇后殿下献上3S级的虫后虫晶。”
*
历经一周，满载参赛选手和随行老师的星船顺利返回南星顿帝国。
直到他们踏进皇宫专门为别国大使准备的贵宾间小憩，调整状态参加晚上的庆功宴，他们如梦初醒，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在团队频道里嗷嗷叫：
【帝国乐团给我们演奏欢迎曲，走红毯，住贵宾间，在皇宫举行庆功宴……天哪，最高规格的待遇！】
【殿下来给我们加油的时候，我以为已经是极致了……呜呜，这事我能吹一辈子！】
【谢谢百草大佬带我飞！】
韩贺先开始，其他人跟着复制，不过此时的百草无暇关注刷屏的团队频道。
她轻轻扣了扣门，门禁系统将她上下扫描一遍，又确认脸部特征和瞳孔特征无误后，两扇门徐徐打开，等百草进去后很快关上。
偏殿只有皇后一人，她双目含笑，没有丝毫的威严和架子，见百草要行礼，她上前握住百草的手：“不必多礼，我还得谢谢你把陛下救了回来。”
“应该的。”百草也不多说，彻底展开随身携带的药田卷，只见皇帝靠着松树沉睡。
经过一周灵气调理，松花粉外敷治伤，粥油内服养身，皇帝的身体得到显著好转，由原来的骨瘦形销，头发稀疏花白，再到现在皮肤重新恢复少许光泽和弹性，长出一点头发。
皇后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快步跑进药田。
她没注意踏入的瞬间，空间发生扭曲，她的心全系在树下沉睡的皇帝身上。
“十二年了……你瘦了好多……”皇后声音颤抖，眼眶发红，白皙纤长的手指轻抚上皇帝的脸，莹润光滑的肤色和苍白干枯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她越看越心酸，却不敢靠在他的肩膀啜泣，皇帝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随之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便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默默掉眼泪，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可见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他抬起手擦去皇后的泪水：“我回来了。”
早在别人夫妻团聚的时候，百草自觉背过身，顺手给药田施加一层隔音阵法，给他们留出空间。
但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她想了想，干脆骚扰时潜渊去。
百草：【滴滴，成功完成任务。顺便好奇问问，你们联邦军校拿了第二，回去有惩罚吗？】
【我知道了，谢谢。】时潜渊顿了顿继续回答下一个问题：【有，但这次整个团剿灭虫族有功，功过相抵，只是训练量翻倍。】
百草：【啧，什么黑心无良抠门的资本家做派，要是这时候有别的军校挥动小铲子把你们高价挖过去，联邦军校哭都来不及。】
时潜渊低低笑了起来：【那应该挺难的，‘上三所’握着联邦绝大部分军团的推荐名额，无论资源还是仕途，都远胜于其他军校——对了，联邦近期有意启动交流生项目，计划和南星顿帝国进行学术交流。】
百草：【这东西一听就跟我没关系，咦，他们聊好了，我先挂了，拜拜！】
时潜渊：【……】
第 164 章
庆功宴准时开始。
皇后给校队颁发荣耀勋章和奖金, 以此鼓励他们在塞拉菲斯星对抗虫潮中作出的贡献。
台下的闪光灯闪烁不停，他们所熟知的新闻媒体基本都到现场，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天, 他们将在大大小小的平台看到自己的英姿。
校队众人脸上一片肃穆镇静, 实际开心得炸开了花。
纪一帆代表校队作出一番简短的发言, 内容大致围绕他们当时在塞拉菲斯星如何应对虫潮，最终因为团队成员百草与联邦星际军校的学生联手击杀虫后，一举夺得冠军。
发言虽短，但个中的信息足够让他们写简讯或编辑成一则新闻。记者们原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但万万没想到, 接下来还有为皇后献上虫晶的环节！
咔嚓——
联邦总统捏碎了手里的高脚杯, 拳头紧握, 碎片刺破掌心都浑然不觉，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出现在直播镜头下另外的半枚虫后虫晶。很显然, 百草把虫晶一分为二, 交给赛委会小半颗, 把另外大半颗带回帝国邀功！
“百、草。”联邦总统咬牙切齿, 联系下属：“把时潜渊叫过来。”
远在南星顿帝国的百草眨眨眼睛, 奉上虫晶之后退回队伍里, 借着人群的遮挡, 再度骚扰时潜渊：【你要有麻烦了。】
【嗯, 我已经收到信息。】时潜渊秒回，【看在我即将倒霉的份上, 交流生的项目要不考虑一下？】
百草：【等收到通知再说。】
虫王虫后相继死亡，威胁人类存亡的虫潮覆灭, 人类至少能拥有十年的时间不受虫族侵袭，再加上南星顿帝国皇帝下落不明, 以及她在记忆碎片看到反叛军首领早在十二年前被“植物之心”击伤，对于联邦总统来说，纵观星际无敌手，他已经不需要顶尖的强者，如此一来，时潜渊的处境就变得微妙。
百草的推测基本没错，只是她不知道她在记忆碎片里看到的反叛军首领在后来的混战中被做掉，现在的反叛军首领根本没有3S级的实力，不过就算她知道，定论一样没变。
于是，她上交晶石，让联邦继续维持对南星顿帝国的警惕状态，这样一来，时潜渊可能要吃点苦头，但性命无虞。
台下的麦虎和谷良睁大熊猫眼，用尽全部智商，从皇后和百草的表情中推断出一个事实——她们顺利完成交接，没有横生枝节。
自那天开始失眠的两人总算放下心，陛下这块“烫手山芋”转交出去，他们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QAQ。
庆功宴过后，校队解散，回归正常的日常训练和上课。
校园出现不少新面孔，百草才想起阔别校园小半年，新学期已经到了，不过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安心等毕业答辩即可。
这般想着，田里窜出一个妹子拦住她去路：“百草师姐你好……请问，你有没有我们植物系的课程表，开学快一个月了，没有老师来给我上课，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上课。”
“啊？”百草上下打量，对方校服上有植物系的花草纹绣，这下麦主任要开心哭了。“虽然麦主任和风老师不在，但松阳老师在的，没联系到他吗？”
见人摇头，百草去戳那灰黑的头像，半天没有人回应，麦虎在开会，她只能联系风星兰说明情况，而后对惴惴不安的新生说道：“你去教学楼A301，风老师来给你上基础课。”
新生大喜过望，跟百草道谢，跑出几步，回头对百草比心：“百草师姐，我是因为你才选报的植物系！”
“谢谢你喜欢，好好学哦。”百草鼓励道，送走新生，她皱起眉头，往植物园方向走去。
阳光依旧穿过玻璃洒在温室里，照得花草奄奄一息，一发现有熟悉的气息踏入温室，便一窝而上，把百草围得水泄不通。
矮灌木扯扯她的衣脚裤腿，藤蔓搭在她的手腕上，高壮的树木太高了，这个用气根去卷头发，那个用枝叶拍肩膀，总之各出奇谋引起百草的注意。
如果有人恰好在这个时候踏入温室，没准以为看到正在进行的凶案现场。
百草没有感觉害怕，她只感觉到植物们浓烈的委屈，随手拉下肩膀的枝叶，“怎么都黄了，多少天没浇水了？”
她这一说，植物们更委屈了，枝叶藤蔓花卉缠得更紧，她释放植物亲和力，安抚地拍拍枝叶：“乖，都松开，回到原来的地方，我好给你们浇水。”
植物们应声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百草信手拈来水源，水汽在上方凝成云团，如雾的细雨无声飘洒，直到土壤重新恢复湿润为止。
百草走入朦胧的雾色中，径直来到小木屋。地下的另一个植物园有山川河流，情况比地面的好上许多，只是里面的变异植物表示它们大概两三个月没见过松阳了。
“岂不是松阳老师离开学校后就再也没回来。”百草沉吟，她尝试占卜推算，只得到一个身在险境但无碍的答案，没算出人在哪：“……”
好家伙，实力增强了，额外的技能点并没有提升。
无奈之下，只能给麦虎留言，麦虎说交给他来查。
一周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情，前一天的新闻标题还是《惊！联邦主动伸出橄榄枝，帝国联邦或有破冰迹象？》，第二天已经变成《惊！星际唯一双3S级单兵时潜渊要到帝国交流学习！》
看得百草不禁问时潜渊：【联邦同意你离开？】
时潜渊失笑辟谣：【怎么可能，名单已经确定下来，燕羽、猫虎、连娜、俞夏等人都会来。】
【都是熟人呐。】百草说道，【可惜了，没有聚一聚的机会——我报名了交换生，已经通过选拔，明天出发，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尽管已经在名单上看到百草的名字，时潜渊依然说道：【惊喜，很高兴你能来。】
【我才不是为了你。】百草半真半假，【黑市真吓人，一连吃掉两个老师都不带吐骨头，哎，马上我也要被吃进去了。】
麦虎说去调查，最后在帝国黑市那里失踪，然而她神识搜遍帝国都没发现麦虎的踪影，那松阳在哪就好推断了。
【在它吃掉你之前，我先灭了它。】时潜渊打趣道。
【到时见。】
要不是今年收到新生，风星兰有再次陪百草去联邦的心思，百草安抚一番，保证会把两位老师平平安安带回来，不在的这段时间得麻烦她照顾植物园的植物。
风星兰一口答应下来，又把自己这阵子做的药剂一股脑打包给百草，百草欣然应下，想了想又跑到植物园跟植物们道个别，原本安安静静的植物顿时炸开了锅，非要跟着去，否则不让她走出植物园大门。
无法，百草只能用灵气安抚一遍，带着嗷得最欢的箭根薯上了前往联邦的星船。
联邦军校号称为了让交换生更快的适应新环境，融入团队，把人安排在不同的宿舍，课程安排得密锣紧鼓，每晚还有突袭或高强度拉练，不让人喘气休息的机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联邦给帝国的下马威，等着看北枢撑不了多久的笑话。
偏偏百草在背后开小灶，跟天真澄澈的军校生鼓吹说竞赛那会，联邦军校的训练强度比这还大，现在为了将就他们因此下调了难度。
这批军校生只有项子焱、韩贺和禾嘉参加过竞赛，剩下的都是先前集训中被筛下来的人，他们觉得训练确实还算轻松，便信以为真。
项子焱等几人默默为联邦的军校生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很快，等看好戏的人笑不出声，帝国的军校生主动开卷，在加倍训练的环境下游刃有余，甚至向教官提道不必迁就他们，恢复正常训练即可。
谁迁就你啦！
他们要紧牙关，硬着头皮跟上，但纵使有疗养舱，联邦军校的单兵和医师坚持不到两周，心态就崩了，不是校队的人都能扛下这样的重压，帝国的实力竟恐怖如斯，难怪他们学校的校队没能拿下冠军
脱发的症状在年轻的联邦军校生群体中渐渐蔓延开来，还有治愈系学生压力过大当场嚎啕大哭，不得已之下，老师向教官委婉提出训练也要劳逸结合，不能一味的压榨，也要给学生喘息的空间。
教官：“……”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冤啊！
百草深藏功与名。
教务主任做主，给战斗学院和治愈系统一放个小长假，让大家出去走走放松身心。百草和禾嘉相约逛街，实则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小人参暂时替代她，而她则跟时潜渊会合。
“走，到黑市去。”
第 165 章
为了潜入黑市, 百草和时潜渊改头换面，就算遇到人面识别系统也查不出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
可惜，他们扑了个空。
那个充斥着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好像一夜消失, 只留下偌大的地下空间, 让到来的人不知所措。
“搞什么啊, 这是跑路了吗？”
“亏我特地花了两万进来，结果什么都没有？诈骗！这是诈骗！”
两人默不作声听着周遭同样扑空的人的抱怨，跟着人潮走了好几个房间，一无所获。
它撤离得太干净了，留下沙发、擂台、赌桌这类大件便宜家具设施, 其余打包带走, 就连散落在各个隐秘之处的监控设备也被拆得一干二净, 还有一些门上锁了，无法开启。
百草揩了一指赌桌上的积灰, 灰扑扑的桌面出现一抹白, 她拿出湿巾擦手, 边道：“估计搬走有一个月了。”
时潜渊检查过其他地方, 也没有找到一丝线索：“不像仓促逃离, 更像是早有准备。”
百草：“他们会去哪？一个多月前有什么事情发生？”
它的消失会跟松阳和麦虎的失踪有关联么？
时潜渊：“这件事交给我来查。”
百草沉思片刻, 忽然从记忆里翻出一个久远的人物, 她三两下敲出一条带图片的信息发送出去,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便道：“不用, 我们直接找人问。”
带着好奇，时潜渊跟着百草一处城郊庄园的门外。
“威尔逊公爵？”时潜渊看到庄园上显著的家族徽章, 心思转过几个弯，“他的植物园发生事故那次……”
百草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很快, 有无人悬浮车停在他们的面前，接他们进入庄园，百草和时潜渊便不再交谈，下了悬浮车，坐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半山别墅。
“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管家嘱咐道，走到威尔逊公爵的身边汇报，只见背对他们的公爵微微颌首，他才示意他们两人过来。
百草和时潜渊交换眼神，时潜渊提起箱子，默默跟在百草身后。
“尊敬的公爵先生别来无恙，您看起来容光焕发，年轻许多了呢。”百草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
威尔逊公爵今天心情颇好，他的视线越过百草，落在她身后那个肤色粗糙黝黑的普通男人身上。
时潜渊分明觉得公爵那轻飘飘的一眼，实际重点扫过他的脸和手，不过百草是专业的，植物猎人身上的细节和一些可能存在的伤痕她都考虑进去。
公爵没看出问题，他打趣道：“你看起来也过得不错，都有手下了。”
“都是托您的福。”百草没有意愿跟他在废话上纠缠下去，话题一转：“我们这次千辛万苦，从泽兰星找到一株稀有的老虎兰，我想，您一定会喜欢的。”
“哦？”尽管已经看过照片，公爵放下手里的茶杯，身体前倾：“看看。”
百草示意时潜渊拿稳，自己慢慢打开箱子。
箱子甫一露出缝隙，老虎兰的根须迫不及待地伸出来，左右攀住出口，似乎想要跑出去，百草伸手去抓，形如八爪鱼的根须像鞭子似的狠狠抽在她的手背，看得时潜渊眼皮一跳。
响声过后，百草的手背慢慢泛起红痕，渗出点点鲜血，她不以为然，一边控制箱子开关往回推，另一边把根须用力扯起，根须死死吸附箱子，两边的力量抗衡着，根须紧绷到了极点。
“小心点，小心点，不要伤到它！”威尔逊公爵不由得被吸引住，紧张地盯着百草的动作。
“公爵，那儿危险，您不能过去。”不用百草和时潜渊提醒，出于安全考虑，忠诚的管家自然会拦住他。
这边刚说完，老虎兰忽然暴起，根须螺旋成锥形，破箱而出，百草下意识扑上去，双手抓住老虎兰，螺旋纹的锥子剐得她的手心皮开肉绽。
根须尽头系着一个虎头，再细看，那老虎的脑袋也不是真的，是色泽艳丽的花瓣组成老虎的图案，尤其虎眼的位置还泛着光泽，显得灵动而逼真。
威尔逊公爵眼都不眨地看着植物跟百草大战八百个回合，最后老虎兰不敌百草，再次被俘虏。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老虎兰的百草看起来有些挫败：“抱歉，尊敬的公爵先生，或许我需要带回去再重新训练一番，它太桀骜不驯了。”
威尔逊公爵：“不不不，就这样挺好的，管家。”
早有准备的管家启动机关，巨大而细密的笼子从地下升到观景平台上，打开一个鸟笼出入口大小的口子，“你把植物放进去就行了。”
“它擅长逃跑，如果……”百草的提醒被管家打断，“那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把植物放进去。”
“好好好。”百草从善如流，将在她手里挣扎的老虎兰塞进去，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徒留老虎兰在笼子里像只被激怒的老虎，到处撞击笼子。
“像，真的像！”威尔逊公爵对着笼子里的虎头开怀大笑。“性子也好。”
不过百草和时潜渊没能多留，她们俩被管家客客气气送出去，顺手结账。
“自从……之后，公爵就再也没这样开心了，看在你带来的植物让公爵高兴的份上，我做主多给你1万，以后要是再有这类珍稀植物，也要优先我们公爵。”管家说道，他又瞟了一眼星币卡，很快收回视线。
“一定一定。”百草接过他拋过来的不记名星币卡，疼得她表情扭曲，但依然咧开嘴笑得市侩，她将卡往身上擦了又擦，收进口袋里，不经意地问起：“对了，您知道黑市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还有一些普通的变异植物想要脱手，但黑市没了。”
“黑市啊，你问对人了，我就是负责变异植物的采买。”管家嗤笑于她贪财的举动，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了百草的精神暗示，把他所知道的和盘托出：“先前有人招来麻烦，对方步步紧，不得已之下只能迁走，现在的黑市采取会员邀请制，没有门路是进不去的了，但你可以把植物放在植物协会那里寄售。”
“我可信不过他们，万一被黑了钱，被扣下植物都没地方哭去。”百草说着，伸出三根指头，“我愿意出这个数，可否代为引荐？”
虽然管家的小眼神收得飞快，却瞒不过百草的眼睛，他嫉妒她获得的巨款，那用它作为诱饵，再好不过了。
管家比了个翻倍的数目，百草不假思索答应：“好，劳烦管家。”
“爽快，今晚七点半你在东五区联邦大道的香草泡芙等我，七点三十一分出发，记住，过时不候。”管家收下钱，把人送到庄园侧门，转身折返。
两人离开庄园，甩开几个跟踪的小尾巴，找了个空敞的公园，坐下说话。
“你看，有钱能使鬼推磨，黑市的大门向我们敞开。”百草张开双手，暗自腹诽，要是她是合欢宗弟子就好了，直接魅惑，让人沉浸在幻境里，不用她费劲演。
时潜渊抓住她的手腕，翻看她的手背和手心：“你的伤……”
“假的。”百草另一只手抚过，手上的鞭伤和割伤顿时消失无影，“我跟箭根薯合作演了一出戏，原本打算获得威尔逊的信任之后套话，只可惜被管家打断了。”
“公爵这样身份的人只注重结果，反而是管家这类近身的小人物，知道的事情多，又能狐假虎威，我们可以打着他的旗号行事。”时潜渊自然放开百草的手，分析道。
是这个理。百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听时潜渊话题一转：“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我带你去吃联邦的特色菜？然后再去书咖坐坐，那里不少跟植物有关系的书籍，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它与香草泡芙只有一街之隔，过去也方便。”
“好！”
正如时潜渊所说，百草进了书咖就好像老鼠掉进米缸，走不动路了。
店主似乎对植物情有独钟，搜集了大量的植物拼接画，仿生植物随处可见，大半个书架都是植物主题的书籍——因此，这家书咖的客人并不多。
飘散着咖啡香气的环境流淌着和缓的轻音乐，静谧得让人身心放松，百草买了一摞书翻开慢慢看。
落地玻璃窗外的天色从明亮到橘黄，光线悄悄从建筑外立面溜走，直到店里和街道陆续亮起灯，百草才从书里抬起头，“都晚上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约定的时间，这家店的简餐还可以，你想吃什么？”时潜渊把菜单递给她。
百草看过时间，才放下心来，选了一个吃起来花不了多长时间的套餐，吃完守株待兔。
晚上七点，联邦大道上的临街商铺陆续打烊，对面的香草泡芙的店员将货架上的面包撤下，拿去扔掉。
七点二十分，联邦大街已经没有几个人影，只有少数几家商铺还在营业。
几辆悬浮车飞过，不过时潜渊和百草发现，它们打横停在通往香草泡芙的各个路口上，不让其他悬浮车有机会驶进该区域。
“你那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方法，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用。”时潜渊眼里带笑。
百草给她的手缠上绷带，“人啊，真是奇怪，做不到就不要答应，答应了忽然反悔，又不想承担骂名，于是想方设法推脱。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过去的，来，我给你再检查一下。”
七点三十分整，百草和时潜渊两人准时出现在香草泡芙门口。
一辆悬浮车驶来，缓缓停在他们面前，保镖下车拉开车门，用手挡在车顶上，护着管家出来。
管家：“你们倒是准时，跟我来吧。”
即便已经打烊收工，这家装潢华丽的面包铺依然散发着奶油的香甜，就好像刚做好的面包新鲜出炉。
在管家的授意之下，保镖转动机关，店里最显眼的壁炉缓缓挪开，一堵“墙”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堵“墙”很快动起来，它是隔热层，保护最后面的电梯。
百草和时潜渊交换了眼神，谁能将面包店跟黑市入口联系起来？目标群体都不一样。
这大概是黑市其中一个出入口，别的不说，像威尔逊公爵这样有身份的人就不可能光临一家小小的面包店，更别说让他穿过壁炉了。
电梯到地开门，人声鼎沸的小酒吧出现在他们眼前。
有人往她们方向瞟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继续摇骰子，有人围做一堆，依稀听见类似买定离手的话语。
百草很庆幸自己不是直接瞬移进来，光是这个酒吧就有四五十个隐秘的监控设备，除了固定镜头，还有非固定镜头在游走移动，随时发现可疑人物。
虽然可以隐身，只是她想要探听的消息没办法通过隐身解决。
【这里有军部的反频道监听设备，到回到军校之前，都用精神力进行沟通。】时潜渊的声音在百草的脑海响起，【在你的左前方，那三个玩骰子的；右边吧台的酒保和侍应生，以及那桌押注擂台赛的赌徒，都是负责监视的。】
【这么小的地方放这么多人力，他们是真的慌了。】百草回道。
管家带着她们两人来到吧台前，“一杯龙舌兰，再给他们来两杯白的。”
“如你所愿，先生。”酒保恭敬说道，而后开始花里胡哨一顿操作，推给管家一杯龙舌兰，而后询问百草：“你想要什么味道呢？”
时潜渊的声音响起：【他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按照人设，你可以这么回……】
“两杯白月光，虽然我想喝茉莉莫吉托，但你们这太贵了。没关系，等我把花卖出去，就有钱喝一杯。”百草复述道。
在黑市的专有名词中，龙舌兰则属于等级比较高的贵客，拥有引荐的资格；而白月光属于比纯小白好一点，来过黑市做过两三次买卖，知道黑市规矩，有点能耐的散客。
酒吧后面是一个广阔的空间，但目前以他们的身份来说，没有资格踏足。
“那边的洛熙在搜集茉莉等香味植物，你可以过去问问。”酒保便不再多言，继续优雅而花里胡哨的调酒。
管家喝完酒，拍拍时潜渊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你们慢慢玩，我先失陪了，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等他离开，百草和时潜渊立刻动身找洛熙。
洛熙跟人摇骰子，两人注意到，他们站的角度正好面对一台人面识别仪器。
仪器把两人的假身份调查得清清楚楚，没有发现问题，三人找了个角落，百草把一些没用杂草包装成上好的变异植物，打包卖给商人赚了一大笔钱。
不过，钱刚到手还没捂热几秒，他们就被一群赌徒盯上了。
时潜渊打掉伸向百草的手，搂住她的肩膀，俨然一幅保护的模样，其他人讪讪一笑：“朋友，其实我想问，你们对机甲比赛有没有兴趣？”
百草探头：“有‘常胜将军’的场吗？”
“‘常胜将军’？好久都没看过他了，真仗着自己拿了白金就为所欲为，比赛都不打……”赌徒说起来你一脸晦气，“你看其他也可以的，比如‘破秽’、‘麒麟’……”
百草撇嘴，打断：“除非再来新人王大战常胜将军那样的格斗赛，不然没啥好看的。”
“你有大半年没来了吧？”只一句，百草的心都提了起来，紧接着便见他们拿出去传单：“现在格斗赛的花样多了很多，不光是拳拳到肉的刺激，还有人与虫族的比拼，人与变异植物的格斗，你看——”
第 166 章
赌徒递过格斗赛的宣传单。
如今的宣传单不再拘泥于死板的图文, 它有更丰富多样的表现，比如置入十秒左右的动图，让薄薄的宣传单拥有短视频的效果。
这是一段混剪, 选手被变异植物击退, 他按着地面刹住脚步, 再度冲向植物，挥动手上的长刀——镜头转场，长刀和坚硬的虫腿碰撞，迸溅出火花，虫族的另一条虫腿扫过选手, 将他撂倒在地, 紧接着虫族跃起, 庞大的阴影笼罩在选手头上，密集如针的足部绒毛闪烁着锋芒, 眼看着选手生死未卜时。
画面戛然而止, 跳出一行大字——【惊险刺激的格斗赛尽在这里！】
“比常胜将军好看吧？”赌徒见百草反复盯着宣传单上那十秒动图, 得意地说道：“怎么样, 要不玩玩这个？”
“我想看这两场。”百草指着宣传单上的短视频说道。
赌徒大喜过望, 不怕她提要求, 就怕她不提, 便忙不迭的挤到最前面帮忙打听。
【黑市的每一次‘帮助’都是有利可图。】时潜渊提醒, 见百草心里有数，不再多说, 转而问起格斗赛：【这两场比赛有问题？】
百草：【嗯……但我不确定，得再看看。】
赌徒很快带着消息回来, “你们运气真好，10分钟后就有他们的比赛！”
“要两个虫族和植物最好的观赛席位, 剩下的都是你的了。”百草随手拋出一袋东西，星币和筹码哗哗作响，听得赌徒呼吸急促，眼睛泛红。
他拿着钱袋又钻进人群，不多会，他手里多了两张VIP卡，本来要递给百草，但在时潜渊的死亡凝视下，拐了个方向交到他手上，又指着那扇紧闭的门道：“凭票可以在今天内无限次往返擂台区和酒吧街，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我都在这里。”
“快点，要迟到了！”百草拉着时潜渊催促道。
侍应生接过他们两张卡，往识别屏一拍。
【滴~贵宾卡，正在为你安排贵宾通道……】
酒吧人声鼎沸，地面跟着音乐节拍震动，却瞒不过耳目明敏锐的百草和时潜渊，震动来源于眼前这道门的门后。
时潜渊：【一共有三条管型通道在移动，金色管道在我们挪过来，进入拼接状态。】
百草：【每个区域像一方孤岛，得靠管型通道通行，有点意思。】
这样一来，身在黑市的每个人都被黑市监视着，一旦发现抱着某些目的混进来的可疑人物，黑市的人第一时间撤离管道封锁现场，叫人无处可逃。
管型通道在二十秒内完成移动和拼接，紧闭的大门正式开启，两人走了进去，一条长长的海底玻璃隧道映入他们眼帘。
粼粼波光折射在地面，魔鬼鱼等海洋生物在水里悠游。
虎鲸拉来一个大贝壳，贝壳缓缓打开，露出蜷缩在里面的美人鱼，她好像刚睡醒，舒展双臂，把她那一头柔顺飘逸的长发撩到耳后，纤长的手顺着锁骨一路向下滑，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显撩拨和暗示的媚态。
时潜渊垂下眼，而百草已经走到“玻璃”边。
正在表演的美人鱼瞬间被穿着衣服的男美人鱼挤开，他朝着百草边眼神放电边解开纽扣，扭动身体，八块腹肌在衣服下若隐若现，“哇哦~这才有点销金窟的意……嗯？时潜渊你干嘛！”
她看得好好的，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双脚离地，被人裹挟着快步通过隧道。
【看看又怎么了，又不是真的。】百草嘀咕，【别说，它这虚幻拟真技术挺先进，让人误以为这里是某处水族馆或者某处海域之下，还会根据观众性别推送表演内容。】
所谓的玻璃其实是一块块屏幕，它的背后没有海水，也没有美人鱼，而是凿空的地下空间。
时潜渊：【他又不一定真有这副相貌和身材，这种东西通过识别你的观看时长，判定你符不符合它的目标群体，一旦符合，你就等着接下来的比赛满眼都是擦边男吧。】
百草：【……】
他走到通道尽头才把百草放下，让她重见光明，同时将VIP卡贴在识别屏上：【可见，追查的人把黑市逼急了。现在的黑市起码失去80%的散客，它必须在剩下的20%的客户里面赚回损失的钱。】
门滴的一声开启，主持人兴奋的声音透入耳膜。
这条通道的出口就设在前排池座旁，每一个座位都是一个卡座，有些卡座密封如蛋，看上去相当注重贵宾的隐私。
两人入座，座位之间的卡座隔板降下，将两个座位连为一体，合金舱门扣下，随即舱门一亮，好像拉开窗帘，看到舞台近在眼前。
第一场比赛是人类大战钢锭甲虫。
据主持人介绍，两边都是S级，但按照虫族的力量加上钢锭甲虫的特性，这是一场越级挑战。
比赛开始，钢锭甲虫率先扑向人类，它两边的虫肢装备着边缘锐利的钢甲，这让没有机甲手执寸铁，全凭血肉之躯对抗的人类上来就吃了个闷亏，他抹掉眉毛上方哗啦啦流下的鲜血，攻势没有因为这次受伤变得保守，相反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前面还能看到身影，到后面快得剩下残影，旁边的屏幕为此切换高速实时慢回放，好让观众看清他的动态。
解说各种激动，时潜渊和百草的神色却越发凝重。
百草：【我果然没看错，这只‘钢锭甲虫’不是真正的虫族。】
时潜渊：【选手的武力值起步只有A级，但在受伤后，他的实力开始上涨，到残影的时候到达S+的巅峰，他应该是事先服用或者注入了某种药物，达到提升效果。】
两人同时顿了顿，时潜渊示意百草先说，百草整理了下思绪：【先不提它体内没有虫晶，它的虫肢、甲壳、头部由几只不同的钢锭甲虫拼凑而成，虫躯之下……有人的心跳。】
时潜渊的声音变得涩然：【……把人改造成虫族？】
一人一虫的战况越来越激烈，主持人不得不带上氧气罩继续解说，最终钢锭甲虫刺穿了人类的身躯，选手宣告死亡告终。
观众席上既有嘘声，也有欢呼，不知是为谁叫好。
百草看着电网从天而降罩住虫族，电得它动弹不得，擂台下方打开升降台将它收下去，见状，她往虫族身上打上神念烙印。
之后，家政机器人入场清洁，5分钟的光景，足够消弭一场血腥，开始下一个场次的比赛。
百草看着新的选手在欢呼声中登场，向众人挥手致意。
【我曾经在威尔逊公爵的植物园救出过两个女孩子，她们除了面容和身躯，四肢和头颅都呈现植物化，是黑市将她们改造成树女，作为稀奇玩物卖给权贵人家。】
【后来呢？】
【她们的模样没办法在联邦生活，选择前往植物星，我把代表幸运的四叶草给了她们，可是，我好像在宣传单上看到她了。】
此时，巨大的铁笼一边缓缓升起，一边发出哐当哐当的摇晃动静，选手不自觉后退几步，回头一看，擂台周围正在升起防护罩，以防变异植物伤及现场观众。
笼子铁门打开，释放巨物。
那是一棵树干犹如哭脸的变异月桂树。
百草一声叹息：【是她。】
怎能想到，她们再次相遇会在黑市里，现在就算向日葵和没药树女在场，都未必能认出她来了吧。
说起来，没药呢？
哭丧脸的变异月桂树动静跟她的表情丝毫截然相反，从头到脚写满了暴躁，一照脸就把人抽成陀螺似的。
赌变异植物赢的观众哄堂大笑，往选手身上押宝的观众自然一片怒骂。
【跟上场比赛一样，这个选手见血以后武力值开始突破，达到S+，不过他原来的实力有水分，S+级境界不稳，比上一个选手差远了。】时潜渊分析道。
选手一度发了狠，但变异月桂树更狠，不给他狂化的机会，三两下将对方的士气打没，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这场比赛毫无悬念。
观众席上骂声渐起，隐约还有人在喊杀了他。
伤痕累累的选手伏在地板上，好像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变异月桂树枝条乱舞，将擂台的防护迷罩抽得阵阵波动，看起来摇摇欲坠，当中的几根枝条，一把将选手卷起，投掷出去！
“砰！”
那名选手竟然穿透防护罩，砸进VIP池座里！这意味着擂台上的变异月桂树也能出来，观众席变得极为危险！
一声巨响，一串哗然，警报声响起。
天罗地网和黑市的打手纷纷出动捕捉月桂树，后面的观众席陷入混乱，唯独VIP座位里的客人们不动如山，见此，两人也按捺不动。
时潜渊：【它留手了，不然这个人早就凉透了，这伤看着严重，但以他现有的武力值来说，休养几天又是一条好汉。】
百草：【嗯，我试试能不能跟它建立联系。】
她的植物亲和力刚扩散出去，立刻收到了月桂树枝叶热烈的回应，又在过了一会，月桂树女的声音迟疑地在百草脑海里响起：
【是你？】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求你救救没药！】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百草：【可以，你跟她在一起吗？】
打手手持各种驯化变异植物的工具，变异月桂东避西躲，或者顶着鞭打反击，中途分神回应百草：【在的！我们被关在一个很大的空间里，还有好几棵变异植物，我怀疑他们跟我一样。】
百草着急的问：【那里面有新来的吗，一个或者两个男的，来自南星顿帝国？】
【好像没有……我也不确定。】变异月桂迟疑。
百草：【这样，你跟他们回去，随后我就到，你放心，有我在，回去之后你不会收到半点伤害。】
【好。】
第 167 章
变异月桂被黑市打手和工作人员合作押回后台。
擂台恢复平静, 她们的舱门被工作人员敲响：“尊敬的客人，危机已经解除，很抱歉给您带来不良的体验, 您今晚的酒水费用由我方全部承担, 以示赔罪。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用了。”时潜渊把不记名的星卡甩给外面的人：“这个位置, 今天我包了。”
与其回到人多眼杂的小酒吧，倒不如呆在这个空间。
工作人员见惯了这种场面，验过卡内余额，祝他们有个愉快的夜晚便离开了。
百草正在追踪离开的钢锭甲虫和变异月桂树，运送它们的人浑然不知, 他们的路线以及输入密码的动作被百草通过虫族和月桂树看得一清二楚。
钢锭甲虫已被送回原处, 那是个很宽敞的空间, 挑高两层，只摆了4个铁笼, 算上正在运回来的就是5个, 却有10个武力值在S级-2S级之间的雇佣兵把守。
工作人员推着铁笼回到一处有数字编码的空地, 往旁边的虚拟屏输入密钥, 地面出现光圈, 他再将铁笼推进去, 光圈闪烁两下后消失, 然后他走到一旁的笼子, 输入密钥，天花板的运输链启动, 落下钩爪，提起铁笼运走。
百草注意到, 这几只关在铁笼里的虫族的种类，都是她熟悉的, 有拒斧螳、虎纹蝶、蜂王虫，以及刚刚被提走的隐刺虫。
“它们”无一例外，都有人的心跳。
但幸运的是，百草没在这边感觉到麦虎和松阳的气息。
她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扩散神念，给这个空间、“虫族”乃至雇佣兵和工作人员都打上神念烙印，锁定它们的方位，以便追查这些“虫族”从哪里来。
另一边，变异月桂也被运到原来关押它的地方。
这里的布局跟虫族那边几乎一样，但铁笼的数量明显比虫族多，空笼和装有变异植物的笼子各占一半。
工作人员推着笼子路过，沿路都是哐哐撞笼子的变异植物，一看有人来，情绪更为激动，纷纷伸出藤蔓、气根、根须等物去抓人，但刚伸出铁笼，隐形电网便发挥作用，明亮的电流窜过，一顿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去，地面多了不少烧焦的枯枝。
大概觉得植物相对可控，这边的守卫反而没有虫族那边森严，不过四五人，看守比较随意，看到工作人员过来，挥手打招呼：“嘿，兄弟，你这把赚翻了啊，今天不请我喝酒就说不过去了。”
工作人员笑骂：“少扯，你不也押了它一把，待会蓝区的狮王酒吧见。”
“行，我先去订台。”说完，他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又承诺给他们带酒，就提前离开。
工作人员把变异月桂推进深处的训练室。
“来了，把笼子放在那。”训练室里的大白褂示意工作人员把笼子推过去后赶紧走。
他敲了敲桌面，暂停虚拟投屏的画面，正好停在变异月桂把选手投出去的那一幕，然后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戴上手套，拿起桌旁的鞭子，按动手边按钮。
霎时，训练室的三面墙壁显露出细密的孔口，对准笼子内的月桂树射出无数细针。
月桂树沉寂下去。
铁笼解体，月季树萎靡不振，树干千疮百孔，看起来像灯尽油枯，没有杀伤力。
“在擂台这么嚣张，现在怎么像死狗一样？”大白褂冷笑着，一鞭抽在月桂树上，“破坏擂台，嗯？谁给你的勇气！没关系，我时间多得很，你有一晚的时间慢慢学。”
树干渐渐显出灼烧和腐蚀的痕迹。
百草握紧了拳头，她看起来情绪平静，声音毫无波澜：【这个人平时只呆在这里吗？】
【是的，他是植物驯化师，专门负责训练不听话的植物，除了提取其他人进来受训，很少见他出来，每天还有人给他送饭。】月桂树回道。
驯化师眼中看到的“变异月桂萎靡不振”，不过是百草施加的精神暗示，实际上变异月桂完好无损，那些枪伤和鞭伤都被百草丢出的松树皮给挡下来。
【那算死了，也没影响。】
百草眸光一凛，神念捻作丝，缠绕在大白褂的颈上，用力一勒。
驯化师的脸庞快速胀红，他丢下鞭子，踉踉跄跄的跑回自己座位，调高氧气浓度和室内风速，一手在颈部来回摸索，另一手翻箱倒柜找镜子。
等他看到镜子里已经脸色发紫的自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充血的眼球几乎要突出来，他的脖颈空荡荡，肤色均匀正常，没有勒痕，但明明他被发丝一样的东西勒得喘不过气！
“嗬嗬嗬嗬！嗬！”驯化师情绪激烈，可无论他怎么掐自己喉咙，都无法阻止看不见的细丝慢慢的收割他的生命，终于他白眼一翻——
时间骤然停止，百草的虚影出现在驯化室里。
她的掌心分别对着驯化师和变异月桂，抓过两道气流，双手交叉，变异月桂套了一层身穿大白褂的人形虚影，驯化师也套了一层壮硕的树影。
随着她的运转，虚影逐渐凝实，过不了多久，一人一树顺利完成角色转换。
百草：【只要我不解除法术，没有人能从肉眼上识破你，但面对门外的识别机器，存在一定风险，所以在安全之前，得减少外出的次数，虽然不能出去，但你可以把没药叫进来提供庇护。】
“驯化师”点头，她开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忘了，这个给你。】百草在光脑上快速操作，先是生成一段程序，导入驯化师的声音，最后通过拟真打印，制作出一个小小的纽扣喇叭，【把它贴在嗓子的位置，你所想的内容都会转化为他的声音。】
“谢谢。”
“我先去找人，等我摸清楚这里的情况就救你们出去。”她的虚影渐渐透明。
变异月桂赶紧喊住百草：“请等等，没药的树脂对变异植物有一定的镇静和散瘀消肿作用，因此经常被带去实验室，或许实验室那边有你想找的人！”
时间恢复流动。
训练室打开大门，“驯化师”冷着脸：“把没药带进来。”
谁都知道驯化师性格乖张孤僻，做事唯我独尊，根本没有人对他的身份产生疑问，便装着没药的笼子运进训练室。
大门一关，她赶紧解除牢笼禁锢。
没药好像失去了生机，叶子枯黄卷曲，树干的划伤随处可见，用手轻轻一碰，就能簇簇掉下一大片树皮。
“没药？没药！”变异月桂急切呼唤，又回头去看百草。
百草牵引灵气，布置一场细雨，有针对的落在没药树的树身上，雨雾似的水珠洒在干枯开裂的树皮上，滋润开裂的伤口，修复它破损的身躯。
【……】没药一醒来就看到顶着月桂树气息的驯化师，以为驯化师已经把月桂害了，愤而甩动根系。
“没药，是我！我是月桂！”变异月桂接下对方的根系，“有人来救我们了！”
没药还没弄清楚眼前状况，便看见“驯化师”挪开，一个眼熟的虚影进入她的视野：“还记得我吗？”
她点点头，她怎么会忘记，是百草将她们从魔窟里救出来，她们带着满腔热血踏入稷星，眼看着重新开始，命运却嬉笑着泼了她们一头冷冰水——她们又被人抓走，并送回联邦黑市。
已售出的拍卖品出逃被抓回，可想而知，接下来她们会面对何等残酷的刑罚。
没药和月桂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可她们没想到，自己会迎来二次改造，彻底成为一棵口不能言，人人畏惧的变异植物。
“我救得了你们第一次，就能救第二次，这次我会亲手把你们安全送到植物星，过上新的生活。”百草保证道，“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你在实验室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百草调出麦虎和松阳的图像，“他们来自南星顿帝国，口音腔调与联邦人的不同。”
没药凑近，枝条指向松阳，迟疑：“他……我见过比他瘦好多的漂亮男人。”
百草福至心灵，把松阳大块头的身体换成学校官网上的陈年照骗，再将他现有的粗糙脸一顿瘦脸磨皮祛疤美白，重新给没药看：“是不是这样？”
“是他。”没药斩钉截铁。
半个多月前的，她被送到实验室进行第五次树脂抽取。
驯化师曾告诫过实验室的大白褂，说她一个月最多只能抽四次，超出次数很容易把树弄死，届时他们就没有稳定的植物安抚剂、麻醉剂的材料来源，实验室里的人也很听从他的意见。
正因如此，她对那次树脂提取记忆犹新。
当时的她看着树脂通过管道注入试管，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却听隔壁乒乒乓乓发出很大声的动静。
倏忽，用来观察的玻璃窗裂开、破碎，一个面容精致，身穿白色宽松的短袖衣服的漂亮男人似乎因为被藤蔓追逐，而裹挟着亮晶晶的玻璃碎跳了过来。
她对这件衣服并不陌生，这个人跟她一样，也是变异植物改造的实验品。
男人看到了她，更看到她身上的管子。
她原以为会在对方眼中看到厌恶和畏惧，谁曾想对方扫了一眼，手指一指，藤蔓方向一拐，劈断她身上的管子，又将仪器砸得稀巴烂。
“他中招被逮捕回去之前，曾经对我说过一句，你是与众不同的那个，要活下去，别放弃。”没药说道：“后来我隐约听说，他
忆樺
很难缠，变异植物不能融合什么的。”
第 168 章
百草又问了几个问题, 想要确定更多的细节。
可惜没药自那之后再也没见过松阳，只是偶尔听到只字片语，而且她进入实验室的前后都被迷昏过去, 醒来要么就是在实验室, 要么就在这里, 无法提供更多信息。
没药低落，恨自己的记忆不如以前，全部枝叶耷拉在地，整棵树失去生机。
百草轻柔抚摸枝叶，安慰道：“谢谢, 你提供的信息帮了我很多。”
【真的？】没药的枝叶稍稍提起。
“真的。”百草强调, “你让我知道他在哪, 节约了很多的时间。接下来，你和她安心留在训练室, 没人能再伤害你们, 等我了结这里的一切, 就带你们离开。”
在她一下下的抚摸下, 灵气如纱萦绕着没药, 枝头的枯黄叶子舒展, 一抹浅绿出现在叶脉处。
百草：“我有方法让你们恢复回正常人, 到时候你们想留在植物星也好, 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也行。相信我，好吗？”
没药如同一棵寻常的树, 愣在原地没有一点反应，月桂急了, 正要上前却被百草拦住，无声地摇了摇头。
半晌, 没药缓缓点头：【好。】
百草笑了起来，眼里泛着星子。
但在没药和月桂看来，她像春分的阳光，和煦而舒服，温暖了将要死在凛冽寒冬的她们，让她们得以复苏。
虚影完全消失前，百草突然说道：“他说错了一点——你们两个都是最与众不同的，外面的变异植物失去了自我，而你们还保持本心。”
没药是月桂的精神支柱，月桂是没药活下来的念想。
或许正因如此，她们才没有在实验和改造中彻底沦为行尸走肉的非人类，坚持到现在。
没药现在看起来也快撑不下去了，当时应该更凶险，估计松阳老师看出没药的死志，出手拂去没药的愁绪，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这才导致后续不慎被抓。
完全隐身的百草穿过训练室大门，随手往铁笼里的变异植物丢出致幻菇。
成熟的致幻菇撒下孢子，转瞬间长出菌丝，不多会，变异植物的根部长出一簇簇小巧的棕色小蘑菇，它们太小了，颜色又与树皮树根贴近，即便走到笼子边上也很难发现它们。
百草给致幻菇布置任务，让每个进来的人遗忘进来的目的，降低训练室的存在感。
做完这一切，她的神识归位。
池座里的百草眨了眨眼睛，歪过身体去看时潜渊面前虚拟屏幕的数据流。
“黑市的人不会发现异常吧？”
“不会。他们重度信任后台智能数据。我做了一个页面，误导观众，赛事因为观看人数不足而更换其他比赛；同时，我锁了所有与变异植物相关的赛事，引导他们选择其他格斗赛，在目前黑市的用户相对恒定的状态下，系统自动判定‘大多用户对变异植物赛事不感兴趣’，从而取消相关比赛。”
时潜渊的耳根微微发红，但声音依然稳定给百草详细解释。
她神念出窍时，也与时潜渊精神力共享。
两人分工合作，她那边打探虫族牢笼，救变异植物，时潜渊在这里入侵黑市的智能系统，降低变异植物被提出来比赛的几率。
“辛苦了。”百草叹气，“差一点就能知道老师的下落，但好在，他们都不在这里。”
时潜渊：“变异植物改造的事跟农研所脱不了关系，我来想办法安排，这几天需要你帮忙。”
于是，第二天一早，百草、禾嘉以及韩贺在联邦星际军校的男女生宿舍楼下，找了一处不妨碍人进出的地方，把她们的药田、稻田放出来晒太阳。
宿舍一隅骤然多出金灿灿的稻穗，青翠的绿叶，任谁见了都被吓一跳。
学生们指责百草禾嘉她们不该一声不吭把植物拿出来吓人。
禾嘉出示申请书，上面还有行政办同意的印章，说这是她们的毕业课题，上心程度绝对不亚于单兵对待自己的机甲。
不等其他人有意见，集结的号子吹响。百草和禾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地上的薄膜一扬一卷再折叠，三两下收入口袋里，扬长而去。
看得军校生瞠目结舌，反复比划着这么大和这么小，怀疑人生：“现在的农业都这么魔幻了吗？”
但也是百草她们这般操作，让联邦星际军校大部分的学生对植物排斥稍微降低了些——他们选择直接离这三个人远点。
倒是北枢帝国军校的学生眼巴巴看着禾嘉和韩贺的稻田，嘴馋得不得了，做梦都含着特级稻米，课余时间围着韩贺和禾嘉，企图说服他们割一茬稻子煮着吃，然后在禾嘉的挑眉中悻悻离开。
三个人的“口袋农田”闪亮登场两天，在军校生面前刷足存在感，校方终于后知后觉想起这批交换生里有三人是农学系和植物系的学生，学校并没有开设农学专业，但人又是他们要来的，这才通知他们明天去农研所参观学习。
“奇奇怪怪。”禾嘉嘀咕。
“去看看也好，我很好奇了联邦的农研所一天到晚在搞些什么东西了。”百草笑道，只是她的笑意没达到眼底。
第二天，她们三人加上一个领队的行政老师坐上悬浮车出发。
农研所位于哈伦堡的郊外，纯白简约的建筑立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之上，悬浮车络绎不绝地驶来，停在远处的停机坪眺望，生怕破坏它遗世独立的孤寂美。
“音乐天□□尼尔曾为这座建筑谱写赞曲，它成就了丹尼尔，丹尼尔也让它变成热门打卡地。”
行政老师发挥一番热烈的赞美和感慨，没能如愿听见三个帝国军校生的惊叹，回头一看，他们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那首《白》在帝国确实很火。”禾嘉附和，发出灵魂疑问：“但他们不做试验田吗？”
韩贺：“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一点浪漫细胞的都没有的帝国人！
行政老师翻了个白眼：“农研所代表着联邦最高水平的农学研究，以学术和研究为主，种植交给其他地方。”
“原来如此。”他们敷衍回应，私下继续吐槽：【但不种植，哪来实验数据？研究出来的东西能信吗？】
【不确定，再看看。】
带着满腹疑问，她们跟着负责接待的技术人员走进农研所。
“哇哦——”
“好先进——”
“好有科技感——”
“帝国没有这个——”
在一片哇然叫好声，技术人员的心态不自觉膨胀起来。
韩贺和禾嘉确实惊讶于农研所所表现出来的高科技。
但怎么说呢？
【花里胡哨得跟农学没有半点关系。】韩贺精准吐槽，【帝都的少儿科学博物馆也是这么花里胡哨。】
“咳。”禾嘉差点笑出了声，连忙用咳嗽掩饰过去。
百草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技术人员还不知道三个学生将他们机构比做少儿博物馆，兀自在前领路介绍，务求带给帝国的土包子更多的震撼。
他走到一处磨砂玻璃前停下，在窗上按下指纹。
登时，磨砂玻璃跟翻页似的，变得清晰透明，让人看得清楚玻璃的另一面景象。
“联邦的国家众多，为了适应不同星球的生态环境，我们研发出给土壤喝的万能营养液，它的作用很简单，稳定和增产，下面就是我们的生产链。”
“好大……”
越过玻璃往下看，一条完整的生产流水线出现在她们的眼底。
原材料搬运、入罐分拣、渣滓液体分离、合成营养液、质量抽检、灌装、封口、贴标、二次抽检，最后包装封箱，经传输链送往仓库，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在场，全靠隔壁控制室的智能系统。
技术人员：“我们的系统是目前最先进的综合系统，农研所内所有生产线的调配和后勤保障由它进行处理。”
“24小时高强度运转，全年无休，听起来好累啊。”百草说道。
“呵呵，那不至于，我们的生产线都是八小时工作制，下午5点就会自动关停，只保留后勤安保的功能。”技术人员解释，“对于智能系统来说，这点工作量不算什么。”
“那挺人性化的。”百草还想再多看几眼，清晰的玻璃刷地一下变回磨砂玻璃，技术人员说接下来带她们实验中心看看。
虽然收得快，奈何他们遇到的是洞察一切的百草。
原材料确实没有异样，真正异样的是原材料堆放处的深处，那里好几箱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箱子，箱子装满了含有辐射的矿石，百草对它并不陌生，按照生产线的生产速度，到了下班之后，就该轮到它们了。
百草记下这里的位置。
沿中庭的大螺旋楼梯往下走就是他们的实验中心，尽管是地下二层，但设计师利用地形高低，为它设置了几处近地面的天窗、几处用来折射光的装置，布置仿生园景，使得人产生还在地面的错觉，抬眼看见阳光和风景，不会产生郁躁低沉的情绪。
实验中心有许多弯弯绕绕的玻璃管，到了某个节点还有气阀之类的开关以及温度显示，它们共同连向了左右两边的培育箱。
“这边是球蓟……那边是菌种……”技术人员随口指着，失笑道：“这些是我们平时闲来无事培育玩的，长得还算不错……”
一旁的大胡子崩溃：“菌！你怎么又死了菌！我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
技术人员还没说完的话扼在喉咙之中。
韩贺瞄了一眼显示，了然道：“太正常了，在灭菌环境养菌，要是能养活，这菌得是神迹。”
大胡子的目光缓缓挪过去旁边的显示，尖叫：“天杀的，谁把我的无菌改成灭菌！”
技术人员轻咳几声，试图引开她们的注意力：“我们用新技术培育球蓟，这是第四代球蓟，它不再长出根部，从源头遏制植物变异的风险。你们那边又是怎么处理植物变异这个问题？”
百草吩咐：【你拖着他，多扯一点话。】
禾嘉脸上浮现茫然的神色：“就直接种下去，长成收获啊。植物是植物，作物归作物，两者是分开的，球蓟是蔬菜，同样属于作物的一种，好养活的很。”
技术人员&大胡子：“怎么可能！”
禾嘉韩贺齐声：“怎么不可能？”
他们在争辩的时候，百草铺开神念，农研所的地图在她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轮廓。
它地下的布局跟黑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各层高低错落有致，估计这里的技术人员未必都知道农研所的地下隐藏着三四十层。
神念如古木根系，一路深扎。
终于，她在接近最深处的空间时，感受到大量的变异植物怨恨和痛苦的气息，以及人类微弱的呼吸。
找到了。
就是这里。
第 169 章
锁定目标, 百草的神念穿过空间。
入目是一条走道，两边各有一面墙的智能衣帽柜，洁净的手术衣、帽和鞋子就从里面拿, 它似乎还提供个人衣物和随身物品的存放服务——有三分之一的柜子放了私人物品。
百草注意到, 衣帽柜的智能识别镜头隐隐闪烁微弱的红光, 它不光识别做手术的人，同时承担安保的作用，一旦有脸生的人进入镜头，就会立刻提高警戒。
穿过盥洗室，走廊分成了三个方向, 分别通往材料准备室、病房和手术室, 她所感觉到的怨恨气息源源不绝从病房里散发出来。
普通人得做选择, 百草选择三个房间一起看。
材料准备室里没有人，只有几个放满药剂的柜子和操作台, 百草没去碰它, 只管记下药瓶上面的名字和位置。
病房里放着几个牢笼, 郁燥的变异植物在笼里乱撞, 似乎被折腾得仿佛接下来就要散架的笼子其实结实得很, 一面玻璃墙面对着变异植物, 而玻璃墙后, 一台手术正在密锣紧鼓的进行。
室内环境与没药形容关押她的房间相当贴近。
应该就是这里。
下一瞬间, 无论是病房里哐哐撞笼子的变异植物，还是手术室里动手术的医生, 他们的动作全然静止凝固。
锋利的手术刀触碰人类腿部皮肤，要是稍微再慢0.01秒, 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就要被划出一道口子，主刀医生左侧的护士准备递过止血剪, 右侧的人打开培养箱，掐住一株修剪过的铁桦苗。
铁桦，它是世界上最硬的木材，由于硬度比钢铁还强，有时候会替代钢铁使用。
手术室、医生、人、树苗，整个场景荒诞可笑，时下最落后的人工智能都不会生成这种与常识逻辑不符的图片，偏偏它在现实就出现了。
联邦做这个要干嘛？
贵族特供的怪物玩意？不太像，身姿窈窕的树女是沾了“色”和“奇”的边，他们把人类做成变异植物，又是图什么？
百草暂且放下满腹疑问，亲手掀开无菌布，等看清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松了一口气。
好消息：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不是松阳。
坏消息：松阳不在这，但这个人跟松阳有过一段较长时间的接触，所以他身上有松阳的气息；同时，她还是没找到松阳的下落。
寻思片刻，她抬手弹出一道气流，便解除时间静止。
没有人感觉时间曾经凝滞过，主刀医生继续下刀，却抓了个空，与此同时，被弹走的刀和放置手术工具的盘子乒乒乓乓掉了一地，在安静的环境下，这么大阵仗的响声足以把人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天啊……”左侧的护士不知所措，再看主刀医生的眼神已经剐过来，心下一慌，越说越急：“不是我，我没碰，真的……”
不等她辩解完，右侧的助手惊得跳起来：“铁桦苗死了！”
紧接着，对面的副手也在叫：“仪器坏了！”
话音刚落，仪器们后知后觉般发出错误的警示音，喧闹和尖鸣充斥整个手术室，操作机械手的技术员不得不捂住耳朵提高音调，像鹦鹉学舌般来回重复：“机械手坏了，机械手坏了！”
主刀医生忍无可忍怒吼：“把线给我拔了！”
拔掉电源，噪音消弭无形，主刀医生才听清，由于机械手的元件损坏，出于安全考虑，系统禁止机械手工作，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伤人事故。末了，技术员又问他们现在要怎么办。
其他人也同时看向主刀医生，仪器失灵，机械手受损，铁桦苗夭折，这场手术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即便如此，主刀医生不为所动：“去准备室拿器具，再去病房锯一株铁桦过来，手术继续。”
百草神念一动，以至于手术室大门刚打开，激烈的打砸声从外面传来，护士探头，脸色一变：“糟！变异植物突破了笼子的限制，它在攻击准备室！”
“见鬼！怎么没有警示！”
“别管这么多，快启动隔离程序！再晚一点，谁知道那植物会不会跑过来！”
只见那变异植物好像知道有人在说它，拐了方向朝手术室窜来，吓得人哇哇乱叫，幸好手术室的门及时关闭，但它们仍然留在外面砰砰撞击，每一下都叫人心惊肉跳。
隔离程序启动，病房和材料准备室同时合上大门，门上伸出转动的锯齿，一旦碰到变异植物根系或者枝条便会自动锯开。
百草见好就收，驱使变异植物赶在病房关闭之前缩了回去。
手术室内的人竖起耳朵，过了半晌，外面没有传来其他动静，长吁一口气，抚平受惊乱跳的心脏。
“吓人！肯定是因为最近水逆，所以运道不顺，做一台手术失败一台，还遇到植物暴走，得抽个时间在线忏悔。”护士双手合十。
副手嗤笑：“什么运道？我估计是他的能量遗存，但是都把人送走了，怎么还会这样……”
他？送走？
百草使出精神暗示，让他们围绕这个话题继续讨论。
“肯定是他！”助手情绪激动，眼露凶光，“他都快撑不下去了，还在背后操纵植物破坏我们的手术！该死，什么时候能把他剖了，我真想知道他怎么做到让变异植物都听他的？”
主刀医生沉默地听他们抱怨，冷声打断道：“别想了，他活着比他死了更有价值。最近有一批新的材料抵达，我先去申请把材料调过来，手术留到今晚再做。对了，你去确定他的情况，如果是他做的，再给他挪远点。”
副手：“收到。”
主刀医生走到手术室的一侧，唤醒智能识别系统，他直接乘坐设置在手术室内的电梯上去，留其他人收拾现场。
*
夕阳西下，实验中心大堂的球蓟都镀了一层金光，韩贺一行人的研学之旅也到了尾声。
技术人员原本计划借着作物话题发挥，引申到他们的无深息壤，奈何这几个军校生一个比一个滑不溜秋，还油盐不进的，没看到无深息壤不说，总感觉自己被套了不少话。
好不容易陪她们逛完一圈，目送联邦星际军校的悬浮车离开，技术人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己没泄露什么机密吧？好了，这个班今天就上到这！
转身下班的技术员并不知道，有两人趁着日与夜的交接之际，撕开空间隐身探访，而位置就在他白天带人参观过的生产线。
号称八小时工作制的生产线在昏暗中亮灯运行。
百草：【果然，生产的东西变了。】
摆在明面的普通原材料已经消耗殆尽，轮到隐藏在后的原石材料。
一大箱赤红原石经过三轮浸泡水洗，跟换了一种矿似的，灰白的矿石长了好几处铜锈绿的色斑，体积也小了一圈，再经过一轮刮擦之后，只得到一指盖的铜锈绿粉末，失去价值的灰白色矿石滚进废料区，变成她在仙浪海看到的废弃矿石。
【我小时候在诡星见过这种矿石。】时潜渊指着赤红原石说道，一边对准它们拍下照片，【收养我的地坤叔说，它是千万年前熔岩凝结后析出的矿物，地质运动后浮出地面，又经过雷电洗礼，拥有较强的磁场，对植物生长并不友好，也容易让人和动物陷入躁动。】
【有意思，诡星的矿石来到农研院，什么反叛军呀，没准就是联邦私下培养的，方便他们用来一些不见得光的事。】
她说着忽然愣在原地，【你刚刚说……地坤？】
【我的姓氏来自收养我的叔叔时地坤，他说名字拗口，对外叫时坤。他是个有趣的人，我们走遍诡星的山川识万物，我的格斗技也从跟他学的，他既是我养父，也是我的老师。】时潜渊说起时地坤的时候，眼神熠熠生辉，记忆中的诡星灰沉无光，但他的童年却是彩色的。【只可惜，多年前他意外离世……说起来，他也喜欢种地，总要开几分田种些绿苗苗，要是他还活着，你们肯定能聊得来。】
“……”百草欲言又止。
不，如果他还在，她估计已经双腿一软喊师祖。
她换了一口气，【我们继续吧。】
他们来到生产线的终点，几箱矿石最终只能生产出一小瓶营养液，百草毫不犹豫取走，放了一瓶普通营养液顶替。【得拿去化验……】
【不用这么麻烦，它的一切瞒不过他们的系统。】
第 170 章
除了农研所的所长, 没有谁比控制室的智能系统更了解这里的一切。
号称是目前最先进的综合系统竟一次异常情况都没察觉，不到半小时就被时潜渊顺利破解和接管，农研所哪些地方还在运作, 哪些地方有人、正在做什么, 她们在控制室里看得一清二楚。
时下, 旁边的生产线处于运行状态，地下三十四层有人打开了灯，在里面走动。
他点开地下三十四层的监控，走进材料准备室的护士一边用光脑看剧一边往系统输入需求的药剂、制作方法以及仪器。
这份方子实时出现在百草和时潜渊两人的面前，麻醉剂、强心剂、细胞抑制剂、皮肤修复凝胶……光看这几样, 就知道他们又有一场改造的手术。
系统询问时潜渊是否同意智能化操作, 他选择驳回。
“真麻烦！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实现自动化！”看着跳出来的红字, 护士嘟囔着糟糕透了，手指狠狠在虚拟键盘上猛戳——手术预计延迟45分钟。
百草对时潜渊竖起大拇指。
拖延了护士那边的动作, 他们回过头来调取生产线使用的生产配方。
一份名为增效营养液原液的配方随即发送到他们手上, 与此同时, 相关搜索出现两篇跟它相关的资料。
时潜渊试图调取, 却发现系统只登记了它的基础信息, 它以纸质的形式存放在地下二十层的R03实验室。
系统刚给出路线指引, 百草拉着时潜渊已经出现在R03实验室里。
【那个主刀医生离开后也是先到的二十层, 或许这次不会再扑空了。】她的神念穿过上锁的抽屉柜子, 翻找收在里面的东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百草，你过来看看。】时潜渊向百草招手。
或许他们认为没有人能突破系统的重重防御和无数验证来到地下二十层, 所以他们根本没把资料往抽屉柜子里塞，而是大大方方摆在桌面, 现在倒是方便了他们俩。
时潜渊手里拿着一沓纸质资料，上面赫然写着——
《增效营养液的制作逻辑与原理》《普通人经过植物手术后的跟进研究》《关于CZP通过激活促进皮肤鳞状细胞》……
看上去好像正经的学术论文, 再细读又不对劲。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分工，时潜渊拿的是与营养液相关的资料，百草则去看植物手术方向的。
两人的阅览速度极快，仿佛浅浅扫过一眼就翻页，当时潜渊的目光扫过某一行文字，便在那一大沓资料里找出文里提到的《增效营养液对于S级战士的作用研究》。
百草也一样，她从《普通人的跟进研究》，看到《没药树脂对术后干预的优点》，由此继续延伸下去，越看越触目惊心。
根据综述可知，异形手术最初确实是地下黑市为了讨好部分权贵的特殊癖好而发展起来的，随着操刀医生技艺的精进以及异形生命体征的稳定，他们产生更多的想法，比如——
如果把人彻底变成变异植物会怎么样，它的资源能不能利用，安不安全？
如果将S级精神力的人与变异植物融合，它能否通过精神力号令变异植物？如果应用在服用过增效营养液的人身上，它的植物属性是否可以抑制增效营养液的副作用？
他们为此付诸实践，从而衍生出另一个派系，虫人改造。
CZP是虫族基因细胞一类的缩写。
《促进皮肤鳞状细胞》一文提到，他们通过测试发现，S级武力值的人在变成虫族后，体内的免疫细胞继续与CZP抗争，达到一种平衡，这就是S级武力值的人存活率高的原因。
同时，在CZP的影响下，虫人拥有服从命令、忠于首领的优点。但也存在个别S级选手的免疫细胞主动杀灭CZP而导致改造失败的情况，他们还需要多次实验才能得出结论。
资料没有提到实验的人是哪里来，但字里行间泄露了一个方向——黑市擂台赛。
当看到“个别S级选手”时，她直觉里面说的就是麦虎。
虫人实验、树人实验、营养液，反叛军、负面舆论引导……一桩桩数下来，联邦这些年暗地里做的事还真不少。
【弄这么多弯弯绕绕，就为了针对南星顿，未免太复杂了，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百草摇摇头。
贪婪使人永不知足，再好的科技也会在他们的一念之差中堕成魔鬼。
吐槽过后，她问起时潜渊：【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增效营养液有两个版本：“农用”和“人用”。前者用于农田，促进植物变异、幼虫生长，这点在植物星和德墨忒尔星已经得到验证。】时潜渊想起植物星的画面，忍不住抬眼看百草的神色。
百草看似平静，眼底却酝酿一场风暴，【你继续说。】
时潜渊：【后者用在人身上，能让A级以上的实验者突破晋级，但两周后，实验者会出现类似兽人狂暴的状态，三周后，死于心脏衰竭，目前无药可救，只有没药提取液能缓解实验者的痛苦。接下来，他们会尝试更多的植物，研制出有效抑制增效营养液副作用的药物……后续就涉及到植物手术的部分。】
【我知道。】百草也总结她这边看到的内容，【这样的机构，就应该和黑市一起长眠在地下。】
【会的，这一天不会太久。】时潜渊安抚道。
百草收起资料，似乎有所感应：【松阳老师正往这边送来。】
【你说那辆脱节的地下列车车厢？】时潜渊说道，转眼，他们再次回到操控室。
智能系统的监控范围是整个农研所，其中包括他们白天跟其他观光悬浮车一起眺望农研所的位置，那儿还有一个地下列车的站点。
地图显示一辆地下列车靠站，但最后一节车厢没有进入站台，而是脱节后退拐入密道，往农研所方向快速驶来。
此时，地下四十层的护士挂出“手术十分钟后开始”的提示。
副手出去接应，推着一个装着人的铁笼回来。
铁笼里不是旁人，正是她们寻找数次仍下落不明的松阳！
百草和时潜渊按兵不动，直到松阳被送上手术台，主刀医生磨刀霍霍时。
时间静止再一次在地下四十层铺开。
百草撕开空间跳了进来，手指动了动，挡在她面前的主刀、护士和助手都甩到一边。
她来到手术台前先给松阳把脉，他脉搏虚弱，有与南星顿皇帝相同的虫毒症状。
毒素是一样的，但份量比较轻，这很好解决。
百草掏出炮制好的红参片给他服下，稳定了体征，再用灵力去除他身上的毒素。
松阳的眼皮颤动，见状，百草叫唤他的名字。
用不了多久，松阳悠悠转醒，朦胧之间看见百草，他勉强抬手：“快走……”
“老师，我来救你出去的！对了，你知道麦老师在哪？”
松阳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百草问他就如实回答，“他被关在……黑市……格斗赛的白金选手房间，那有……黑科技……”
“农研所系统可以接入黑市系统。”时潜渊边说边修改那边的程序：“找到了。”
第 171 章
兜兜转转, 原来麦虎被关在最初的黑市里面。
为了防止白金选手逃逸，黑市使尽手段，把关押的地方打造成比联邦监狱更密不透风的地方, 光是屏蔽器就不少于五种类型, 从正常的精神力屏蔽、体征屏蔽器。
正是这些设备, 使她和时潜渊一开始没能发现一墙之隔的麦虎。
百草撕开空间就见被强电流电得七荤八素的麦虎，直接植物同调接管他的菟丝子，将钻进墙缝的菟丝子全都扯出来。
银白泛蓝的电流在徒然失去连接后，闪烁几下便消弭无形，任谁都看不出来墙后隐藏着如毛细血管般细密的电网。
百草探入神识。
麦虎的精神力被抑制到极点, 与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无异, 他的身体不光有虫族毒素的残留, 还有明显不属于人类的东西，如无意外, 就是资料里提到的虫族基因了。
它进入人体后, 主动吞噬人类基因, 修改基因链, 使人不知不觉从性格到行为逐渐趋向虫族, 如果四肢乃至躯体接入与虫族基因同类物种的虫肢躯壳, 则加快虫化进程。
若是用修真界的方式去理解, 普通人吃下妖丹会爆体而亡, 修士吃下千年妖丹后要么实力不足以承受而爆体死亡，要么在妖丹影响下成为半妖。
麦虎到现在没有一点虫化的迹象全是因为他的植物治疗化解了大部分, 即便如此，虫族基因依然在东躲西藏中猥琐发育, 说不定再熬几天，它就有跟麦虎抗衡的实力。
百草心念一转, 灵气涤荡麦虎全身，春风细雨般消灭他体内的毒素和虫族基因，修复他身上多处缝合过的创口。
精神力没了禁锢，重获自由，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力量滋润身体，麦虎紧绷的身体直观可见放松不少，又等一会，他醒过来就看见百草和时潜渊，麦虎闭上眼睛再睁开。
百草：“老师，别眨眼了，我们是真的。”
“不是，你们俩……”他坐直身体，左右张望，这里还是选手休息室，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你们也被抓进来了？”
“那倒没有。”百草轻描淡写说了句他们已经把松阳救出来，展开药田请他进去：“委屈老师在里面躲两天。”
“……”看着这张熟悉的药田，麦虎的疑问本来都到嗓子眼了，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别知道的好，他还想睡个好觉，于是硬生生把话吞回肚子里，一脚踏进药田。
“两位老师已经安全，然后回去救月桂和没药……”百草说着陷入沉思，突然说道：“只让黑市长眠地下，我不甘心，我想把真相大白于天下，把他们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有错的不是错综复杂的场所，而是心术不正的人，即使她今天捣毁了黑市、农研所，明天还会有新的实验室冒出来，继续他们的实验，祸害更多人，所以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我明白了，你只管救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时潜渊说道。
*
当复古华丽的宫廷钟表敲响二十四下，很多地方的居民楼陆续熄灯，而别墅里的午夜派对才刚开始。
以嬉笑声为背景，主人家独坐会客厅的沙发，晃动高脚玻璃杯，仔细欣赏葡萄酒在光线下折射出红宝石的色彩。
一则邮件从他的光脑里弹出，打断他的休闲时光，这让主人家心情一下子跌到低谷，他原想将邮件直接扔进垃圾箱，可不经意撇过的一眼让他再也移不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当他看过整封邮件，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噢，假公济私？威尔逊啊，威尔逊啊，你的时代马上要过去了。”
如果说今晚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派对，从这一刻开始它就是一场时间恰到好处的庆功宴，他站了起来，高举手中玻璃杯：“诸位，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到来，让我们一起为明天干杯！”
有人踌躇满志，热切期待明天联邦会议的到来，总统绝不会容忍有人瞒着他吞吃巨额资金，这些资料足以让威尔逊和他所支持的那一派系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夜似乎很短，闭眼睁眼天就亮了；这一夜又很长，十个小时都没能将一条骇人听闻的视频推到几个用户面前。
倒是农研所的部分技术员一早收到放假通知，说工会最近在查工作时长，而他们已经超过规定工作时间，必须休息两星期才能回来上班。
他们没有怀疑，毕竟一有活就得没日没夜地忙，安排时间休息理所应当，只是现在才发通知，咋不干脆等到他们回去才说不用上班？
正当他们腹诽，才发现邮件是昨天下午5点发的，5点17分才到，还不抄送R03实验室，一看就是新人卡点群发邮件，没有特殊标识这流程不走十几分钟才怪，等审核结束，他们早到家了，谁下班还看工作邮箱？
唯一的疑虑也没了，他们开始思考去哪里玩，雾顶雪山去过很多次，腻了；银琉星的热矿泥浴虽好，但设施不行，度不了几天假；塞拉菲斯最近被污染了，不去……嗯，神泉的巨兽骨架？有龙出没的寰星龙岛？有点意思，就它们了，出发！
与此同时，联邦星际军校迎来一场小型对抗赛。
比赛双方当然是联邦星际军校的尖子生和前来交流的北枢帝国军校。
对抗赛分三轮，三局两胜制，每轮比赛半小时，场上剩余人数最多的一方为胜，上过比赛的人不能再次参加，它意味着时潜渊只能打一轮，要如何赢下对抗赛，这考验双方指挥对战术的安排。
北枢帝国军校的学生抓完重点就开始神游天外，直到听见“比赛结束后，胜利方有一天的休假，失败方训练加倍”，瞬间支棱起来，双方摩拳擦掌——
事关本校荣誉和名声，决不能输！/别的不说，围观联邦军校加训肯定很快乐！
第一局比赛开始，双方派出中下水平的单兵，饶是心里只有母校的联邦军校生也不得不承认，北枢的单兵比自家军校的强，这碾压的情况太明显了，没法捂着良心夸。
见此，联邦星际军校调整了战术，他们知道，项子焱肯定等着对阵时潜渊，便用少部分中上水平混合大部分优秀的单兵全力对付北枢，尽管韩贺和禾嘉努力周旋，还是在最后三十秒的时候败下阵，联邦险胜。
一比一的局面，成败就看最后一场。
百草、项子焱等人对阵时潜渊带的数十人。
训练场挤满了闻声蜂拥而来的军校生，到不了现场的人委托同学舍友帮忙录下全息视频，好让他云围观。
发令枪一响，双方人马同时动了起来。
项子焱毫不犹豫直奔时潜渊，他要掩护自己队友，干扰时潜渊的行动，也想知道经过这段时间训练，自己的实战水平有没有长进。
时潜渊放弃去抓别人，转而专心对付项子焱，双方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比赛场地刮起两阵龙卷风，场外观赛学生放慢镜头，依然只看到残影。
“我的天，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场上的其他人并不好受，这两人都打到半空了，招数依然掀起一阵阵小旋风将他们往外刮，期间伴随阵阵双3S级和双2S级的威压降临，他们得顶着风和威压，在不被吹出比赛范围的前提下，将对手踹出界线外。
百草混迹在里面专业摸鱼，每当联邦的学生要近身，她就好像被风吹得东歪西倒，恰好躲过了攻击，随手掷出一片叶子打在对方的膝盖上，他一个膝跳反应就被风吹出界外。
越级挑战加上高速攻击所消耗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项子焱清楚目前的势均力敌只是暂时，要是再找不到时潜渊的击破点，他的弱点估计就要被看穿了。
他告诫自己，稳住节奏，千万不要急躁。
时潜渊早就看穿项子焱的弱点所在，他佩服项子焱在一个季度之内修正自身原来的缺点，精进自身打法，只是这打法还需要继续完善，他不动声色地给项子焱喂招，直到项子焱体力不支，出现明显的破绽。
时潜渊虽有意帮助项子焱，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放水，这是对对手的不尊重，还会引起联邦军校的怀疑。
他擒住项子焱肩膀，一个过肩摔就要把他摔出界。
兴奋的尖叫响彻训练场。
项子焱心里一坠，他预见结局了。
远处的尖叫声忽然变成了一阵讶异的惊呼，心中那股坠落感也消失，他甚至感觉到脚踩地面的踏实。嗯，地面？
项子焱低头，只见一条藤蔓从他腰身解开，绕回百草身边，百草把人往场内一推：“还能愣着干嘛，时潜渊交给我，你去搞定其他人。”
“好。”项子焱相信百草的能耐，径直抽身冲向其他人。
百草：“我在银砂海那会就好奇，我们俩打起来会是谁赢。”
时潜渊：“试试。”
一人一植物几乎同时冲向对方，再次掀起现场的惊呼：“那个植物系学生疯了？她一个D级体能的人挑战时潜渊？”
他们的速度更在项子焱之上，以至于人们的眼睛都被欺骗过去，以为他们还在原地，直到有两个军校生打着打着，谁都没看清怎么回事，这两人莫名其妙被弹出界外，吐了一地血。
“别靠近！百草和时潜渊在领域里打得昏天黑地，飞沙走石！谁进谁出局！”这两军校生神色痛苦，捂着胸口，手肘支起身体，用尽力气告诫道。
“哈？”
疑惑的声音还没发完，就见两个受伤的军校生坐着的位置长出草丛，就像为他们量身订造的绿草坐垫，不多会，估计自身肋骨断了几根的军校生忽然神色轻松，不可置信地按了按自己胸膛，又怔怔看向百草的位置，终于发出声音：“卧槽？”
外面几秒的光景，领域内的两人已经打了三天三夜。
百草擅长的摘叶飞花都是远距离攻击，她不会拿自己的弱项去跟时潜渊的长处搏斗，只管闪现瞬移拉开距离，操纵植物攻击时潜渊。
时潜渊踩着绿叶，在藤蔓之间高速穿梭，不断拉近跟百草之间的差距，每一次的伺机攻击和招架都激起领域内的阵阵激荡。
百草察觉有两名学生无意闯入后被他们激荡的力量给打出去，便生起止血草等药草治愈他们的内伤，余光一凛，时潜渊从侧面疾来，她抬起的手劈落，以攻为守，招架住他全力一击。
他们的距离如此的近，四目相对间，皆是彼此。
百草看得见时潜渊眼中的欣赏和棋逢敌手的酣畅淋漓，时潜渊也看见百草眼中灿灿星光和她的势在必得。
他们两人释放的力量再一次如汹涌的浪潮在领域震荡，领域再也承受不住，发出破壳的微弱声响，裂纹旋即蔓延开来，紧接着掉落第一块碎片，便牵连周围的碎片，领域顷刻间坍塌瓦解。
百草和时潜渊不约而同用灵力和精神力包圆了这方破碎的领域，不让力量扩散出去伤到其他人，他们的交手仍在继续，只是转为纯武力的较量。
时潜渊手持长刀，百草摒弃了她的植物，手持梅枝再度迎了上去。
场上的军校生乃至充当裁判的教官看得大气都不敢出，别看他们的招式简单得仿佛有手就会，事实上，时潜渊的功夫主打一个省力简洁、一击即中，不上机甲都能以一挡千的实用；而从柔柔弱弱的百草身上，竟幻视了一代宗师的风范，她的招式大道至简，一招有万剑之化。
“疯了吧……”教官喃喃道，但更疯狂的事还在后头，在又一次力量抗衡无果，两人只能同时收力撤离，时潜渊踏出界线半步。
尽管此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分钟，时潜渊出局，场上还有百草和项子焱，大局已定，北枢帝国军校二比一赢了联邦星际军校。
“有空再约。”百草笑眯眯对时潜渊说道，然后回头跟北枢的军校生们喊道：“放假啦！走，我请客吃饭！”
第 172 章
时潜渊输了？
不是, 他们学校的王牌，至今唯一一位的双3S级单兵，居然被一个武力值连C级都没有的女生给打败了？她甚至还不是单兵！
时潜渊输了以后, 他们军校跟着输了？观战的学生一片愕然。
良久, 有人扼腕叹息：“要不是时潜渊的位置离界线近, 怎么可能因为半步输了！”
旁边的人嗤笑：“双S级打不过D级？这是为了讨好女生故意放水吧，学校荣耀？他根本不在乎。”
前排的单兵忍不住回头，将人上下打量一番你：“下次别开口了，免得让人知道你很无知。以最后那段纯武力展示来看，百草能打三十个你。”
那两个莫名重伤的单兵就是最好的实证。
不过经过昙花一现的植物治疗后, 他们活蹦乱跳, 其中一人还是北枢的学生, 已经跟着出去玩，完全看不出有一丝受伤的迹象。
观众席的争论, 训练场上的单兵不得而知, 他们视线低垂, 完全不敢看教官的眼睛。
教官指着他们, 手指点了半天, 才吼出一句：“加练去！”末了, 又把时潜渊和那个受过伤的学生点出来：“你们两个跟我来一趟。”
*
中午时分, 一则视频冲上火热爆闻的第一。
《惊！人体虫族成为现实！》
《变异植物？不, 是变异人类！》
《跟虫族碰一下就会变成虫族！》
《走虫族的路，让虫族无路可走, 最新杀虫战术流出！》
同一个视频，搭配数十种标题, 推送给不同的人群。
起初，网友以为这又是人工智能生成的博眼球视频, 但逐渐有人发现视频的双定位均在农研所里。
为防止数据污染，人工智能生成的视频均有特殊标识无法去除，且发布时不显示定位，其他视频显示拍摄地与发布地的两个位置信息，以保证视频的真实性。
再看视频发布时间——深夜，这是一个完全不对外开放的时间！
视频全程静默，它先来到监控室，把镜头对准了地下空间里的虫族和变异植物。
而后镜头一移，看主刀医生和他的助手在十倍速下剖开患者的四肢，接上虫肢虫足，最后来到一处办公室，对准桌面的若干资料。
仿佛担心观众一看“字太多懒得看”，发布者特地框起一段总结。
资料写得很清楚，只有经过人工干预的CZP才有修改人类基因链的作用，且保存环境要求苛刻，暂时不具备在普通环境进行传染的条件。
只不过都被模糊，毕竟谣言的传播本来就是断章取义。
这下星网直接炸锅。
【真的假的？我们跟虫族处于同一个空间就有可能变成虫族？！那，塞拉菲斯星那次虫潮……别吓我啊！】
【我的天，那个空间里好多虫族，原来它们都是人？】
【@农研所@联邦政府人呢？出来辟谣！】
事态持续发酵，有人陆续将近期一些没破案的失踪事件联系起来，矛头直指以威尔逊为首的贵族旧党，其背后隐约有资本新党在推波助澜。
农研所的人在干嘛呢？
吃瓜吃到自己家的非核心工作人员迷茫，啊？
知道内情的核心人员忙着查内鬼，才发现R03实验室和部分相关的研究员和技术员没回来。
眼下联邦会议还在进行，他们必须赶在会议结束前把人抓出来给总统和威尔逊公爵一个交代。
这一查，部分人已经离境。
“肯定是畏罪潜逃。”负责调查的联邦警官言之凿凿，“我可以发布通缉令，不过你知道的，各个国家有各个国家的效率和准则，没有总统的手令，他们不一定全力配合。”
“先把还在哈伦堡的人抓回来，要活的。”农研所的所长冷漠吩咐。
结束视讯，他走到隔壁正在进行全息直播的镜头里说道：“大家好，我是农研所的所长。针对星网疯传的不实消息，我们一定会追究谣言发布者的法律责任！现在，我带大家一起云游农研所，用真实画面来粉碎谣言。”
他带着飞行的直播镜头，一层层往下逛，走过韩贺禾嘉去过的研发中心，谈吐风趣的他收获不少粉丝，直播间的实时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你们看，农研所的深度到负三层就停止了，也没有其他的往下走的地方，所以地下负三十层、四十层都是谣言。”他指着路线图强调时，脸颊的皮肉微微颤抖，等他意识到挂灯的光晕在晃动已经为时已晚。
说那是迟那时快，数棵变异树木破土而出，飞行镜头一下被树枝遮得严严实实。
除了如雨后春笋般节节拔高的变异树木，随着生长的树木往上攀爬的虫族也出现在观众们的视线里。
其中一只虫族似乎闻到什么，停了下来，是以观众们能清楚地看到它有着成年男人的身高，壮硕的虫躯，当它转过头来，虫眼之下俨然还有一张扭曲的人类五官！
“啊！”接受能力相对弱一点的观众被吓得心脏骤停，被系统强行退出全息状态。“什么东西？”
只见它转动触角，一旦确定目标便绕到树后，过不了多久，男人喊救命，呼救的声音越发急促和遥远，仿佛能想象到人在夺命狂奔，马上被虫族追上，忽然男人迸发喊破喉咙的惨叫，听得人浑身一激灵。
男人还在喊救命，那声音离镜头越来越近，惨叫声再起，飞行镜头的收音效果太好了，让人无法忽略惨叫声之下还有奇怪的悉窣声。
惨叫声减弱，此时却响起咯吱咯吱的动静，令听者毛发直竖。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啊？所长，你别吓我啊！】
观众们被声音折腾疯了，有人选择报警；有人隔空喊农研所的人赶紧救人；还有人说这不就实锤了他们的非法实验，活该被虫人报复。
弹幕说什么都有，乱糟糟一片。
变异树木的根系如鹰爪一样，紧紧抓住楼层，一层层地缓缓往上爬。
当它挪走根系，负三层的场景重新出现在镜头内，画面一瞬间从彩色变成灰白，紧接着直播间自动关闭，但仍然被眼睛锐利的观众瞥见恐怖的一幕。
“农研所”在星网的实时热度不断攀升。
有些人走在消息的前列，从刷到爆料视频到看澄清直播，不错过一点消息；有些人获得信息的速度相对滞后，到达观景台打卡都还没听说农研所的丑闻。
他们远远看到那座纯白建筑冒出滚滚浓烟，浓烟中隐约还有东西在招摇。
“着火了！”
“呀，还有人在逃生！”
游客们仗着观景台离农研所距离远，非但不跑，反而打开光脑对着农研所一顿拍，等将视频上传，大量的流量涌入，他们才发现农研所上了热一，而烟雾里的暗影，是他们一直畏惧的变异植物。
与此同时，百草带着北枢的小伙伴来到距离观景台和农研所约十几公里的商业飞行俱乐部。
负责人领着他们上摆渡车，韩贺和项子焱隐约觉得不对：“不是吃饭吗，来这里干嘛？”
百草：“我听麦老师说，这家的娱乐项目很出名，有吃有喝还有星际游船，我好不容易高价收到今天的名额，不许不参加。”
“让你破费了。”项子焱等人一听多少不好意思，同时对活动升起几分期待。“麦主任对联邦还挺懂的。”
“没事。”
但就在此时，来自联邦星际军校的紧急集合令响个不停。
众人面面相觑。
百草点开联邦军校教官的联系方式，径直问道：【我们也需要集合吗？】
教官：【额，估计是系统发错信息，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继续享受假期，可以不用过来。】
百草把聊天信息共享到团队频道。
禾嘉：“幸好你问了，不然我们跑回去，白白浪费半天时间。”
百草：“调休假模式吧，免得后面又有召集令，到时候玩得不自在。”
其他人深以为然，纷纷把光脑调成24小时免打扰。
“我去跟负责人再核对一次订单，你们先上车”百草笑道。
借着建筑的遮挡，她跟小人参互换身份，叮嘱：“药田和学生的安全都交给你了，我和时潜渊很快回来。”
“一切有我！”小人参拍着胸膛保证，又用额头抵着百草的，片刻就松开，“走啦，你们早去早回。”
百草目送摆渡车驶出飞行基地，前往哈伦堡港口，才转身奔向农研所。
被小人参贴额头时，她预见一个画面。
她理解已经变成“变异植物”和“虫族”想要手刃仇人的执念，但那绝不是伤害平民的理由。
既然它们不遵守游戏规则，就别怪她掀桌了。
第 173 章
农研所的外围被警戒激光拦了起来, 只开了一道容纳两个机甲并肩通行的小口让单兵和救援机器人进出。
百草出示自己的紧急召集令，才得以进入。
负责调度的联邦星际军校教官看见百草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只是一场发错信息的小拉练。”
“教官，骗人可以, 别把自己也骗过去, 我都看到星网流传的画面了。”百草挑眉, 注意到他的视线越过她身后寻找其他人，又说：“没喊他们来，我一个人就行。”
“……”教官一言难尽，挥挥手把百草打发去时潜渊小队。
由于事发突然，今天又有重要的封闭会议, 没有总统命令, 军部不能擅自调动军队, 然而警方的设备和实力无法驱赶变异植物，只好向联邦星际军校求助, 原本加训的军校生就被紧急召集令拉到现场。
他们赶到时, 差点以为跑错地方。
哪还有网红的纯白建筑, 只有根系遍布的破败花坛, 变异树木盘踞其上, 垂下万千气根, 庞大的阴影笼罩着农研所, 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 看得人心里一沉，逃不出来的人估计凶多吉少了。
时潜渊的小队先行探路, 距离农研所还有三十米左右时，大地颤动, 粗壮的根系猛然掀起地皮，小队的人急忙跃起或浮空闪避, 气根时而像摇曳的海藻，时而像凌厉的鞭子，或缠绕或进攻，与地下的根系配合，逼得人举步维艰。
时潜渊等人正面吸引火力，隐形无人机群从另一个方向悄然飞来，但它们还没接近，就被骤然怒发冲冠的枝叶刺穿，监控画面顿时一片雪花。
先行小队的人员里只有时潜渊不受变异植物干扰，还不时抽身返回协助其他人，但这样一来，相当于他们拖住了时潜渊的脚步。
正当姜斯年提出想法，一条提示信息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叮，你有一名同伴加入队伍，定位共享中。】
“这个时候加人？他进得来吗？”单兵抱怨，手上的动作不敢停，别看他们距离农研所的大门不到五米，那二十多米的路比他们越野拉练还要累。
“进得来，进得来。”话音刚落，百草清冽活泼的声音在他们头上响起。枝叶簌簌响动，眨眼间，人轻盈落地，“我刚听你们说分头行动？那我跟时潜渊引开变异树木，你们该干嘛干嘛。”
“确实，我跟她一块行动更好。”时潜渊帮腔。
事不宜迟，他们分头行动，以姜斯年为首的另一组人继续深入，那几只虫族还没逃离，必须找到它们，不能让它们跑出来引起大众恐慌。
直到变异树木被引开，先行小队压力大减，他们后知后觉回想起，时潜渊那番话似乎有些不对劲，我跟她一块行动的意思不就是让百草当主导？可仔细想想，又很有道理。
时潜渊挥动激光剑，剑气所到之处，气根和枝条齐刷刷砍断，根系稍微麻烦，但百草默契出手，比树根纤细数十倍的藤蔓用力一绞，根系随即断开两截。
变异树木仿佛被点穴一样定在原地，一秒、两秒、三秒。
“轰隆——”变异树木抽起它所有的根系，白墙硬生生被它扯起，挟带滚滚沙石，比起时潜渊的动静，百草的存在更让它感觉恐惧，是以它完全忽略已经摸到农研所大门的单兵和天空第三批无人机，转而攻击百草和时潜渊。
两人同时跳开，把变异树木往远处带去。
变异摇摇晃晃地往外倾斜，好像人类最初研发出来的机器人那样迟缓僵硬，但那只是表面所见，地面拱起的泥土犹如地龙一路追着百草和时潜渊，根系所到之处，树干本体随后就移动过来。
千千万万的气根枝条向百草两人抓来，嗅觉灵敏的两人闻见风中淡淡的血腥味，循着气味看去，部分枝头和叶片还残留着飞溅的血点。
他们踩着枝头往上跳，百草顺手撷取一片树叶掷出，脚尖轻点在滞空的叶片上，植物亲和力化作巨蛋笼罩住整棵变异树木。
变异树木拒绝跟百草沟通，它枝条乱舞，想要打破无形的屏障。
但百草用植物同调时已经知道它做的“好事”，【我帮你恢复神智，你却吸取营养液，把屠刀对准普通人，你就是这样复仇吗？】
【说得好听，让我们复仇，帮我们恢复原来的模样？回不去了！】变异树木越发躁动，可无论如何，它都无法打破巨蛋离开原地：【是你煽动我们的仇恨，现在又扣住我，怎么，想拿我开刀？】
百草平静听完它的指责，【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加害你的人，反而留在这里宣战似的叫嚣，是控制不住力量了吧。】
【你闭嘴！】变异树木恼羞成怒，猛然抽动枝条，困住它的隐形巨蛋骤然消失，以至于它的树枝裹挟着破风声当头劈下。
百草伸出两指，隔空一夹，庞大的枝条被定得动弹不得，若不是枝头发出咔咔作响的开裂声，还以为是静止的画面。
变异树木集中全部力量与百草抗衡，再看百草神色轻松，不费吹灰之力，双方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平静地空气突然荡起一丝丝凉风。
时潜渊骤然挥剑，剑尖横亘在百草眼前，一只被劈成两半的隐翅虫缓缓暴露在空气中——就在昨夜，它恳求百草给它手刃仇人的时间，但今天，它跟变异植物一起将百草视为敌人，恨不得杀之。
从它们身上，百草感觉到那股如脱缰之马的躁动能量，它们自以为实力大增，实际上被力量掌控，变得更暴躁和嗜杀，尽管它们还保留部分人类的特征，但内核已经逐渐被虫族同化。
不能留了。
百草眸色微暗，同时飞行摄像仪进入她的神识范围，她和时潜渊的一举一动，正通过飞行镜头向每一个对农研所事件有关注的人传播。
霎时，百草手指一动，倾尽全力企图压制的枝叶瞬息化成木屑，木屑团等不到扩散就被阵风卷走，两人身上干干爽爽，不受任何影响。
枝叶炸开的同时，她施展植物同调，所有的气根、枝叶乃至根系呈现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对准变异植物本体，远远看着就像一颗颜色奇怪的卷曲椰菜花。
变异树木动弹不得，只有满树叶片沙沙颤抖。
就在几秒前，它引以为傲的3S级力量被一个曾经自称可以让他们恢复原样的纤弱女孩轻而易举打破，统治人类，成为世界的神的美梦如泡沫破灭。
此时此刻，它终于相信百草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但也正如它所说，已经回不去了，它清晰感觉到百草的杀意，它的身体成为她手上的刀——
如果它独自吸收所有的增效营养液，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直到被自己所有的枝叶贯穿，变异树木走到生命的最后一秒仍死不悔改。它的叶片肉眼可见的枯萎凋零，躯干也在缩水，庞大的树木不到几分钟就变成一棵两三米的枯树。
大气都不敢喘的观众终于恢复呼吸，开始疯狂尖叫。
【危机解除！】
【那个女生好厉害，咔咔几下就把变异植物打败了，她也是联邦军校的吗，看起来好眼生，她怎么在空中滞留这么久，带了更轻便的飞行器吗？】
观众们对百草的好奇一个接一个，不过镜头马上切到农研所内景，以姜斯年为首的几支先行搜救小队在地下负一层寻找幸存者。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被带跑了，只有少数人还惦记着百草，善于猜测用户喜好的星网便精准推送百草在联邦帝国军校联盟竞赛时的精彩片段。
变异植物破土而出时，一路电光带火花的，破坏了农研所的系统和管道线路，尽管消防设施在失灵之前完成大部分明火的扑灭工作，空间里依然充斥着大量的浓烟和燃烧点没能解决，这给搜救的小队增加不少救援难度。
姜斯年安排人员接入排烟机器，抽走浓烟，继续带人深入负二层，画面尽是灰茫茫一片，生命探测仪勾勒出各种人体轮廓，部分地方还打上马赛克，右上方的人数统计不断跳动增加，却始终没有亮起生命信号。
【天啊，那是我舅舅的光脑！】
【那条手链！是我买给我姐的！】
陆续有人从地上散落的物件里发现亲友的东西，它们或是沾有黑红的血液，或是裂成碎片，光看零件就能想象出现场的惨烈。
【农研所暗地做见不得光的植物实验，还把自己人给害了！】
【刚你们注意到没，除了变异植物，还有虫族，也就是说昨天的爆料都是真的！】
【农研所专为贵族服务，害人害己！】
随着变异植物倒下，搜救小队确认农研所内的人员无一生还。观众一阵唏嘘，开始说起先前出现在星网的爆料，越说越愤怒，要求联邦政府必须给她们一个说法。
当中有人说起那个会操纵变异植物的百草，说她还有一卷神奇的药田，里面都是神奇植物，一个比一个乖巧，一个比一个能打。
【要是百草没到现场，这么大一棵变异植物跑出来后会发生什么？大半个哈伦堡都会成为地狱吧！】
【百草和时潜渊铲除变异植物，他们是联邦的英雄！】
直播画面骤然被联邦总统关了，他转过身来，脸色阴恻恻的，站在他跟前的军部司令和因为去开会而幸存的农研所副所长噤声。
会议上，另一个派系的议员攻讦威尔逊公爵的挪移财产，打造私人军队，本来已经够心烦的，结果祸不单行，农研所绝密资料曝光、植物变异外逃等事件陆续上演，等他开完会出来，舆论已经发酵了好几轮，危机公关错过最好的时机。
联邦总统：“资料泄露，变异植物外跑，你们有头绪吗？”
农研所副所长顾不得擦去额头汗水，绞尽脑汁把锅甩到不在哈伦堡的技术人员：“肯定是他们被人收买，再加上注入的增效营养液力量太强，导致变异植物再度变异，两个巧合加起来才导致这起事故。”
“呵，巧合？”联邦总统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更让农研所副所长冷汗涔涔，他转而看向军部司令打趣道：“现在好了，时潜渊成为联邦的英雄。”
司令听得出联邦总统的忌惮：“您愿意给他机会，他就是冉冉升起的明星，您不愿意给他机会，他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联邦啊，最不缺的就是强者。”总统一句奠定了时潜渊回到联邦星际军校的待遇。
校方出面替两人拒绝了媒体的采访，并以给时潜渊检查身体为由，要求他进医疗舱修养，而百草拒绝这个建议，说自己回宿舍睡觉。
多亏时潜渊这个挡箭牌，百草神魂出窍把事情收尾，亲眼看着黑市和农研所的生产资料和工具设备在火光中化为乌有，才心满意足地撕开空间来到医疗舱，对时潜渊伸手：“走，我带你回家。”
*
小飞船孤寂地航行浩瀚星海之中。
项子焱看着窗外飞过的陨石，沿途也没看到有星舰星船驶过，心里疑虑加重：“我总觉得不对，这不是旅行的船。”
船上确实吃喝不愁，还有不少娱乐项目，他们也发现船上的船员行迹诡异，不像正经船员，好好的休闲放松顿时变成了寻找线索拼凑真相。
“百草也被骗了，这不是游乐飞船，是黑市的走.私船！”韩贺压低声音，“它在回帝国的路上！”
“咳咳。”
有人轻咳一声，其他人警惕回头，只见百草笑吟吟的，身后还站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众人茫然：“时潜渊？你怎么会在这？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
时潜渊解释：“中间发生一些事情，所以我跟你们一块回去。”
禾嘉的视线从时潜渊脸上游移到百草身上，“你们有东西瞒着我们。”
百草干脆承认：“是啊，等快回到帝国的时候再告诉你们，不然我怕你们睡不着。”
众人：？
现在听了也睡不着啊！
第 174 章
飞船在璀璨无垠的宇宙中光速航行, 一颗有着巨型珍珠大小的星球出现在视野之中。
按照这个速度，飞船将在三四个小时后进入南星顿帝国的星域，届时封禁的网络也会重新启动。
“现在该好好交代了吧——拒绝长话短说。”众人以身作墙, 将百草和时潜渊圈在里面, 一副不好好交代就不放人离开的模样。
“唔……”百草陷入沉思, 依旧选择长话短说，“农研所出了一起跟变异植物相关的重大事故，牵涉到联邦政界丑闻。为了挽回形象，他们很有可能把锅甩在我们身上，事关生命安危, 所以我得在事态扩大之前把你们带走。”
农研所？变异植物？甩锅？
“不是, 凭什么啊, 他们弄的植物墙，出事赖我们？”禾嘉回想起那些玻璃皿内培育的植物, 气得语无伦次。
百草：“不是你看到的那些。农研所和黑市勾结, 把高阶的格斗赛选手改造成变异植物或者虫族, 用能提升武力值或精神力的营养液进行喂养, 意图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这次事故就是它们力量失控而引起的。”
短短一句话, 信息量却大得让人晕眩。
“虽然时潜渊解决了变异植物, 但联邦高层忌惮他的实力和名声, 打算等讨论热度退却，就把人抓去改造, 他不能不走。”
在百草的形容里，时潜渊成了联邦不爱的小可怜。
项子焱等人极力消化百草的话, 最终化成一声不解：“啊？”
星际唯一的双3S级单兵过得这么凄惨吗，联邦军部的高层是不是脑子有病？
百草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不过星际这么大, 又不是只有联邦能呆。”
“也对，联邦太黑暗了。”项子焱等单兵迟疑地点头，纵然还有满腹疑问，到底信了百草的说辞。
韩贺发现华点：“不对啊，我们走的时候，还没听说这个事。”
“响过一次紧急召集令，至于怎么过来……”时潜渊看向百草：“科技能做到的空间跳跃，3S级以上的人也能。”
可恶，这是变相的凡尔赛，好想去看看3S级的世界……
项子焱气得磨牙，没几秒就被韩贺拉去开会。
农研所事件发生时，星船已经进入深空，是以船长仍把他们当客人对待，一旦网络重启，他收到联邦或者黑市发出通缉令，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相当危险，该怎么应对，他们得拿出一个章程。
频道内是同学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蒙混过关的百草看向时潜渊：【马上回到南星顿帝国，会有近乡情怯的感觉吗？】
时潜渊看着那颗陌生又熟悉的星球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自觉浮现出皇后殷切的目光和皇帝惊愕后激动的眼神，【怎么会呢，他们都在等我回家。】
亲情和爱的羁绊，纵使相隔十几年也不曾发生改变。
【叮——】提示音打断两人的对话，时潜渊如身在闹市，拌嘴的，辩论的，非要争个你错我对的，各有各的说法，但仔细分辨，他们的主题好像是“到底要不要拿下这艘船。”
【咳咳，我们一致认为你马上就要加入帝国大家庭，不能把你撇除在外。】负责把人拉进频道的项子焱轻咳几声解释道。
时潜渊：【谢谢。】
讨论声中，数韩贺和禾嘉的嗓门扯得最大。
禾嘉：【网络一重启，我们就控制这条船，掌握主动权，这有错吗？】
韩贺：【哪有这么简单，这条船来往联邦帝国到现在都不被人发现，可见背后不光有联邦的支持，还有帝国的人给它保驾护航，万一打草惊蛇我们都会有麻烦。】
禾嘉：【喊老师去星港接我们啊！你说以逸待劳，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你的‘逸’在哪里？】
韩贺：【你疯了？我们是偷偷回国……唉，跟你说不明白。】
【我找个能跟你掰扯说明白！】禾嘉扭头喊时潜渊，【你怎么看？】
时潜渊沉吟片刻，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但韩贺说的也对，这艘船背后势力复杂，我们没有摸清它的底细就贸然行动容易吃亏……】
韩贺目瞪口呆，时潜渊原先不是惜字如金吗？
等听到他提出的方案时，韩贺、项子焱等人不禁坐直身体，脑子飞快推算可行性。
时潜渊打算通过精神力控制船员想法，降低他们的存在感，同时他们派出精锐小队拿下操控室主脑，拦截外部信息和信号，利用星网即时生成海量假信息，实现瞒天过海，低调返回南星顿帝国。
【这个方案有……】韩贺原本竖起两根手指，看了眼时潜渊默默收回一根，【一处难点，就是我们不太好破解他们的系统，得想个法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要是陈修或纪一帆在就好了。】
【这个好说，时潜渊他会的，我负责用精神力就行。】百草说道。
“？？？”不是，百草你这熟稔的口吻，你们俩似乎瞒着我们做了不少事啊！
任务安排妥当，成员各就各位，众人只觉得心弦微动，摸鱼的想法刚升起，就见主控室里的船员打着呵欠结伴走出来，说里面暖得犯困，得喝点小酒提提神。
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困了摸鱼提神，饿了呼朋唤友去吃东西，一切都符合行为逻辑。
但军校生们意识到百草已经通过精神力控制星船上所有人的思想，这些船员都在擅离职守的活动，头上的监控镜头转向面壁思过，眼下是整条船的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刻。
精锐小队不费吹灰之力溜进主控室。
项子焱、韩贺、禾嘉等人架设外机，安装信号收发器。
时潜渊负责破解主脑程序，当他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成功接管主脑的控制权。【好了，现在所有信息都会经过新的信号接收器进出，我还弄了一个小工具，方便你们使用。】
你是一名单兵啊，怎么连指挥系机甲系的公共科目都会，还要不要人活了？
众人庆幸，多亏联邦有眼无珠，不然以后跟时潜渊成了对手，哪得多头疼。【好的！】
飞船进入南星顿帝国的星域，网络自动重启，纷繁的消息如雪花般涌入收发器。
不出所料，联邦将农研所惨案的锅扣在去过农研所的百草、韩贺禾嘉的头上，又以他们畏罪潜逃为由向全星际下发通缉令，前去联邦星际军校交流学习的师生如数上榜。
黑市也给船长发出消息，要求他们注意北枢的军校生会不会混进船上。
“刺激。”其他人在房间里边分发消息边讨论。“谁把我拍得这么丑！”“没事，还能认得是你。”
“要不把通缉令上的人全换成星盗，即使黑市再发消息，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我们。”
禾嘉的提议得到众人的支持，刷刷修改通缉令上的人脸和内容，基于这份伪造的母本，主脑覆盖了所有跟它相关的真新闻，审核工作骤然减少，他们有空闲时间回头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
百草也收到不少信息，得知她们变成星际通缉犯，连娜、俞夏、猫虎等人先后发来慰问。
连娜：【你们别来，以探亲为由入境的两名研究员已经被押送回哈伦堡。】
俞夏：【如有需要随时开口，我们可以提供物资方面的需求，不过现在我们忙着看管研究员，要是你们过来，可能没时间聚一聚。】
猫虎：【长老说，你是我们神泉永远的朋友，尽管来，我们为你们提供庇护！】
百草一一谢过，最后才看风星兰和后勤学院院长的信息。
风星兰：【你带着其他学生尽快回国，别管麦虎，如果飞行基地的路子走不通，最近有丹尼尔的星舰巡回演唱会，你带着其他学生上了星舰，到站就下，学校安排的飞船会在寰星接你们回来。】
与消息一起发送的，还有五十来张演唱会VIP门票，一看就是从黄牛那高价收来的。
后勤学院院长说的内容跟风星兰差不多，但多了一些补充：【我们在神泉、寰星、塞拉菲斯、银琉星都安排了商务飞船接应你们，但联邦在各地星港都安排眼线，一切以安全为上，就算错过也别急，我们再想办法。】
两人的叮嘱汇成同一句话，北枢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恰巧，项子焱发信息过来询问：【要不要跟老师说我们快到了？】
【说吧，让他们去跟后勤院长要车过来接我们。】百草说完，顿了顿切换到安静了好一会的团队频道，想来大家已经从星网了解到怎么回事，事情因她而起，其他人无辜被牵连。
她正色道：【你们放心，这个星际通缉令持续不了多久，我不会让你们背着‘畏罪潜逃’的罪名毕业。】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在搞事。】项子焱痛心疾首，【搞事居然只叫时潜渊，太过分了！你是不是看不上我的双2S级？】
【就是！我们跟你可是一伙的，你怎能见色忘义？/这个锅不能白背，怎么也要搞完事再走！/想当年陛下也上过联邦的通缉令呢，四舍五入就是我跟陛下近距离接触。】其他人附和道。
“？”
时潜渊听着项子焱等人强烈谴责，嘴角微微翘起，回想起信息里的诘问和失望，他目光微暗，柔软的包裹感像春风卷过一瞬而逝，便听百草在旁理所当然的说：【双2S目前真的跟双3S没法比，你再多练练，下次一定！】
挽手仿佛是她的即兴举动，但时潜渊清晰感觉到手里多了一颗小小的硬硬的东西，低头看去，果然是糖，白桃味的。
【有什么不开心的，吃颗糖就甜回来了。】百草说道，她还记得时潜渊的口袋里准备着不同口味的糖，这次匆忙离开，肯定没带糖。
【我先收着，等到不开心的时候再吃，谢谢你的糖。】时潜渊微微笑道。
“看，马上到星港了。”禾嘉不自觉喊出了声，其他同学凑到边上，韩贺瞥见一辆悬浮大巴停在停机坪附近，忽然它动了起来，朝着星船降落的方向驶过来，“会不会是院长安排接我们的车？”
但很快，它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走了……应该不是。”
“不，它停在星舰的视角盲区，里面还坐着3个上过战场的2S级单兵。”时潜渊肯定道，“它就是你们要等的车。”
同一时间，百草和项子焱收到后勤学院院长发来的定位，跟时潜渊描述的位置相符。
星船停稳落地，底部的舱门率先打开，船员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操纵搬运机器人运输货物。
百草故技重施，展开精神力控制，他们借着船员们摸鱼走神的空隙溜出去，顺利登上悬浮大巴。
看见在车上依然保持风度的后勤学院院长、温柔的治愈系老师罗蕾莱，就连三位板着脸的体术教官都分外亲切，众人忽然感觉一阵后怕，他们差点就回不来了。
“呜哇，教官们，我想死你们啦！”
体术教官：“你们这群兔崽子……算了，先让你们缓两天，再好好‘教育’你们。”
罗蕾莱：“欢迎你们平安归来。”
悬浮大巴驶出一段距离，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警铃，学生们回头看去，他们乘坐的星船被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迅速包围起来，三两下就把船员们给控制起来。
项子焱：“卧槽，好干净利落，好高的效率！”
“那是皇家护卫队，单兵中的精英，行动能不迅速吗？”体术教官看着护卫队一并运走缴获的物资：“奇怪，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
第 175 章
悬浮大巴驶进校园在医务室前停下, 学生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假树，忍不住振臂高呼：“我胡汉三回来了！”
“行了胡汉三，去做身体检查……”院长霍明宇发话, 再看向身姿如松的时潜渊, 半晌, 才清了清嗓子说话：“你也一样。”
时潜渊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刚踏出一步，回头往校道的方向看去，似乎在等谁？
霍明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校道安安静静的, 没车也没人,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院长, 麻烦过来搭把手！”百草在背后喊道。
霍明宇回头，眼神不经意从百草的药田掠过, 不明白她在校医院前摆摊是想做什么……忽然, 他猛然扭头, 错愕叫道：“麦虎？松阳？”
麦虎平躺在药田边上, 百草正从药田里扛出松阳。
时潜渊脚步一转, 一把将麦虎抱起放在担架车上, 智能担架车扫描过后检测出担架上的病人状况, 固定好麦虎的身体, 自动运向医疗舱。
霍明宇帮忙把松阳放上另一辆担架车，“他们怎么了？你又在哪里找到他们？”
“说来话长。”百草瞥见一辆悬浮车缓慢驶来, 说：“我得去皇宫一趟，您可以直接问麦虎老师和松阳老师。”
霍明宇也注意到这辆眼生的悬浮车, 看起来它与市面上常用的没有区别，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是特供型号, 遇袭时它可以转为装甲车进攻或者防御。
车上下来一队人，霍明宇有印象，都是四五年前毕业的优秀单兵，后来被皇家护卫队录取，要知道这支队伍是专门保护皇室成员，极少离开皇后身边，今天却频频出外勤，这是怎么了？
很快，他知道皇家护卫队过来是接时潜渊和百草进宫面见皇后的，但直到悬浮车消失在视野里，霍明宇还没想通不对劲在哪。
*
自从时潜渊、百草以及其他交流生集体失踪，联邦找到挽回声誉的方法，直接把锅往百草、韩贺禾嘉身上甩。
她们三人在前一天去过农研所参观学习，加上百草能操纵变异植物，这样一来，故事就有了——她们在研学的过程跟技术员发生口角，于是百草一气之下将技术人员培育的植物变成了变异植物。
光有故事可不行，还要有鲜花掌声和臭鸡蛋。
联邦的宣传部用小号推出百草操纵植物的各种高光片段，四处跟人吹捧，在最短时间内让大多数人将“帝国的百草”和“操纵变异植物”联系到一块，等网友对病毒式的信息轰炸产生厌烦时，他们再将精心准备的故事端上来。
至于视频？合成的！论文？你没听那农研所副所长说内容言辞不通，狗都不看。
反转就此拉开序幕，消除变异植物灾害的女英雄竟是屠戮农研所的刽子手！
联邦一片哗然，百草的名声如雪崩似垮塌。
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下，遇难者家属的愤怒转向百草等人，他们在联邦星际军校前抗议，要求校方把人赶出军校，并且追究那三个学生的责任。
而联邦星际军校宣称，时潜渊发现北枢帝国军校的学生有畏罪潜逃的迹象，双方发生激战，时潜渊不幸重伤，让北枢的人成功逃走——
是的，他们给时潜渊的失踪套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方面，网友们会对时潜渊的实力产生质疑，另一方面，加深他们对北枢帝国军校，乃至南星顿帝国的厌恶之情。
“你们失踪的这几天，帝国承受了不少压力。”皇家护卫队的队长说道。
消息传回南星顿帝国，同样掀起热议。
不少民众对联邦没有好感，可他们觉得遇难者无辜，百草不应该为了几句话草菅人命。当然北枢帝国军校的学生不相信百草会这么做，明明有资料和视频，所有人却跟瞎子一样看不见，尽往百草身上污蔑！
百草想了想说：“辛苦了。”
“联邦进攻帝国的想法已经很久了，这个事件处理得当就是一个契机。”
“校长原本打算排除万难也把你们接过来，但没想到你带着人躲过联邦的重重封锁。”队长情不自禁瞟向时潜渊，甚至还捎了一个据说是重伤状态的人。
殿下怎么会想到见时潜渊？难不成，那个传闻是真的？
队长刚升起念头，就从后视镜中瞥见两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逾矩了，“……”
百草和时潜渊进宫没打算避着人，堂而皇之地进入议事厅。
女官、内阁官员等不少人都亲眼所见，他们错愕，百草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不会是真的潜逃回来吧？
有人手指微微动了动，一条名为“星际逃犯百草秘密返回南星顿帝国，正接受帝国皇后接见”的文字新闻凭空出现在星网上，直接推送给所有关注这件事的网友。
【什么情况？真让她逃回南星顿帝国？】
【图呢？视频呢？语音呢？就这一句谁知道是真是假！】
文字讯息又补充一条：“与百草一起的，还有双3S级单兵时潜渊，两人看起来私交甚好。”
【哈哈哈哈，散了吧什么假新闻，时潜渊明明还在联邦军校休养。】
【不是，我听在联邦军校读书的亲友说，教官不让他们去看时潜渊……所以时潜渊不一定真的受伤，也不一定真的在军校里。】
【啊？】
网友众说纷纭，讨论热度逐渐上升，那人找了个理由留下加班，静静等待第三条新闻素材的出现，按照实时数据，大概到第四条消息，新闻才会冲上爆点。
也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跟皇后说了些什么，没过几分钟，议事厅大门打开，百草在皇家护卫队的护送下走出，但身边少了一个时潜渊。
他所追求的爆点这不直接送上门来了？
手指还在虚拟键盘轻轻敲击，突然整个人天旋地转，只听咔咔几声和周围人的惊呼，当冰冷光亮的地砖倒影着他贴地的狼狈姿势，他才意识到在场的皇家护卫队将他双手反剪压制在地。
“你们在做什么？我可是议员！”他叫道。
“把帝国消息往外议论的人员嘛，我懂。”百草蹲在他面前笑道，“别狡辩噢，你以为多用几个虚拟IP就能瞒天过海？让我猜猜，谁给你勇气在皇宫发送信息的，副首相？”
她怎么知道的？对方一瞬间瞳孔猛缩，拔高声音嚷嚷：“你给帝国带来多大的麻烦，你竟然还敢污蔑副首相……”
话没说完，皇家护卫队给他贴上封口胶押走，“别啰嗦，把帝国信息传给联邦，你这是通敌叛国！”
这个反转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在场的其他官员愣在原地，但紧接着一项工作内容通过后台传到他们手里，让他们无暇消化这个瓜。
半小时后，皇后出席新闻发布会，将对近期联邦针对帝国的不实信息作出回应。
第 176 章
时间紧迫, 收到任务的官员都得动起来。
有议员的先例在前，联邦安插在帝国的暗桩不敢轻举妄动，琢磨着找个机会把消息发出去, 但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家护卫队给盯上, 只消他们按下发送, 黄雀群倾巢而出抓个现行。
接到邀请函的媒体也是一阵兵荒马乱，皇室的新闻发布会向来都是提前三四天通知，今儿却把人杀得措手不及，他们一边骂骂咧咧只给人不到半小时准备，一边猜测是不是跟星网流传的消息有关, 然后按照皇室的要求, 将发布会的信息扩散出去。
距离新闻发布会开场还有5分钟, 皇室的直播间涌入大量的观众。
【好突然，不会是真要打仗吧？】
【我们打得过吗？联邦有双3S级单兵, 我们这边武力值3S级的人, 万一打输了……】
【呸, 楼上什么成分, 举报了！】
新闻发布会还没开始, 弹幕先吵了起来。
联邦不光往百草等人身上甩锅, 还声称前去交流的联邦军校生被南星顿帝国扣下, 要求帝国护送交流生返回, 让他们的特派军团进入帝国搜捕在逃的百草等人，否则他们将发动攻击, 要帝国血债血偿。
尽管哈伦堡与南星顿距相隔甚远，就算要发射星际导弹, 星舰也得开到寰星去，一时半会打不起来, 可联邦一副备战的姿态，仍让不少民众感觉恐慌，以至于有不少人认为在两边科技树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一个双3S级单兵能左右战局。
他们的讨论没能持续多久，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皇后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正装走到台前，张扬的气场霎时让会场乃至直播间肃静下来。
“针对联邦指责帝国的种种事情，我方在此做出回应……”她的身后出现虚拟投屏，展示百草三人与技术员讨论的片段，更详细的视频版本被上传到直播间供人观看，“……至于扣押联邦星际军校的学生更是无稽之谈！”
“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那北枢帝国军校的学生操纵变异植物攻击农研所，又怎么解释呢？”一个记者站起来大声质问，他做好被皇家护卫队驱逐的心理准备，视死如归地等了半晌，根本没有人接近他，所有人都在看他，反而衬得他好像一个小丑。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从一年前的德墨忒尔星开始说起。”皇后响指一敲，背后的画面变成了猫猫头山下的变异麦子和北部城的虫潮，“北枢帝国军校在清理变异作物的过程中，发现当地使用的营养液不仅会让植物变异，还能促进虫族的生长。”
背后同步播放百草小队在农田里清理变异作物的画面，植物根部那一串串孕育虫族幼虫的卵泡看得观众头皮发麻。
不等观众发表意见，画面一转，切转到亲水平台附近一处监控镜头，可以清晰看到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鬼鬼祟祟往河里倾倒不明液体，但被百草和苏心茴打断，经过一番打斗总算将人抓住。
“这人隶属诡星一支名为哈德斯的反叛军，他的任务是往北部城上游河流下毒，污染下游农田。经过鉴定，这只营养液的成分跟孕育出变异作物的农田土壤的营养成分一致，由此可以，判断德墨忒尔星的作物变异与这支生产于联邦的营养液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在场的记者隐约明悟，农研所血案或许与这支营养液有关。
“这跟农研所又有什么关系？”然而，记者依然嘴硬。
“这个问题交给当事人来说吧。”皇后让开位置，露出身后的百草。
百草甫一出现，星网直播间轰然爆发出弹幕瀑布，现场的记者交头接耳，在他们的想象里，百草这会应该还在联邦东躲西藏，想尽办法偷渡回帝国，而不是光鲜亮丽、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人前。
联邦和帝国之间的路途遥远，就算刚处理农研所的变异植物就踏上归途，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她怎么怎么做到的？
记者们有许多疑问，却被无形的力量影响着无法开口。
观众席安静下来了，百草才说道：“德墨忒尔星事件让我的老师想起当年植物星的惨案，便对营养液的来源展开调查，从黑市查到寰星，查到黑市的人将制作营养液的原料渣滓倒入仙浪海，而这些原料，我相信看过竞赛的人应该都不陌生。”
她从背后抄出一袋矿石往地上一撂，盖上精神力屏障，扎得结实的袋子解绑，展露出内里灰白色的矿石。
【这不是仙浪海的污染源吗？】
【我敲？因为黑市的人把废矿倒进仙浪海，引发星兽变异，竞赛到仙浪海……这一系列是不是过于巧合？】
【导致植物变异和星兽变异的原来都是同一种矿石？等会，我记得那份资料说，它对人类也有作用？这什么矿物啊？】
【扯，我就听你瞎扯，什么老师，什么植物星惨案，什么星兽变异，拿出证据来证明！】
仿佛知道观众想要看什么，百草放出两个视频左右对比。
白天，光亮明净的车间正常生产，到了夜晚，流水线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大块不规则的赤红矿石经过几次处理，变成大家更为眼熟的废弃矿石，而提炼出来的原料，最终制作成营养液原液。
百草：“它就是论文提到的增效营养液。”
无论是星网的观众还是现场的记者一片哇然。
他们对这两段视频都不陌生，一段是联邦提供的“冲突”片段，另一段则是星网疯传过的爆料视频，百草把出现在画面内的生产线圈出来作为对比，一模一样的设施，一模一样的坐标，即便是联邦的观众也说不出视频是假的。
但紧接着，观众看到夜里的视频多了一些更详尽的画面，那是爆料视频里没有展现的部分。
短短一两分钟，观众们跟着新爆料视频的视角快速将地下三四十层云游一遍，从材料准备室、手术室，再到资料室，再次去手术室和另一个地方，救人。
他们看到，手术室里的助手拿着变异植物，而另一个空间则关押着一个被电麻的男人。
“你潜入过农研所，甚至放跑变异植物和虫族！”记者的脸色憋得通红，好像用尽他最大的力气怒吼：“所以，你自导自演一出戏，让农研所上百名员工无辜丧命，你这个刽子手不配站在这里！”
“我为什么潜入农研所？”百草的眼眸里仿佛燃起熊熊烈火，她没往前踏出一步，却震慑得人后退三步撞到其他记者身上。“我救的两人是谁，一个因调查营养液事件而失踪的老师，另一个因为救人而陷身囹圄的教官，他们差点成为变异植物实验和虫人改造的牺牲品！”
虚拟投屏的左边呈现出躺在手术台上的松阳和小黑屋里伤痕累累的麦虎，右边出现的是两人的证件照，一边落魄憔悴，一边健康精神，视觉对比强烈。
百草原先不考虑以此作为澄清的切入点，虽说松阳和麦虎是受害者，可他们曾经的经历很可能会被别人歧视。
然而麦虎和松阳毫不在意，松阳说他收集的证据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来历，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公之于众，麦虎也是一样的态度，没准明年系里因为没有学生而撤系，到时候他就回老家（植物星）除草（变异植物）去。
“会让植物变异、星兽狂化、虫族成长的增效营养液，以及藏在联邦农研所地下的变异植物，到底是谁是屠戮农研所真正的元凶，还用我说清楚吗？”百草紧盯着那名记者说道。
“是，是联邦……”记者的大脑一片空白，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瞳孔猛缩，连忙捂住嘴。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百草微微笑道，“至于为什么离开，当然是发现联邦想抓住我们要挟帝国了呀，傻了才不跑，你说是不是？”
那人还想设陷阱，脑子却不受控制的点头，看起来认可了百草的说法。
百草澄清完毕，转过头来却对上皇后的目光，皇后仍笑吟吟地看着她，满是长辈的赞赏之情，不过，当她重回台前，气场为之一变。
她说：“所谓‘叛逃’，原先得是同一阵营，我怎么不知道南星顿帝国属于联邦的一部分？联邦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果联邦非要掀起战争，南星顿帝国必将保卫国土，不死不休！”
媒体原先将这次新闻发布会定义为危机公关，哪想皇后和百草跟打牌似的，层层递进，一张张王牌往外甩，洗清交流生的污名不说，牵涉到一些之前不对外公布的消息，到现在，竟然真的向联邦宣战！
猜测是一码事，承认又是另一码事。
【联邦图谋我们的家园，打就打，谁怕谁！】
【原来都是联邦做得‘好事’，祸祸我们的农田，还要造谣我们种出来的粮食不安全！我呸，打他吖的落花流水！】
【我们联邦有时潜渊，还有很多厉害的将军，你们有啥，项子焱还是时潜渊的手下败将呢~】
弹幕说什么都有，就连观众席上一些亲近皇室的记者也忍不住提问：“一旦开打，您有把握赢得这场战争吗？若这场战争变成一场持续五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持久战，后果将不堪设想，您有把握在短时间内结束这场战争吗？”
“南星顿帝国上有灵活用兵的将军，中有人民团结一心，下有诸如项子焱、百草等帝国的未来，我确信，我们必将获得胜利！”说完，她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内容，掩嘴轻笑一声：“更何况，有陛下和太子的带领，这场仗根本输不了。”
嗯？他们听见了什么？
记者们的大脑再次陷入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皇后侧过身，身着军装礼服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台前。
尽管已经过去十几年，皇帝的容貌也发生了不少变化，但南星顿帝国的人们从没忘记过他。
“陛下！！！”观众席上的人几乎全站了起来失声喊道，尖叫声隐隐约约，仔细辨认，竟是从皇宫外面传来。
“各位，好久不见。”皇帝抬起手对着台下众人和镜头打招呼，亲切得如跟老朋友叙旧。
“陛下您果然平安无事！”
南星顿帝国的观众恨不得放鞭炮提前过年，翻墙过来的联邦观众则愣在原地，此时此刻他们有太多的疑问：【时潜渊怎么会出现在镜头里，帝国皇帝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皇后是不是还说了一句太子？】
远在联邦总统府的联邦总统再度打翻了手里的酒杯，“时潜渊？太子？不可能！”
“我被困虫巢深处多年，幸亏我儿君乾和百草两人搭救，终于有归来的一日，也谢谢你们不曾忘记我。”皇帝骄傲地介绍道。
顺着皇帝的话，南星顿帝国的观众这才注意到落后皇帝一个身位的时潜渊。
时潜渊明显收敛自己的气息，他一袭束身军装，腰间配一柄礼仪长剑，衬得人矜贵温和，即便看惯他穿联邦军服的联邦观众，也不得不承认南星顿帝国的军装更适合他。
时潜渊失踪的那会还是个孩子，虽然人们一直推算在小太子成年后的相貌，但基于他的履历，南星顿帝国的观众没有将他往太子身上联想。
而今，他和皇帝站在一起，父子的神似感尤其强烈，没有人质疑时潜渊的身份，他们从时潜渊身上看到皇帝的过去，又从皇帝身上看到时潜渊的未来。
第 177 章
失踪多年的皇帝和太子在这个节点回归, 无疑给惶恐的群众注入一剂强心针。
不同地区的人定定地看着屏幕，尽管皇帝的身形和容貌跟记忆中那个一身转战三千里的青年相去甚远，可当他开口, 群众鼻头一酸, 感性的人眼眶泛红, 他们的陛下真的回来了！
“联邦欺我帝国剧变，屡次挑衅，此前皇后为了帝国和平与稳定做出不少努力，但现在联邦谋图我帝国领土，这一战避无可避。”皇帝抽出腰间佩剑, 剑尖锋芒毕露, 他忽而挥落指向镜头, 目光炯炯，如宣誓般：“我将带领十二军团为帝国和平而战, 跟你奉陪到底！”
百草看向台上挥斥方遒的皇帝, 忽然理解皇后十几年来既不接任皇位也不设立继承人, 坚持寻找皇帝的举动, 像皇帝这样的人, 天生拥有领袖魅力, 只要他站出来, 便给人战之必胜, 所向披靡的自信，分外有安全感。
那……时潜渊将来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就在此时, 时潜渊的声音坚定响起：“作为一名单兵，保护人民是我职责所在, 我将追随陛下，保家卫国, 驱狼逐虎，以我手中的剑，护你和平安宁！”
“吾等追随到底，保家卫国，驱虎逐狼！”皇家护卫队齐刷刷抽出礼仪佩剑应和道。
“保家卫国，驱虎逐狼！”台下的记者们心绪澎湃，纷纷振臂高呼，南星顿帝国观众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直播间只留下密密麻麻的八个字，彻底挡住联邦观众的弹幕。
联邦的观众很难理解南星顿帝国的群众怎么会对一个失踪十几年的前任当权者如此狂热，只管把他们当乐子看待，可时潜渊的话一出，他们再也笑不出来。
闻讯赶到直播间的联邦星际军校单兵恰好听见时潜渊的宣言，一时无法接受，指责时潜渊背叛联邦。
南星顿帝国的观众不乐意了，纷纷反击。
好多人看着时潜渊从婴儿长到儿童，看着他稚气未脱却学着皇帝一本正经的模样，可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那副活泼好动的模样萌化了多少人的心，结果那么小一只太子忽然没了，等他以联邦星际军校的校队队长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俨然成为联邦一把没有感情的刀。
不用说，肯定是被联邦折腾出来的，现在人回归帝国，身上的疏离感直接没了一半，还不够说明问题？
抛开身份，时潜渊是目前唯一的双3S级单兵，哪边拥有他，哪边胜算更大，他们就算疯了也不会把时潜渊拱手让给联邦。
直播间成了线上的战场，联邦帝国两边的观众吵得不可开交。
官宣应战到此结束，皇帝携手皇后，时潜渊拉过百草返回宫里，不过发布会还在继续，新闻发言人负责解答记者们的疑问——比如，太子和百草是怎么找到陛下的，太子是不是在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些问题，不光记者想知道，所有跟时潜渊打过交道的军校生也想知道。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见时潜渊是太子。”韩贺喃喃说道，他的脸皮被人重重一拧，“嘶——疼疼疼，松手！”
“看，不是梦吧。”禾嘉拍拍手，“难怪时潜渊会跟着百草回来……她们俩藏得太深了。”
众人认同的点头。
“没关系，现在告诉你们也行，从塞拉菲斯返回帝国那会，陛下在药田里听你们说早晚打败太子的宣言，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呢。”麦虎带着微妙的幸灾乐祸说道。
“啊？？？”
发布会结束不到半小时，皇帝回归的消息迅速传遍帝国和附近的农业星。
博主们大搞抽奖转发，线下商铺自发促销，有些地方放起电子鞭炮，组织人手在入夜后舞龙舞狮舞灯笼以庆祝皇帝和太子的归来，整个帝国沉浸在喜悦之中，仿佛欢乐过大年。
反观联邦，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先不提联邦痛失双3S级单兵，只说非法实验和增效营养液的事，绝大多数人不愿意相信百草提供的证据是真的，他们迫切希望联邦政府给出强而有力的证据反击，然而联邦的新闻发言人顾左右而言其他，又暗示说虽然增效营养液有提升力量的作用，但这是农研所私下研发，他们对此并不知情。
一听这个说辞，联邦人的心凉了半截，那个北枢帝国军校的女生说的都是真的。
尽管仍有一大批死忠粉高声宣布他们会继续支持总统，但联邦总统的支持率在沉默中一路走低，记者们在街头随机采访，每每问到联邦对帝国的宣战，人们总有一句：“没了时潜渊，怎么打？”
联邦给南星顿帝国安排的洗脑包，终于一个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
“总统，现在联邦群众对发动战争的意愿并不是很大，各地甚至发起反战游行……”迪克森司令汇报道。
但他没说完，联邦总统抬手打断：“我不想听这些废话，你只用告诉我什么时候准备好。”
迪克森司令深呼吸一口气：“……集结完毕随时出发。”
总统：“半个小时后召开动员大会，大会结束后立即启程。”
上头轻飘飘一句半小时，就把下面的人折腾得半死。
智能系统综合各方面数据拆解任务，分配到每个人手上的都是碎片化的工作，只要将它们组合起来，半小时内就达成目标，只可惜它千算万算，仍然没算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其实也是一种技术活。
它不像系统程序，行就是行，不行就更改路径变成行，更多时候，乙方按照甲方给出A方案，甲方直接理解成B行动要求乙方修改，一番折腾之后，双方都认为对面脑子有点问题，听不懂人话，心累。
军部、行政部门、新闻部在自己地盘大骂隔壁部门，但勉强赶在最后一秒完成全部工作。
动员大会安排在哈伦堡中心的城市花园前。
城市花园有三部分组成，后方是联邦议会大厅，中部是仿真花主题的花园，最前方则是矗立联邦总统雕像的和平广场，平时供人活动，现在已清场完毕。
他们在雕像前搭建舞台，两边的虚拟投屏准备就绪，高度和清晰度足以让距离广场一公里的游人都能看见，三支军团以及搭载导弹的飞行器抵达现场，就将广场站得满满当当。
联邦总统在单兵们的瞩目中踏上舞台，开始他的动员大会。
他先将南星顿皇帝形容成被虫族侵蚀得只剩下躯壳的活死人，宣称皇后和民众都被这个披着人形外壳的虫族给欺骗了，现在他只是替南星顿帝国清理害虫，守护联邦的安全。
继而对农研所遇难人员的家属表示深深的歉意，咬死自己对农研所一系列违规操作毫不知情，但话音一转，他提到增效营养液很有用，时潜渊通过饮用增效营养液从原来的2S级到现在的双3S级。
——当年南星顿帝国对外公布小太子是2S级武力值。
这番话直接将时潜渊的天赋归功于增效营养液的效果，暗示双3S级的单兵可以打造出来，时潜渊不足为虑。
【哇，我见过的无赖都没有联邦总统这么无耻！】
【你因不当言论被管理员举报禁言，拉入黑名单并踢出直播间，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时潜渊从2S级到双3S级？总统是不是在表示他手上有一支甚至更多的3S级军团？】
【太棒了，老早看南星顿帝国不顺眼！快打，我好期待看到南星顿皇宫飘扬着联邦的旗帜。】
联邦总统戴了智能美瞳，瞳片的颜色可以掩饰飘过的大量弹幕，不被高清直播发现他在直播间窥屏。
“战吧！我的军团，为联邦的安危而战，保护我的子民不受虫族侵扰！”他抬起双臂吟咏，一如他身后高大的雕像一样的动作。
“唰！”
两边的虚拟投屏同时闪烁，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延迟卡帧。
观众们却在画面里看到总统身上的保护装置“嘭”地弹出，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但依然晚了一步，总统的脸上出现了三道抓伤，从左边太阳穴延伸到右颈侧，要不是保护装置及时启动，削去最重的力量，恐怕现在联邦总统的颈动脉已经被划破了。
身后的迪克森司令几乎在弹出保护的同时，拔.枪挡在联邦总统面前警戒大喊：“敌袭！”
在场的军队动了起来，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台上的总统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
联邦总统摸了摸脸上的血痕，冷笑，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
暗杀者很快在虚拟投屏的上方显露身形，那是一只……虫族！
“虫族！”站在商业街观看总统动员演讲的游客惊叫，而当镜头升高跟虫族视角齐平，众人更是又一阵吸气，无他，它长得像AI绘画里的蜘蛛，看起来蜘蛛该有的它都有，可经不住细看，多盯几秒就感觉有种“它像在扮演人类”的恐怖感，“哈伦堡怎么会有虫族？”
它出现的那一刻，迪克森司令立刻认出了它。
“是狼寇蛛！它头部螯肢和四对足部爪子尖锐且藏有毒牙，毒素能够破坏人体神经系统，蛛丝锋利坚韧，即便同等级的也能轻松绞杀！但狼寇蛛有很明显的弱点，它行动迟缓……”
还没说完，狼寇蛛一秒消失在空气里，单兵们只看到它起跳的瞬间，即便是动态视力最好的单兵也捕捉不了它的动向，更别提他们的系统，没有检测到危险的所在。
又一秒后，后排的同伴发出惨叫后倒地，胸膛前多了几道爪伤，血痕清晰可见。
“快！紧急止血！”
“注意抢救时的安全防护！”
“什么鬼，狼寇蛛不是行动迟缓吗？”
“全体展开防御，重兵守好舞台，务必护送总统离开，轻兵对天扫射！信息部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把那只蜘蛛给我找出来！”迪克森司令下令道。
单兵们立刻行动起来，精锐的重兵赶到联邦总统身边，将他围得水泄不通，轻兵的枪.声打破和平广场的宁静，密集的扫射使广场上空被一团团烟雾笼罩，装甲车开启强光灯，向空中等地到处照明。
但一个又一个单兵在惨叫或者沉默中死亡，他们无一例外被杀人蜘从上往下劈开，如果有人按照时间顺序观察，就会发现狼寇蛛的效率明显提升，从最初需要五爪才能打破保护装置到一击毙命，而这不过经历了三五分钟。
风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这种死亡什么时候在头上降临的感觉令人焦躁不安。
狼寇蛛出现，它速度很慢，仿佛耗尽所有力气。
迪克森司令顾不得下令，直接动手瞄准狼寇蛛，其他单兵同样瞄准狼寇蛛射击，眼看着千万颗微型导弹马上将它击落，就见它艰难地在空中翻滚，竟然躲了过去，重新消失在空中。
“敲！”迪克森司令无能狂怒，就差一点。
重兵尽忠职守地护在总统的身边，谨慎地靠近装甲车，就在此时，一阵厉风刮过，重兵突然闷哼一声，联邦总统出手如电，用力握住某样东西。
一条螯肢出现在联邦总统手里，连带着狼寇蛛整只暴露，它再次动了起来，以腹部作为核心力量源泉，另外的肢足从两个方向向联邦总统刺去。
联邦总统手腕一动，将狼寇蛛往地上摔去，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击向虫族腹部，虫族收拢足部挡住他的一圈，双方抵住后同时收力后撤，一人一虫缠斗在一起。
西装革履的联邦总统头一次出手，跟凶狠残暴的狼寇蛛打得有来有回，吸引了不少联邦观众的眼球。
【卧槽，好快！好强！那只虫族看起来接近3S级了吧，总统竟然这么能打！】
【那当然了，总统当年也是从军部出来的，他抗击虫潮有功，加上家族底蕴深厚，被推选为总统，虽然过了二十多年，总统依然很能打，真不愧是2S级的强者！】
【有总统的带领，推平南星顿帝国根本不在话下！】
2S级武力值以上的搏斗难以再融入第三人，联邦总统和狼寇蛛的周围不知不觉间就空出一大块地方。
弹幕的彩虹屁滔滔不绝，甚至还有人开始点评起总统的动作如何利落，快节奏的打斗让人们暂时忘记平静安全的哈伦堡怎么会出现一只高阶虫族。
直播间不止有哈伦堡的民众，还有其他星球的人，他们应联邦政府要求观看直播，联邦在应战的同时，也在展示自己的国力，震慑其他同盟国家不要有不必要的想法。
塞拉菲斯星忙着处理星球的污染，找人上号在直播间挂着，没时间赞叹联邦总统的英姿；曾经与南星顿帝国解除盟友关系的神泉也没有想法，南星顿皇帝归来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因为植物星才跟南星顿结盟的；倒是寰星，他们看到跟联邦总统打斗的虫族动作，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这动作……”
“我敢肯定，是他。”
“我以为他一早死在外面了，没想到……”
寰星军部跟打哑迷似的，对视后化为一声叹息。
那是他们曾经寄予厚望的苗子，本该是他来带这次军校联盟竞赛的队伍，如今却变成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要不是他独特的个人刺杀风格，寰星军部很难把人认出来。
但联邦将黑市擂台赛选手改造成虫族的事，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彻底实锤。
另一边，联邦总统跟狼寇蛛已经交手几十个来回，一人一虫似乎势均力敌，谁都没能占得了便宜，只看谁先懈怠。
狼寇蛛抓住一瞬战机，全力击破联邦总统的保护装置，眼看狼寇蛛腿部尖刺闪烁寒光，联邦总统连忙护着身前要害，忽然大脑一片空白，时间好像静止一样——
狼寇蛛在正面迷惑，原来真正的杀机是背后！
“嘀嗒，嘀嗒。”温热的液体在地面绽放成一朵朵雪花。
联邦总统缓缓长出一双透明大翅膀，但不是他突然拥有虫翅，而是因为他身后有只硕大的隐翅虫。
隐翅虫猛然将尾部抽出，失去反应能力的总统直挺挺的倒下，迪克森司令冲到前头，先探了探总统的动脉，松了一口气，指挥道：“快，把总统送到医疗车！其他人想办法吸引虫族的注意力！”
一群重兵将总统放上担架，一路架起盾小跑冲向医疗车，医疗车启动飞向远方。
隐翅虫和狼寇蛛似乎没打算补刀，它们袭击拉到现场检阅的军备。
3S级的能力在这一刻展现在众人眼前，无坚不摧的军备被两只虫族如撕纸般轻松撕裂开，就连搭载的微型导弹也被它们抓住，空中转圈几周随手扔出，方向——联邦军部。
“快拦截！”正在收看直播的军部指挥室立刻运行起来，赶在微型导弹轰炸军部之前及时拦截下来。“无人机干扰，尽快安排撤离，五分钟后，目标——和平广场。”
无人机群抵达，对两只虫族展开攻击，单兵们用火力掩护自己撤退，但被两只虫族发现，它们似乎不打算活着离开和平广场，在死之前能拉几个垫背是几个。
五分钟后，城市中心发出一声巨响。
和平广场的雕像、被留在那里的军备、来不及撤离的单兵跟着两只3S级虫族一起化为灰烬。
直播间在总统遇袭的那一秒及时关闭，但现场直播仍在，不少人亲眼见到总统被隐翅虫捅了个对穿，再被单兵送到医疗车。
【天啊……】
【这仗恐怕打不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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