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越跟着坐了起来：“我先把系统给出的线索誊写到纸上吧。”
“好, 我来拿纸笔。”赵乐乐也探着小短腿下了床。
只有李雨云原地翻了个身，让自己的姿势从躺在床上变成了趴在床上。
她萎靡不振地说道：“我要再躺会, 今天又是参加比赛，又是陪老太太叙旧，我实在是扛不住了。”
“反正那些东西我也看不懂，你们看完得出结论再喊我。”
“行，那你再好好休息会。”许欣她们也心疼李雨云这一天确实忙碌，便没再喊她, 而是三人先整理起系统给的线索资料来。
当然，看资料的主要是赵乐乐，另外两人负责鼓励和打气。
十几分钟后。
赵乐乐终于从那些资料中抬起头来, 她皱着小眉头：“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下一个任务是【让泽州城外的所有流民得到安置】。”
听到这个任务，李雨云都躺不住了, 她一骨碌地爬下床，拿起看不懂的资料，边看边吐槽。
“系统啊, 以后这种任务我们家欣姐儿喜姐儿就不参加了啊……”
“别的小说里，拿到这种任务，那金手指都得是什么让农作物高产、造出一统天下的厉害武器, 再不济也得有个和皇帝王爷什么的建立联系的身份吧。”
她恨不得要叉腰开骂了：“就我们这歪七裂八的四个鸡肋系统, 它怎么敢的啊？”
当然，系统们都一骂一个不吱声。
最后，许欣四人还是默默地围着桌子坐成了一圈, 准备开会。
没办法, 吐槽归吐槽，任务还是要做的, 毕竟这是她们回去最大的希望了。
……
“那我们该怎么安置流民呢？”
四人面面相觑，她们既不是学政治的，也不是学历史的，哪里知道这些。
不过许欣还是托着下巴道：“安置，从字面意思看，无非就是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最好能有钱赚。”
“要不我们从促进流民就业的方向考虑考虑？”
李雨云睁大了眼：“欣欣，你终于要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么，你忘了你之前考研二战的时候怎么吐槽辅导员催就业的？”
“这就是传说出的质疑、理解、成为吗？”
许欣大怒：“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我关心的是就业率吗？我关心的明明是他们的温饱！”
看到两个室友幼稚地拌嘴，赵乐乐在旁边幽幽地来了一句：“说不定等我们好不容易穿越回去，就得开始愁就业了，每天都会收到辅导员的连环夺命call。”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这是什么可怕的假设，突然没那么想回去了怎么办？
在室友们震惊的眼神中，赵乐乐鬼使神差地又补了一句：“我们也不用担心活成自己讨厌的人，毕竟带编制的辅导员还挺难考的，说不定咱也考不上？”
一阵沉默过后。
杜越：“乐乐，魔鬼看到你都把名字倒着写。”
许欣：“多少有点汗流浃背了。”
又一阵沉默过后，大家默契地把话题转到了不那么让人伤心的方向。
……
杜越看向许欣：“欣欣，你的邮件发送次数还有吗？”
许欣点头：“这几天给同门发邮件让她帮我找文献综述的资料用掉了几次，现在还剩下三次。”
杜越的手指敲在桌子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她沉吟道：“三次，应该够用了。”
“要不先发封邮件让你那个同门帮我们找点别的资料？”
许欣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让她帮忙查古代流民安置的相关论文，然后发过来？”
“对，我们的知识经验不够用，那就从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智慧里搜寻一下。”
赵乐乐也附和道：“知网上应该有不少相关的文献研究，我们重点查查各个朝代在自然灾害后对流民的安置措施，还可以结合现代的一些做法。”
她拿出杜越誊写的那张纸，指着上面的目录，说道：“其实系统也给了我们提示的。”
目录上的这几行已经被她划上了线：
1.2.2 政治层面的研究
1.2.1.1 加强宏观调控，合理安置流民
1.2.1.2 切实履行流民安置措施，推动灾后重建
1.2.2 经济层面的研究
1.2.2.1 加强生产资料流通，促进生产力发展
1.2.2.2 探索灾后重建的经济转型可能性
“你们看这几条，都有暗示。”
许欣和杜越也围了过来，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这让人害怕的格式和内容。
杜越纳闷道：“宏观调控，这个得官府才能做到吧？”
“那个叫上官的他爹不就是大官吗？我们可以找他呀，要是我们提供的方法好用，他还得感谢我们呢！”李雨云抠着手提议。
许欣点头，这个方案可以试试。
接着，她用手指着其中的两行字：“生产资料流通，经济转型？这两个词有点虚啊。”
“会不会就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于渔’的意思？但我们教那些流民干些什么好呢？”
“没事，我们先把思路记下来，等我们拿到文献资料，再看怎么细化。”
“好。”许欣直接当场编辑了一封邮件发给自己的同门，请求她帮忙搜索一些资料发过来。
“我们需要的资料挺多的，估计今天应该收不到回复。”
李雨云站起身：“没事，反正今天也够累了，任务的事明天再说吧，你们先帮我把明天糕点要用的食材准备一下。”
……
灶屋里。
杜越主动把打发蛋清的活计承担了下来。
因为张大壮和张婶这会都不在，几人放松地边忙边聊。
许欣道：“在我们收到文献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呢，糕点的抄袭和检举之仇我们还没报呢。”
说起被检举之事，许欣几人还真不算是徇私走后门进来的。
在两个月前，只要户籍文书齐备，逃荒来的人想进泽州城是很容易的。
只是后来宁州降雨，旱灾眼看就要缓解，朝廷为了避免人口大量流失，才让附近的其他州府，除了投奔亲戚的人，一般的流民就要限制进入。
这个做法是为了减少受灾州府的人口流失，毕竟宁州等州府的灾后重建还是要靠原来的住户。
所以，泽州城才有了这个法令。
其实，泽州城容纳这些流民，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许欣她们当时入城，也并不算徇私违规，因为这种登记成亲戚的做法，官府本就是默许的，在能承载的情况下，人口本身也是政绩的一部分。
如果当时她们直接登记成上官家的亲戚也是没问题，只是上官玉轩不想惊动父亲，才决定把许欣她们挂在李家名下。
偏偏李小公子又是个马虎人，当时应了下来，事后却忘了走流程去补些文书证明，才被人抓住了纰漏。
虽说以亲戚身份入城是默许的，但表面工作比如文书什么的，还是要有的，要不不就是公开无视朝廷的公文了么。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许欣道：“他们应该没想到抄都没有抄到第一，就想把我们都赶出城去以绝后患。”
李雨云感慨道：“果然还是因为我太优秀了遭人嫉妒。”
杜越点头：“能惊动官府这么快来抓人，我们也算是帮上官玉轩背了一点锅。”
赵乐乐：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逃荒时，她们担心的是天灾，到了这繁华之地，就要担心人祸了。
李雨云还有些后怕：“幸亏我们真的是李家的亲戚，要不这事闹大了可不太好收场。”
许欣点头：“‘五味斋’先是仿照不成，比赛失利，现在又想着把我们赶出城一劳永逸，我们肯定不能当这件事没发生。”
“等任务捋清楚后，我们可能要时常出城，铺子的经营模式也要改变。”
“如果他们那时再使绊子就不妙了，不如我们先把这个隐患处理掉。”
打人先打脸
泽州城内。
街道两边店肆林立, 路上行人不断，铺子们都陆陆续续开了门。
还未走近“珍香斋”门口, 上官玉轩就听到了熟悉的喧哗声。
“快快快，‘珍香斋’又要演舞台剧了！赶紧去占位置！”
另一人兴奋道：“这次又是那个侠客和柳小姐吗？”
上官玉轩心中警铃大作，赶紧竖起了耳朵。
“不是，不是，好像是她们大厨亲自上阵表演的，叫什么‘愚人效颦’。”
“那有什么好看的？侠客美人才有味道呢！”
“这你就不懂了, 这次说是根据什么真实事件改编的，猜出背后寓意的还有特色糕点相赠呢！”
“听着还有点意思，同去, 同去！”
看上官玉轩的脸色终于平静了下来, 跟在他身边的随从来福大舒了一口气。
上次“珍香阁”开业表演过后，公子可是黑脸了好长一段时间, 害他也胆战心惊的。
他暗自庆幸道：还好这次柳小姐没来表演。
看上官玉轩站在原地没动，来福试探地开口：“那公子，我们还去看望许姑娘她们吗？”
“不去了。”上官玉轩朝铺子那边望去, “看她们这样子也不像是被吓到，八成也用不着人慰问，我就不耽误她们做生意了。”
他嘴角含笑, 这几个人胆子倒是不小, 他本想着她们昨天突然被官兵带走，此时怕是惊魂未定，他还打算今天买些礼物带着来福去玉安巷安慰一二。
没想到人家不仅能正常开业卖糕点, 还有心思搞什么新舞台剧。
既如此, 他就不凑过去了。
不过，昨天那件事在他这儿, 可还不算结束。
上官玉轩果断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和来福交代着。
“商会里除了那个姓佟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姓谭的副会长？”
“下午，把他约出来喝个茶吧。”
……
“珍香阁”门口，围观的人群看得津津有味。
只见中间的空地上，舞台剧正在上演，李雨云扮演“大厨”，带了面具的张大壮则扮演“愚人”。
当偷学技艺不成的“愚人”恼羞成怒地陷害“大厨”时，众人义愤填膺，大骂“贼人，可耻！”
当那人陷害不成，反倒自食其果时，周围的叫好声又此起彼伏，“好！真是活该！”
这出舞台剧演完时，围观的人仍意犹未尽。
一个书生朝旁边的人开口道：“昨天的比赛你去看了没有？情形和这舞台剧十分相似。”
旁边的人立马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周围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出声：“快讲讲，我也想知道，昨天我有事没去看，听上去这比赛居然还有隐情？”
那书生见众人的视线都汇聚过来，立马摇着扇子，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昨天那比赛啊，可精彩了。”
“‘五味斋’你们知道吧？他们家大厨也做了‘惊鸿一瞥’呢。”
“他们也会做‘惊鸿一瞥’？这不是‘珍香阁’特制的糕点吗？”
书生合拢扇子：“正是，他们仿照‘惊鸿一瞥’做了个什么‘心有灵犀’，还给糕点加上了雕花，看着更精致了。”
“精致有什么用？这不是抄袭嘛！”另外一个书生气愤道，“我最见不得这种随意借鉴别人的人了，之前我一篇文章就是被人剽窃了去，给我气得啊……”
“刘生，你别打岔，谁想听你的故事了，陈兄，你继续讲。”
陈书生继续说道：“听说他们还诬陷小掌柜她们伪造身份入城，把知州大人都攀扯进去了。”
“竟有此事？”
“这么过分！”
眼看众人的情绪被调动得差不多了，许欣站了出来。
“多谢陈公子仗义执言，也感谢大家的关心，但愚人效颦，只能徒增笑料，黑暗的手段也无法掩盖光芒。”
许欣清了清嗓子，从张婶的手里接过一个木盒，给大家展示里面的泡芙，并且笑道：
“给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们‘珍香阁’在昨天的比赛上拔得头筹，获得了‘泽州第一糕点’的名头。”
“昨天不少人在台下说想尝尝我们比赛时做的糕点，所以今天我们的大厨特意赶制出了这款糕点，让所有人都能品尝到让五位评判赞不绝口的味道。”
她边说边撕开了手中的泡芙，泡芙表皮酥软，轻轻破开一个口子后，里面丝滑的奶油就迫不及待地流了出来。
这诱人的画面牢牢地吸引了大家的视线，有人甚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秀外慧中，腹有诗书，这就是我们重磅推出的新品‘拔得头筹’。”
“为了庆贺‘珍香阁’成为泽州城第一糕点铺，这款‘拔得头筹’今天买一块送一块，大家也一起沾沾喜气！”
……
午后，“珍香阁”的糕点全部销售一空。
关上铺子清点账目时，许欣她们都笑开了花。
从今天起，大家津津乐道的特色糕点除了“惊鸿一瞥”，又多了一个“拔得头筹”。
打蛇打七寸，那个“五味斋”最在乎的就是他们糕点铺的名头了，她们自然要从这点入手。
有了这款“拔得头筹”糕点和这出“愚人效颦”的舞台剧，不仅“珍香阁”这“泽州第一糕点铺”的名头得以坐实，“五味斋”抄袭的名声也得传一阵了。
李雨云和赵乐乐忍不住朝许欣比了个大拇指，这舆论战打得是真不错啊。
杜越也在一旁给许欣使眼色：“我们昨天商量的另一个计划呢？什么时候实施？”
许欣打开铺子门，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此时不过才刚过午后，太阳高悬。
她站起身：“时间还早，今天应该能跑两家，我们现在就去吧。”
糕点铺的铺门落了锁，李雨云赵乐乐和张叔张婶回了玉安巷，许欣和杜越则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
另一边，“五味斋”后院里。
掌柜佟有德看着眼前这个名叫“拔得头筹”的糕点，怒不可遏。
他们“五味斋”才是这泽州城里的第一糕点铺，几个小姑娘开的一个新铺子居然也敢跟他们掰腕子。
一想到昨天他被邱通判骂完，又被他叔叔佟会长拎过去骂了一通，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喊来昨天传话的伙计：“不是让你找人盯着那个‘珍香斋’吗？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她们和上官玉轩纠缠不清的证据？”
那伙计摇头：“没有，她们今天都没有和那上官公子见面。”
佟有德紧皱着眉头：“那她们现在去了哪？”
伙计答道：“那大厨和那小女孩回玉安巷了，她们的小掌柜和那个个子高高的侠客好像往‘永记糕点铺’去了。”
“她们去‘永记’做什么？”
佟有德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
永记糕点铺里。
许欣正和掌柜刘春花对坐着喝茶。
刘春花看上去三十来岁，嗓门洪亮，笑容非常爽朗，是许欣很喜欢打交道的那种人。
虽然许欣的外表看起来不过才及笄，她对许欣也没有丝毫的轻慢。
她笑道：“小掌柜来我们永记有什么事呀？”
许欣也回了个笑：“不知刘掌柜对我们珍香阁有什么看法？”
刘春花没想到许欣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做糕点嘛，她一向佩服做得好的人，那个“惊鸿一瞥”她倒没有觉得太惊艳，反倒是珍香阁的“一片丹心”她很是喜欢，又好吃又管饱。
她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她直接道：“我很喜欢那个叫‘一片丹心’的糕点。”
听她这样说，一旁的杜越眼睛亮了，她佩服地看向许欣，这个回答和许欣昨晚猜测的一模一样。
许欣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她们写糕点铺创业计划书的时候就调研过，永记糕点铺的掌柜刘春花为人豪爽，这家铺子是她和她相公从一个小摊子做起来的，她们俩一个当掌柜，一个做大厨，把永记一点点做大。
但即使永记现在已经成为泽州城里排的上号的糕点铺了，“量大实惠”的风格也一直没变过。
永记的糕点不讲究卖相，只要好吃管饱就行。
许欣她们做出的糕点里，“一片丹心”杂粮吐司是最符合永记风格的，刘春花提到这个一点都奇怪。
“小掌柜，你今天来应该不是为了来听我夸你吧。”刘春花哈哈大笑道。
许欣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对方：“当然不是，我是想来问问刘掌柜，对‘一片丹心’的方子感不感兴趣？”
“或者说，‘永记糕点铺’对和‘珍香斋’联名感不感兴趣？”
躺赚
“什么？”刘春花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一片丹心”的方子，她当然有兴趣啊！
但方子对于每个糕点铺子而言, 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哪能这么容易拿出来，眼前这个小掌柜莫不是在说胡话？
许欣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眼神，继续说道：“类似的糕点方子我们还有很多，如果永记糕点铺愿意和我们联名的话，这些方子都好说。”
刘春花被这个天降馅饼砸懵了, 她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叫‘联名’？”
许欣笑道：“就是一种特殊的合作，我们提供方子，授权给你们卖, 你们卖出的糕点给我们分成, 你看如何？”
“相比较做糕点，其实我们的大厨更擅长研发新的糕点。”
刘春花一想, 似乎真是如此，提起“珍香阁”，大家提到最多的是“惊鸿一瞥”。
就算提到她们又出新糕点了, 形容词也多是好看、有趣，对口味倒是提及得相对较少。
刘春花问道：“不知这分成比例是怎样的？另外这定价可是我自己说了算？”
许欣点头：“如何卖，卖价几何, 都是你们自己定, 我们只要提成，四六分成，我四你六。”
“不过, 你们要对外表明这款糕点是和我们‘珍香阁’联名的。”
许欣继续补充道：“对外宣称联名对永记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珍香阁’刚刚得了这‘泽州城第一糕点铺’的名头，肯定有很多人对联名的糕点感兴趣。”
此时, 刘春花已经非常心动，不过她也不是第一天当掌柜了，生意人的敏锐让她继续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小掌柜，不知你们是只和我们永记联名？还是也有其他的铺子？”
许欣答道：“自然不止一家糕点铺，但给你们的方子就不会再给别家，刘掌柜大可放心。”
半杯茶入肚，刘春花也下定了决心：“行，我们拟契约吧。”
许欣让杜越帮忙拟好契约，两方签下自己名字后，她掏出了杂粮吐司的方子。
“刘掌柜，合作愉快，生意兴隆！”
“多谢许掌柜，你们也是！”
许欣告别刘春花，往下一家糕点铺走去。
刘春花将她送到铺子门口，自己却望着许欣的背影，没有立即进去。
其实，她看出了珍香阁此举背后的用意，她猜测，这次和珍香阁联名的铺子不会少，但其中绝对不会有五味斋。
甚至，珍香阁此举就是为了针对五味斋。
“等佟有德发现他们眼馋而不得的糕点方子，那些以往不如他们的铺子都有了的时候，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吐血，哈哈哈。”刘春花想到这个场景就想笑。
她和珍香斋联名宣传，也是帮珍香阁坐实了第一糕点铺的名头，但对她们永记来说，何尝不是一次突破的机会呢。
之前受“五味斋”的倾轧，她们的铺子活得也并不容易。
和佟有德相比，还是这个许小掌柜更对她的性子。
……
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铺满天边的时候，许欣终于回到玉安巷的院子里。
听到门口的动静，李雨云从灶屋里探出头来：“怎么样了？”
一旁的赵乐乐也紧张地望过来。
许欣朝她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道：“谈妥了三家。”
李雨云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她干脆把手里的活交给了张婶，把许欣拉回了正房。
“欣欣，快跟我具体说说，都怎么谈下来的？”
许欣喝了一口水缓缓，才开口道：“就按照我们昨晚商量的方法，用糕点方子谈联名。”
“这三家我拿出来的方子都是精心挑选，和她们铺子糕点的风格一致的，吸引力很强，最后她们都同意合作了。”
“明天下午我再继续去谈其他家，很快，泽州城里就到处都是我们‘珍香阁’的联名啦。”许欣的脸上难掩喜色。
李雨云也十分开心：“那我之后就不用那么累了！”
她们手头的糕点食谱非常多，但李雨云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且因为buff的原因，刚开始打开市场时她也不好假手他人。
人力限制，她们自己能做出的糕点数量并不多，这些食谱的作用并没有真正发挥出来。
但现在她们已经拿到糕点厨艺大赛的第一，这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之后的经营反而容易了。
因为对于许欣几人来说，赚钱并不是最重要的，做任务找到回家的线索才是第一优先级。
昨天，她们讨论后发现，她们手里的食谱和脑子里在现代尝过的美食才是她们最大的财富。
所以，她们决定更改一下经营策略，用联名来打造品牌，同时躺赚分成。
珍香斋之前的特色糕点，当然要继续做，但由李雨云对张婶展开培训，虽然张婶没有buff加成，但她本身的厨艺是比李雨云好的。
西式甜品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材料和烘焙的时间把握住了，做出来产品就是大差不差的。
而且，现在做出了竹制打蛋器了，李雨云也能把打发蛋清这招教给张婶了。
等张婶能接手‘珍香阁’，她们就可以去泽州城外做下一个任务了。
这些天，她们的生活变得很规律：
上午，一起卖糕点。
下午，许欣和杜越一起出门谈联名，李雨云在回院子里教张婶做糕点。
晚上，读文献，一起讨论“安置流民”的方法。
在组会之前，许欣终于等到了同门发来的资料邮件。
因为邮件内容太多，她没办法一一誊写下来，初步阅读文献提取信息的任务还是落在了她身上。
于是，她白天开店，晚上看文献，还得抽空为组会要用的文献综述做准备。
她顶着个黑眼圈吐槽：“太苦了。”
看到许欣的样子，张婶还以为她是为铺子的生意发愁，天天熬补汤，生怕她亏了身子。
可能是老天都感受到她的怨念，在组会前一天，许欣收到导师的邮件，这周的组会居然取消了！
她简直喜大普奔，这是多么好的消息，这意味着她又可以多苟一周。
于是，她把精力全部投到了“流民安置”的文献研读中，终于赶在组会再次到来之前，得出了一些结论。
……
一周后，泽州城里到处都是‘珍香阁’的联名。
佟有德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不同糕点铺子里的吆喝：
“糕点上新了！与‘泽州城第一糕点铺’珍香阁联名的新糕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来尝一尝！”
甚至，他还听到有人讨论哪家的联名更好吃。
“珍香阁，珍香阁，又是珍香阁！”佟有德气呼呼地带着伙计往他叔叔佟会长家里去。
他一定要想个办法给她们点教训尝尝，最好让她们再也翻不了身！
还未走到佟会长的府邸门口，跟在佟有德旁边的伙计就惊讶地喊出声：“掌柜，那门口围着的是不是官兵？”
佟有德定睛一看，还真是！而且那被一队官兵压着往外走的不正是他那叔叔佟会长吗？
他警觉地停住脚步，吩咐伙计：“你去近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打听清楚后赶紧来告诉我。”
三分钟后，伙计哭丧着一张脸回来了：“官爷说佟会长行贿要被抓进去了，他们还说邱通判也因为贪污下了大牢。”
“掌柜，我们是不是要完了？上次送邱通判的礼物不是咱们出钱买的么？”
看着眼前蠢笨的伙计，和不远处冷冰冰看过来的官兵，佟有德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吓晕了过去。
“掌柜的！掌柜的！”伙计的叫喊声在街道上回荡。
……
玉安巷里，上官玉轩坐在堂屋的桌子旁，端着茶水审视着周围的摆设。
这还是他把院子送出去后，第一次再来这里。
他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许欣几人：“你们不用再担心那佟掌柜找麻烦了，他和他的两个靠山都已入狱，一时半会应是出不来的。”
李雨云惊讶道：“你还真的徇私枉法啊？就这样把人弄进去了？”
上官玉轩闻言眉心直抽抽，怎么每次和她们说话，他这谦谦君子的风范就是维持不住呢。
他无奈道：“自然都是依法办事，佟家叔侄二人贿赂朝廷命官，邱通判收受贿赂，滥用私权，他们是罪有应得。”
“你们也不要觉得于心不忍，他们不找李家求证就直接抓人本就于理不合。”
“你们那个糕点铺子附近人很多，若是被关押几日，还不知道要被泼上多少的脏水，估计下一步，他就该说你们的糕点方子也是偷来的了。”
“只要把你们赶出去了，这比赛结果就不重要了，他们依旧是泽州城里第一的糕点铺子，不用像这样生生被人压上一头。”
上官玉轩担心她们不明白其中的厉害，一条条分析道。
许欣有些感慨：“这‘五味斋’也是老字号糕点铺了，若它好好发挥自己的优势，不去仿照，或许更有可能赢，他这一开始就失了本心，这样如何能做好糕点。”
这些年，他们看见别家有受欢迎的糕点就去仿照，打压小的糕点铺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个林寡妇的摊位还是因为她一直都只做一种糕点枣泥酥，要不早就被排挤得开不下去了。
她们闹这一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
交代完这些，上官玉轩问道：“如今珍香阁势头正猛，不知你们可有开分店的打算？”
许欣摇了摇头：“我们几人可能得暂时出城一段时间。”
既已解决了糕点铺的后患，她们也该去完成系统的任务了。
运气变好了
送走了上官玉轩, 玉安巷的小院子依旧很热闹。
日暮西垂，院子中间, 驴正绕着石磨打转，驴蹄悠悠地迈动，转了一圈又一圈，中间的磨盘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张大壮一边把小麦推向石磨的磨眼，一边鼓励着眼前的老驴：“今天咱多磨袋面粉出来，晚上给你加半捆草料。”
驴似乎听懂了这句话, 它尾巴上的鬃毛在空中轻轻摆动了小半圈，驴鼻子里也发出呼哧的声音，直看得张大壮高兴不已：“老伙计, 好好干！”
灶屋里, 张婶正在为明天铺子里的糕点做准备，一把竹制打蛋器被她搅动得虎虎生威。
明天, 可就是她真正成为“珍香斋”糕点铺大厨的日子了，她必须得把糕点做好，不能砸了云娘欣姐儿她们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招牌。
和屋外张婶张大壮欣喜又忐忑的心情不同, 此时，正房里，李雨云正对着桌子上的纸长吁短叹。
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旁边还滴着几滴墨点, 正是许欣刚刚写下来的。
这些天，许欣让同门帮忙找来了许多与流民安置有关的文献，经过她一周的整理, 最后, 她终于得到了这张纸上的内容——“各个朝代流民安置方法一览”。
今天，是四个人第一次聚在一起讨论这张纸上的内容。
李雨云伸手拿起这张纸, 她从头读了一遍，不由得吐槽道：“字我都认识，但，臣妾做不到啊！”
赵乐乐幽幽地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看了很多书，懂了很多道理，却依旧无法过好这一生吧。”
许欣被两个室友的话逗笑了：“怎么都这么悲观，杜越你怎么看？”
一旁的杜越也深深拧着眉：“这些方法很好，但以我们的能力肯定办不到。”
许欣笑道：“这些文献总结出的流民安置措施基本都是从朝廷的角度着手的，对我们的参考价值有限，但也不是完全没用。”
“我们可以把这些措施分类，一部分通过上官知州向朝廷谏言，一部分我们自己出城去实践。”
她继续说道：“各个朝代虽然安置流民的方式有所不同，但大致分为‘镇压’和‘安抚’两类。”
“‘镇压’之类的策略要动用军队，我们肯定是用不上了，而且以往那些采用镇压方式对待流民的朝代，最后的结果也大多是流民起义。”
“所以这个方法我们也不能跟上官知州提。”
许欣提笔划掉了纸上前两行的内容，然后用手指着第三行“开仓放粮，减轻租赋，废除暴敛法令”。
“这一条其实大夏朝已经在做了，在我们逃荒的路上，曾经有遇到流民说重返宁州就能分地和免税赋。”
杜越点头：“那这条也先跳过。”
她的视线继续往下，发现纸上的第四行只有两个字——“征兵”。
几人的生存原则都是以“苟”为上，这种涉及到军队相关的建议，她们决定还是要保守点，少提为妙，所以这条也很快被跳过。
好在，接下来的两条总结还有点参考价值：
“让流民入籍新地，或修城池设郡县用于安置。”
“鼓励手工业，引导移民。”
李雨云开心出声：“最后这个好，我还可以教那些流民做美食。”
“欣欣，要不我们开个食品加工厂吧？这样很多流民的工作和住处就解决了。”她越说越激动。
剩下的几人闻言眼睛也亮了起来，这可是个好主意。
许欣用手指着这最后一条：“那我们就主要攻克这一条，第五条的内容则由我来整理详细的方案给上官知州。”
一锤定音，几人一致通过了这次的行动方案，那就是“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从实践出发，遇到问题，解决问题！”
……
不过，今天这第三次古代寝室会议还没有结束。
许欣清了清嗓子：“要不，我们每个人说说自己系统的情况吧，都要打新副本了，怎么也得先检查下金手指。”
“我先说说我的邮件系统吧，我现在还有2次邮件发送机会，乐乐征文比赛获奖奖励的邮箱号查询机会还有一次。”
“雨云上次投稿的唯美追妻火葬场奖励的邮件追踪机会也还有一次。”
“我的打算是等我们遇到难以解决的“理论”问题时，可以用这邮件求助。”
李雨云第二个发言：“我的美食buff说不定能在食品加工厂发挥新用处，之前的几种特色糕点我已经教给张婶了，糕点铺的事可以暂时脱手。”
许欣点头：“珍香斋的联名也谈得差不多了，可以作为我们做任务时资金的来源。”
“刚来泽州城，我们从云娘的积蓄里拿了五十两，到时候还她五百两和一个铺子。”
杜越摊了摊手：“我的系统没什么好说的，依旧只会发放任务，没想到光这第一个时间线索任务就这么难做，希望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下一个任务吧。”
三人说完后都把目光投向赵乐乐，现在看来，还是物资系统有用啊。
承载着室友们羡慕的目光，赵乐乐在心里默数了下：“我应该还有四次抽取机会没用掉。”
几人眼睛发亮，默契对视：“要不今天抽一波？”
赵乐乐也有点意动，上次蓝牙耳机的连接事件她一直耿耿于怀呢，她这次把密码记得可清楚了，绝不会因为这个耽误时间。
她先掏出蓝牙耳机戴上，然后等待熟悉的机械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系统正从321寝室中随机抽取物品1件，请稍候……】
【物品已送达，目前剩余可用次数：三次】
当第一件物品被传送过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没有看向那件物品，而且都紧张地盯着赵乐乐。
赵乐乐也聚精会神地留意着耳机里的动静，当听到那句熟悉的“蓝牙已连接”时，她激动地看向室友，同时不忘开始对话。
“小艺小艺，请打开备忘录。”
在输入密码后，她成功地进入下一步。
“好的，已为您打开备忘录。”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坚定地说道：“小艺小艺，请开始记录。”
“小说构思：穿越到古代逃荒；主角名：云娘、欣姐儿、喜姐儿。”
“下一步待构思：1、穿越后现代的我们还好吗？2、柳清婉为什么这么重要？”
赵乐乐还准备继续说，耳机里传来一阵杂音，紧接着是提示声“蓝牙连接已断开”。
看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李雨云急忙开口：“蓝牙又断开了？”
赵乐乐无奈地点头。
李雨云十分失望：“我的问题还没问出去呢。”
上次发现蓝牙耳机能在抽取物品时和现代短暂产生连接后，她们就一起琢磨出一个和云娘她们建立联系的方法，那就是“备忘录”。
她们留下信息和疑问，如果能够得到云娘她们的回答，等到再下次抽取物品的时候，乐乐让语音助手朗读备忘录就能得到答案。
虽然这件事还未证明可行性，几人就为了留言的问题争论了起来，最后决定一人提一个，并且抽签决定顺序。
第一个问题，是赵乐乐提的。
第二个问题，是杜越提的。
第三个问题，应该是李雨云的，但很可惜蓝牙在这之前断掉了。
许欣拍了拍李雨云的肩膀以做安抚，虽然她的问题也没来得及说出，但她的心情却很愉悦：“至少这次证明了蓝牙耳机还是可以继续连接的，也许下一次我们就有答案了。”
不过，她的好心情只维持到看清第一件传送过来的物品时。
等赵乐乐确定蓝牙信号已经彻底断开时，几人才把目光聚焦到眼前的物品上。
这是一本书，蓝紫色封面上印着白色和红色的大字：视听说教程3。
很显然，这是一本英语教材。
“这系统怎么回事，和英语扛上了不是。”许欣哀怨地说，“要是我的系统也这么热爱英文就好了，好歹也给我的邮件绑定个翻译插件呀，我就不用天天硬看了。”
可惜，她脑海里的系统，一骂一个不吭声。
最后，这本《视听说教程3》被她和六级真题放在了一起。
“那我继续抽了。”赵乐乐继续戴着蓝牙耳机开始第二次抽取。
这一次蓝牙耳机没有连上信号，不过她们却抽到了一件好东西。
透明的盒子，里面塞得满满的，眼前的物品赫然是一个小药箱。
许欣激动地拿起药箱，打开上面的扣盖：“这是我之前准备的宿舍紧急药箱，里面的药品应该还挺全的。”
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几人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碘伏、创可贴、体温计、感冒灵颗粒、止泻药、抗过敏药……”
李雨云把体温计拿到手里，迎着微弱的夕阳光线看刻度，嘴里还不住赞叹：“这个抽得太值了，比我上次的布洛芬划算，一次获得一堆药。”
其他几人也认同地点头，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每一种药品都很宝贵，也许都能救命。
“乐乐，继续抽！”
有了这次的好运，接下来的抽取就更让人期待了。
【系统正从321寝室中随机抽取物品1件，请稍候……】
【物品已送达，目前剩余可用次数：一次】
新的物品出现在桌子上，却一时没人伸手去拿。
李雨云揉了揉眼：“我看错了吗？这个我们是不是抽过？”
杜越看着眼前这熟悉无比的电动牙刷，神色也有些恍惚，这还是她最喜欢用的牌子，不过牙刷的刷头这次倒是干燥的。
此时，李雨云已经拿出上次她拆开的牙刷柄，把两个刷柄放在一起比较。
“这次抽中的刷柄似乎更新一点诶。”
许欣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片刻后，她提出了一个离谱的猜测：“所以我们连续两次拿走了一个人的牙刷？”
说完，她又甩了甩头，不能再继续想了，要不显得她们真的很像变态。
“那这最后一次还抽吗？”赵乐乐脸色复杂地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留一次抽取机会到下次，要不万一待会系统再传送个牙刷之类的私人物品过来，她们的心脏更受不住了。
这次抽到了药箱，收获已经够大，见好就收也不错。
眼看着会议快接受，杜越站起身，一边活动长腿一边确认道： “那我们明天就准备出发？铺子里的事交给张婶她们行吗？”
李雨云自信道：“放心吧，我已经把几种主打糕点的做法都教给张婶了，许欣乐乐和附近的邻居也尝过张婶的手艺，都说很不错呢。”
许欣也跟着点头：“收账的事也不用担心，柳府借了个管账的给我们。”
赵乐乐问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于渔，那我们就从食品加工厂开始尝试？”
“我看行！系统不也提示了生产资料的重要性了嘛。”
“但流民进不了城，食品加工厂得建在城外，我们该去哪里找地方呢？”
“我们没有，其他人有啊。”
……
次日，李府。
赵乐乐被李老夫人亲昵地搂在怀里。
李老夫人抬头看向坐在一侧的李雨云，嗔怪道：“莫不是和我生分了，李家在城外也有庄子，为何要住到那柳家的庄子上去？”
李雨云忙不迭地解释道：“哪有的事，我巴不得天天陪着祖奶奶呢，只是我们先答应了柳家小姐，也不好言而无信呢。”
许欣和赵乐乐也开口表态，三人花了很长时间才把李老夫人哄好。
虽说入城是自由的，但每次都要登记也很繁琐，几人打算就暂居在柳家庄子上。
李家和柳家都在城外有庄子，许欣她们选择住进柳家的庄子，这样做当然这样更自由。
如果是李家的庄子，那些管事的很可能为了讨李老夫人开心，而把李雨云她们的行踪告诉李家，这样的话，她们日常的言谈行动就不太方便了。
本来她们都要出城了，谁知李老夫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事，非得喊她们过去问一问。
于是，她们就从上午出城，变成了下午出城。
等她们在李家享受一顿美味午餐，坐着柳清婉安排的马车赶到柳家庄子时，太阳已开始西斜。
此时，田地里的长工正低头忙活着。
其中有男有女，但每一个人都很卖力，对于流民来说，在庄子里干活是一个很不错的去处，不仅有吃的，还能攒点工钱。
庄子上的管事站在一旁耐心给许欣她们介绍着庄子周边的情况。
许欣正要应声，突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云娘，欣姐儿，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是来看我的吗？”
老乡见老乡
一个大汉从田里直起身, 他身材高大、长相憨厚，正是和许欣她们一同逃荒到泽州城的赵大福。
看柳管事没有阻拦的意思, 赵大福干脆走上田埂，他把脚放在田边的杂草上来回蹭，直把脚上的泥擦干净后才朝许欣她们这边靠近。
“大福哥！”许欣看着眼前的熟人有些意外。
她之前只记得赵家一家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当长工，直到这会，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去的就是柳家的庄子。
“难怪我刚刚觉得柳管事有些面熟。”许欣一边思索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老乡”，赵大福看上去比上次分开时更结实了一些, 他的双颊长了些肉，脸上的苦气也散去了。
看来流民到柳家庄子上当长工的待遇确实不错啊，许欣默默想着, 这样看来, 她们安置流民的事也可以和柳管事取取经。
“云娘欣姐儿，你们是特意来看我们的吗？”
赵大福的表情和语气的欣喜太过明显, 让许欣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压根就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赵家兄弟。
不过，看着对方好不容易看见老乡的激动目光, 她还是选择了善意的谎言：“对，我们来这边办事，顺便来看看你们, 赵婶和丽嫂子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 她们都说这里好，想在这里安定下来呢。”赵大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笑得开心。
许欣闻言眼睛一亮, 她们正好想了解一下流民在安置过程中的心理转变, 好让她们之后的计划更顺利。
眼前这不就是现成的素材么。
“大福哥，你们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
她热情地追问着赵家来庄子后的生活细节, 李雨云也不时在旁边补充一两个问题。
因为太过详细，差点把赵大福这个高壮大汉感动出泪花来。
他眼眶发红，不愧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人，欣姐儿她们有了富亲戚也没有忘记他们这些老乡，一见面就这么关心他们的生活状况，太令人感动了！
他忍不住越说越多……
半小时后。
一行人的情绪都很兴奋。
许欣收获了一手的访谈资料，而赵大福收获了一肚子的感动。
两个人都觉得未来充满光明。
赵大福聊得意犹未尽，他指着远处一堆矮房子中的一栋，说道：“我娘最近还经常念叨起你们呢。”
许欣笑道：“我也有些想赵婶了，正想明天去看看赵婶和丽娘，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她们一天都在家。”
“好，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们等明天上午过去。”
赵大福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聊了这么久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柳管事。
但柳管事笑得一脸和煦：“田里的活不用担心，这位许姑娘是我们小姐的贵客，你们难得见面，多聊聊也好，不会扣你工钱的。”
赵大福闻言如释重负，他挠了挠头，这才想起询问许欣：“欣姐儿，你们来这边是要忙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许欣几人早就商量好了说辞，如今正好说出：“我们在帮上官知州大人调查流民安置的事，要在柳家庄子上暂住一段时间。”
“太好了！那以后就可以经常见到了。”赵大福面露喜色，“欣姐儿，如果用得上，我也可以给你介绍我在这认识的朋友们，他们都是从宁州逃荒过来的，如今也都打算在这边安定下来了。”
依誮
“好啊！我们正需要呢。”许欣几人也很开心。
有了赵大福这个流民内部人员，相信她们的“访谈”应该会更顺利。
“好啊！我们从城里带了不少糕点出来，到时候你也可以分给你的那些朋友们。”
话音未落，许欣就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那道目光里全是感动。
她不自觉地抚了下手上的鸡皮疙瘩，心想：“糕点的魅力这么大么？”
在许欣看来，糕点是预支的访谈费用。
但在赵大福看来，这可都是欣姐儿她们要给他长脸啊，他看向许欣的眼神更感动了。
最后，还是许欣主动打断了这温馨的氛围：“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赵大福不舍地挥手告别。
……
第二天，许欣几人看望赵婶后，又带着特制的调查问卷去访谈了柳家庄子上的“流民们”。
如今，这些人已经脱去了褴褛的衣衫，脸上也不再布满愁苦，而是满脸的生机勃勃。
通过调查，她们发现，柳家庄子上的流民幸福感很高，但这并不全是因为柳家会提供食物和工钱，而是因为在这里做工有“希望”。
柳家许诺，当这些流民在庄子里做满一年长工后，就可以从柳家租地，从长工变成佃户。
而如果他们在当佃户期间能认真耕作、及时交租，两年后还可以从柳家的手里买地。
也就是说，只要三年，三年他们就可能再次拥有自己的田地，在这个地方彻底安家。
这些流民从这些许诺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
柳家庄子的某个房间里。
许欣四人围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是她们通过访谈搜集过来的资料。
许欣看着各自手中的纸发出感慨：“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啊，这些承诺就像是吊着毛驴前面的胡萝卜，激励效果一流。”
杜越跟跟着点头：“那我们在招工时也可以把条件制定得灵活一些，充分发挥流民的主观能动性。”
赵乐乐在一旁补充：“我发现有家室的流民更容易安定下来，我们也可以考虑把岗位分工做得细致一些，最好一家人的就业问题能一起解决。”
“好，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怎么把这些方法用到食品加工厂上去。”
当然，以它最开始的规模而论，它还不能叫工厂，最多只能叫工坊。
她们分析，古代之所以没有大型的工厂，缺少自动化设备做不成流水线倒是其次，主要是古代的方子都非常珍贵，基本不会外传，而那些家喻户晓的做法，谁又会花钱买呢。
但对于许欣她们来说情况就不同了。
现代的很多食谱都是公开的，上次获得烘焙杂志的方法启发了许欣。
前天晚上，她故技重施，先用投稿的方法获得了一推美食杂志的邮箱号，然后用掉了最后一次邮件群发机会，请求杂志社能回复电子刊物。
而就在今天上午，她成功收到三家美食杂志发来的一堆食谱。
李雨云闻言开心地搓手：“接下来就是我的领域了。”
四人越讨论越兴奋，房间里的油灯，一直亮到了深夜。
只要我不尴尬
深夜。
许欣仰躺在大床上, 却丝毫没有睡意，她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赵乐乐：“怎么办？刚刚聊得太嗨了, 现在有点睡不着。”
赵乐乐睁着大眼睛，看上去也很精神：“要不我们继续躺着聊？”
李雨云侧过身子，声音十分兴奋：“那就继续聊呗，就当在寝室夜谈，以前我不也经常拉着你们聊到半夜嘛。”
在地上打地铺的杜越噗嗤笑出了声，因为想和室友们睡在一块, 但床又不够大，她主动顶着柳管事诧异的目光要了一床被子用来打地铺。
此时，她躺在床边的地上, 双手枕在脑后, 悠然地翘着腿，出言调侃道：“那可不太一样, 以前你聊的可是帅哥、腹肌、体育生这些，多香啊。”
“我现在聊糕点制作也很香！”李雨云不服气道，顿了一下后, 她的语气认真了一些，“如果我们这些方法真的能帮到那些流民就好了。”
这一场穿越对她们而言，像一场奇妙的冒险之旅, 在为了“活下去穿回去”这个目标努力的途中, 她们也经历了很多风景。
许欣看着漆黑的房顶，眼神也有些闪烁。
之前在逃荒路上，因为她们的驴车上有着食物和财物, 容易被抢, 她们一直对其他的流民颇为警惕。
但其实她们也知道，在这场旱灾之前, 大家可能都是淳朴的种地人，是天灾让人做不了好人。
所以，这一次，她们那么认真地投入到“安置流民”的任务中，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是为了真正帮到这些人。
许欣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除了今晚商量的建厂计划，我们还得先弄清楚城外的流民有多少，他们自己的意愿如何。”
“那些身强力壮的不愁安置，最重要的是老幼妇孺该怎么办。”
几人默默点头，赵乐乐补充道：“所以，我们第一步是统计这些流民信息，然后分批安置。”
“另外还要做好预案，如果之后宁州那边不断有流民过来该怎么办。”
杜越想起前两天从上官玉轩那里得知的消息：“听说宁州的气候慢慢正常了，只是灾害的影响不是一时能消弭的，这些流民如果不安定下来，可能会有兵乱的危险。”
许欣点头：“那我们先安置好泽州城外这批流民，然后再看能不能往宁州方向去，让更多的人得以安置。”
“如果真的把这件事做下来，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陷入了对任务完成的畅想。
眼看着聊天就要结束，杜越突然再次开口：“现在看来，系统这个任务颁布得还挺有逻辑的。”
“先让我们积攒初始资金，然后让我们安置流民，我猜下一步的任务很可能还是沿着这个方向深入。”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线索任务对于系统的意义是什么，总不能纯粹是为了做好事吧。”
杜越总觉得任务系统发布的这些零散的任务背后有一个大目的，但却怎么也猜不透。
或许，等她们完成这个任务，就有答案了。
……
两天后，泽州城门口。
在登记入城的桌子不远处，多了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的正是许欣几人。
桌子上放着一个方形的木牌，上面写着“流民招工”四字，担心有人不识字，她们还在字的旁边画了馒头和包子。
此时，还没到施粥的时间，流民们大多在自己占据的角落里坐着，看到这新摆出来的桌子，不免好奇地看过来。
十分钟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上前询问。
来人是一对母女，母亲的脸上布满皱纹，走路缓慢，似乎身体不太好，女儿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面黄肌瘦，眼睛倒很有神。
女儿扶着母亲靠近，又隐隐把母亲护在身后。
她开口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上面画着的馒头是什么意思？”
许欣点头：“我们是来招工的，参加我们的招工可以获得口粮和工钱。”
“你要登记吗？”许欣坐在桌子后后，面带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过来？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叫阿红！”阿红刚说了一句，就被母亲扯住了。
她回头：“娘，怎么了？”
那母亲缓了一会才开口：“你们招工是做什么？平日是在哪里做工？”
看着对方警惕的眼神，许欣突然反应了过来，像阿红这样小姑娘，年轻又长相清秀，若是被人骗到那些腌臜的地方就不妙了。
许欣耐心地回答道：“我们招人是要做糕点，就在城外不远的庄子里，这位婶子也可以一起去的。”
“我这么大年纪的也要？”
许欣点头：“我们糕点厂很大，需要的人多，活也有轻有重，虽工钱不同，但赚点口粮还是没问题的。”
阿红听到这里已经激动地握住了娘亲的手：“登记，我们都登记！”
许欣提笔记下了两人的信息，让杜越帮忙领到一旁等着。
有了这第一个尝试的人，其他流民的胆子也都大了不少，纷纷挤到桌子前询问。
“男的招不招？”
“我可以带着我家娃儿一起吗？”
“每天都发吃的吗？”
……
霎时间，桌子前的热闹程度都快赶得上施粥的粥铺了，引得进出城的人也朝这边张望。
还有人从马车上派了小厮过来，看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欣之所以敢这么大张旗鼓，当然是因为已经获得了上官知州的同意，她们查阅文献给出了那么多安置建议，总得有点回报不是，而且她们正在做的事对于泽州城的建设也很有意义。
无论从成本考虑还是最终效益考虑，对不同的流民的安置肯定不能简单地一刀切。
有驴车的条件整体比较好，他们缺的是入城资格。
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才是真的没有去处。
所以，这次的招工主要面向的也是这群人。
除了食品加工厂，许欣她们也在探索其他的就业安置方向。
看到有两个在拥挤人群中挤来挤去身形灵活的人，杜越叫住他们：“你们的根骨不错，不知对练武是否感兴趣？”
被拎出来的两人：？
杜越：“我觉得要不你俩也别做什么糕点了，不如跟我学几招，给糕点厂看门也不错。”
她握剑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怎么样？想不想学？以后就算不看家护院了，有了功夫傍身，去走镖局走镖也是个路子。”
那两人看杜越的身形气度，对练武本就有些心动，如今听说以后还多了一技之长，忙不迭地点头：“学学学！！”
看杜越成功招到两人，李雨云在一旁也不甘示弱：“美食培训看一看，包上岗包就业了！”
流民们往前挤得更厉害了，虽然名词听不懂，但不重要，能赚钱的肯定是好事。
……
城门口。
一辆马车静静停了许久。
马车的车帘被撩起了一角，上官志业从里面看着不远处的热闹景象，对旁边的儿子说道：“你这几个朋友不简单啊。”
他想起前几日看到的那些“安置流民”的方法，条理之清晰，论证之严密，根本不像是几个女子写出来的。
反而像是很多智者共同讨论出来的策略。
不过，既然她们信任他，把这些方法都告知于他，那他也没必要深究。
他已经把这些方法整理成折子递了上去，若朝廷真的采纳了这些建议，他年底的考评必是上等。
上官玉轩也顺着车帘的缝隙看向流民的方向，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她们倒是赤诚之人，难怪婉婉与她们交好。”
聊到柳清婉，上官志业的脸色沉了几分：“她的遗忘之症还没有缓解吗？”
上官玉轩摇了摇头：“大夫说她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刻意不愿记起我罢了，如果她一直不愿，可能就永远想不起来。”
“既如此，你还是执意这桩婚事？”
“是我对不起婉婉，所以这次我不想轻言放弃。”上官玉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忧伤。
上官龙业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功业为重！”
“你娘不过是给你提了一个通房，她就与你闹得如此之大，这种气量，并不适合做我上官家的儿媳妇。”
“若你是不好意思跟那柳庆全提取消婚约的事，我可以亲自出面。”
上官玉轩惊慌道：“谢谢父亲大人，婚约之事我自己来处理就好。”
……
马车里发生的事，许欣她们自然一无所知，甚至她们都不知道上官家的人居然来过。
此时，她们都沉浸在招工顺利的惊喜中。
第一天，就有四十八名流民到她们这里登记。
今天她们“招工”效果很不错，但也有人不相信她们，宁愿窝在城门外等着每天的施粥。
不过，许欣一点都不慌，只要这一步迈出去了，盘活了，很快就会有更多人愿意加入进来。
光靠用珍香斋的收入养着这些流民肯定是不行的，再大的大户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她们要用自己的智慧让这些流民创造价值，养活自己。
甚至，用创造出的价值继续扩大规模，让更多的流民能被养活下来。
……
柳家庄子里。
一处开阔的庭院里，正站着不少的人，正是许欣她们今天招来的流民。
流民们好奇地四处打量，而李雨云正站在台阶上方准备给大家做动员。
她骄傲地抬起手：“你们听说过风靡全城的糕点‘惊鸿一瞥’吗？那就是我做出来的！”
阿红一脸震惊：“什么鳖？王八还能做出来？”、
李雨云的手僵住了，但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尴尬，所以，她很快换了个说法。
“听说过‘珍香斋’吗？泽州城第一的糕点铺子。”
流民们再次齐刷刷地摇头。
李雨云摆摆手：“算了，没听说过没关系，只要知道是第一，很牛很牛就行了。”
“接下来，很牛很牛的我将会给大家做一个糕点培训，在培训过程中表现优异的，就可以成为我们‘珍香糕点厂’的糕点师傅，不仅有工钱，年底还有分红。”
下方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分红啊，她们以前种地的时候都没看见这好东西。
不过，躁动之后，很快有人冷静下来：“你们需要这么多糕点师傅吗？”
李雨云笑道：“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虽然我们要不了这么多糕点师傅，但我们要做的可是泽州最大的糕点厂，其他工作需要的人也不会少。”
“即使在培训过程中，发现自己在做糕点上没有天赋，但力气大的可以帮忙打蛋，细心的可以帮忙包装。”
“只要好好做，总有一款工作适合你。”
“而且，我们的工钱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我们的糕点厂越做越大，大家的工钱也会越来越高！到时候盖房子安家都不是问题。”
下面的讨论声更热闹了，这一次李雨云没有打断他们，而是由着他们商量。
阿红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娘：“娘，我看这个不错。”
她娘也握住她的手点头，她家阿红在从小就会做饭，这什么糕点培训肯定难不倒她。
旁边，两个瘦弱的中年人也凑在一起讨论。
“你觉得这个靠谱吗？”
“管它呢，待在这糕点总有得吃吧。”
眼看着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李雨云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她大声问道：
“我们的目标是？”
“做泽州城最大的糕点厂！”流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不管信不信，至少此刻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憧憬和喜悦的笑容。
李雨云对这场景非常满意，她大手一挥。
“好，那我宣布，第一届厨艺培训现在开始！”
柳管事
一旁, 许欣和赵乐乐看着慷慨激昂的李雨云和被她一番话激励得干劲十足的流民们，两人忍不住齐齐发出感慨。
许欣：“我们之前还是太狭隘了, 谁说人力资源管理专业知识在古代派不上用场，现在这不就用上了嘛。”
赵乐乐也颇为认同地点头，这培训的活李雨云干起来也算是术业有专攻了。
只见台阶上的李雨云越说越带劲，下方的流民们也听得激动，每个人都是一副巴不得立马把糕点厂做大做强的架势。
十分钟后，这场动员终于接近尾声。
李雨云高兴地挥手：“第一节培训课程在明天上午, 大家现在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有吃的就好，有吃的就好！”流民们闻言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来了这里之后就领不到每天城门口布施的粥了。
众人都伸长着脖子看着灶屋的方向。
“来啦来啦！”
赵婶笑容满面地拎着个大勺子从灶屋里走出来, 她身后还跟着赵大福和赵二禄兄弟俩。
只见赵大福的手里提着一个大木桶, 木桶里装的是刚熬出的粥，乳白色的米汁随着赵大福的走动在桶里轻轻晃荡, 散发出的米香不断地往众人的鼻腔里飘。
阿红的娘亲刘婶眼睛都亮了，她激动地扯着旁边的阿红的袖子：“红姐儿，有粥！这里真的有粥！”
旁边的阿红却没应声, 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赵二禄手中的大箩筐吸引。
箩筐里装的居然是一个个刚出笼的大馒头！
阿红看得舍不得移开眼睛，筐里的馒头似乎是由杂粮做成，颜色并不白, 但个头却很可观, 此时上面冒着热气，看上去又松又软，十分诱人。
周围, 咽口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站在后排的人再也忍不住了，不约而同地朝前挤, 生怕晚一点就领不到馒头了。
“别急别急，每个人都有！”看着场面就要乱了，许欣急忙站出来喊道。
杜越握着剑走到人群前方，她肃着表情，沉声喊道：“排队！一个一个来。”
在这气场的震慑下，人群顿了一瞬。
那两个要跟着杜越学武的人此时也颇有眼色地站出来维护秩序，他们从人群中间走出来，扯着大嗓门嚷道：“都听杜老大的，好好排队！”
很快，一条长队就成形了，流民们的包袱本就都随身背着，此时各人纷纷顺势从包袱里掏出了碗筷，一个个排队上前领粥和馒头。
赵婶站在最前面，笑容满面，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也能成为给大家分吃的人了，还是有工钱的嘞。
她默默想道，这老许家的人真是有良心，有好事就想着她们这些老乡，她可得帮她们把活干好了。
在流民们期盼的目光中，赵婶动作熟练地用大勺先在桶里一搅，让沉底的米粒均匀地散开，这才手腕一转，舀起半勺，倒进前面的人碗里。
“下一个。”
粥的浓稠程度和城门口布施的差不多，分量甚至还要稍微少一些，但没有人不满意，因为除了这半勺粥，每个人还分到了一个大馒头。
软乎的馒头比掌心还大，轻轻用力就可以捏出印来，但没人舍得用力捏它，而是既小心又迫不及待地吃进嘴里。
“太好吃了！呜呜。”
“真香啊，还是馒头扎实！”
阿红也领到了馒头，她轻轻撕下一片放入嘴中，杂粮的香味立马盈满整个口腔，嚼了几下后还能感受到丝丝的甜，最重要的是，咽下去后肚子就不会再瘪得难受了。
看女儿吃得如此开心，刘婶脸色的皱纹都笑开了，她先把手里的馒头掰了一半下来放到阿红手里，才小心翼翼吃起剩下的部分。
吃着吃着，她觉得有些哽咽，她都有些记不清上次吃馒头是什么时候了，是一年前？还是两年前呢？
虽然已记不清时间，但馒头一入口，那种香甜满足的回忆就都回来了。
看阿红要把那半个馒头还回来，刘婶笑着拒绝了：“你吃！娘不饿。”
阿红想了想，把手里的馒头再次一分为二，硬塞到娘亲的手里：“娘，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们还会有馒头吃。”
看到这一幕，许欣也有些眼眶发热，她回应道道：“对，以后每天都有馒头！”
旁边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口询问：“明天还有馒头呢？”
“对，以后每天都有两顿馒头，中午一个，晚上一个。”
不少藏了半个馒头的人闻言把剩下的半个也放心吃了，既然明天还有，今天就吃个痛快吧！
这一顿白粥馒头吃完后，流民们眼神中的信任多了不少。
还有人试探问道：“我们同村的还有在城门口待着的，他们明天还能登记来这里吗？”
许欣：“可以的，放心吧！我们还要招不少人呢。”
……
厅堂里。
安排好流民住处的许欣几人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吃饭。
柳管事也坐在一旁，几人聊起了白天流民招工的事。
李雨云十分开心：“那些流民吃馒头吃得是真开心呀，看得我都有些饿了。”
其他人也点头应和，那个场景，真让人觉得馒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许欣几人因此胃口大开，认真地扫荡起桌上的美食。
待她们吃得差不多了，柳管事开口道：“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欣抬头，发现柳管事的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这些天和柳管事共事的过程中，许欣发现此人很是不错，处事妥帖又不爱多话，此时他突然面露难色，莫非是自己几人行为有何不对之处？
她赶紧应声道：“柳管事但说无妨。”
柳管事的脸上浮起忧虑：“几位娘子为这些流民提供食宿本是好心之举，只是这白粥配馒头花销并不小，若是长期供应，怕也花费巨大。”
“若是做慈善，每日有粥饱腹即可，馒头或可省去。”
“若让他们养成了习惯，届时因花费过大难以供上馒头，只怕这些流民反而因此生怨。”
话说到这里，许欣几人明白了柳管事的好心。
虽然为了缩减成本，她们是自己买了杂粮，雇赵婶做的馒头。
但随着人数增加，每天两个馒头依旧要花掉不少的钱，以她们的积蓄来说，确实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柳管事看几人陷入沉默，以为自己的话见了效，担心几人因此太过焦虑，他又补充道：“几位娘子年纪尚浅，一片善心让人钦佩，只是这好事向来难做，如今花销尚小，调整还是来得及的。”
不料，坐在对面的许欣却突然笑了出来：“多谢柳管事费心了，不过我们不是做慈善，而是在做生意。”
“做生意？”柳管事纳闷道。
“对！做生意，他们是我们招的员工。”
“这些粥和馒头都是从他们未来的工钱里预支的。”
许欣话音刚落，就看见柳管事惊得嘴巴忘了合拢，他看许欣的眼神从看“善良圣母”变成了看“无良地主”。
看来，他还是看走眼了啊，本以为许欣她们太过单纯，可能会在流民一事上栽跟头，现在看来，谁栽跟头还不一定呢。
半晌，柳管事终于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他朝许欣几人举了举杯，人不可貌相，是他浅薄了。
许欣也敬了柳管事一杯茶，柳管事说出这番话出发点绝对是为她们好，她们得承这份情。
……
许欣几人早就想清楚了，靠自己的积蓄养着流民是不可能的。
只有食品加工厂早点运转起来，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所以，第二天，李雨云就起了个大早，为自己上午的糕点教学做准备。
她们讨论出的第一批主打产品是“奶香苏打饼干”和“香葱苏打饼干”。
这两样糕点古代还没有，占了“新奇”的便宜，而且因为做法简单，学起来并不难。
如果她们是一开始就做食品加工厂反而是没有优势的，但现在有了‘珍香阁’的招牌，流民的人工成本又很低，相信做出来以后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在教学前，李雨云再次试做了一次，以确保待会不会翻车。
她喊一旁打下手的赵婶帮忙试吃。
看着热情的李雨云，赵婶有些不好意思：“这些留给欣姐儿喜姐儿吃，我尝一个就行。”
赵乐乐在旁边疯狂摆手，这可不兴尝，李雨云的美食buff对她们几个无效，她还是安心尝庄子上厨娘的手艺吧。
……
上午。
流民们再次在院子里汇合。
四十八个流民里，年纪太大和太小的肯定不适合做糕点师傅，所以先把这些人分出来做别的，剩下的还有三十六人，正好分成三组参加培训。
昨天维持秩序的两人此时也站到了杜越旁边，跟做糕点相比，还是看门更适合他们。
这两人是一对堂兄弟，一个叫李大，一个叫李小。
昨天晚饭后，杜越操练他们一番，那潇洒的剑术，那凌厉的身法，只看得他俩傻了眼。
现在，他俩一口一个“杜老大”，那语气真诚得让杜越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还在顺山当土匪头子呢。
与院子里的咋呼不同，灶屋里的人此时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雨云手上的动作。
“面粉一定要擀成薄片，切得匀称些，切好后不要忘了扎小孔。”
李雨云示范一次后，就开始巡视指导。
到下午的时候，她终于选出了十个手艺操作还不错的流民，阿红赫然也在其中。
“行了，你们十个暂时就当我们食品厂的糕点师傅吧，至于其他人的活计明天也会有安排。”
李雨云话音刚落，久违的机械声突然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成功教导10人厨艺，触发系统升级】
【“buff在手，赚钱不愁”系统正在升级中，请稍候……】
李雨云顿住脚步，眼睛发亮，还有这种好事？
流水线
晚饭后, 房间里。
李雨云激动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室友：“我的系统终于升级成功了！”
“升级出什么功能了？”听闻这个消息，许欣和赵乐乐也很激动, 围着李雨云问道。
李雨云一字一顿地复述着系统的机械声提示：
【系统升级功能提示：由你教导厨艺的人在制作特定食物时，食物的美味程度将提升30％】
【特定食物可自行指定，目前可指定食物种类：3种】
“这系统升级来得也太是时候了！”许欣的语气难掩兴奋，“有了这个buff，苏打饼干的销量就不愁了。”
李雨云对这个功能也颇为满意，当初系统要是有这功能, 她也不至于每天打蛋打到手酸得抬不起来。
不过，好饭不怕晚，现在有了这个buff也不错。
她快速地把“奶香苏打饼干”和“葱香苏打饼干”都设为特定食物。
“一切就绪, 就等着明天开始生产销售了！”
杜越站在旁边不放心道：“那十个人才培训了一天, 真的没问题吗？”
李雨云拍着胸脯保证：“肯定没问题，做苏打饼干又不难, 我选出的这十个人都是以前就有厨艺基础的，有的人比我还会和面呢。”
“行，那我们今晚就早点睡, 争取明天天亮就赶一批饼干出来。”许欣吹熄了油灯。
……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柳家庄子的某处院子里已是一派热闹景象。
推磨的，研粉的, 裁纸的, 还有灶屋里已经搭成饼干制作流水线的。
灶屋最前面的大桌子上有两人正在和面，旁边还放着几个已经醒好的面团。
下一张桌子处，阿红正把和好的面团擀成薄片, 因为她昨天擀面擀得好, 成功拿下了这一部分工作，听李大厨说, 擀面的工资可不低呢。
一想到工钱，阿红的擀面杖滚动地更带劲了，等看到面片的厚度差不多了，她熟练地朝上面撒了些面粉防粘，右手轻轻一挪，这张面片就到了下一个人的面前。
她笑着朝右边喊了一句：“琴嫂子，到你的步骤了。”
琴娘立马麻利地拿着刀开始分割面片，面片需要的大小她早已熟记于心，很快，一个个方形的薄片就成形了。
工序又到了下一个人手里。
而后，扎孔、烘烤、包装……
很快，一个个装着苏打饼干的油纸包就出炉了，上面还印着“珍香斋”的标志，这些油纸是许欣她们提前订好的。
不同于珍香斋以往的高价特制产品按块售卖，这两种口味的苏打饼干都是油纸包着的一斤装，售价比较实惠。
当然，这两款苏打饼干也被重新取了名，叫做“一板一眼”。
许欣看着箩筐里小心放好的油纸包，又检查一遍后，她朝守在旁边的柳家小厮叮嘱道：
“这一篮子糕点送到李府去。”
“这一篮子送到柳府。”
“剩下的，就全部送到‘珍香斋’吧。”
“里面的信记得也要一并交过去。”
柳家小厮们纷纷点头应下。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许欣几人感慨地对视，这食品加工厂的第一步算是真正迈出去了。
……
珍香斋里。
铺子刚开门不久，就有顾客陆陆续续地进来选购。
“来两块‘惊鸿一瞥’！”一个常来的老顾客朝张婶招呼道。
他正要付钱离开，却突然发现今天的柜台上居然多出了两排新糕点。
新糕点呈方形，薄薄的一片堆叠在一起，每片上面还均匀地分布着小孔眼，造型非常新奇。
他细看才发现，这两排糕点还有些细微不同，一种是乳白中带着点焦黄，一种上方还有些翠绿的点缀，但看上去都十分酥脆。
“这是什么？”
柜台后的张婶看有人提问，立马热情地应声：“这是我们李大厨研发出的新糕点呢，今天才上的，叫做‘一板一眼’，两种口味，甜口和咸口的都有。”
她边说边端出了碟子，上面放着些碎饼干当试吃，这也是许欣派人早晨一并送来的。
在饼干制作过程中，难免会有些碎的，当作试吃刚刚好。
那人狐疑地拿起一小块，珍香斋的糕点大多香香软软，这种酥脆的种了倒是第一次见。
出于对珍香斋这块招牌的信任，他还是满怀期待地尝了一口，而这一口也没让他失望。
刚入口的感觉，是酥，太酥了！糕点虽硬，咬起来却并不费力。
继续品尝，感受到的是满嘴的香！两种糕点本身的甜味或咸味并不浓郁，但面粉本身的香味都被发挥到极致，越嚼越香，一点都不腻。
虽然这口味他很是喜欢，但出于对价格的考虑，他还是谨慎地说道：“一种口味来几块吧！”
张婶笑道：“这个糕点论包卖的，每包一斤，一包糕点的价格和一块‘惊鸿一瞥’是一样的。”
“这么划算！”那人闻言大喜，豪气地一挥手，“那来两包。”
身后的其他人听到这么划算，也按捺不住了：“让我也尝尝……”
越来越多的人要求试吃，一旁的张大壮赶紧笑呵呵地把试吃装补上，只要愿意品尝，购买的概率就大多了。
……
与此同时，李府的李老夫人也吃上了这新出炉的苏打饼干。
李老夫人开心地向围坐在身边的夫人们介绍道：“这是我孙女新琢磨出来的糕点，她做好后第一个就想着我这个祖奶奶呢，酥酥的，可香了。”
“来，你们也都尝尝！”
她边说边自己拿起一片奶香苏打饼干，这种糕点奶香奶香的，好吃着呢！
其他妇人也跟着拿起一片。
陈家的夫人浅尝了一口，笑道：“这味道确实不错，赶明儿我也去订一些放家里待客用。”
另一位夫人笑道：“这珍香斋的点心可不好买，怕是要排队。”
李老夫人满脸骄傲：“别的我不敢说，这种新糕点呀，你们想吃的要买的尽量和我说，我让我那孙女给你们送到府上去。”
“真的？那太谢谢老夫人了，那明天就劳烦老夫人帮我订五包了，我要这奶香口味的。”
“我也要五包，不过，我觉得啊，还是葱香的更爽口。”
……
另一边，柳家凉亭里。
柳小姐正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姐们一起在凉亭里赏荷。
几人刚吟诗作对了一番，此时有些累了，便都围着石桌聊天。
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糕点，其中就有“珍香斋”新推出的两款新品。
杜家小姐边聊边把手伸向石桌中间的糕点，她最喜欢来找清婉姐姐玩了，因为这里总有各种新奇的糕点。
她长着一张圆脸，笑起来十分可爱，嘴里的苏打饼干嚼快了发出嘎嘣脆的声音，她也毫不在乎，反而朝柳清婉甜甜笑道：“清婉姐姐，这是你家厨娘新做的糕点吗？
柳清婉也朝她温柔地笑道：“不是哦！是珍香斋的新品。”
……
当天，珍香斋里的“一板一眼”很快就售空，而许欣她们也收到了好几个府里的饼干订单。
小厮们来汇报销售情况时，许欣她们并没有避讳流民，而是让流民看到了这些糕点的销量有多好。
虽然她们暂时还不发工钱，但也得让大家保持希望。
而这样做的效果已经足够，流民们从这里感受到的不只是对未来生活的希望，还有成就感。
他们做的糕点很多人喜欢呢！那些达官贵人也争着买呢！
哪怕只是负责裁纸的人此时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有人甚至想晚上不睡，接着做糕点。
“大家先别急，我们的糕点肯定会越来越好卖的，大家身体也很重要，我们休息好了再开工。”许欣安抚着过于兴奋的流民。
晚上的时候，四人开始复盘。
赵乐乐看着算出的成本和利润，十分开心：“欣欣，你的营销方式真不错，李老夫人和柳小姐的带货能力强啊，我们明天多了不少单子呢。”
许欣笑道：“糕点嘛，本来就不是果腹的东西，而是吃个乐趣，大家自然更愿意跟风尝试，这还得感谢雨云给‘珍香斋’打下的名头呢！”
珍香斋新糕点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不仅食客们想尝尝鲜，其他糕点铺子的人也会好奇地买些看看，这珍香斋的糕点怎么总能出新呢。
关于苏打饼干的配方问题，许欣等人倒是不担心泄露，因为那些流民每个人都只负责了流水线的一个环节，就算有个别人被收买了，想拼凑实验出完整的做法也需要时间。
而且，“新”才是珍香斋的优势，这款不受欢迎了大不了再换个品类就是。
她们掌握的数量繁多的现代美食食谱才是她们最大的依仗。
而且，她们想做的还不只是糕点，肉干、蜜饯这些易于保存的食物都是可以考虑的。
只是这些食材的成本更高，要等食品加工厂的市场打开了再做更稳妥。
现在，她们还是以成本更低，受众更广的饼干糕点做主打产品好了。
……
几人的生活再次陷入一种奇异的规律之中。
许欣和杜越每天都会去城门口招工，随着她们招到的那些流民的待遇慢慢传了出去，来登记的人越来越多，城门口聚集的流民肉眼可见地少了不少。
有时，她们还会从在食品厂工作的流民中带一两个过去，让他们现身说法，成功说动了不少人。
等把这些流民招了回来，就由李雨云负责培训，让更多的人能投入到流水生产线中。
赵乐乐则负责对每天的销量盘账。
许欣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很久，情况却在庄子里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后改变。
新的线索已经出现
出城的第七日, 许欣和杜越早早地就从城门口收工回了柳家庄子。
一方面是因为今天没有招到新的流民，另一方面是因为许欣下午要开组会了。
不过, 因为许欣的文献综述已经完成，这次组会她是丝毫不慌，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她还有心思和杜越边走边聊。
“泽州城门口的流民已经被我们招工招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基本都是等着找亲戚进城的。”
杜越点头：“这一部分人我已经把名单整理出来了，我明天进城一趟, 找柳清婉和上官玉轩帮帮忙，看能不能帮这群流民尽快找到亲戚。”
许欣赞同道：“这样也好，等他们找到亲戚顺利进了城, 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一半了。”
杜越沉吟道：“如果宁州方向还有流民过来——”
“那就让你训出的两个小弟来这里帮着招工, 我看他们俩还挺机灵的。”
杜越有些哭笑不得：“到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
傍晚时分，柳家庄子的某个房间里, 夕阳透过窗棂照到床上，暖光和煦，更显得床上的人睡着格外香甜。
“欣欣, 醒醒！”
许欣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她，似乎还有人在推她的胳膊。
她吓得一个激灵，她刚刚不还在汇报科研进展吗？难道她在组会上睡着了？
等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 就看到杜越、李雨云和赵乐乐都围在床边, 三个脑袋都探过来看着她。
“好多人啊！”许欣把手挡在眼前，发出感慨。
她刚刚在睡梦中开完组会，又因为最近太累睡了过去, 这会直接被杜越强行喊醒, 整个人都懵懵的。
看许欣还是一脸迷茫，杜越直接开口道：“欣欣, 有人在外面等着见我们，得你一起出面。”
“啊？谁呀？”
“上官志业。”
许欣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指的是上官玉轩的父亲，如今泽州城的知州大人。
她猛地坐起来：“他怎么过来了？难道我们提供的流民安置建议被朝廷采纳了？”
这可是大好的消息啊。
杜越摇摇头：“不知道，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他没有多说，只说想找我们聊一聊，但你一直在昏睡。”
“眼看着你开组会的时候已经过了，我们干脆就叫醒你了。”
许欣迅速下床：“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如果他带来的是我们想要的好消息，那我们的任务就快完成了。”
简单收拾了一番，四人一同朝前厅走去。
……
上官志业此时正坐在前厅里，听柳管事说起庄子上流民的情况。
他忍不住回想刚刚路过院子时看到的场景。
那么多流民聚在一起干活，居然能各司其职，杂而不乱，每个人手头的活计看起来并不复杂，但最终的效率却很高。
更让人动容的是，这些流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笑容里都是对未来的希望，哪里还有当初窝在城门口的颓丧模样。
他眼睛微眯，看来，这几位小友不仅在理论上有不俗见解，实干能力也颇为不错啊。
他对接下来的交流更有兴趣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被晾在一边了。
最开始，他还能端起茶碗优雅地和柳管事谈笑风生，但当他喝完第三杯茶，眼神朝门口瞟了无数次也没有看到许欣几人的身影时，他有些不淡定了。
莫不是她们猜到他的来意，所以不愿相见？
在一旁陪坐柳管事也有些心虚，但他还是解释道：“几位娘子许是最近安置流民太累了。”
在柳管事快要坐不住时，许欣四人才终于出现在前厅门口。
“这大叔还挺帅的。”李雨云小声碎碎念道。
要不是对方已经抬头看过来，许欣也想认同地点点头。
眼前的上官知州看上去四十来岁，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很有几分文士风流的味道。
这还是四人第一次跳过上官玉轩这个传话筒和他面对面交流。
上官志业倒是早就从马车里见过几人，所以此时看着这高矮不一的四人并没有太惊讶。
他转向柳管事：“柳管事，我想和这几位小友单独聊聊。”
柳管事看了许欣一眼，待许欣微微点头后，他才告退离开。
许欣正要提问，上官志业就开了口：“朝廷的文书已经发下来了，你们提出的那些建议都被采纳了。”
“陛下已经派了钦差大人到宁州专程办理此事，相信宁州流民的情况很快就很得到改善。”
“太好了！”许欣四人惊喜地对视，这个进程比她们想象得更快。
“感谢上官大人特意来告知此事。”几人起身施礼。
“无妨。”上官志业摆摆手，“我还要感谢几位小友帮我解决城门口的流民之事呢。”
“如果各位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好说好说。”
眼看着聊得差不多了，许欣等着起身送客，上官志业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打算。
五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直性子的李雨云打破了僵局：“上官大人，我们还有事要忙，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虽然她嘴上说着“我们先告辞”，但眼里的意思明晃晃地写着：“你怎么还不走？”
上官志业扯了扯嘴角，难怪自己那儿子经常吃瘪，这聊天的节奏，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朝杜越说道：“我有一事想找杜姑娘帮忙。”
一直沉默在这旁边的杜越皱了皱眉：“找我帮忙？”
……
送走了上官志业，四人再次聚在一起讨论。
“越越，上官大人为什么要让你去劝柳小姐退婚啊？”赵乐乐好奇道。
杜越摇头：“不知道，奇奇怪怪的。”
李雨云气愤道：“他家想退婚，自己去找柳家提就好，还想通过你劝柳小姐，让女方当主动退婚的一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什么爹生什么儿，都是渣男！”
李雨云对当初救了上官玉轩却被差点被他坑惨了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杜越的眉越拧越深：“她们俩之前的事挺奇怪的，柳小姐的选择性遗忘似乎有隐情，但整个柳府的人对这些事都缄口不言，我也没什么头绪。”
许欣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她看向杜越：“那越越你打算去劝吗？”
杜越：“我想再看看，如果上官玉轩不是良配，柳小姐和他退婚也不是坏事。”
她正待继续往下说，却被脑海里突然传来的系统机械音打断：
【恭喜您已获得回家的线索一条】
【目前可供抽取的线索有：“地点线索”、“人物线索”、“事件线索”】
【请尽快完成抽取！】
杜越顿住了，难道她们完成任务了？怎么会突然会收到系统的奖励提示？
“怎么了，越越？”
杜越脸上的表情是疑惑大于喜悦，她迟疑道：“系统突然提示可以抽取下一条线索了，但它并没有提示任务已经完成。”
“难道不需要完成‘时间线索任务’就可以解锁下一个？”李雨云一边分析一边摇头，“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早该提示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会呢？”
赵乐乐也沉思道：“为什么感觉系统比我们还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她们刚刚聊到的退婚的事，许欣若有所思。
杜越曾和她聊过柳清婉的特殊之处，这次系统的反常似乎又印证了这一点。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发觉得这场穿越和系统任务都不简单。
两分钟后。
李雨云弱弱举手：“那我们还抽不抽回家线索了？”
“抽！白送的机会当然要用！”
……
桌子旁。
三人端坐着，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杜越，等着她开始抽取线索。
杜越想起上一次几个室友的祈祷很有用，特意问了一声：“这次你们希望抽中什么线索？”
许欣想了想：“希望是人物线索吧！”
她们一直怀疑柳小姐与回家的线索有关，但又没办法求证，如果这次能抽中人物线索，或许很多事就能明晰了。
“人物线索，人物线索，人物线索”她们像上次一样默念。
李雨云还补充了一句祈祷：“希望这次的线索简单点，不要像上次那样拽文了。”
赵乐乐也认同地点头：“千万不要又是一堆文献。”
杜越也默默祈祷了一番，然后开始抽取。
等了片刻后，系统的机械提示声终于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恭喜抽中“回家的线索之地点线索”】
【地点线索内容：顺山】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越越, 抽到了吗？”
看杜越皱着眉，赵乐乐担忧问道：“难道这次的线索又复杂到看不懂？”
杜越点点头, 又摇摇头。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语气有些失望：“这次系统抽中的不是人物线索，而是地点线索，而且线索只有两个字。”
许欣猜测道：“是一个地名？”
杜越点头：“是的，是‘顺山’。”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穿越回去的地点就是顺山？那还等什么, 赶紧收拾东西启程啊！”李雨云激动直接站起来，已经开始打量起行李该怎么收拾。
许欣按住一脸兴奋的李雨云。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要不系统没必要设置四个线索任务, 时间线索任务还格外地难。”
赵乐乐也反应了过来：“线索不都和任务关联的吗？那地点线索的任务是什么？”
杜越继续摇头：“系统没有说, 只有一句提示【请抵达一切开始的地方】。”
“为什么顺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难道指的是我们四个人的第一次汇合？那任务可能要到山寨才能触发咯。”许欣摸着下巴提出猜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雨云收拾行李的心蠢蠢欲动, “说不定到了那里，什么任务都没有，我们直接就可以穿回去了！”
看到李雨云一脸乐观的笑容, 其他几个人也被感染了。
“行，我们处理好泽州城的事就一起回顺山看看。”
……
柳家庄子里。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李雨云洪亮的声音也在院子里回荡。
“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争取今天早点把糕点做完, 下午我教大家做新的糕点！”
“好的, 李大厨！”流民们开心地应声。
阿红应得格外大声，本来这两天“一板一眼”的销量不再增长了，大家还有些发愁呢, 原来李大厨早就想好对策了。
她身边的琴娘也抿着嘴笑, 要是新糕点卖得好，她们的工钱说不定能能跟着涨呢。
之前因为来得晚, 没赶上糕点师傅选拔的人此时更是眉欢眼笑，手中裁纸打包的动作都更快了些。
要做新的糕点，肯定需要更多的人，说不定下午培训时李大厨就看中他们了呢。
鼓动士气之后，李雨云回了房间，准备给新糕点“加buff”。
这些天的培训下来，她的buff再次升级，现在已经能指定六种特定食物了。
李雨云边哼着小曲边翻食谱，歌声格外欢快。
一旁盘账的许欣和赵乐乐抬头看了一眼后，继续低头核算账目，对于李雨云的状态，她们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自从昨晚抽中地点线索后，李雨云就格外亢奋，对回家的热情空前高涨。
不过，这背景乐听着听着，许欣两人就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李雨云哼得是一首耳熟能详的老歌《常回家看看》，这歌名很应景，但李雨云唱着唱着还改了词。
“找点时间，找点空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带上笑容，带上祝愿，陪同女儿，常回家看看。”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许欣幽幽地开口：“你要带哪个女儿回家看看？”
“当然是欣欣和乐乐两个乖女儿咯。”李雨云下意识回答道，正想继续哼唱，却突然感觉两道凉飕飕的视线直击她的后脖颈。
等她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抬头准备狡辩，就发现两个室友已经“狞笑”着靠近，小手直奔她怕痒的位置而来。
“哈哈哈哈，不行了，痒死我了。”李雨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不忘占便宜，“我错了，饶了为娘吧。”
这场闹剧在杜越进门后才停止。
她无视这一家三口的幼稚行为，直接开口问道：“欣欣，今天上午不是要开会吗？”
在杜越鄙视的眼光中，许欣找回了自己当寝室长主持会议的定位，对着另外两人道：“别闹了，快来商量正事。”
然后，她又收获了两道鄙视的目光。
许欣假装没有看见，等四人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后，她清了清嗓子：“我们来对接一下去顺山前要完成的事吧。”
……
李雨云第一个发言：“我准备再教流民们两种新的糕点，应该可以把食品加工厂的销量稳住。”
她选择的两种新糕点是“原味曲奇”和“鸡蛋薄脆”，都是简单好做的饼干种类，在古代也称得上新奇。
“我已经把这两种糕点指定为‘特定食物’了，都能蹭上30%的美味buff加成。”
许欣点点头：“这样也好，营销方式就还按我们之前的来，让李老夫人和柳小姐帮忙推广一波。”
杜越揉了揉眉心：“柳府的糕点我去送吧，正好帮流民找亲戚的事也要找柳家帮忙。”
“好。”
“那李府就让雨云带我一起吧，正好我们准备离开泽州城的事也要跟李老夫人说一下，珍香阁还靠她照拂呢。”赵乐乐也出声道。
许欣赞同道：“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出发前我回玉安巷找一下张婶她们，省得到时候我们突然离开，她们就慌了。”
她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要离家，但流民的事也不能完全搁置，毕竟这也是时间线索任务的一部分。”
“招工的事就交给越越新收的小弟，庄子上的事估计得拜托柳管事了。”
“不求这个食品加工厂做得多么好，只要在我们回来之前别垮了就行。”
看几个室友都拧着眉头，李雨云伸手在众人眼前摆动：“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难嘛。”
她乐观地指着外面：“怕什么，这些饼干实在没卖出去的，留着做流民口粮也行呀，反正怎么都不会亏。”
许欣几人顿住，这话听着好像也有道理理？
压在几人肩膀的重压瞬间轻了一些。
……
柳府。
杜越放下篮子里的糕点，又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名单。
“这些流民都自称在泽州城里有亲戚，但靠自己无法联系上，得麻烦你派人帮忙找找了。”
柳清婉笑道：“放心吧，杜姐姐，我待会就吩咐人去做。”
看着笑得开心的柳清婉，杜越没忍心提起婚约和上官玉轩的事，柳清婉的病症很奇怪，一提这些就头疼。
反正她们马上要去顺山了，如果在顺山没找到新的线索，到时候再问不迟。
想到这里，杜越直接说出了接下来的行程：“我和欣姐儿她们过几天要回一趟顺山。”
“顺山？是因为你的那些弟兄吗？”柳清婉好奇问道。
杜越噎住了，她都快忘了那些山匪了，好像有一个黄毛，还有一个刀疤脸来着？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用的理由。
所以，杜越没有开口否认。
柳清婉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目光投向宁州的方向，眼神里还有几分怀念：“我还是在那里被你所救呢。”
“也是在那里认识的欣姐儿云娘她们，一晃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
杜越仿佛被什么击中了，所以这才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的真正含义吗？
所以，系统要的是她回到当初救柳清婉的地方？
她还以为之所以是顺山是因为她们四人第一次在古代会面就是顺山，却没有想到任务再次和柳清婉发生了联系。
……
因为急着回去和室友们商量，杜越放下名单匆匆告辞。
房间里。
听完杜越的话，许欣揉着脸，费解道：
“因为地点任务和柳清婉有关，所以你怀疑所有的任务最终都会和人物相关联？”
“但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那怎么解释时间线索任务呢？”
“虽然我们借用了柳家的庄子，但似乎和柳小姐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推进。”
杜越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这一点她也想不通。
一旁的李雨云更是一副状况外的表情，不是要去顺山吗？怎么又和柳小姐扯上关系了？
片刻后，赵乐乐迟疑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四个线索是层层递进的？”
“如果没有时间线索任务，现在的宁州可能到处是流民，甚至有兵乱的危险，如果是那种情况，即使收到地点线索任务，我们也未必会去顺山。”
“而现在，流民安置已初见成效，而我们也能去顺山推进下一个任务了。”
许欣和杜越眼睛发亮，这样一解释，就都说得通了！
赵乐乐继续说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方法求证，你们还记得我上次用蓝牙给备忘录留言了吗？说不定上面已经有答案了。”
“刚好我们出发前也要把剩余的抽取次数用掉，不如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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