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念看着自家艺人瘫在沙发上捧着个手机，隔一段时间，就对着手机说一句话。
“娱乐圈是什么？”
……
“艺人跟戏子有什么区别？”
……
自从学会用语音输入和千度搜索，慕月就没再麻烦过她，自己窝在沙发上孜孜不倦汲取着新知识。
“艺人可以不拍戏吗？”
姚念蓦地听到这句，颤然出声，“月月姐，您说什么？？”
慕月抬头，“我在想，要是赚得不多，之后就不接戏了，初期先想办法搞些银子，后面再设法盘个店，能养活我们两个就成。”
姚念稍微感动了一下，随后正色道：“月月姐，您看我们这房间豪华吗？舒适吗？”
房间是酒店顶楼的商务房，有一面超大弧形落地窗，白天能看江景，晚上能看星空。
慕月环顾四周，点点头，“舒适到想盘下来开店。”
她刚刚在小姚的指导下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吹了半天空调，十分满意。
想来就是皇宫也比不上它。
“有的艺人，半天就能赚一套这样的房！”姚念绘声绘色，拿手比划。
“哦……”
慕月略一沉吟，低下头继续语音输入：“艺人拍一部剧能赚多少银子？”
“跟真穿越了似的……”
姚念喃喃一句，打开笔记本浏览微博最新动态。
网上疯传着一段花絮视频：
古装男神沈昱川拿着道具匕首在默记台词，一个蒙着脸的女人出来就把匕首抢了，直接给他心口来一刀，血溅得沈昱川满脸都是。
最后揭下蒙面巾时还来个特写——肇事者：慕月。
也不知道是谁发的，两家团队都联系不到人，转眼视频已经满天飞了，控都控不住，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一半是路人，一半是黑粉。
【满脸血……也就沈昱川经过这折腾能勉强维持美貌了。他俩是有仇吗？】
【没有吧？只听说木头姐跟这个剧组导演是有过冲突的，一年前的换角风波大家忘了？张导扬言不再与某些没有艺德的女明星合作。】
【木头姐不会真疯了吧？那可太好了，坐等她退出娱乐圈，别霍霍无辜观众和其他艺人了。】
姚念没忍住，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下一行回复：
【@姚也姚不醒：其实她的颜还是很能打的，退出娱乐圈有点可惜……】
【笑死，别家艺人兢兢业业拍戏，慕粉：我担颜值超能打。别家艺人唱跳俱佳，慕粉：我担颜值超能打。别太离谱。】
【真就没有别的优点了，老实说以前还能看脸，自从她给自己买热搜拉踩其他艺人后，我就对她路转黑了，啥本事也没有，搞事第一名，赶紧退圈吧！】
【人品堪忧，业务不行，丢了代言也是活该。】
【她不会就是丢了代言之后才开始发疯的吧？说真的我有点担心她和她的粉丝，毕竟一个木头姐只能祸害一个剧组，千千万万个慕粉说不定能祸害整个娱乐圈……】
姚念“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
算了，说多错多。
她扭过头，发现慕月已经倒在沙发上酣然入梦，手里还宝贝似的紧紧攥着手机。
心真大，全网都在骂她，就她自己睡得香。
姚念叹口气，将空调设成睡眠模式，又找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免得她着凉。
*
第二日，慕月去了片场。
她已经在手机上大概了解了拍戏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她要扮一个角色，演绎一段故事，剧组的同僚们会将故事影像记录下来，然后拿去给全国观众取乐。
艺人嘛，拿的银子比其他人多，抛头露面也正常。
姚念听完她的描述，欲言又止。
“取乐……您要这么理解，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没毛病便好。”
慕月郑重点头，随后取出一沓剧本，翻到今天要拍的场次。
这是一部小成本网剧，名字叫《成碧》，类型是古装言情，她要扮演的是女主，武将之女。
其他场景已经拍得七七八八，这场是去环店附近一个竹林拍男女主初遇——皇子路遇山贼，武将之女仗义相助。
过程少不了打斗。
慕月低头瞟了眼一层又一层仙气飘飘的轻纱裙，“穿这身怎么打？”
剧务过来休息处取水，正好听到这句。
“慕老师不用担心，我们有专业的武行替身，打戏不用您上场。”
“好嘞。”
有人替她干活，她自然乐得清闲。
“慕老师怕什么，您在外的名声就是个草包美人，露个脸，摆几个动作就完事了，是吧？实在不行还可以出卖一下色相，钱好赚的。”
剧务走后，身后传来个戏谑的声音，语气不阴不阳。
慕月回过头，发现是一名戴了假头套，穿着月白长袍的男子，眼底微微发青，看起来身体有点虚。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笑嘻嘻看着她，流里流气，周身气质与华贵长袍格格不入。
“这是男主演，叫岑一帆，拍过几部网剧，没什么名气，就是家里有钱，这部剧是他爸投资的。之前他还追过您，被您拒了。”
姚念在慕月耳边低声介绍，“我觉得您的选择是正确的，这家伙表面光鲜，其实就是个流氓。”
“那我要是打了他，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慕月一本正经发问。
“啊？”
姚念看着慕月起身走向岑一帆，心提了起来。
她相信现在的慕月是真有可能跑去揍人。
明天会不会又上热搜？
#慕月再度发疯，暴打同剧组男演员#？
到时这部剧估计也拍不了了吧？
慕月从岑一帆身后经过，回头看小姚，“这边有只苍蝇在那嗡嗡嗡的，太吵了，去别处吧。”
“马上。”
姚念跟上去，同时松了口气，心里暗想：月月姐到底还是知道分寸。
两人离开后不久，岑一帆底下的木条椅吱呀摇晃了两下。
“这是……”
岑一帆疑惑地低下头。
“哐”！
椅子散架，连带着岑一帆摔了个屁股蹲儿，四仰八叉，十分难堪。
姚念听到声响，回头望了望。
“剧组的椅子好像不太结实，还好您没坐多久。”
“跟椅子没关系，是他造了口业，没好报。”
慕月若无其事，随手将两枚螺丝帽扔进路边草丛，“这椅子换我坐，肯定稳稳当当。”
半个小时后，道具组已经布置好现场，两个焚火台，一个假石阶，山寨大门就算搭好了。
男主被山贼扣着，吊在树上，屁股瓣儿还隐隐作痛，但没好意思说。
路遇山贼这幕刚刚拍完，接下来是女主路见不平。
导演安排现场，“女主，到这个位置，拔一下刀就行了。”
地上有一处用白色粉笔画了个十字，那是演员要站的位置。
慕月来到码位，听到一声action后，拔刀出鞘，动作利落，带起一阵风。
眼神凌厉，发丝飘扬，竹叶飞落，风似有若无吹过。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将刀客女侠的风范演绎得淋漓尽致。
“好，卡，换替身。”
导演眸光微闪，慕月的表现出乎他意料，可惜只有这一幕演得好，估计只是碰巧而已。
慕月将刀交给剧务，退到一边。
一个身形与她差不多的男人穿着同款薄纱裙登场，原地耍了几招刀法，然后跟扮演山贼的武行打了起来，期间下盘不稳，差点歪倒。
慕月眉头微皱，这个替身看起来有些吃力，能行吗？
此时竹林外围开进一辆面包车，停稳后，下来几名扛着摄像机拿着麦克风的人，跟剧务打过招呼，径直朝慕月走来。
“慕老师您好，我们是《现在开始逃》团队，需要录一个节目采访，用作先导片素材，您看方便吗？”
事前他们已经跟慕月的经纪人和剧组联系了，得到肯定的答复才过来的。
这是个直播综艺，全程摄像机跟随，直播完再精剪一次，哪怕是先导片阶段，也是全程跟播，算是给直播间粉丝的福利。
这会儿直播已开，吃瓜群众陆续上线。这个阶段的直播间人比较少，屏幕上的弹幕寥寥可数。
【晦气，我一大早起来蹲直播的，第六位怎么是木头姐？她有什么资格当固定嘉宾？】
【不要木头姐不要木头姐不要木头姐！有她在《现逃》肯定拉垮！我不要看她上综艺啊啊啊啊！】
【第二位嘉宾是前几天被她祸害过的沈昱川，第四位嘉宾是她前男友，是巧合还是节目组故意搞事？】
pd，也就是跟拍制作人已经准备了一大堆敏感话题，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没等慕月回答，加了一句。
“要是慕老师不方便，我们也可以直接拍您演戏的过程，有个素材就行。当然，我们会比较遗憾，在这个阶段没能深入了解慕老师。”
慕月点头，没跟他客气。
“也行。”
“好那么第一个问题……啊您说什么？”pd愣住了，从业至今，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艺人。
【也行？？？话都说到这了，谁还好意思选第二个方案？？】
【直播木头姐看别人拍戏还差不多，你看这打戏她自己上吗？】
【我想听木头姐聊聊那晚发疯的事，不想看她拍戏，她就一木头桩子杵在那，能叫拍戏吗？】
弹幕乌泱泱全是声讨。
就在pd斟酌着如何将流程拐回采访时，拍摄那边出变故了。
这是一个长镜头，女主施展轻功，越过众山贼喽啰，打算擒贼先擒王。
威亚师没控制好，拉着替身飞过了头。
“哐”！
“哗啦”——
替身落地没站稳，一个趔趄，直直撞到焚火台上。
石台倾倒，火星四溅。
薄纱裙一点就着，“腾”地一声起了大火，熊熊燃烧。
替身演员有经验，立马在地上打滚。
慕月眼疾手快，扯过休息处上方的篷布，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替身旁边，几下将火扑灭。
众人都松了口气。
【惊，这还是木头姐吗？反应好快！】
【该不会是木头姐跟剧组串通演的戏吧？】
【我无语了，剧组一般有应对措施的，你们看那边的工作人员都拿起灭火器了。木头姐直接把篷布扯掉，一会儿还得重新搭。】
【灭火器都快不过慕月扯篷布，我哭了，谁说这不是串通好的作秀？】
【谁会拿生死来作秀啊？给你两万让你跟武行老师换一下，你去不去？】
直播间里少数几个慕粉怒了，接不上梗就说人木讷，反应快又说是作秀，怎么月月做什么都能被黑？
她们抄起键盘跟黑子对骂，直播间一时硝烟四起，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另一边，替身演员已经从地上起来了，所幸火灭得快，只有一点烫伤。
就是假发套被燎到，缺了个角，纱裙也是半面焦黄。
这种情况肯定是没法继续拍摄。
慕月想了想，直接去了监控棚。
《现逃》团队不明所以，扛着摄像机跟了过去。
“导演，打戏最好让我自己上。”
她自己是看不下去了，明明是主演，怎好拿最多的银子，干最轻松的活？
【我头都要笑掉了，她说打戏要自己上？出道三年她哪回不是用替身？落水戏都是别人替的。】
【盲猜一会儿导演会婉拒她，这样慕粉就有话说了，不是木头姐不敬业，是导演不让她敬业。】
【前面预言家刀了。】
【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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