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是听过, 但我不记得剧本里有这个……”
也不怪小金没往那方面联想，实在是沈昱川跟个绝缘体似的。
出道以来，不是没有女艺人向他隐晦地表达过倾慕，都被他以公事公办的态度一一挡掉了。
为此小金还私底下跟段林骁吐槽, 等以后川哥淡出娱乐圈, 他们可能要去和尚庙看他，就他那性子, 注定孤寡一生的。
沈昱川还想说什么, 看着小金一脸茫然的表情，还是止住了。
“没事, 你去玩吧。”
小金：？？
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啊？
派出所十分高效, 报警电话拨出去没多久，警察就过来把人带走了。
小龙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脸严肃的警察叔叔。
“那个……如果我坦白, 可以从宽吗？”
警察冷冷抬眼，“得看情节严重性，你这叫杀人未遂。”
“不是啊, 我本来的计划是让他们其中一个受伤, 没想杀人！”
小龙哆哆嗦嗦, 把事情全交待了，包括幕后主使应有鹏。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又让同事将应有鹏请过来。
应有鹏正在给新电影做预热。
章导新电影在环店举办开机仪式, 蓝花特地请了几大主流媒体去做采访。
热鱼一些小主播追热度，也跟着去了, 全程给粉丝直播开机现场。
“各位媒体朋友们, 谢谢捧场, 我们蓝花相信，这是一部旷古神作。”
应有鹏今时已经忘了昨日下跪的屈辱, 意气风发，满心想着魏怀英那边就要停止拍摄，之后应该是没法跟他们在同一时期竞争票房。
他将章导的电影吹得天上有地下无，顺带夸了一下蓝花的投资眼光，还扬言一定能拿下明年上季度票房第一。
一些在直播间围观的网友感到无语。
【魏导开机都没这么高调……】
【他是把魏导那部电影忘了吗？有魏导在，他还想拿票房第一？】
【到底是什么给他的勇气？无知吗？】
【不懂蓝花，扔掉美玉，把一块破石头当宝贝，他不会以为吹着吹着我们就会被洗脑自动买票进影院吧？】
开机仪式安排给应有鹏讲话的时间不多，接下来是主演亮相的环节。
但应有鹏兴致上来，说嗨了，抱着话筒，压根没有停止演讲的打算。
章导在旁赔着笑。
这家伙，比某些艺人还会抢镜头。
算了，谁让他是金主？
就在他附和着捧了应有鹏两句，打算不着痕迹将话筒拿回来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从不远处响起，声音渐近。
所有人，包括剧组成员、主流媒体，还有几个热鱼的小主播，注意力都被警车吸引了过去。
这是有人犯事了？
应有鹏站在台上，看着两名警察越走越近，似乎是冲着剧组来。
他左右看了两眼，心里暗道倒霉。
好不容易投了一部看得过去的电影，又有哪个主演惹麻烦了？
他堆了笑，上前两步，“两位警察同志，有什么事，等到开机仪式结束再说，可以吗？回头我请你们和同事喝茶。”
两名警察压根不领情，“应有鹏，涉嫌故意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咔嚓，咔嚓”。
闪光灯不断。
这帮媒体挖到料，哪里还管是谁花钱请他们来的？冲上前就是一顿拍，拍完赶紧联系自家公司抢时间发新闻。
几名热鱼小主播是一直开着直播的，这会儿消息先从他们直播间传出来，散布出去了。
【我去，应有鹏故意杀人？我早就看出他这面相不是个好人。】
【还请警察同志喝茶？等着去派出所让他们请你喝吧。】
【杀的谁？为什么杀？快说说说！我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听说今天魏导剧组停止拍摄，叫救护车了。】
【？？？？不要啊！不会是木头姐吧？应有鹏就跟她有仇！】
一时间，不管是慕月的粉丝还是黑粉，都忧心忡忡。
【希望月月不要有事，呜呜呜，信女愿一个月不喝奶茶，换月月这次平安。】
【就是啊，木头姐这个时候出事，我们还怎么看她退圈啊……希望她好好的。】
【路人疑惑，你们黑粉的执念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还有人想尽办法打探消息，奈何魏怀英剧组比较低调，除了一条叫救护车和停止拍摄的新闻，到现在没有半点消息流出。
一时间，网上哭声一片，他们才刚刚对慕月有好感啊……
还有些感情比较丰富、戏比较多的，已经开始缅怀木头姐了。
等慕月换下戏服，回到半山别墅，打开微博，这才发现后台私信已经被塞满了。
“又发生了什么？！”
“哦，他们以为你死了，我刚打算发声明呢。”
姚念刚接完公司好几个电话，一脸疲惫。
一个是程董打来的，毕竟慕月现在地位不一般，她得关心一下艺人的情况。
还有几个是其他经纪人打来的，慰问的词都想好了，被姚念一通撕心裂肺的“没死没死”吼了回去。
“不用了我发吧。”
慕月浏览了一下，正好看到一个在缅怀她的。
「木头姐退出娱乐圈」：
【木头姐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心中。】
她随手点了转发：
【谢谢，但你能不能换个名字？】
「木头姐退出娱乐圈」：
【我去？我被木头姐翻牌了？】
【不是，木头姐活了？】
【等着！我这就去改名字！！其实我是你粉丝啊月月！你能不能再翻一次牌？】
慕月转发完微博，又正式写了一条，将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剧组有人给威亚动手脚，差点去世的是沈昱川，不是她。
另外，被救护车带去医院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分镜师，希望他一切安好。
川米们看到这条微博，这才后知后觉跑去关心自家艺人。
【川川！威亚被人做了手脚！你有没有受伤啊啊啊！】
【要命了，差点失去川川！应有鹏这王八蛋能不能在监狱里待到地老天荒？】
【川川现在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真有事咱们得告到蓝花倾家荡产！】
沈昱川见粉丝这么关心，也发了个微博。
沈昱川v：【差点掉下山崖，但没受伤，是慕月救了我。】
【呜呜呜，没事就好，谢谢慕月，她真是活菩萨。】
【呜呜呜谢谢慕月救了川川，这是第二次了。】
【川川今天话好像变多了？】
有敏感的粉丝翻了一下他的主页，过往的发言全都是：「转发微博」、「赞同」、「希望大家支持」、「合作愉快」。
上次拍黑人鱼差点被蛇咬那次，也只说了短短三个字：「我没事」。
【看来川川今天真的被吓到了，心疼。】
【天杀的，我要去给蓝花旗下所有产品打差评！】
此时，应董正在蓝花集团大楼开会。
秘书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啪”。
“逆子！”应董手拍在桌面上，正打算撑着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应董！应董！”
几名高层扑上前，抠人中、做心肺复苏。
秘书直接拨了急救电话。
整个会议室乱作一团。
没过多久，媒体又报导了一条新闻：「蓝花集团应董会议室晕倒，现已被送往医院急救，情况危急。」
微博上都在热议这事。
【该说不说，这就叫天道好轮回，儿子做的事报应到老爹身上了。】
【你以为应董手上就没点不干不净的？只不过做得比应有鹏聪明而已。】
【应董这一去，蓝花估计是要完了，这个集团从上到下都有问题。】
【啊？那蓝花赞助的那些综艺电影怎么办？】
【摊手，看有没有其他公司愿意接手喽。】
辛晔薇看着这一连串新闻，看得心烦意乱。
Vivi：「这个事跟你无关吧？」
小安：「跟我无关的啊，我哪敢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薇薇姐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接班吧？」
Vivi：「接什么班？我是这种人？」
老庞：「接下来你自由了，我给你一笔钱，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当然你要是敢透露半句，风呈的程董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小安：「不会的不会的，我守口如瓶。」
小安：「就是想问问，之前拿到的签名拍到的照片是不是随便我自己处置了？」
老庞：「随便你，别把我跟薇薇爆出来就行。」
小安：「好嘞！」
这句刚发出去，他还想再问点什么，刚按下输入框，就提示群已被解散。
小安怔了怔，点开手机相册，翻到昨晚上拍的那几张“慕月沈昱川深夜幽会”的照片，对着屏幕亲了两下。
这可都是钱！
他眼看时间还早，翻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
“喂，黄哥，有料，收不？”
大黄叼着烟，坐在自家书房电脑前吞云吐雾，“谁的料？”
小安得意洋洋，“慕月和沈昱川。”
烟屁股火光一亮。
“不收，死都不收。”
大黄捻着烟头，挪到烟灰缸使劲一戳，“以后有关慕月的料，通通别找我！”
说完，他把电话狠狠挂了。
“这么激动？又不是爆黑料，这种真真假假的恋爱瓜风险最小了。”
小安自言自语，翻开通讯录又拨了下一个。
第二天，慕月打算早起练功，却发现小姚破天荒起得比她还早。
凌晨五点钟，已经坐在书桌前盯着手机。
天还未全亮，白色的光映在她脸上，透着几分森然。
“月月姐，您到底瞒了我多少事，趁我深夜睡着，又干了些什么？”
慕月：？
“别装傻。”
姚念将手机举起，摆在慕月面前，敲了敲桌面，“这是什么？！”
澄清
凌晨五点, 大山雀在外头啾啾叫，扑棱了两下，从窗外飞过。
室内，姚念坐在桌前, 慕月盘坐在床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
姚念半夜三点起夜，回来时习惯性看了一会儿手机, 迷迷糊糊点进微博, 被漫天绯闻给吓精神了。
她看着熟睡的慕月，犹豫不决。
想着叫醒月月姐问清楚, 又担心她第二天拍戏没精神, 况且这个绯闻的严重性也不是很高，到现在还没多少人骂她, 更多的是在质疑真实性，毕竟AI盛行，有人拿着换脸的照片造谣也很有可能。
不问个清楚, 小姚又好奇得不得了, 就这么坐到现在, 跟网上到处吃瓜的猹一样，看了一个又一个分析帖。
“这有什么问题吗？”
慕月接过手机，一张一张划着照片。
这些都是开机前一晚拍的, 那件外套她记得很清楚，上天台把沈昱川放出来后, 就不在她这了。
“这还没什么问题？？”
姚念指了指照片右上方模糊的钟表时间, “凌晨一点, 孤男寡女，沈昱川还抱着你的外套。”
她伸手抓了两把头发, “天呐，当时我睡得太死了，没有将您看好……”
慕月看着小姚抓狂，忍不住笑出声。
“笑，还笑？”
姚念苦着脸看她。
慕月收了笑，抿了抿唇，“这个事我可以解释。”
另一边，沈昱川已经在电话里跟段林骁解释清楚了，将来龙去脉说得明明白白。
段林骁听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你变了，你变了昱川。”
他啧了两声，“换作以前，你肯定就让我去问小金，别打扰你看剧本了。”
“小金哪里知情？”当时他也是睡不着出去走走，小金早就歇下了。
“说得也是。”
段林骁喃喃一句，又郑重其事地问，“总之这事就是个乌龙，是吧？”
沈昱川迟疑片刻，“嗯。”
段林骁松口气，“那我去跟对方经纪人商量一下澄清事宜。”
半个小时后，沈昱川工作室和慕月的个人微博都发表了声明，内容差不多，先是解释两人为什么会被拍到照片，再是强调双方只是友好的同事关系，最后慕月这边还说一定会找到拍照的人。
【从天台跳下去，攀着窗户一路往下……这听着也太像编的了。】
【如果是别人，我死活不信，这事放慕月身上就太正常了，那可是慕月啊，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区区五层楼，能困得住她？】
【顺便说因为一把匕首忘掉川川也太符合慕月的人设了。】
有人抓住这点提出异议：
【随身携带管制刀具是ok的吗？慕月身为公众人物，这么做容易带坏粉丝吧？】
底下出现一小片附和。
趁着问题还没发散，姚念赶紧解释。
@姚也姚不醒：【匕首是蓝花集团谋害《倾城雪》剧组演员的证据之一，已经作为物证交给警方了。】
剧组为了配合澄清，也调了监控出来。
监控把整个半山别墅一到五楼都拍到了，整栋别墅就只有一楼和天台亮着灯。
一道人影从天台跃下，稳稳攀在五楼窗户上，随后动作没停，一路攀到地面。
另一个人影冲到天台半墙边上，看着对方顺利落地，才往回退。
视频来自半山别墅对面一间小平房，拍出来的画面虽然模糊，但根据服饰能看出，这两个人影就是慕月和沈昱川。
【靠，人类进化又没带上我？】
【看得我手心脚心出汗……】
【她就不怕一时失手，直接把自己摔成残废？】
【到时沈昱川的阴影面积该有多大？】
剧组贴心提示：「危险动作，请勿模仿，已经批评教育过慕月了。」
【谁会模仿啊？】
【慕月，一个因为太强而经常被批评教育的女人。】
【笑死，不过这个举动确实很危险，希望月月能保护好自己。】
三方出手，总算将这次绯闻风波压了下去。
有人称赞魏怀英导演高风亮节，不屑吃这种流量，换了其他导演，可能就让两个主演炒作一波，顺便带带电影热度了。
“魏导正派！就是可惜了这波流量……”
别墅大会客厅，副导演捧完魏怀英，又开始患得患失。
“谁说我不想吃流量了？”
魏怀英杵着下巴，吩咐场务把花絮剪了放出去。
网友们刚吃完瓜，意犹未尽，就看到剧组官方发了花絮视频，里头正是这次事件的两位主角。
红衣张扬，黑衣俊雅，出现在同一个画面十分养眼。
视频剪的是骑马和打斗两个片段，两人都出了镜。
【霸道女剑客和她的小娇夫？我是说角色，不是说真人，两位的粉丝轻点踩我。】
【搓手，有没有大佬写个同人文？就写战损后酱酱酿酿的故事，我有个朋友想看。】
【指路「越狱CP」，里边有文手太太出没，运气好没准能蹲到。】
【啊啊啊终于找到组织了，感谢指路！么么么！】
绯闻事件过后，「越狱CP」超话人数暴涨，从先前的两百多人，涨到现在将近六千，还来了一批活跃的文手和画手。
【啊啊啊简直是宝藏粮仓！】
【我哭了，为什么他们不是真的？谁有娱乐圈人脉？赶紧撮合一下。】
【我不管，在我心里他们就是真的，已经HE了，他们现实在没在一起关我们CP粉什么事？】
【好家伙，这位姐妹够霸道……】
*
微海市，环店基地某处宅院。
院子由四座屋宅围成，十分宽阔，院中摆着一张塑料仿的玉石桌，还有两条看起来十分豪华的塑料玉石凳。
这就是电影里秦知州的府邸，设定上，他将贪污的银子全换成了家具装饰，就连房屋立柱里都埋了不少金子。
桂树下，慕月头发高高束起，穿一袭白衣，持剑背手而立。
另一边是上了年纪的影帝朱闻雨，他正坐在玉石凳上，闭目养神。
拍完追杀和坠崖的戏之后，《倾城雪》剧组就从半山别墅撤离，转战环店。
这会儿要拍的是秦知州和剑客的对手戏。
剑客找到恩人，想拜入门下，当他幕僚，却被告知，恩人可能命不久矣，除非她接下委托。
这场戏的难点就在剑客的情绪需要拿捏准确，先是满怀一腔热血想为恩人效力，然后得知恩人一时糊涂犯了大错，最后还得应下请求。
稍有偏差，剑客这个角色看起来就不合乎逻辑。
剧组工作人员调好机器，准备好开拍。
姚念跑上来，将一朵桂花放在慕月肩上。
“这样拍着好看！”
说完这句，她赶紧退回原处。
朱闻雨轻哼了一声，“哗众取宠。”
他本来就看不惯慕月，这两天网上又都在嗑剑客和巡察使的CP，看得他老脸紧皱。
一帮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年轻人，连电影的主旨都不关心，就只知道炒CP嗑CP。
这句话到了慕月那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她只要顺顺当当把电影拍完拿到片酬就心满意足了。
谁知道朱闻雨见她没反应，觉得她不尊重自己，又多加了一句：“戏都演不好，就只知道炒作，初心是什么都忘了。”
这话听得周围人脸上都有点尴尬。
炒作也不是慕月和沈昱川要炒的，是有人爆了假料。
魏导也只是顺势吃一波流量，在这之前还帮他们澄清了。
再说，这两天慕月的表现都不错，怎么到朱闻雨嘴里，就成了演不好戏了？他要求也太高了吧？慕月都不过关，其他不如她的还要不要混了？
众人心里觉得不对，碍着对方是老前辈，也没反驳。
慕月却不高兴了。
一次两次就算了，这怎么逮着她一个人数落的？她也是有脾气的。
“朱老师这话有点意思，不过我不爱听。”
她嘴角扯了个笑，“不如咱们来打个赌，玩点实际的东西。”
朱闻雨没想到慕月还敢这么跟他说话，怔愣了一秒，下意识回道：“什么赌？”
慕月想了想，“要是我这场能一次过，朱老师就得为刚刚的话道歉，还得在微博上承认我是个好演员。”
朱闻雨：……
“朱老师要是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说，我可以帮忙些几条供您参考，比如「慕月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演员，请大家多多支持她哟」，还有……”
“打住，快打住。”
朱闻雨袖子一挥，摆了摆手，脸色不太好看。
要他道歉，还要他这么一位老成持重的影帝用这种俏皮语气发夸赞她的话？
光是想想都要窒息。
慕月双手抱臂，倚在树上，“朱老师怕什么？按你的话说，我戏都演不好，怎么可能一次过？
朱闻雨回想了一下这一场的复杂度。
这场是一镜到底，一次过确实不容易。
以魏怀英对电影质量的讲究程度，也不可能给她放水。
他定神，捋了捋化妆师刚给他贴好的假胡须。
“要是不能一次过呢？”
慕月笑了笑，“朱老师随便说，只要不是让我退组，别的都行。”
魏怀英欣慰地点点头，这姑娘还算分得清主次，打赌归打赌，没任性到把剧组和自己的前途赌进去。
当然要是慕月真赌上这一条，作为导演他也不会同意。
玩呢？前面几天在山里的拍摄全打水漂？
朱闻雨也没苛刻到这程度，他琢磨了一下，又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我看你需要巩固一下演员的基础知识，要是不能一次过，就把《电影艺术导论》抄一遍，在杀青之前抄完。”
“嘶……”
在场众人倒吸口凉气。
狠，真狠，不愧是在电影学院当过教授的人，上来就让人抄书。
《电影艺术导论》总共六百多页，抄断手都没法在杀青前完成吧？
慕月对这书没什么概念，听完面上无波无澜，只淡淡说了一句：
“好，赌约已成。”
意义
“嘶……”
其他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对自己狠才是真狠呐！
不过相比退组这种赌约, 抄书的娱乐性质明显要大一些，而且也相对温和。
说赌就赌，在场都是见证人。
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同情慕月了，一次过哪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也好, 让她抄抄书, 长长记性，以后就知道有些气得受着, 别什么人都得罪了。
两人各就各位, 慕月突然又开口：“朱老师今天状态应该不错吧？”
朱闻雨愣了愣，脸色微沉。
小姑娘还鬼精鬼精的, 这意思他哪里不明白？
他想了想, “如果是我连累大家不能一次过，就算我输。这你放心了吧？”
慕月嘿嘿一笑, 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十四场三镜一次，Action！”
慕月从侧门进来, 走过青石板小径, 在看到朱闻雨身旁的塑料玉石桌后, 眼神微滞，随后恢复如常。
魏怀英在监视器前看着，微微点头。
剑客来之前以为秦知州是个清廉爱民的好官, 宅中有这么奢豪的物品，是该意外一下。
这点他在看剧本都没仔细留意, 慕月想到了。
此时慕月已将剑客的来意说明, 留在知州府当幕僚, 一是报恩，二是报国。
朱闻雨刚刚被慕月一激, 也拿出了最好的状态。
他的脸沉了一瞬，随后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只怕我是没多少时日可活。”
魏怀英眼睛一亮，再次点点头。
朱闻雨他之前是合作过的，一场戏通常得拍个三四遍，前两遍试状态，最后一遍才是他最佳水平。
这会儿对上慕月，估计是认真起来了。
双方你来我往，竟是相辅相成，没有一人处于下风。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屏住呼吸，生怕干扰到他们。
沈昱川在旁看着，心里微微发烫，这就是将自己沉浸在戏中的感觉。
他从未有过。
七分钟的戏，就这么不间断顺了下来。
慕月朝朱闻雨拱手，说完最后一句台词：“此事，我应下了。”
眉心微皱，但语气坚决。
“好，卡！”
魏怀英也没说过不过，就静静看着场上两人。
朱闻雨却是先笑开了，“你这女娃娃还不错，之前是我有偏见，我给你赔不是。”
近些年与他搭戏的都是些流量小年轻，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慕月又是拱手，但这回眉眼带了笑。
“不敢，我先前也是浮躁，应该是我给朱老师赔不是。”
她这人就这样，别人当众下她的脸，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但别人要是给了她面子，她还要跟别人客气客气。
朱闻雨从助理手中拿过手机，“我想想这个微博应该怎么发……”
慕月有些诧异，“您不问这遍是过没过？”
对方低头在屏幕上操作着，“我感觉过了，要是不过，肯定是魏导有心刁难，咱别管他。”
慕月：……
她是第一次见变脸变得比她还厉害的人。
魏怀英轻轻摇了摇头。
刚刚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又和气融融，真有他们的。
“过了过了，都表现得十分完美，我哪能浪费大家的时间再拍一遍？”
朱闻雨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就这么干巴巴发一段话会不会太单调了？”
他朝慕月招了招手，“来，你来拍张合照。”
慕月也没扭捏，直接过去了。
“咔嚓”。
两人冲着镜头一笑，还都比了个剪刀手。
“好，这下看着舒服了。”
朱闻雨布满皱纹的手往屏幕上重重一按，点了发送。
慕月这才看清他发的是什么。
@朱闻雨v：【慕月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演员，请大家多多支持她哟~[照片]】
内容就是照她说的来，一字未改，还多了个波浪号……
没过多久，底下就多了几十条评论。
【要不是拍了照片，我还以为朱老师被人盗号了。】
【对，现在发了照片，感觉像被绑架。】
【朱老师，是不是木头姐逼你发的？你别怕，我们马上为你主持公道。】
朱闻雨一个老艺术家，光研究学术了，也不常营销，所以微博活粉也少。
不过这些人调侃完，一通转发，关注的人就多了。
【？？？活久见，朱闻雨发微博了，还是给木头姐发的宣传！】
【啊啊啊他笑了？他居然笑了？我上他的专业课就感觉他是个很严肃的老头啊！全班四十人没看他夸过谁！他还让我天赋不够回家种田去！阴暗扭曲爬行！】
【楼上是哪位艺人小号？】
【估计不是艺人，毕业就回家种田去了。】
微博很快被推荐到首页热门。
有些乐子人闻风赶到慕月主页，点了关注，在最新一条微博底下留言：
【被影帝认可的人，未来可期，现在关注以后就是老粉了，莫辜负！】
慕粉们：？？？
【你们是老粉那我们是什么？】
【活化石粉。】
网上热热闹闹。
姚念看着慕月飞涨的粉丝数，笑得合不拢嘴，准备晚上给慕月点一餐好的，犒劳犒劳她。
片场这边进度飞快，主演状态奇佳，已经把原本安排在第二天的戏也顺便拍完了。
助理小金站在围观人群中感慨，“以前还真以为她是草包，被骗了啊！”
沈昱川淡淡笑开，“之前你们总说我老天爷赏饭吃，我看她才是老天爷追着喂饭。”
“川哥不要妄自菲薄，您也很厉害了，不过我说一句您别生气，我觉得您可以再用点功……”
小金还在叨叨，眼睛一眨，人从他旁边过去了。
慕月这场戏刚完，正喝水，就看沈昱川捏着一沓剧本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了。
“一会儿有空吗？能不能帮我对一下剧本？”
“我帮你对剧本？”
慕月说完这句，朝天边张望了两眼。
沈昱川不明所以，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你在看什么？”
“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慕月回过头，“你还需要别人帮你对剧本啊？”
沈昱川顿了顿，“我说过这次拍摄我会认真对待。”
如果说那天在天台，他只是出于职业道德，想演好这场戏，今天的他是被点燃了心里的那团火。
看着慕月从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新人，到现在沉浸在戏剧中，跟着自己扮演的角色或哭或笑，或欣喜或无奈，他大受触动。
或许这就是演戏的意义。
他也想找到这个意义。
慕月拧上矿泉水瓶盖，“行，互帮互助，应该的。”
*
风呈大楼，艺人专属休息室。
辛晔薇坐在皮质沙发，抱着一个大玩偶哭得稀里哗啦，肩膀一颤一颤。
旁边桌上摆着一部崭新的手机，屏幕停在微博页面。
最上面一条正是朱闻雨跟慕月的合照。
老庞在一边不知所措，只能将纸巾一张张放到她手上。
他是知道内情的，一年前程董想给辛晔薇找个表演老师，正好跟朱闻雨有点交情，索性就拜托他了。
没想到三天过去，薇薇被朱闻雨批得一无是处，干脆就不学了。
当时老庞还安慰她，这朱闻雨对谁都没有好脸，他教的学员个个有抑郁倾向，对她算好的，这才勉强哄住她。
“你不说他对谁都没有好脸吗？”
辛晔薇一抽一抽，“是不是我真的演得很烂？”
老庞眼珠子转了转，马上想了个新说法。
“怎么会？朱老师肯定是在为电影做宣传，看在魏导的面子上，他也不能马虎啊。”
辛晔薇安静了一会儿，眼角还挂着泪痕，“那如果是我接了这个角色呢？”
老庞双手一拍，说得笃定，“那朱老师夸的就是你了。”
没想到这话一出，辛晔薇又哭出声来。
“又是慕月，她怎么什么都要抢我的？”
本来这个风头该是她来出的。
她手指在微博搜索框上戳了几下，找到慕月主页，看一眼粉丝数，更难过了。
“她本来粉丝比我少的，现在都超过去了……”
老庞叹口气，麻木地看了看她，点开微信，熟门熟路找到个老店铺。
算了，还是再给她买点粉吧。
一顿操作下去，辛晔薇的粉丝数也涨了许多，隐隐有超过慕月的趋势。
老庞若无其事将自己的手机屏幕放到她跟前，“哪里超过去了，这不是差不多？”
“我又涨粉了？怎么涨的？”辛晔薇感到疑惑。
老庞咳了一声，摸着鼻子，“可能是今天发的那张自拍出圈了。”
“是吗？”
辛晔薇点回自己的主页，翻看着那张照片，越看越觉得很有可信度。
她这才多云转晴，嘴角弯了弯。
老庞松口气。
他也是受够风呈小公主了，要不是程董给得够多，他才懒得哄。
等他赚够养老钱就立马撤，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辛晔薇心情缓和下来，深呼吸几次，总算把慕月的事忘一边。
她刷着自己的主页，看着粉丝数噌噌上涨，心满意足。
突然再一刷，粉丝数少了一大半。
“怎么回事？”
老庞探头一看，手往额头一拍。
完球，买粉买得太狠，被平台制裁了。
辛晔薇也有了猜测，点开信箱，发现里头多了个官方私信：
「当前账号涉嫌恶意买粉，现已清除、封禁僵尸粉，稍后将在平台通报此次违规行为。」
她捏着手机，手指泛白。
老庞在旁边连呼吸都变轻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
辛晔薇打开通讯录，拨了个号码，声音冷冷。
“喂，妈，帮我把老庞开了。”
老庞急了，“不是，薇薇，我也是为你好……”
“没什么，他办事不牢靠。”
辛晔薇转了个方向，没搭理老庞，“还有，我希望慕月也离开风呈。”
同人
环店, 酒楼片场。
慕月又换上那身红衣，蹲坐在木楼梯上，百无聊赖等着。
底下是几个大圆桌，十几位工作人员忙忙碌碌, 布置场景, 将好看的花草都堆在其中一张桌子后头。
那是巡察使吃饭的地儿，一会儿主要镜头就在那个位置。
她环顾一圈, 只见后厨的方向一道热气袅袅飘出, 还伴着鱿鱼香味。
魏怀英讲究，为了呈现最佳效果, 吃的饭菜都是现做, 要是两三次过不了，就拿去给工作人员吃, 然后厨房再现做一份。
今天要拍的这个剧情在上次追杀前，因为最难的镜头已经过去了，几位演员状态都比较放松。
慕月杵着下巴, 遥遥数着刚上的那盘才有几根鱿鱼丝, 一条精致的金色纱巾往她手里塞了塞。
道具组组长指指纱巾, “慕老师，一会儿你用这个杀人。”
“改了？不是匕首吗？”
她还惦记着那柄被小姚收缴拿去上交的真匕首。
没有真的，摸摸假的也行。
“上次出事后, 魏导重新考虑了一下，突然觉得您在试镜时用的方式更有张力。”
组长想了一会儿, “我是没看过试镜, 找了一条差不多能勒人的, 您看看合不合适。”
慕月将纱巾摊开，抓着两头, 猛地一拽，手感正好。
组长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使用凶器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演的。
慕月试完点点头，“没问题，就这条。”
半小时后，所有场景布置完，道具也准备好了。
慕月将纱巾随意披在身上，戴好面纱，退到门外。
沈昱川演的巡察使被秦知州约到酒楼见面，进门发现整个酒楼都已被包下。
酒楼老板殷勤地招呼他坐下，还上了一桌好菜。
“客官慢用，秦知州一会儿就来。”
巡察使等了一会儿，乐声伴着鼓点起，从后台悠悠飘来。
慕月扮的剑客穿着舞女的服饰进来，姿态轻盈，步步生莲。
在场见过她试镜的都微微一怔。
之前他们见过网上流传的舞蹈房视频，当时已经在感慨慕月进步之大。
现在这一舞，比舞蹈房视频那会儿还要专业好看。
这才过去多久？
怪不得网上那些人都说慕月是个变态，就没她不擅长的事。
慕月兰花掌托着纱巾，起了个云手，随后旋身舞到沈昱川跟前，眼神直勾勾看他。
沈昱川失神片刻，立马又恢复巡察使的冷厉。
突然，在场众人一阵惊呼。
只见慕月在地上一个侧翻，纱巾一头朝沈昱川飞去，明明是极软的布料，现在却像一条有了骨架的蛇。
她停在沈昱川身侧，稳稳站定，手已经捏住刚刚抛出去的纱巾一头，慢慢收紧。
巡察使被控制，面上装着镇定，“秦知州派你来的？”
剑客动作一滞，没有言语。
巡察使轻笑了一声，“你不想杀我。”
听到这，剑客又紧了紧手中的纱巾，“他有恩与我，我必须杀你，救他！”
此时慕月和沈昱川离得近，脸挨着脸，呼吸对着呼吸，说话间，沈昱川还能感觉到她好闻的气息。
周围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魏怀英也察觉到不对了。
这把匕首换成纱巾，怎么气氛变得这么暧昧？
这看起来不像刺杀，像舞女在调戏巡察使啊？
他刚想喊“卡”，突然想到什么，又重新翻看了一下剧本，微点了点头。
剑客和巡察使之间也可以有情愫，他们后面经历生死，阴阳相隔，不会只有战友情。
不过电影里不能明说，到时就让观众自己挖掘好了。
“好，再来一遍，这回用匕首。”
魏怀英决定对比一下两个版本，到时选一个最合适的剪进去。
沈昱川长舒口气。
换了匕首，总算没有那种被压制被勾着走的感觉。
这回两人按部就班走完剧情，完美收工。
人群中有个工作人员在微博超话里哐哐敲下一段话。
@把我鲨了给他们助兴：【姐妹们，谁懂，越狱CP真的极具性张力，搞个普普通通的刺杀也能这么斯哈斯哈。】
【哪个越狱粉喝酒没配花生米，醉成这样，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把我鲨了给他们助兴：【忘说了，其实我在《倾城雪》剧组打工，今天拍的是一场刺杀的戏，慕月用金色纱巾勒住了沈昱川脖子。】
【嘶……听起来就很涩涩，我不信魏导会拍这种，除非博主发图给我们看看。】
【不信+1，博主发图。】
【很遗憾，我不能发，签了保密协议的。更遗憾的是，导演还拍了其他版本，上线就不知道是哪个版本了。】
一群CP粉听完嗷嗷叫，哭着喊着要画手太太给他们产粮。
@玥鱼心：【稍等，复习中，晚上出图。】
【嗷嗷嗷是鱼心太太！太太加油复习，期待晚上的图！】
【神仙太太！这什么八爪鱼速度？太太一定别忘了要涩涩，一定一定！】
*
慕月刚下戏，就收到一条短信。
「晚上金海湾见，不来是小狗。」
慕月：？
她记得上次给她发这种莫名其妙短信的，还是白晏明，现在人在娱乐圈已经半死不活了。
这回又是谁？
能弄到她手机号码的应该不多，对方甚至将她的行程，还有通告单都摸得清清楚楚。
难道是剧组的人？
慕月不想节外生枝，将这短信转给了小姚。
“谁？谁发的？”姚念看了短信内容有些哭笑不得，“什么不来是小狗？对方是还没成年吗？”
慕月摊了摊手。
“估计是信息泄露。”
姚念收了笑，严肃道：“您安心准备明天的戏，这事就别管了，我看看能不能查到发信人。”
晚上十二点。
慕月看完剧本，倒在酒店大床上，正准备睡觉，又有一条短信发来。
「十二点了，我还没睡，你睡着了吗？为什么没来？」
慕月回道：「你谁？」
「……我以为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号码。」
“查到了查到了。”
姚念从外间跑进来，“月月姐，还没睡呢吧？我刚刚查到那个号码是老庞的，不过其他人跟我说他已经离职了。”
她在风呈转职经纪人还没多久，加的联系方式不多，像这个老庞，他们就还没打过交道。
“老庞离职了，来见我做什么？我总不可能给他复职吧？而且这语气……”
慕月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
姚念突然想到了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辛晔薇。”
“嗡——嗡——”
就在这时，慕月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就是刚刚发短信的号码。
慕月有些头疼，“你是经纪人，你说接不接？”
姚念学着慕月挠挠脸，“我的建议是不接……”
“算了，看看她想做什么。”
慕月按下接通键，对面立马传来个趾高气昂的女声。
“你终于猜到我是谁了？”
慕月不耐烦道：“有屁快放，明天还干活呢。”
辛晔薇：“……”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慕月闭了闭眼，“三，二，一，挂了……”
“等等。”
辛晔薇在金海湾等到十点多也没等到人，这会儿刚回家，好不容易拨通个电话，要是被挂了更不划算。
“我就想问问，你是怎么通过试镜的？是不是沈昱川推荐的你？”
“那我怎么知道？”慕月打了个哈欠。
辛晔薇顿了顿，“那魏导原本要选谁的？”
自打知道老庞在粉丝一事上骗了她，她就对他之前说的话都打了问号。
没准试镜这事，也是老庞哄她的。
慕月眼睛已经半眯，“选江雪凡也不会选你吧？”
“慕月！！”
辛晔薇宁愿自己没打过这个电话。
她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嘀”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气死了气死了。”
辛晔薇举起手机，正准备要摔，突然停下。
算了，新手机，再用一段时间。
另一边，星海酒店。
姚念一直在摇头，“以辛晔薇的脾气，她今晚估计要被气得肺都爆炸掉。”
“那她应该没时间打扰我们了。”
慕月将手机关机，丢到一边。
“搞定，睡觉！”
与此同时，同一家酒店，躺在另一个房间的沈昱川却失眠了。
他刚在微博发现了个神秘的领域。
这个领域叫「越狱CP」超话，头像就是他和慕月拍《黑人鱼》时分别拍的定妆照，粉丝将这两张图P一起了。
出于好奇，他点了进去。
正好首页就是一张高清同人图。
图中，舞女一袭红衣，手上的金色纱巾轻轻绕在巡察使脖子上，嘴角微勾。
而巡察使双面微红，眼神躲闪，一副招架不住的模样。
@玥鱼心：【将就看，衣服是根据前几天剧组发的花絮设计的，感觉应该跟这场差不多。】
【啊啊啊啊！斯哈斯哈！这氛围，感觉下一秒就要滚到地上去了！】
【嘿嘿嘿嘿，图抱走了，拿去当电脑桌面。】
【能不能把背景改在床上？】
……
沈昱川面无表情看完，沉默片刻。
这都是一帮什么人？
他继续往下划，突然看到一张密密麻麻满是字的图片。
点开一瞧，字都是反的，横着翻转了一下，竖着还翻转了一下。
沈昱川微蹙了眉。
什么机密要件，需要这么放？
谈判
静谧的夜, 手机屏幕泛着幽光，照亮枕头一角。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
助理小金听到动静，翻过身, 睡眼惺忪看向对面床。
“怎么了川哥？还在看剧本？”
“没事, 手机砸到脸了。”
沈昱川伸手杵着额头，缓了缓痛意, 过了一会儿, 他摸向枕头边的手机，将相册里一张翻转再翻转的图删掉了。
窗外树叶沙沙响, 麻雀叫了两声。
刚刚还觉得安静, 此刻突然多了这么些细细碎碎的声响。
半晌，他翻了个身, 拿起手机在搜索框里打了一行字：
「过目不忘的人如何忘掉刚刚看过的文字？」
*
电影拍摄十分顺利，沈昱川和慕月前后杀青，正好赶上《现逃》第三期直播。
金镶玉花园别墅, 慕月刚赶回来, 将三个月前承诺的个人直播做完, 瘫在沙发上。
“听说这次节目组花了大价钱，参考了很多古籍资料，什么机关什么锁的都是一比一还原。”
小姚不知从哪发展的人脉, 刚在微信里打听到这次的密室主题。
她看了看慕月，“明天第三期开播, 月月姐, 您要不要先临时抱一下佛脚？”
慕月闭着眼, 面上盖着一本摊开的密码学，伸出一只手朝小姚的方向扫了扫。
“不用,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如好好休息。”
姚念打开笔记本浏览了一会儿，突然一喜，“有个香水代言找上咱们了！高奢品牌。”
“叮咚”。
密码学从慕月脸上滑落，正要掉地上，被她一手捞起。
她坐直身子，看向小姚，“你叫外卖了？”
“没有啊。”
姚念来到可视门铃一看，满脸诧异。
她回过身，用口型跟慕月说了两个字：「程董」。
“请她进来。”
慕月像是早有预料，不假思索。
“咔哒”。
门关上，一位穿西装裙的中年女性优雅步入客厅，高盘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沙发上的慕月，亲切一笑。
“住得习惯吗？”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上次在电话里聊过几句，三言两语，程董就将慕月所有要求都应下来，即刻执行，极具魄力。
再次见面，要谈的事估计就不那么乐观了。
“程董坐。”
慕月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等对方入座，开门见山，“程董有什么事就别绕弯子了，大家都是敞亮人，直说就行。”
听完这话，程董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只不过眼神微微一滞。
“慕小姐是一位优秀的艺人，可惜跟风呈八字不合……”
慕月嗤的一声笑出来，“您直说是因为您女儿，辛晔薇。”
程董理亏，见她点明，也不反驳，只是叹了口气。
“都是我纵容的她，养成她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性格。我知道她最近对慕小姐格外关注。”
慕月点点头，满不在乎。
程董继续道：“她现在精力都没放在演戏跳舞上，我考虑过好久，想着还是答应她的要求，与你解约。”
没等慕月回应，她立马又说，“我可以把这栋别墅划到你名下，还能拿出一笔丰厚的赔偿金，保你下辈子体体面面不愁吃穿。”
程董在拿出一份合同，在上边写了个数字。
这个数字够一个一线明星吃穿用度几十年，连各种奢侈品的预算都包进去了。
慕月瞥一眼，眉梢微挑，“嚯，条件呢？”
“慕小姐不能加入其它任何公司。”
程董脸上还是带着笑。
慕月最近人气大涨，加入哪家公司对他们风呈都不是好事。
再就是，既然是担心薇薇分心，最好就让她永远消失在荧幕前。
当然她直接这么说，对方未必会答应，于是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让慕月不签新公司，没了专业团队扶持，没了资源，她打压起来也方便些，很快就糊掉了。
还能防止她跑去风呈对家，一箭双雕。
慕月扯了个笑，手指在桌上一点一点，将她带来的合同仔细看完。
“程董，您先前帮过我，这个条件我接受了。”
“月月姐！”
姚念刚把茶水端来，就听到这句，一时有些焦急，见月月姐眼神淡定，才缓了缓情绪，在一旁坐下。
“慕小姐爽快。”
程董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上面利落签字。
慕月也没犹豫，接过钢笔，在上面留下龙飞凤舞的签名。
“替我转告您女儿一声，不要把别人获得的，当成自己失去的。”
“还有，公司里有些搅屎棍也别忘了清理一下，别让人当了枪，还得养着人家。”
程董收了笑，慈和的双眼透着疲惫。
来这一趟，目的是达到了，但她心里始终沉着一块大石头。
谁让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从小就没养在身边？
“你说得对，我确实该回去清理一下门户。”
她将自己那份合同放进包里，站起身，“感谢慕小姐配合，我就不叨扰了。”
程董走后，姚念走上来，拿着合同仔细过了一遍，这才松口气。
“程董大方是大方，这么多钱，够您雇一个专业团队挥霍个几十年了。就算退圈，也能活得很滋润。”
当然，如果月月姐不打算当艺人了，她也不会留在她身边。
她会继续寻找新机会。
“小姚啊……”
慕月盯着合同上的数字沉思片刻，“我是不会退圈的。”
她笑了笑，“把刚刚那个代言接下来，正好不用给风呈分成了。这段时间，我们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还有，你是不是认识段林骁？跟他请教一下开个娱乐公司都有什么注意事项。”
她手指点了一下合同，“这笔钱可以投一半进去。”
“开……开公司？”
姚念瞠目结舌。
“对啊，刚认识的时候不是说了？以后盘个店，能养活我们就成。”慕月说得云淡风轻。
“开公司？”
姚念又重复了一遍。
慕月睨过去，“你是不是卡壳了？”
“那不是刚认识，那是月月姐您刚失忆。”
姚念回过神，纠正了这个说法，继续沉浸在这个决策的震惊中。
“容我缓缓……”
她在客厅转了几圈，“我这就去找人调研市场，做个计划……还有还有，找人帮我们把一下关，这可不是盘个店这么简单。”
这么疯狂的计划，要由她起草、执行，想一想就觉得又兴奋又害怕。
半小时后，姚念已经联系了个调研团队，还跟段林骁搭上了话。
慕月看着工作狂小姚默默感慨，果然小姚是最坚实的后盾。
早在于融故意断她福利，找她谈判时，她就生出这个念头了。
待在风呈，始终是受制于人，没有自由。
这一点，去其他公司也一样，全看东家有没有良心。
在见识到苏见诗仰人鼻息，看于融脸色行事之后，这个念头慢慢加深。
最后，在程董上门谈解约的那一刻，念头成形。
刚好有这么一笔资金，正好用来圆梦了。
姚念在手机上噼里啪啦跟人聊天，突然想起什么，“那月月姐！您之后还接戏吗？”
慕月点头。
“接，当然接，综艺也接，我发现还挺有意思的。”
*
第二日，《现逃》第三期正式开播。
慕月依旧梳个高马尾，上身穿一件红色的交领上襦，收了袖口，下身是一片黑色齐腰襦裙，底下还绣了金色竹纹，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她被工作人员带进一辆宽敞的马车，随意挑个位置坐下了。
【哇，看起来是女侠风格！】
【这一期是古风密室吗？好期待！刚好慕月跟沈昱川拍了部古装片，应该对这环境都很熟悉吧？】
【木头姐都跟风呈解约了，还能坐得住吗？】
【好好看个综艺，没事提这个干嘛？】
【好奇问问呗。】
弹幕里，水军本想提起这事，将话题引到解约上，没想到网友都不吃这套。
几句过后，水军被禁了言。
他们没想到慕月离开风呈，还有红荆在护着，暗戳戳回去汇报了。
没过多久，高璐也上来了，她将头发盘起，穿了件青白交加的襦裙，看起来就是高门大户的贵妇。
“好久不见。”
高璐朝慕月温和一笑，慵懒的声音听着也柔和几分。
慕月解约的话题传遍微博，上了热搜，这事她刚刚也听说了。
现在看着慕月镇定自若坐在这，她也稍稍宽了心。起码本人状态没收到影响。
回头看看手头有什么资源，给慕月多介绍一些。
“好久不见。”
慕月冲高璐招了手，心情颇好。
就在今早，她听小姚反映了情况，新公司前景乐观，十分有搞头，就等小姚打一份计划书，节目结束后交给她。
观众们以为她是强颜欢笑，其实她是真的乐呵。
紧接着上车的是段飞、江雪凡、薛礼，还有沈昱川。
段飞看看自己一身粗布衣裳，又看看其他人，皱了脸，“就我一人是车夫？”
高璐打趣道：“车夫好啊，密室里逃跑方便，节目组是为你着想呢。”
段飞伸手一指，“那沈老师怎么穿了一身白色袍子，也不怕弄脏？”
高璐跟直播间的观众解释，“今天大家都有角色，我是京城首富，昱川的我刚刚看了一眼，是药王谷医仙。”
江雪凡举了下手，“武馆镖师。”
薛礼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木牌，“微服私访的皇子。”
【啊？怎么是这个身份？越狱粉有点敏感了。】
【《成碧》快上映了吧，节目组估计想炒点热度，重现一下皇子和武将之女的CP。】
【不要了吧，前「皓月千里」粉都不嗑了。】
段飞没找到自己的木牌，掀开帘子问了一下工作人员。
“你牌子忘拿了。”
PD将东西丢给他。
段飞接到木牌，定睛一看，脸垮下来。
“这还不如车夫呢……我是个家丁……”
“噗。”
江雪凡没忍住笑出声。
其他人也憋着笑。
段飞环顾一圈，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人没报身份。
“慕老师是什么？”
慕月摩挲着自己的木牌，“我说了怕你们多想。”
【果然是武将之女吧？】
【我们不会多想的，都知道是节目组搞事，月月你放心说吧。】
段飞也似乎知道弹幕在想什么，一个劲起哄，“说吧说吧，总不会比我这个家丁还差吧？”
慕月将手中牌子一晃，展示在镜头和其他五位嘉宾面前。
“四个字……”
段飞凑上来一看，“江洋大盗？？”
【？？？】
【一个很符合慕月气质的身份！】
【越狱粉放心了。】
慕月轻轻颔首，“嗯，江洋大盗。”
下一秒，就见段飞掀开帘子朝车外招手。
“老师！老师！我们这期密室不会有卧底吧？”
慕月淡定地收起牌子。
她就知道。
撞鬼
过了一会儿, 外头传来个声音。
“没有卧底。”
PD感到头疼，好不容易歇了三个月，一开播又得面对这个聒噪的段飞。
有了前两次经验，节目组这回请了公证员全程监督, 保证没有一点弄虚作假。
虽然蓝花已经快被红荆收购了, 没精力搞小动作，但难保不会有其他阴沟老鼠看不惯他们节目红火, 给他们使绊子。
段飞还是疑惑, “那我们几个怎么会跟江洋大盗在一块？”
“一会儿告诉你们。”
PD拿了几条红手绳，发给几位嘉宾。
慕月拿到手一看, 就是几条红丝线串了个铜币外观的小圆盒, 编织固定起来，风格跟他们的服饰很搭。
“这是手环, 专门检测你们心率的，数值会在直播间共享，观众看着比较有参与感。”
PD解释道：“当然, 如果各位嘉宾心脏出现异样, 手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节目组, 方便救援。”
几人听完，将手环戴上了。
马车宽敞，两侧都有长凳, 上面铺着软垫。
慕月坐在马车一侧，左右两边分别是高璐和沈昱川, 对面是江雪凡、段飞和薛礼。
几人都是从各地赶过来的, 聊了几句, 就都开始闭目养神了。
【是真的马车吗？在路上跑？】
【好家伙，节目组神通广大, 都能申请到这种特权了。】
马车一晃一晃，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突然停下来。
段飞掀开帘子，“这是到了？”
慕月理着衣袖，“不是，该吃早餐了。”
节目组这期还是没给他们额外吃早餐的时间——虽然慕月凌晨五点已经起来吃了几个包子。
所以很有可能会找机会在路上让他们吃饭，就像上次的人鱼岛。
最重要的是，她闻到香味了。
车厢不高，PD掀了帘子半弯着腰，塞了一张小方桌进来，上头摆了餐具手套。
“各位老师，我们先把早餐端上来，你们一边吃，一边听我们说。”
一碟牛河被端上桌，泛着油光，中间还点缀着几根葱。
“来，这是爆炒牛河。”
PD话刚说完，沈昱川身子一僵，随后揉了揉眉心。
【大清早怎么吃这么油的东西？节目组真不会安排。】
【川川都无语了。】
【啊？牛河挺好吃的啊……我每天早上吃这个。】
沈昱川叹了口气。
那天他就不该好奇，将超话里的图片保存下来，到相册里翻转，还仔细看了一边。
现在听到「爆炒」两个字，他总能联想到奇怪的东西去。
“嘿嘿，这是我昨晚跟节目组提的，我就喜欢吃牛河。”
段飞拿了个小碗，往里头夹了一筷子，突然顿住，“你们还有人要吗？”
其他五人都摇了摇头。
段飞放心下来，“那我独享了。”
PD又端了点心上来，精致的圆盘上放着六块白色的方形小块。
“这碟是奶酥饼。”
沈昱川又是闭了闭眼。
【沈昱川怎么了，今天不舒服？】
【可能他不爱吃甜的。】
【对，川川有健身习惯。】
“还有，蜜汁煎牛排，拔丝山药，番茄流汁蛋……”
沈昱川面无表情倚在车门上，麻木地看着PD将一碟又一碟小菜点心端进来。
慕月留意到旁边的人不对，偏头看他，“你怎么了？不舒服？”
【等会儿等会儿，沈昱川心率飙升！】
【不是还没进密室吗？被一堆美食吓到？】
【川川，经常健身的人不应该是这样，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不要讳疾忌医。】
沈昱川干咳一声，缓解尴尬。
“我没事。”
就在这时，PD也探了个头进来，“沈老师你怎么了？心率突然到120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一百二，很正常。”
沈昱川戴上手套，捻了一块糕点，“估计是饿了。”
“哦哦，也有可能。”
PD没多想，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车门的位置，面向几位嘉宾。
“事情是这样的，你们几人其实是因为一桩委托聚在一起。”
段飞咽下一口牛河。
“什么委托要动用这么多精英？”
【小段真是从来没让别人把话掉地上。】
【其他人是精英，你是家丁。】
“调查百年老宅。”
PD翻了一下背景卡，“老宅是首富的祖传家产，所以璐姐跟你们同行，除了皇子是来体验生活，其他人都是冲着钱来的。”
段飞指着自己鼻子，“我只会端茶倒水，这种委托为什么会找我？”
PD如实回答：“你的表面身份是家丁，实际是个驱鬼师。”
段飞一拍大腿，“Yes！看来我的身份差不到哪去！”
慕月眉梢一挑，“会有「鬼」出现？”
“看来是个灵异题材啊。”江雪凡声音微抖。
到时她可得跟紧慕月。
“这就是你们要去调查的内容了。”
PD神秘一笑，“这栋百年老宅原本是有家丁丫鬟日常维护的，但这几年他们死的死，离职的离职，现在就只剩一座荒宅。”
这句话语气平常，内容也很简单。
忆樺
但提到有人死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开始脑补，一会儿节目组肯定会安排各种不科学的诡异事件。
薛礼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冷颤，微不可查地瞄一眼慕月。
这种环境，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制造点暧昧话题，蹭个流量？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后面是什么我忘了。】
【一听背景就感觉不简单，我宁愿面对丧尸，也不愿面对鬼魂，丧尸好歹还有实体，一枪爆头就能解决呢。】
【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达目的地，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裹紧我的小棉被。】
背景和任务介绍完，几人也都吃完早餐。
几位嘉宾一个接一个下车，观众们才看到，马车是放在一辆载货车上。
这是一片竹林，阴风吹过，树丛摇晃，竹叶沙沙作响。
竹林深处，隐约能看到几片青瓦铺就的歇山顶。
慕月攀着护栏跳下，朝远处张望。
估计那就是他们一会儿要进的密室。
【为什么这个风来得这么巧？】
【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别害怕，我听说有的密室是真的死过人。】
【啊啊啊啊楼上故意的吧？退散！通通退散！】
老规矩，几位嘉宾戴上眼罩，接连搭着肩膀由工作人员领进密室。
慕月是默认的铁坦，戴上眼罩后就自觉站在最前面了。
薛礼捏着眼罩，正想排在她身后，突然发现沈昱川定定地看着他。
被他看得心虚，薛礼往后退了一步，“川哥先吧。”
沈昱川看向江雪凡和高璐，“你们先，我们男嘉宾垫后。”
一番推让，顺序变成这样：慕月、江雪凡、高璐、薛礼、沈昱川，最后是段飞。
慕月等了好一会儿，也听到了旁边的动静，无奈摇头，“这么讲究队形？一会儿进去遇到点什么东西就散开了。”
“对哦？”
江雪凡这三个月里补了《现逃》第一期的视频。
这又不像那时的赛博地下赌场，通道狭窄，只能排成一条长队走动。
她留意到「遇到点什么东西」这几个字，心里升起一阵恐惧，赶紧攥紧慕月衣角。
待会儿说什么也不能跟慕月走散。
工作人员引着队伍前头的慕月走了一段路。
“吱呀”。
是厚重的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PD在旁边来了一句：“进去后小心，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不要惊慌。”
除了段飞，其他几位都是演员，最擅长脑补，这下心里都开始打鼓。
直播间右上角的心率数据开始波动。
【没想到璐姐心率还挺平稳，只往上涨了一点。】
【都说了她是生死看淡那一类型。】
【哈哈哈哈就知道，川川表面淡定，心里还是有点慌。】
【木头姐的手环是不是坏掉了？这一part对她没什么影响。】
【往后看看，总有被吓到的时候。】
“砰”。
六位嘉宾进去后，听到关门声，一阵阴风袭来。
“嘶，真的假的？不会是节目组正在对我们使用鼓风机吧？”
段飞摸着手臂，嘴上开玩笑，心里发寒。
“嗞——”
大门上的广播传出个老头子的声音，语气阴森森，不带感情。
“你们可以摘下眼罩了。”
慕月将眼罩扯下，适应了一下光线变化。
这是个院子，顶上用投影玻璃封起来了，现在这里就是一片漆黑。
她往来时的方向看一眼，只见大门紧闭，左右两边各吊一个白色的灯笼，正随风打着转儿。
“咦，我们身后就是大门嘛。”
段飞嘿嘿一笑，“慕老师，你随便捡个石头把这门砸开，我们是不是就通关了？”
慕月：“……”
“嗞——”
广播又响了，还是那个阴森森的老头。
“不许使用暴力，不许破坏道具。”
“别贫了。”
高璐拢了拢外衣，“咱们的任务是调查这座宅子为什么会死人，只逃出去不算通关。”
几人沉默了一阵，江雪凡突然开口。
“你们确定我们是从这扇门进来的？”
慕月点点头，“听声音，是这扇门。”
江雪凡指了指大门，“那这上面怎么贴了黄符纸啊？”
飞在半空的智能摄像头靠近给了特写。
只见符纸就贴在两扇门板中间的那条缝上，龙飞凤舞，不知道画了什么。
【门刚关上，怎么立马就贴上符纸了？？】
【我知道，这种情况下一般是穿越时空了，一会儿就能见到那几个惨死的家丁丫鬟，你们没发现天突然变成暗红色了吗？】
【我靠靠靠，别吓我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不是，我说认真的，门上突然多了张符纸，不会是真有鬼吧？】
枯井
监控室内, 几位策划得意洋洋。
这可是他们精心设计的桥段，为的就是营造一个恐怖的氛围，看把嘉宾们和观众吓的。
很好，这期结束应该能领到不少奖金。
直播间右上角, 几位嘉宾的心率数据或多或少都有波动。
除了慕月。
【来人, 检查一下嘉宾到底有没有戴好手环，尤其是木头姐。】
【没有冒犯的意思, 我就是好奇, 她是不是情感缺失？】
大院内，杂草萋萋, 约莫半人高, 在暗红色的天幕下泛着诡异的光。
薛礼屏住呼吸。
他很确定，进来时并未感受到脚边有草, 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杂草拦在大门前？
“感觉真的不对劲，我们进来时没碰到过这些草。”
江雪凡听到这句, 往慕月的方向靠了靠, “别说了, 我们只是在做节目，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再也不说这是个儿戏的综艺了, 节目组可千万别给她来真的。
慕月掉转身子，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拨开杂草, 仔细看了看门上的黄符。
“杂草是刚从两边挪到中间的, 门上的符也是刚贴的。”
监控室几位策划立马垮了脸。
她发现了？
发现了也别说出来啊。
这就跟表演魔术一样, 一旦拆穿，就失去神秘感, 整个魔术也就算失败了。
段飞也上前看了一眼符纸，没看出什么端倪。
“慕老师怎么知道？”
慕月手指轻轻在符纸上一点，“浆糊还未干。”
薛礼沉默了一会儿，“刚贴的……不是更恐怖了吗？这里只有我们啊……”
段飞心里发毛，“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慕月无奈地看他们一眼，右转，沿着围墙走了几步，扒开墙根杂草，一个狗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有人在门关上后偷偷给贴上符纸，又在他们摘眼罩前从狗洞离开了。
这个狗洞约有80公分高，可惜外边上了锁，不然段飞还想试试能不能从这钻出去。
江雪凡好奇，“你怎么知道这有个出口？”
“听到脚步声了。”
慕月笑了笑，“刚刚那阵风就是为了掩盖脚步声，不过贴符纸的老师走的时候还不小心绊了一跤。”
【月月就是优秀，嘿嘿。】
【谢谢木头姐，我突然不害怕了，刚刚吓得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节目组怎么还拿我们当外人？吓吓嘉宾就得了，也不说给个镜头画面让我瞧瞧。】
监控室内几位策划扶额的扶额，揉鼻心的揉鼻心。
求求了，给他们留一条底裤吧，说那么清楚干啥呀？
密室逃脱密室逃脱，是让他们去破解密室，不是来破解节目组的特效。
高璐点点头，“那杂草……”
“进来时踩到一条浅沟，估计就是草皮下有条轨道。”
慕月想了想，“跟第二期山洞里的那个拼图一个原理。”
她记得当时那些拼图块就是嵌在轨道上的，掰都掰不下来。
破掉恐怖气氛后，大家都轻松不少，开始搜寻线索。
这处院落，除了来时的大门，就只有北边的这处屋宅能去。
他们估计得先想办法进去，才能调查这座古宅的秘密。
段飞在杂草里翻来翻去，沈昱川登上台阶，拎起房屋门上的锁看了看，薛礼在柱子脚边摸索。
高璐和江雪凡对视一眼，大着胆子，往院中唯一的一口井挪去。
而慕月，她正在研究院子竹竿上挂着的兔肉和兔皮。
居然是新鲜的兔肉，还带着血腥味，滴滴哒哒往下淌着血水。
这东西放火上烤了，再加点蜜汁，味道一定很不错。
今天早餐份量太少了。
【木头姐在做什么？】
【她可能没吃饱。】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算了，都只剩肉块了，吃吧。】
就在这时，院子西南角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将所有人目光都引了过去。
所有人就近找上同伴。
江雪凡和高璐本来就是一起的，两人握住了对方的手。
段飞、沈昱川和薛礼三人扎堆，互相支撑着。
慕月一步也没挪，就静静看着西南角的屋顶。
突然，一个人头从屋檐下冒出，飞过慕月头顶，掠过江雪凡身边，直接扎进井里。
段飞咽了一下口水。
“上来就玩这么大？”
他们刚刚都看到了，那颗头上长了枯草一样的头发，上面还沾满碎草，像在草丛里滚过一样。
高璐和江雪凡直觉要上前探索，仗着两人作伴，一步一步往井边挪。
三位男嘉宾也从石阶上下来，朝她们的方向走。
“人头飞进去了，是说底下有线索吗？”
江雪凡在井口处张望。
只见井底一片幽深。
沈昱川捡了块小石子往下扔，没听到水声。
是座枯井。
眼下的问题是，底下有什么线索，他们该怎么获得线索。
井口上方停着一个水桶，水桶上绑着粗麻绳，再往上是一个辘轳，只不过这个辘轳缺了个轴，没法转动。
薛礼这段时间玩了不少密室游戏，终于能给大伙儿提供点灵感了。
“估计得找到这个转轴，把水桶送到下边，看有没有什么反应。”
“等会儿等会儿，这井边插着三炷香。”
段飞指了指地上。
只见那三炷香还是燃着的状态，香头上的光点明明灭灭。
高璐蹙了眉，将木桶翻了一遍，在上面找到个「供」字。
“看起来像是井底供奉着什么，需要我们把什么东西送下去，换一些东西上来。”
说完这话，她从袖口摸出一张未开封的信件。
段飞凑上来，“哇，璐姐，你有线索怎么还藏私呢？”
“设定上，这是家里长辈给的，让我遇到难题了拆开看看。”
高璐将信封缓缓打开，“实际上，这是狗节目组在我上车前给的。”
信封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金箔纸，纸上也写着个「供」字。
薛礼从高璐手中接过金箔纸，“把这放木桶里试试看？”
江雪凡看了辘轳一眼，“还得找到那个转轴呢。”
几人打算分头行动，找找辘轳转轴，突然听到薛礼一声惊呼，都回过头。
金箔纸此刻已经不在他手中，而是在地上，估计掉下去的时候，还被点燃的香燎着了，缺了一小半，边缘焦黄。
“这……应该还能用吧？”
薛礼捡起金箔纸，不知所措。
“应该可以。”
高璐面上没什么情绪，“节目组不会把我们困死在这，半张应该也算吧。”
又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
“说起来，怎么一直不见慕月？”
江雪凡环顾四周，她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会儿明白了。
少了点安全感！
段飞也有点慌，“没看到哇，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
几人都四下张望，整个院子空荡荡，就剩他们五人。
【好像是往西南角去了吧？就人头飞出来的那个方向。】
【摄像头也不跟着点，一点也不智能。】
“我在这。”
慕月从屋檐上跳下来，手上还拿着条木制转轴，“这是不是你们在找的东西？”
高璐远远看着那形状正合适，点点头，“应该是。”
段飞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慕老师怎么跑上面去了，那个地方鬼人头刚刚待过。”
慕月边说边朝井边走，“就是人头待过才要去看看，节目组安排个假人头，总不会就是为了吓我们一吓吧？”
几个策划互相对视几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两个字：心虚。
他们一开始确实就是想搞点气氛，后来总导演说不能安排这么没有意义的情节，于是他们又在树下埋了张纸条，提示嘉宾们这个鬼人头爱偷东西。
这样嘉宾们获得信息，搭人梯上去，就能找到遗失的转轴。
哪知道慕月直接跳过那么多步骤，没一分钟就把关键道具找着了？
薛礼刚刚才烧了半张金箔纸，这会儿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赶忙跑过来，接过慕月手中的转轴。
“我来装吧，我老家乡下村口有一口这样的老井，上边的辘轳也是这个构造。”
他看起来十分积极。
慕月想说她没穿越前家门口也有，她也熟得很，一看薛礼急于表现的模样，索性就把这机会让给他了。
薛礼接过转轴，又是小跑着回去，还没靠近井边，脚下似乎被石头硌到，整个人往前一扑。
木制转轴在空中抛出个完美的抛物线，随后坠入井里。
几位嘉宾呆了几秒。
【好家伙……】
【有些人啥也不会就老老实实一边待去，尽会添乱。】
【越看他越不顺眼，导演赶紧找工作人员补救吧。】
段飞转向镜头，“导演！我们这期真的没有卧底？我看薛礼挺可疑的……”
先是金箔纸，后是转轴。
他这是要把到手的道具一个一个销毁啊。
“嗞——”
广播里传出老头子冷冰冰的声音：“没有。”
段飞转了转眼珠子，又问，“那上一期那个时光倒流的咒语还能用吗？”
刚说完，脑袋立马挨了一下爆栗。
高璐：“咱们这是古装背景，你向光明神乞求时光回溯？”
【笑死。】
【也不是不能一试，中西结合嘛。】
【光明神：勿扰，谢谢。】
监控室内，总导演和几位策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没准备多余的转轴，就算咒语能用，也变不出新道具。
鬼知道会有薛礼这么蠢的人，道具都能弄掉在井里？
整个导演组紧急召开会议。
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几位嘉宾绕不开这个环节，只能改变通关条件了。
慕月拉伸了一下手脚，慢悠悠走向薛礼。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歇一秒。”
【来了来了，这个强大的女人要出手了。】
【让我们猜猜，她是会把小薛揍一顿扔井里，还是揍一顿塞进狗洞。】
【楼上法制咖了吧喂！】
进屋
慕月腰一弯, 手伸向薛礼腰际，将他夹在腰带上的半张金箔纸取走，交给高璐。
“璐姐先保管着。”
紧接着，她走到井边, 观察了一下木桶和绳子。
高璐在旁出声：“不用看了, 辘轳离一侧井口较近，木桶最多只能绕着辘轳转半圈。”
慕月点点头。
确实。
原本他们可以将绳子一圈一圈松开, 把木桶放下去, 再空手捞上来，现在一看, 这么点缝隙, 木桶压根过不去。
“那就把绳子解开。”
慕月手往缝隙大的那一侧伸去，捞起木桶, 然后沉默半晌。
高璐哭笑不得：“刚刚看过，木桶上的麻绳已经用胶固定死了。”
慕月无语了。
“哪个天才想的主意？”
监控室内。
天才一号，策划助理：“为了让嘉宾老老实实走流程, 我当时可是想了不少办法……”
天才二号, 主策划：“木桶做大一点, 麻绳给它焊死。我听了这个想法之后觉得惊为天人，觉得这下那帮嘉宾没法耍诈了，就当即拍板定下了这个方案。”
总导演按着太阳穴, 有些头疼。
“赶紧出方案。”
院子里，六位嘉宾面面相觑。
别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一遍了, 什么有用的道具线索都没有, 就这口井有关键信息。
他们现在的目标是找到进屋的钥匙, 搞不好钥匙就在井底，供奉了东西才能拿到它。
慕月将高璐手中的金箔纸拿过来：“算了, 我下去一趟。”
【惊！底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木头姐竟然打算亲自送货！】
【没关系，阎王碰上慕月都得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慕月摸了一下井壁，稍微放下心来。
干燥、没有苔藓，显然节目组在这之前是清理过的。
她将金箔纸叠成小方片，塞进怀里，随后纵身一跃，整个人消失在井口。
【……木头姐真的半点犹豫都没有。】
【她难道忘了里边还有个人头吗？虽然是假的。】
【卧槽卧槽！求求你别提起这件事！我本来都快忘了！】
其他五位嘉宾凑在井口，往下张望，只见慕月双腿双手都顶在井壁上，一节一节往下跳，动作十分娴熟。
江雪凡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此刻我们应该惊讶一下，但内心十分平静。”
其他人深以为然。
慕月很强，但他们已经习惯了。
有慕月在，什么问题都不算问题。
薛礼赶紧附和：“她就是最棒的，做什么我都不会感到吃惊。”
段飞想了想，迟疑道：“万一她把那个人头带出来了呢？”
所有人唰的一下看向他，目光凉凉。
哪个好人会在这么阴森的环境下开这种玩笑啊？！
【笑死，小段这什么脑回路？】
【小段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璐姐也太惯着他了。】
【也不是，我计算过了，平均每期综艺，璐姐都要给他一个爆栗，手估计都敲疼了，压根管不动这熊孩子。】
慕月此时已经跳到井底了。
这里黑漆漆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能确定的是，井底很干净，脚边就只有一颗道具人头，没有什么老鼠蟑螂之类乱七八糟的小动物。
而且，这里边应该躲着其他人。
她听到呼吸声了。
“啪”。
井壁一侧传来一点光亮。
慕月望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半人高的扇形小洞，里边蹲着个工作人员，正眨巴着眼睛看她。
他手边放着个小夜灯，充电的那种，井底唯一的一点光亮就来自这盏小夜灯。
工作人员：？？？
“不是说会有木桶下来吗？怎么会是个大活人？”
他提着小夜灯往前照了照，恍然大悟：“原来是慕老师，那就很正常了。”
众所周知，慕月上综艺从来不走寻常路，跳到井底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木桶下不来了，人下来也是一样的。”
慕月从怀里掏出金箔纸，啪地一声拍到地面，推到工作人员跟前：“这是用在井底的道具吧？”
“对对对，设定上是供奉了一股老妖怪，就喜欢吃这个金箔纸，是前任屋主养来看家的。”
工作人员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说多了，不过这个你们拿到东西后也能推导出来。”
他将一个锦盒交到慕月手上。
慕月拿过来，掂了掂，感觉份量有点轻，还有东西在里头哐当撞了几下内壁。
盒子外边有一道三位数的密码锁，看着还挺复杂。
“密码是多少？”
工作人员一怔：“哪有你这样的？”
“我就随口问问，反正下面没有摄像头。”
慕月将盒子收好，准备原路返回。
“等等，等等。”
工作人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又拿了支笔出来：“来都来了，慕老师给我签个名呗。”
慕月：……
好一个来都来了。
“你还随身带这些？哪有你这样的？不签。”
工作人员当即投诚：“解开盒子的关键在西南角那棵树下。”
“爽快。”
慕月接过笔，迅速在小本本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嗞——”
广播传出总导演气急败坏的声音：“不许贿赂工作人员，警告一次！别以为我不在，我随时都在！”
工作人员张了张嘴：“导演怎么知道的？”
慕月满不在乎：“可能是因为我衣服上带了收音设备吧。”
【哈哈哈哈，明目张胆作弊。】
【导演，算了，看在木头姐亲自下到井底送快递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直播间能听到各个嘉宾的声音，但其他嘉宾在上边听不到。
段飞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哪里来的工作人员？”
沈昱川往井口看去：“可能在下边吧。”
底下应该是安排了工作人员在那接应木桶和贡品，以便随时应对各种情况。
比如嘉宾要是没把特定的东西放进木桶，他可能还会写张纸条给点提示。
以他对慕月的理解，估计她就顺口把线索给问了。
广播过去没多久，一只手扒上井沿，另一只手拿着个锦盒，高高举起。
江雪凡赶忙过去，接过锦盒。
段飞和沈昱川帮着把人拉上来。
“西南角那棵树下有线索。”
慕月一上来就说了这句。
薛礼急着表现，听完这话，赶紧跑过去，蹲下来吭哧吭哧开始挖。
慕月从身后取出个木制转轴，往薛礼的方向递了递，发现对方干活干得正起劲。
“这么拼？本来想说可以用这刨土的。”
这下也不好打扰了。
她把转轴安到辘轳上，来到西南角那棵树旁等了一会儿。
“有了，是一张字条。”
薛礼打开一看，愣了好久。
这都什么？
上边就三个图案，由一些横条构成，看起来有点像摩斯密码。
“璐姐，这是不是你的强项？”
他把字条递到高璐手边。
高璐接过一看，摇摇头：“看起来像八卦，但我不清楚规律。”
“八卦？”
慕月凑上前看了一眼：“试试「3，4，8」这三个数字。”
锦盒在江雪凡手上，她当即将密码锁拨到相应的数字，然后按下按钮。
“咔哒”。
锦盒开了。
江雪凡：！
“慕月，你怎么解的？展开说说！”
慕月拿过字条，指着上面的图案一一说了。
“震卦，两短一长，对应数字三。坎卦，上下是两短，中间是一长，对应数字四。然后是艮卦，一长两短，对应数字八。”
【木头姐的知识面总是出乎我意料，她之前到底做什么的？不是普普通通大学生吗？】
【她学这个做什么？】
【啊这，感觉不是普通人会去接触的知识，节目组在干什么？为什么设置这种关卡？要不是慕月刚好懂这些，嘉宾们不是得被困在这关？】
策划组很无辜，他们设置了提示的！就刻在屋门口的柱子上，什么数字对应什么卦，写得详详细细，是嘉宾们没注意看……
这都是第几次跳流程了？
导演决定，在直播结束后除了剪辑正片，还得让后期剪一个正常流程通关版视频，免得观众说他们胡乱设计关卡。
“不明觉厉！”
段飞眼睛发亮：“慕老师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我以前算命的。”慕月随口答道。
以前被逼着学这学那，可累了，没想到穿越后还能用上这些东西。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笑了。
【噗！我信了。】
【月月能不能给我算一卦，咱俩到底啥时候结婚呀？】
【别给她算，看看我，给我算！】
慕月似乎知道弹幕在说什么，补了一句：“相信科学，远离算命。”
她以前也就是半吊子水平，将这门技艺拿来糊口的。
江雪凡打开锦盒，发现里边躺着一枚铜钥匙，底下还垫了张信纸。
「吾乃镇宅老蛇，在此地歇了数十年，已然腻烦，现将钥匙物归原主，从此不再庇护高府，玩去咯~」
【这什么不正经的镇宅妖，写个字条不文不白的……】
【可能是底下工作人员自由发挥的吧。】
高璐沉默半晌。
“……这应该是条有个性的蛇妖。”
慕月拿过钥匙：“开锁，进屋。”
“哐”。
锁掉在地上，门朝两边缓缓打开。
里边是大堂，正中摆着两张交椅和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支蜡烛，泛着微弱的光。
除此之外，别的区域都被黑暗侵吞。
就在这时，天幕褪去暗红，变得一片漆黑。
整个院子见不到一丝亮光。
段飞身子一抖：“快进去快进去。”
外边都黑成那样了，屋内好歹还有一支蜡烛呢。
几人挤作一团，一点点挪进屋子，生怕走散。
就在这时，屋内红光闪了闪，桌前突然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戴着红盖头，双臂下垂，露出一截灰白色的手指。
“妈呀！”
段飞吓得一颤，正想往门外跑。
“吱呀”。
门自动关上了。
高璐：“一米九的大高个，看到个鬼影吓成这样。”
江雪凡：“段飞你真实身份不是个驱鬼的吗？快回来，还指望你呢。”
高璐和江雪凡一人一边，挽着慕月的手臂，将人挤在中间。
仗着有慕月在身边比较安心，她们一人一句，对段飞进行了一次无情的嘲笑。
段飞这才想起节目组在车上给了他一个布袋子，赶紧拆开来一看，是一张黄色符纸。
“这怎么用啊？”
慕月被夹在中间，艰难回头：“随便扔过去就行了吧。”
段飞想了想，一张纸，轻飘飘的怎么扔？
他将符纸揉成个纸团，朝鬼影掷去。
“呲——”
一阵青烟冒起，伴随着一声长叹，鬼影消失了。
【第一次见把符纸揉成纸团的。】
【哈哈哈哈一个投影吓成这样。】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只有慕月蹙了眉。
刚刚那一声叹，声线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佛堂
“看来是个中式恐怖题材。”
高璐松了慕月的手, 四下转了转。
方桌上的蜡烛还在，这就是大堂内唯一的光源。
烛身是红色的，上头还盘着一条金龙，此时已经燃了一小块, 烛泪顺着龙头流下, 凝成淡红色膏体。
两张交椅背后的墙上贴着个大大的「囍」字，在烛光下映得刺目。
江雪凡皱着眉：“龙凤蜡烛只有一支, 不科学。”
段飞苦思冥想, 突然一拍脑袋。
“我知道了，这个故事很简单, 高首富她爹或者她爷爷或者哪一代人强娶了某户人家的女儿, 还在新婚之夜把人逼死了——这也是为什么女鬼穿着嫁衣。”
他滔滔不绝：“这女子穿着红色衣服死，肯定怨气大, 就把人一个一个弄死，把这变成了荒宅！”
“一定是这样！这种小说我看多了！”他打了个响指，嘿嘿一笑。
其他人：……
这孩子平时看的都是什么书？怎么看完胆子还那么小？
“蜡烛就这么一支, 我们尽量聚在一起, 虽然探索起来慢了点, 但是安全。”
高璐拿起蜡烛，招呼其他几人到她身边去。
“不用。”
慕月摇摇头。
段飞咋舌：“慕老师不会是想说……你还有夜视能力吧？”
【木头姐，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不应该吧？大家都是人, 怎么还有突破生理极限的？木头姐总不能是变异人吧？】
【也有可能她耳力强，靠听就能辨别位置, 不过这样一来也没法找线索了诶。】
“啪”。
慕月不知从哪掏出个小夜灯, 大白鸭形状的, 手指一摁，灯光亮起。
【？？？】
【她怎么又不按节目组规矩来？】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莫名其妙, 女鬼才刚刚拉起的恐怖气氛，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监控室内，总导演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
“进去前不是都检查过了吗？这个小夜灯是哪儿来的？”
“是都检查过，还有专人看着慕老师换衣服的，机器也都过了一遍了。”
几个策划面面相觑。
高璐问她：“哪里来的小夜灯？这是江洋大盗的道具？”随即摇摇头，“不应该，这东西明显跟整个密室风格不搭。”
她和段飞都有符合身份的道具，给她的是信封里的金箔纸，给段飞的是驱鬼的黄纸符。
所以她猜测其他人也拿了什么道具。
慕月往大门看去，透过门板，望向院子里的枯井。
“在井底抢的。”
高璐：……
【哈哈哈哈很符合江洋大盗的行为逻辑！】
【江洋大盗，抢一个小夜灯很正常。】
其实小夜灯是井底那个工作人员默认给她的。
只不过慕月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索性说是自己抢的。
她笑了笑，看向摄像头：“反正导演组没喊停，那就没问题吧？”
总导演缓缓坐下。
他还能怎么办？也不能动不动就喊停啊，就一个小夜灯的事，不影响游戏流程。
下次还得郑重声明，不能贿赂工作人员，不能抢工作人员的随身物品。
慕月提着小夜灯，独自巡了一圈，边走，边用步数丈量着整个大堂。
从西南角走到东南角，大约十步，从东南角走到东北角，大约八步。
整个大堂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扇门，还有东西两个门。
其中一道应该就是通往下一个密室的关口。
这肯定又是个找钥匙的关卡。
她来到东边那扇门，细细查看，没发现落锁的地方。
嗯？不需要找钥匙？
慕月伸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哗啦”。
一具穿着白衣的尸体坠下来，头发披散，耷拉着脑袋，脖子上套着一圈粗麻绳。
慕月看了看，发现这具“尸体”只是用布块和棉花、沙包缝的人偶。
简而言之，就是节目组放在那用来吓人的。
【心率还是70上下，这是什么强心脏？】
【是不是她那条手环坏掉了？】
“啊啊啊！”
身后传来段飞的声音，所有人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慕月回过头：“怎么了？”
“你你你……你没看到你面前有一条尸体在那晃啊晃的？”
段飞看到慕月这反应，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总不能是真闹鬼了，这东西只有自己能看到吧？
他赶忙又问旁边的人：“你们看到了吗？就在东边那扇门！”
其他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慕月身后的门上吊了个白色人形物，都有些没好气。
讲真，就算他们能逃过节目组各种惊吓，也迟早会死在段飞的惊声尖叫中。
真的太吵了。
“看到了啊，一具假尸体。”慕月想了想，“估计就是背景介绍中离奇死亡的家丁。”
她拨开尸体，举着小夜灯在门内晃了晃，发现里边就是个杂物间，堆放了杂七杂八许多物件，没有别的出口。
“这门是能开的？”
高璐见状，领着其他几人走向西边那道门，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将门打开了。
几人进去转了一圈，一头雾水退了出来。
“里面是个小佛堂。”
慕月问：“有出口吗？”
沈昱川摇头：“这是唯一的门。”
那么问题来了。
这里有三道门，排除掉来时的门，排除掉这两扇，他们接下来该往哪走？
薛礼仰起头朝房梁看了看，总不能让慕月上天吧？
慕月将挂在门上的“尸体”放下来，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从它身上摸到一张胡乱叠起的宣纸。
展开一看，上面字迹凌乱，看起来对方在写字的时候状态癫狂。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上面写的是：
「她来了，她来了，我早说过她有问题，要去请个高僧来镇压，老爷就是不听……哈哈哈哈我要下去给它陪葬了，来吧，来吧，带我走……」
背面还有字，但看着更奇怪：
「这厨子谁爱当谁当去，我要辞工。」
“找到了什么？”
高璐走过来。
慕月将纸张递给她，没有说话。
高璐一下子发现关键：“它？动物的它还是鬼怪的它？”
“这就奇怪了，这人要给谁陪葬呢？看起来不像是我们刚刚在投影里看到的那位小姐姐。”
江雪凡在旁边也瞥见字条内容。
之所以断定不是给那个女鬼陪葬，就是这张字条前边用的是“她”，后面用的却是“它”。
段飞使劲跺着脚，在原地跳了跳：“你们不觉得冷吗？看完这张纸条我感觉周围冷了几个度。”
“心理作用。”
沈昱川淡淡回应。
“感觉用不上，又没法开门，估计就是丰富背景线用的。”
薛礼嘀嘀咕咕。
高璐将纸条放进怀里：“不管能不能用上，先收好再说。”
弹幕纷纷猜测：
【我感觉就是节目组写错字了。】
【不可能，字迹都那么讲究，不可能是写错。】
【用“它”指代女鬼，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的是背面那行字，在这么个豪华的大宅子当厨师，工资肯定很高，他居然想辞职！】
【……算了，我跟不上你们的脑回路。】
几人决定去西边的小佛堂看看。
佛堂里头一片灰败，蛛丝挂满墙角。
往里看，一尊地藏王菩萨的铜佛像摆在正中，约莫半人高。
视线往下，是几个栽倒的铜杯，还有一盏蜡烛，上面雕着一只金凤。
这就是那对龙凤烛缺失的另一支。
段飞进去，直接拍了拍地上的蒲团：“你们说在这上边嗑一千个头，会不会掉落武林秘籍什么的？”
他补充道：“我看有本小说就是这样的。”
【小段涉猎真广。】
【他到底看了多少小说？】
“你可以试试看。”高璐摇摇头，懒得管他。
慕月上前将桌子佛像摸了一遍，得出结论：“有机关。”
“啊？怎么看的？”
段飞来了兴趣，拎着个蒲团过去，学着她在桌子底下摸索，愣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慕月从他手中拿过蒲团，检查了一下，淡淡回道：“看多了就有经验了。”
【啊？木头姐去哪里看的？】
【我知道，她是在扮演江洋大盗这个角色，经常入室抢劫的朋友们都知道，大户人家的佛堂都有暗门机关。】
【楼上，算你牛。】
慕月抬头看向段飞：“你刚刚说的掉落秘籍，怎么掉的？”
段飞想了想：“就是嗑一千个头，把蒲团磕破，秘籍就出来了，那个小说还挺有名的。”
“刺啦”。
话音刚落，眼前的蒲团就被撕成两半，碎草掉一地，中间还混进去一个巴掌大小、暗蓝色封面的本子。
“不会吧？真有秘籍？这个世界观是不是有点混乱？”
段飞一边吐槽一边将地上的东西捡起，定睛一看，才发现蓝色小本子上面写着的，是「镇压千方」。
说是千方，里头就两页，讲的是如何镇压。
一页镇妖，一页镇鬼。
镇妖跟镇鬼，都是要将蜡烛放在桌台左右两边，分别拧个几遍。
只不过拧的方向和次数不太一样。
众人依着上面的提示，将两支蜡烛放在上面。
“那么问题来了，那位穿红嫁衣的老师，她到底是妖是鬼。”
段飞研究那个蓝色小册子研究了半天，指着其中一句：“这里还说了，切记不能转错，否则全员陪葬。”
“还说了怎么判断，就看蒲团两边的符号，如果是这个小星星朝上，那就是镇妖的，如果是……”
段飞说到一半顿了顿：“等等，刚刚忘记看了。”
江雪凡开始感到脑壳疼：“节目组想让我们以为她是鬼，那她应该就是妖。”
沈昱川摇头：“万一节目组预判了我们的预判……”
段飞手一挥，豪气万丈：“二选一，赌一把，陪葬就陪葬！正好提早下班了！”
他来到蜡烛前，琢磨了一下，将手放了上去。
监控室内，总导演来到策划组的工位，站在他们身后看着显示屏。
“选错了会怎么样？”
策划回答：“嘉宾里不是有一个是微服私访的皇子吗？他随身携带的玉佩会碎掉，抵销掉这次失误。真龙护体，不会有事的……”
小佛堂内，蜡烛被转动半圈。
沈昱川突然开口：“等等，慕月去了外厅。”
段飞了然，点点头：“你是说大家一起死，陪葬也不能把慕老师落下，是吗？”
【这该死的团魂。】
【哈哈哈哈奇奇怪怪！都怎么想的啊？】
【一会儿会不会是山摇地动，把六个人都埋了？】
【我倒要看看狗节目组会不会这么早就放人下班。】
沈昱川深吸口气：“我是说，等等看，说不定她能找到别的线索。”
【真有你的，小段。】
【都怪小段误导我！我刚刚也以为是要死一起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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