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雪化开后空气更凉了几分,李永钦半张脸埋进围巾里,脚尖点着地上的湿痕划出肆意的线条,一阵风划来扑面的寒意,地上的落叶打了个旋儿。
他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与他视线相撞时定格了一瞬,随即又朝他小跑过来,染回了黑色的长发被风卷起,半掩住那双笑盈盈的眼睛。
叶蓁蓁在与他咫尺之遥的距离站定,即使声音被闷在口罩里,也能听出她的好心情:“怎么突然回头呀?我本来还想吓吓你的。”
“不清楚,突然就感觉到了,”李永钦学着她的样子歪了歪头,眼底尽是笑意,“大概是第六感?”
“不应该是seventhsense吗?”
记忆深处的陈年老梗忽然被再度提及,他笑容不禁更大了些:“没错,是第七感才对。”
“今天真的好冷哦。”叶蓁蓁把指尖伸在车载空调的风口前,摘下口罩后一开口就是一阵白雾,李永钦调节好空调温度侧头看向她,恰好她也看过来,趁他不备迅速将手贴到他颈侧,“surprise!”
李永钦下意识缩紧了脖子笑着往后躲,她仍不依不饶靠过去,笑得洋洋得意:“怎么样?够冰……吧……?”
手指被人反握住,包裹着的温热让她指尖的血液都僵住,嘚瑟到一半的话半咽回肚子里,只剩下无力且暧昧的语气词。
糟糕透了。
“现在还冷吗?”李永钦满眼认真,如果不是唇角压不住的笑意,叶蓁蓁险些以为他当真只是在同她探讨冷不冷的问题。
她动了动手指,不仅没有重获自由,反而被握得更紧了些,眼神忽闪着躲开他的注视,结结巴巴转移了话题:“那……那个,我给哥带了生日礼物来着。”
说罢又望向他眨了眨眼睛:“生日快乐,ten。”
“我是最后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对吧?”
车内的寒气逐渐被驱散,李永钦松开她的手,反问:“前天不是已经祝福过了吗?要算那次还是这次?”
“当然是这次,今天可是二十九号,起码要等到四年后,才有可能会有别人在二月二十九号祝你生日快乐,所以我的生日祝福一定是最特别的!”叶蓁蓁的语言禁制似乎也随着他松开的手被解除锁定,退回安全区域后马上重燃了嚣张的气焰,“四年一遇的生日祝福,快点谢谢我!”
“好吧,谢谢你,没有比这更特别的生日祝福了,但我的生日礼物呢?”李永钦朝她摊开摊开手掌,视线瞥向她手边从一见面就很有存在感的袋子上,讨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叶蓁蓁忍下在他手上拍一巴掌的冲动,从袋子里拿出四个纸盒一一递给他,故作不以为然地努了努嘴:“打开看看吧。”
三个大盒子,一个小盒子,李永钦依言把最先拿到手的小盒子拆开,入目就是一只陶瓷猫咪,半个巴掌大小,纯黑色绿眼睛,昂首挺胸地立着,胸前的铭牌上端端正正写着「ten」。
“我自己做的,怎么样?”叶蓁蓁翘起的嘴角里满是臭屁,就差把“快夸我”三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
“好可爱。”李永钦本还想矜持一番,可惜今天的嘴角实在有些不受控制,小心翼翼捧着猫咪放在脸旁,抿着唇问她:“像我吗?”
“晕——”她捂嘴做出夸张的神色,“真的,完全,大发,一模一样的程度!怎么能这么像呢?”
假到不能再假,即使在搞笑综艺里也属于浮夸的程度,李永钦心满意足地将猫咪摆件放回纸盒里,又开始拆另一个纸盒,隐隐有了预感:“这里面不会是louis他们吧?”
“你看了就知道了嘛。”
预感对了一半,三个高脚猫碗,碗上的猫咪脸蛋长得有点儿抽象,但特征十分明显,棕色有点花的是leon,黑脸大煤球是louis,灰脸小煤球是levi,底座正面刻上了各自的名字,背面还长出了对应花色的尾巴。
是无比用心的礼物。
“好像要出大事了,以后他们吃得更多了可怎么办?”李永钦说着苦恼的话,面上却笑得比谁都灿烂。
“没事,问题不大。”叶蓁蓁指了指装着黑猫ten的小纸盒,“以后他们三个吃饭,你在旁边站岗。”
说话间车内的空气已经彻底暖和起来,隐隐还有些热,李永钦将她的礼物收好,启程前往预约好的纹身店。
越临近目的地叶蓁蓁越是紧张,即使已经做过不少功课,关于纹身部位、颜色、纹身师技术等关系到疼痛度的因素都已经了解过,可她直到进店时也还在不断向他确认:“真的不会特别痛吧?”
李永钦推开店门,耐心回答她翻来覆去的提问:“我也不确定,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更多还是看你自己。”
“唔……其实我觉得我还挺能忍痛的。”叶蓁蓁自我安慰还不够,又拽了拽他的衣袖寻求他的认可:“对吧?”
李永钦想起她前不久崴到脚后哭唧唧卖惨卖了半下午,又想到她当初即使腰伤严重到昏迷也能坚持完成舞台,着实很难界定她到底怕不怕疼,只好先给予肯定:“当然。”
“你会一直在我旁边的吧?”她继续确认。
“当然,就算要去洗手间也会先向您报告的。”
预约的纹身师已经在前台等待,相互问好后李永钦就与对方聊了起来,而叶蓁蓁从一进门视线就被墙上挂着的一排铺满彩色涂鸦的滑板给吸引住,嘻哈元素装饰与冷硬的钢筋水泥的工业风硬装相互碰撞,视觉效果极具冲击性。
叶蓁蓁私下鲜少出入这样的场合,以往最放肆的时候也不过是和成员一起偷偷喝酒、海边飙车罢了,酒吧都未曾去过,此刻多少有些好奇,忍不住的四处打量。
忽的手腕一热,她低头就看见了圈住她手腕的李永钦的手,侧头望向他的眼里填满了问号。
“走了。”
四周新奇的装潢再也吸引不了她的视线,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被握着的手腕上。
今天第二次了,心跳好像过快了。
无论台前还幕后,印象中他们比这接触面积大的时候多得是,可似乎从未有那一次如此刻这般微妙过。在陌生的环境下,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明明没有牵她手的必要,他却毫无预兆的这么做了,即使只是手腕,那也是……
不是,李永钦疯了吧?!想失业吗?!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胸腔过快的心跳尚未平息,脑袋里的浆糊也理不清,他们就到了纹身的房间,叶蓁蓁的手腕重获了自由,那一圈皮肤却仍滚烫着,僵硬地垂在身侧没有动弹,直到纹身师与她沟通起注意事项才总算回过神。
现在好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确认好图案以及种种细节,她就得真正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李永钦接过叶蓁蓁脱下的毛呢大衣抱在怀中,看着她趴坐到纹身椅上掀起衣摆,白皙的皮肤与陷在腰椎里的那道浅浅的疤痕展露无遗,分明一起练习活动时已经见过无数次,他却莫名不自在起来,视线飘忽着无处安放。
偏偏她这时候又捡回了丢失了好一会儿的紧张,拽住了他的衣摆强调:“你要一直在这里陪我哦。”
“放心,不会走的。”李永钦在她面前坐下,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声安抚,“takeiteasy,baby,这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怕。”
“……”
叶蓁蓁愣愣看着他忘了言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今天大脑宕机的次数有点多,明明是英文语境里常用的称呼,她自己也没少这样叫过别人,可为什么这句“baby”出现在他口中时存在感会如此强烈?
或者换句话说,为什么在一个多月没见面的情况下,她的脑子坏得更彻底了?
绝对是李永钦的问题!他一定是故意的!
“准备抹转印油了哦,jynxi可以不用这么紧张,聊天也好,看手机也好,转移注意力的话会好很多。”
天呢,差点忘了还有纹身师在场。
叶蓁蓁果断决定先不管李永钦,此刻她的后腰才是最要紧的,冰凉的转印油让她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又听纹身师说:“我收到tenxi说带亲故来的消息时还很意外来着,没想到来的居然会是jynxi。”
当然意外了,她既不符合韩国眼中人的“亲故”身份,也不太像是会去纹身的性格。叶蓁蓁笑了笑,想起什么便问:“ten当时第一次纹身的时候害怕吗?”
“都说了不害怕。”不等纹身师回答,李永钦就率先道,“虽然会很痛,但我都忍住了。”
说话间有什么东西贴到了后腰上,叶蓁蓁强行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侧过脑袋看向他:“没有痛到叫出来吗?像你进鬼屋时一样,‘啊啊啊——’这样子。”
wayv的那点儿物料不知道被她看过多少遍,怎么所有光辉事迹她都一清二楚,李永钦义正言辞地否认:“没有,痛和鬼是处于完全不同维度的两种东西。”
“是吗?”叶蓁蓁大失所望,转而去问纹身师,得到的回答同样如此:“好像没有呢。”
“我没骗你吧?”李永钦单手支着脑袋挑了挑眉,“但我隐约记得你好像有在鬼屋被吓哭过来着,啊,是哪个节目来着?”
“呀!”
纵使说了再多,做了再多心理准备,纹身针刺入皮肤的那一刻,叶蓁蓁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声。
李永钦对此早有预料,再度握住了她的手,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她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脑袋枕在另一只手臂上泪眼婆娑地望向他,全然失了表情管理,看起来既可怜又好笑。他捏了捏她的手心,轻抚过她额角的碎发安慰道:“没关系,就算掉眼泪也没关系,我会替你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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