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叮——”
枕边的闹钟响个不停，李东赫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强睁开眼看了眼时间，七点整。
什么啊？今天的行程明明在下午，他什么时候定过这么早的闹钟？真烦人。李东赫果断把闹钟掐掉，蒙住脑袋翻了个身继续睡大觉。
奈何偏偏有人要扰他清梦，不但喊着什么，还扒拉着他的被子，最终伴随着一声大吼，被子被彻底掀开：“呀，叶蓁蓁！你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
谁？迟到？！
李东赫终于察觉出从一开始就隐隐出现的违和感到底源自何处——这根本就是哪哪都很违和吧！他的身体，他听到的声音，被窝的触感，甚至手机的锁屏壁纸，全都不对劲啊！
望着手机屏幕倒映出的无比熟悉的脸蛋，李东赫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在脸上拧了一下，“嘶——”
细腻柔软的触感如此真实，痛感也是如此真实，再眨眨眼，眼前的景象依旧不变。
“你还在做梦吗？”
李东赫茫然地看向身旁边收拾东西边催促的中村日南，喃喃：“好像不是在做梦。”
“那就快点呀！不然我们真的要迟到了。”中村日南伸手拽她，不料竟被躲了过去，正疑惑她这是怎么了，就见她嘴巴一扁就开始撒娇：“hina呀，不是，欧尼，我突然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帮我请个假？”
01.
“所以欧巴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是……灵魂互换？”叶蓁蓁吸了一大口奶茶，表情是与之不符的凝重。
她二十分钟前是如何被一通来自自己的电话叫醒，并在电话中听到自己声音的诡异经历不必赘述，总之她花了好一阵才接受自己一觉醒来变成了楷灿欧巴的事实，并闭上眼睛火速收拾好这具身体赶往公司，期间还差点儿吵醒同住的李马克。
终于见到等在公司天台的人时叶蓁蓁差点儿眼前一黑晕过去，看脸的确是她叶蓁蓁本人没错，但这穿的是什么东西？这么丑的衣服他到底从哪儿翻出来的？还有谁教你这么岔开腿坐的？谁又允许你用我的身体喝奶茶的？！
“呀！李楷灿！”
“怎么了？干嘛吼这么大声？别忘了你现在才是楷灿。”李东赫优哉游哉起身给她递上另一杯奶茶，对这微妙的身高差感到非常不悦，“原来你看我是这个样子啊。”
叶蓁蓁接过奶茶，鼓着腮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喝奶茶呢。”
“着急也没有办法，难懂你有办法让我们变回去吗？不如多喝点奶茶吃点好吃的，反正长胖的不会是我。”李东赫摊摊手，不出意外又遭来一声“呀！李楷灿！”
“好了，其实我这杯是无糖来着，不会让你长胖的。”他习惯性想要摸摸叶蓁蓁的脑袋，手抬到一半想起如今自己才是“叶蓁蓁”，遂踮起脚尖，摸到了本属于他的卷发，又捏了捏他的脸，“哎一古，你不要用我的脸做这种表情，先好好搞清楚我们现在的情况吧。啊，对了，奶茶可以随便喝，欧巴就算长胖了也不会怪你的。”
很显然，眼下的情况只能用灵魂互换来解释，这类题材的文艺作品不少，哪怕没看过也绝对有所耳闻，可是谁能想到如此超自然的现象会真的发生，还是发生在他们身上？
叶蓁蓁觉得手中的奶茶都不甜了，满脸愁云惨淡：“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欧巴你明天还有行程不是吗？我也还要上课来着，而且一直这样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吧……啊！真的是！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她越想越崩溃，最后干脆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仰头喊了出来，李东赫捂住受惊的耳朵很是迷茫，他平时说话难道也有这么大声吗？他没跟着她一块儿喊，看着她这副模样居然还有些莫名的高兴，或许是因为这份新奇的体验吧？还是因为用他的脸撒娇的叶蓁蓁太过有趣？
“呀，但是，你给我的电话备注是什么？”叶蓁蓁发泄完想起这一茬，转过头来板起脸看向李楷灿，一字一句道：“爆、炸、糖？”
连自己都忘了的备注被当事人发现，李东赫只得干笑两声：“啊，那个，很久以前填写的，我都忘了来着。”
见她明显不相信，他又欠嗖嗖补充：“而且你现在不就是正要爆炸吗？”
“呀——”
“让我想想，我们jynnie给我的备注是什么来着？李楷灿，加上猪的emoji，真的是让我一下就能找到啊，其他人呢？我看看，哦莫，渽民欧巴jeno欧巴马克欧巴——”李东赫一只手挡住扑来的叶蓁蓁，一只手把手机举得老远，奈何他暂时还没能适应眼下他们倒转的身高与力量的微妙差距，不仅没能防住，反倒一不小心被她扑倒在地。
多么荒诞的画面，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处是与他和平相处了十六年的自己的脸，此刻这张脸却摆着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且以一种近乎诡异的速度变红着。
该死的，大腿上这熟悉又陌生的触感又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身体就已经分外恐慌地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起，又不受控制般跌在一旁，兴师问罪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呀！李楷灿！你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啊？！”
李东赫也赶紧起身弹出半米远，声音比她更高：“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你，我怎么知道！”
离了他的灵魂，他的身体难道还能受他影响不成？真是这辈子的脸都丢净了！
不是，这位公主nim大小姐又在用他的脸哭什么啊？！
拜托，真的好难看！
02.
收拾好心情并换回了各自的手机，叶蓁蓁抱着腿把脑袋埋进膝盖里，不肯看身边难得好声安慰了她好半天的人一眼，声音闷闷：“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想想吧，我们在此之前做了什么吗？”李东赫划着手机，试图用万能的互联网寻找到一丝半缕线索，“昨天我们没有见面，前天在练习室你抢了我的平衡车玩了好久，周六你因为没和我吵赢找winwin哥道英哥告状，害我被道英哥训，还有上周我们上学的路上你打了我，吃饭时还喝了我的泡菜汤……”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是她的罪行，叶蓁蓁拒不认罪，小声嘟囔：“谁让你总是要惹我……”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灵光一现，抬起脑袋一把抓住李东赫的衣袖：“啊！我想起来了！我昨天和hina欧尼打赌，谁晚上偷吃零食谁就变成猪，我吃了，所以……”
眼看着顶着她的脸的李东赫脸色一寸寸阴沉下来，叶蓁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好吧，应该不是因为这个……但是我真的没有头绪了，不管怎样先尝试一下能换回来的方法吧，欧巴有查到什么吗？”
“都是动漫小说或者电视剧……方法……怎么都是些恐怖故事内容，哦莫，看看这个！晕，什么啊这是？！”旁边探过来一颗脑袋，李东赫立刻按下锁屏键，生怕被她看到屏幕中的内容，“查到的东西都不怎么靠谱，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们。”
“我已经看到了。”叶蓁蓁幽幽开口，加粗的“kiss”如此扎眼，她想看不见都难。
李东赫僵着手指，不知为何一阵心虚慌乱，欲盖弥彰解释：“那个，这上边肯定都是骗人的，有的还说要自杀才行呢，我们还是不要随便尝试了。”
“我又没有相信这个。”叶蓁蓁白他一眼，疑心他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任谁看这都是只会出现在偶像剧少女漫中的桥段，谁当真谁就是笨蛋，何况对象是李东赫，她疯了才会去尝试！
“啊，这样啊……”李东赫讷讷道，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不如试试别的？牵手呢？反正我们现在用的对方的身体不是吗？就当牵的自己好了，说不定就——”
李东赫也不知这是在劝她还是劝自己，不料话未说完面前就伸来一只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到她不耐烦的催促：“试试就试试，欧巴能不能爽快一点！”
？怎么就又变成了他的不是？李东赫一时被噎得不知如何回嘴，他平时说话难不成也这么让人恼火吗？完全是叶蓁蓁这个坏脾气的家伙的问题吧！
他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在面前摊开的手上，好神奇，怎么会小这么大一圈？手指纤细得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折断，皮肤也白得过分，是他这辈子都没法拥有的肤色，哦，不对，现在正拥有着呢。
李东赫的目光凝聚在交叠的两只手上无法挪动分毫，大脑同样被凝滞，连时间的流逝也忘了，直到被叶蓁蓁的小声嘟囔给打断：“怎么没用啊，是不是得牵紧一点才行？”
她说着便将指尖挤入他的指缝，本就白皙的手指在巧克力肤色的映衬下更为醒目，让李东赫差点儿以为他又拥有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否则她的举动怎会与他内心所想如此一致？可若是他当真这么做了，只怕叶蓁蓁得对他臭骂一顿并向哥哥们告状才肯罢休吧。
叶蓁蓁这人果真最是叫人恼火，和他此刻止不住蔓延的念头与彻底乱了节拍的心跳一样叫人恼火。
03.
牵手，拥抱，甚至两个人面对面盘腿坐着默念交换这样的傻事都一一尝试过，可结果很遗憾都是一无所获，这让叶蓁蓁很难不往其他地方想——不会真的得kiss才行吧？
她想着便看向身边的人，是她自己的脸，一如既往完美的脸蛋，以其他人的视角看更加漂亮完美了，亲自己的话似乎没什么不行的，可只要一想到这张面皮之内的灵魂是李东赫，她的鸡皮疙瘩就要掉出来了，完全是恐怖故事啊！比灵魂互换还要恐怖一万倍！
可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赶紧换回来才行，叶蓁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到这可能会伤害李东赫岌岌可危的发际线，又松开手转过身蹂躏起自己的脸。
李东赫猝不及防被捏了顿脸，下意识缩脖子躲到一半就被强行捧住脸，眼前的人神情严峻，让他也不由得摆正神色，“楷灿欧巴，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用他的声音喊欧巴可真是怎么听怎么恶心，可一想到是叶蓁蓁，就又能够原谅了，毕竟她很少这么喊他不是吗？
“什么？”
“我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原来你们平时看我就是这么漂亮的吗？啊，真是，我快要爱上我自己了。要不你赶紧睡一觉吧，让我亲一下我自己，说不定就能换回来了。”
“……”脏话已经冒到嗓子眼了，未免她转身向哥哥们告状，又强行咽了下去，换成毫无感情的微笑：“不行，比起这个我们jynnie不如想想下午怎么帮欧巴完成工作吧，只是一次很简单的拍摄，欧巴相信你可以完成的。”
“……”叶蓁蓁噎了噎，挺直的背脊又垮下来，不服气道：“不行就不行，我说说而已。而且换不回来你也要帮我上学练习的，已经请了半天假，下午不能请假了，放学后还要和同学们一起练习庆典的舞台，《cheerup》，欧巴知道怎么跳吧？不会的话感觉学习一下，让我丢脸的话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话说着说着又变成威胁，李东赫拿她没辙，只好点头应下：“知道了，会好好做的。”
“欧巴。”叶蓁蓁又喊他，“还有一个问题，我从很早之前就想说了。”
“什么？”他发誓如果她又说些胡话，他一定把她的嘴上个拉链拉起来。
“我想去洗手间……”
“……”比说胡话还可怕的事原来在这儿啊，买奶茶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李东赫抬头望天，深感自己清白恐怕不保，来回深呼吸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才面露死志开口：“去吧，男洗手间，别走错了，记得闭眼。”
04.
事实证明用他人的身份生活绝非多么容易的事，叶蓁蓁一回到127的宿舍就遭遇了某几位哥哥的腹肌冲击，幸好李东赫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才忍住没尖叫捂眼，之后又用醒得早出去吃饭搪塞了哥哥们的疑问，还差点儿在面对睡眼惺忪的董思成时下意识用中文打招呼。
好在李东赫没诓她，下午只有一个拍摄画报的行程，虽说她一介练习生在这方面没多少经验，但好歹还算有天赋，她看了看取景框里的照片，去推特上名为楷灿的词条里逛了逛，嗯，果然还是她拍的比较好看。
“怎么突然开始搜索自己了？经纪人哥哥不是说最好少看相关的内容吗？”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叶蓁蓁拍了拍胸口，顺势扯了个理由：“突然想看看我的画报表现有没有进步，哥觉得呢？”
她边说边点开一张照片给李泰容看，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高兴地翘起了嘴角，又举着手机跑到董思成面前：“winwin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拍照格外好看？”
“嗯，楷灿尼今天状态很好。”董思成没多想，习惯性给予弟弟肯定，视线在划过他手中的手机时不由得一顿，“这个手机壳……是你新买的吗？蓁蓁也用的这个。”
糟糕，叶蓁蓁笑容一僵，怎么偏偏忘了这一茬，甚至还是粉色的手机壳。事已至此，她只好又开始忽悠，还不忘代入李东赫的身份：“哦，这个啊，是我们前两天打赌输了交换的，很难看吧？得赶紧换回来才行。”
“没有，很可爱。”
呜呜，她的思成哥哥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叶蓁蓁感动不已，没两分钟就收到来自思成哥哥的微信：「你又和楷灿打什么赌了？他说你手机壳难看」
……行吧，可不能忘了这哥是天蝎座啊。
李东赫那边的情况亦没好多少，做不出课堂习题，即使有叶蓁蓁提供的名字和对应的照片也总是分不清一起练习的同学，好在属于叶蓁蓁的肌肉记忆还在，他不至于忘掉《cheerup》该如何跳。
与肌肉记忆一同存在的，还有她后腰的伤。
大半年时间过去，叶蓁蓁已经很少提起她的伤，没当他们每次问起，得到的也都是“还好啦”“不怎么痛了”这样的回答。他怎么从未发现呢？不怎么痛了，其实还是痛的，即便不会影响生活，可跳舞时牵动起的阵痛仍然难以忽视，原来她就是带着这样的伤痛在练习室一待就是几小时的吗？
李东赫的脑海中第一次对腰伤有了具象化的理解，比想象中还要更难过一点，不是因为痛，是因为痛的人是叶蓁蓁，经常和他吵架乱告黑状害他挨骂的叶蓁蓁，爱把自恋的话挂在嘴边的叶蓁蓁，总是在痛的时候笑着说没关系的叶蓁蓁。
有同学来问他练习结束后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吃饭，李东赫想也不想就立即回绝，理由冠冕堂皇：“已经约好了和会社的亲故们一起。”
告别了一起练习的同学们，他又折回了教室，认真考虑起从下午坐上座位那一刻起就在思考的问题——罗大满那小子的座位是不是离叶蓁蓁太近了点？
盯着写有罗渽民的桌子看了半晌，他果断把他的桌子往后推了十厘米。
只是为了明天上课能坐得宽敞点，绝不是出于他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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