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哥正在开会,自己就不打扰他了,小弟估计正埋在实验室里,找也找不到。
站在广发大厦门口,齐莫莫捏着手机想了片刻,拨出另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却没有人说话。
听着那端微弱的呼吸声,齐莫莫挑眉,“谢有庆?”
“你小子,终于有脸联系我了?”谢有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一句话。
“……”
齐莫莫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有庆,我出了点事,方便出来谈谈吗?”
虽然被好友伤透了心,可谢有庆毕竟不是狠心的人。
他开口:“我在封闭训练,出去得找教练请假。”
齐莫莫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那算了,我找别人——”
“你等我一个小时。”
谢有庆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齐莫莫刚说了什么,顿时火冒三丈:“那他妈还想找谁?找岳甘棠?!”
齐莫莫觉得自从自己醒来后脾气真的好太多了,即便是被好友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自己也没有说半个字让他停下来。
发过了火气,谢有庆也冷静下来,“你现在在哪儿?”
齐莫莫:“广发大厦。”
哪儿?谢有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置信地反问:“你说你在哪儿?”
“广发大厦啊,我大哥的公司,有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谢有庆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哥,我叫你一声哥,你居然还敢在你大哥的地盘上蹦跶,不怕他跑下来打断你的腿啊?!”
齐莫莫:“……”
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好像、可能真的忘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你站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去接你,”谢有庆急匆匆地说,说完又后悔,“不不不,你别站在原地,找个犄角旮旯地等我。”
六月天,烈阳当空。
谢有庆驾着他那辆自认为低调的宝马7系,在马路沿上找到了自己的发小,对方正百无聊赖地踢着小石子玩。
听到鸣笛的声音,齐莫莫抬眸看去,如同被好几道雷给劈到了。
“有庆啊,你、你这——”齐莫莫颤抖着伸出双手,“你这是整容失败了?”
谢有庆:“……滚!”
只是岁月这把杀猪刀对他狠了点而已,怎么就成整容失败了。
再说谁他妈能像自己这发小似的,二十四看起来跟十八岁没差别。
低调又不失奢华的餐厅。
齐莫莫第n次张大嘴巴:“所以,在这六年间,我先后跟我爸、我哥、我弟、然后是你,闹掰了?”
谢有庆抿了口柠檬水,酸得倒牙,“没错。”
齐莫莫不敢置信:“就为了这么个男人?”
谢有庆终于觉出点不对劲来,抬头看向他,“是这样。”
这世界太玄幻了。
齐莫莫塞下一大口牛排压压惊。
他打开手机桌面,仔细打量岳甘棠的模样。
男人的长相偏西方,眉骨微突,桃花眼,鼻梁高挺,w型下巴,划出浅浅的美人沟。
是长得挺帅,可是齐莫莫并不觉得自己喜欢男人。
他思考片刻,尝试提出一个猜测:“六年前,我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谢有庆摇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压着你去克学的研究所做了检查,一点药物残留都没测出来。”
克学,全名齐克学,是齐莫莫的亲弟弟。
齐克学从小智商超群,跳级的速度堪比乘坐火箭,没毕业就被挖到了国家级研究所。
要是他们研究所都测不出来,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同时,也可以排除灵魂穿越等等可能性,不然齐克学早就把他按在实验室不让走了。
自己居然还是那个自己。
齐莫莫有些哀伤。
他是有傻逼才把自己坑到这般众叛亲离的地步啊。
“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跟我谈心你也得先把自己那摊子事捋捋清,好不好?”谢有庆实在想不明白好友怎么了,双手抱胸质问他。
齐莫莫放下叉子,自己这好友,即便是又长了六岁,仍旧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我失忆了。”
谢有庆:“……什么意思?”
等齐莫莫解释清楚自己失忆后发生的一切,当然他略过了自己被人压的那段,谢有庆也有些懵逼。
“所以,现在的你不是现在的你,而是六年前的你?”
齐莫莫:“理论上是的。”
“等等,你等会儿啊。”谢有庆掏出自己的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是孙老师吗?我是大谢,我有点事想问问您……”
他打上码把齐莫莫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孙老师温柔道:“失忆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你的这位朋友近期是不是头部受过伤?”
谢有庆立马抬头看齐莫莫。
齐莫莫沉吟一会儿,“我不知道,但是从我醒过来后,后脑勺的确在时不时地疼痛。”
只是这疼痛不是很剧烈,起码比不上他的腰疼,自己也就没在意。
“那还等啥,赶紧去医院啊!”谢有庆匆忙拉过好友就往停车场跑,边跑还不忘跟服务生打个招呼把账记他名下。
等两人坐上车,谢有庆才发现自己没有挂断电话,孙老师倒是很耐心地等待着,也没有挂断。
谢有庆瞄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好友,“孙老师,我这位朋友有可能恢复记忆吗?”
“如果是头部受伤导致的失忆,有很大可能性可以恢复记忆。”
在谢有庆贫瘠的大脑里,生了锈的神经开始慢慢运转。
恢复记忆=这六年间固执的齐莫莫再次显身
谢有庆心里咯噔一声,狠下心问:“那要是他恢复记忆以后,我在他后脑勺来一下子,他是不是就会又失忆了?”
齐莫莫:“……”
大概是没料到谢有庆的这句话,孙老师难得地卡壳了,好半晌才说道:“大脑是人类最神秘的器官,我们对它的研究还远远不够。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让你朋友的头部受到二次伤害。”
齐莫莫淡然插声道:“谢谢,可是我的心已经受到了二次伤害。”
谢有庆讪笑两声,“那什么,我就瞎想想,你别放心上。”
孙老师没想到谢有庆居然当着人家的面说出这种话。
她轻轻叹了口气,“大谢,回基地后把我给你的脑筋急转弯全部做了,一周后我要检查。”
谢有庆:“……”
半个小时后,齐莫莫盯着研究所门口那块巨大的牌子,摸着下巴思考良久。
他扭头看谢有庆,“有庆,你是准备把我送里面切片研究一下?”
“我哪儿敢啊,”谢有庆解开安全带,顺便给好友也解开,“克学在这里,他要是知道我知道你受伤了还不告诉他,他不得把我给切片了啊。”
齐莫莫疑惑:“克学在这里?”
可这所研究所分明不是他记忆中的那所。那所要更为出名,设备器材也更为先进。
“哦,对,你失忆了不知道。自从你莫名喜欢上那个谁以后,克学就来了这个研究所,听说这里对大脑的研究更好……嗐,我也不懂,你见了他自己跟他说吧。”
自从知道齐莫莫失忆后,谢有庆就自动屏蔽了“岳甘棠”这三个字,实在避不开就用“那个谁”代指。
齐莫莫并不在意这个,只是安静地点点头,若有所思。
两人在研究所门口被保安拦住,齐莫莫本想在门口等到齐克学下班回家再说,可谢有庆却等不得。
不顾齐莫莫的劝阻,抬手就把电话打了出去。
“克学,我跟你哥在研究所门口等你呢。”
电话那头沉静几分,男人冷静地说:“我哥在上班,不会过来。”
谢有庆大大咧咧道:“谁说你大哥了,你二哥!”
这下子那边就更安静了。
“我没有二哥。”
齐克学的声音很沉很稳。
六年没听过,弟弟的声音已经彻底变音了,齐莫莫想着齐克学原本带着几分可爱的少年音,不由感到几分遗憾。
是自己错过了弟弟的成长。
虽然齐克学口头上将关系划清,电话却始终没有挂断,分明是在等待着什么。
谢有庆却把他这话当真了,挠了挠头,“你要是不想见他就算了,我带他去医院。”
劈里啪啦。
那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地听到齐克学吩咐助理打扫碎渣的命令。
齐克学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去什么医院,他受伤了?”
“受伤受得不轻呢,都失忆了,愣是把自己当成十八岁美少年。”谢有庆这才把话说到重点上,听得齐莫莫都在为他的智商着急。
十八岁,齐莫莫还没有爱上岳甘棠,还是自己亲爱的二哥。
齐克学聪明的大脑快速分析出这一点。
“你怎么不早说这事!”齐克学气急败坏道,“你让我二哥等我,我马上过去。外面日头大,你让我二哥进保安室坐着。”
谢有庆莫名其妙地看着被挂断电话的屏幕页面,慢慢回过神来。
“合着我在外面晒大太阳就无所谓,你就不行了?”他看了眼齐莫莫,感叹道,“也对,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跟小姑娘有得一拼。”
齐莫莫:“……”
自己顶多就是冷白调的皮肤,不至于这么夸张。
把“小姑娘”一般的齐莫莫劝进保安室坐下,谢有庆蹲在门口等着齐克学出来。
远远地,他看见一辆白色游/行车开过来。
车还没停稳,穿着白大褂的高大青年急匆匆地跳下来,俊美的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我二哥呢?”齐克学喘着气问。
“里面呢,”谢有庆下巴冲保安室抬了抬,“不是你让我送进去的吗。”
齐克学没理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以稳健的步伐推开保安室的门。
谢有庆没有急着跟进去,慢悠悠地在原地等了片刻。
“二哥!我好想你!”
齐克学满怀眷恋的声音刺破平静的空气,回荡在研究所保安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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