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今朝大惊:“什么,杀了楼珈?”
贺清秋察言观色:“弟妹可是已对我那师弟情根深种,不忍心离开他了?”
沈今朝:“这,这,为何非要杀人呢,就算梦中之事为真,我们亦只需要回家便是,不必害人性命。”
贺清秋:“岁岁,你清醒一点,莫要被楼珈的虚荣伪善骗了,我知道那家伙生了副好皮囊,讨女孩子欢喜,但你不知,他乃断袖,不喜欢女子。”
沈今朝装作惊讶的样子:“什么?”
贺清秋叹了口气:“身为师兄,我本不该多加置喙楼珈的私事,但他此番行事实在恶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入火坑。”
沈今朝依旧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贺清秋:“你说在梦里,他杀了你的夫婿,那么极有可能,是他与你的夫婿早已私相授受,他心狠手辣,无法容忍情人另娶他人,所以才杀了那人,又掳走身为他妻子的你,岁岁,楼珈如今做的一切,大概都是为了报复你罢了。”
沈今朝喃喃:“可那是梦,不一定是真的,楼珈救了我,待我很好。”
贺清秋眼底浮现几分嘲弄,声音却依旧温柔似水:“可是,岁岁,若那是真的呢,你难道要抛弃你的父母亲人,跟杀害你夫婿,掳走你的仇人过一辈子吗?”
“他现在待你好,费尽心思让你爱上他,为的不过是日后能将你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
“好好想想吧,岁岁,若你狠不下心,还是莫要恢复记忆了,不然反倒多添烦恼,不如糊糊涂涂过这辈子。”
贺清秋说完,似乎便打算离开,然而当他的脚当真迈向门槛时,沈今朝开口了。
沈今朝:“师兄,你当真会送我回家吗?”
贺清秋满意地勾起嘴角:“自然。”
沈今朝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便依师兄所言。”
贺清秋:“好。”
……
入夜,沈今朝忽地攥住楼珈帮她摘耳环的手。
沈今朝:“楼珈,你不问贺清秋今日找我做什么吗?”
楼珈:“奴家问了,殿下会告诉奴家吗?”
沈今朝:“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楼珈:“殿下会伤害我吗?”
沈今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良久的沉默后,她的眼泪忽地啪嗒啪嗒滴到楼珈手腕。
“楼珈,你让我回家吧。”
她不想伤害他,可是她太想回家了。
往日总能安慰自己,楼珈玩够了自会放她回去,可今日,他却让自己一辈子陪着他。
沈今朝敏锐地察觉到,这并非一时兴起的玩笑。
他似乎真的不打算放自己离开了。
沈今朝抽噎着说:“你知道的,我是个没用的人,一直被娇惯着,离不开父母,我想我的娘亲他们了,从上一世便在想了。”
“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上一世我便因为愚昧蠢笨,被奸人所害,不曾尽孝,好不容易重来一世,我只想与他们朝夕相伴,承欢膝下。”
“楼珈,你带走我这些时日,不知我父母该是何等心急焦虑。我娘亲素来身子不好,若是忧思过重,怕是又要病了。你便放我回去吧,我感念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也感念你对我这些时日的照顾,绝不会报复你的。”
楼珈垂眸,静静地听她说完。
珠帘晃动,树影斑驳。
他的声音比夜色更凉:“岁岁,贺清秋今日便是以这个做饵,诱你与他联手对付我吗?”
沈今朝不说话。
楼珈:“可你想过没有,凭他那个废物,杀得了我吗?”
沈今朝哽咽:“我不想害你,我只是想回家了,楼珈,你放我回家吧。”
楼珈困惑:“我待你不好吗?”
沈今朝:“你待我很好,可我们才认识多长时日,我怎能因此抛弃父母?”
楼珈:“可若你我此后一直在一起,相处时日总能超过与你父母的,至于感情,多相处相处便有了。我知道作为郡主,你必定需要精细着养,放心,我不会比他们养得差。我会比你娘待你更好的。”
沈今朝被吓到了:“楼珈,你不能这样,我父母辛辛苦苦养了我这么多年,你,你……”
楼珈:“我怎么了?”
沈今朝:“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抢走,只有人贩子才会这么做!”
楼珈:“反正我干的也不是什么干净活,当回人贩子怎么了?”
沈今朝哭得更大声:“你,你不能这样!”
楼珈:“为什么不能,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能管我。”
沈今朝:“呜呜,楼,楼珈,我是,觉得你,不算很坏,才,才想要跟你好好谈的,可是,我我我,我错了,你比我想的坏多了。你比贺清秋坏,比宋知章坏,比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坏!”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泣不成声。
楼珈讽刺地勾起嘴角:“哦?那小郡主之前真是看错我了。可我记得我与小郡主说过,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最恶心当好人,你现在总算知道咯,我就是比他们都坏。”
他把耳环随手扔在桌台,起身便要离开。
沈今朝攥住他的手腕:“楼珈,你别走。”
楼珈寒着脸道:“不是觉得我坏,坏人走了,你不开心吗?”
沈今朝:“你为什么不愿意放我走,为什么要我陪着你呢?”
楼珈冷笑:“不为什么,看你还算顺眼听话,当只猫儿狗儿养着咯。”
沈今朝:“可我是人,有生养我的父母,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你不能因为一时兴起便这么做。”
楼珈:“人和猫猫狗狗有什么区别吗?”
沈今朝:“自是有的,人有父母疼爱,倾注心血……”
楼珈打断她:“猫猫狗狗便不是它母亲好不容易生下来,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了?小郡主,我不信你没养过小猫小狗,你问过它们愿不愿意离开生养自己的母亲了?”
沈今朝哑口无言。
楼珈:“这人啊,在我眼里跟猫狗没什么区别,非要说,便是人更贱。所以,你想用什么大道理劝我,还是省省吧。”
翌日清晨,楼珈照例帮沈今朝梳洗,沈今朝也任由他动作,看起来与往日没有区别,似乎昨日那般激烈的争执从未发生。
唯有二人间诡异的沉默,透露出不愉快的氛围。
上妆时,楼珈看着沈今朝肿成小桃子的眼睛,停顿良久,终是率先打破僵局。
楼珈:“用得着哭这么伤心,妆都化不了了。”
沈今朝敛目。
楼珈:“哼。”
得不到回应,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本就不是个习惯服软的人,更何况难得的主动示好,还遭到了无视。
两人较劲,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侍女请沈今朝去往贺清秋书房。
楼珈:“不让我去?”
侍女:“是,贺大人特意嘱托只让沈姑娘去。”
楼珈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闻言当即阴阳怪气:“哟,看来咱们贺副官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想想自己多大胃,敢将我们姑娘当猴耍。”
侍女急得一身冷汗:“小翠姑娘你误会了,贺大人是请沈姑娘商议正事,绝无戏耍范小姐的意思。”
楼珈:“什么事我不能听?”
侍女:“这,奴婢也不知。”
楼珈:“呵,只怕别是什么唬人的把戏,想哄骗别人家的小女孩。”
沈今朝抬头看了眼楼珈。
侍女硬着头皮假笑:“姑娘你说笑了,谁不知道我们贺副官最是清风朗月的正人君子,岂会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楼珈:“他最好是!”
侍女实在应付不了楼珈,只好将求助的眼光看向了沈今朝。
沈今朝终于开口:“小翠,你别为难她了。”
楼珈:“你觉得我在故意刁难人?”
沈今朝:“你若不想我去,说一声便是,总归只有你同意,我才能做许多事。”
侍女以为这是在说小翠代表了范琳琅的权威,不疑有他。
楼珈死死盯着沈今朝:“我说不去你便真的不去了吗?”
沈今朝:“自然。”
楼珈:“那我说别的你也听吗?”
沈今朝:“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两人间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侍女听得云里雾里。
往日温婉贤淑的小翠,今日突然变得刻薄刁钻便算了,看起来没脾气的沈姑娘,竟也开始生气了!
侍女知晓这不是份讨巧的差事,却也没料到会如此修罗。
想起上回被割了舌头,活活杖毙的侍女,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为了不落得同样的下场,她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将沈姑娘独自请到书房,至于范小姐,便只能得罪了。
然而,还没等做好心理建设的侍女再次开口,楼珈忽地冷笑一声。
“好啊,岁岁,那你去吧。”
他笑得柔情蜜意,语气却像小刀子一般刺人:“只希望你聪明点,莫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不然,我真的会对你生气的。”
侍女疑惑,小翠作何对沈姑娘生气,便是她主子是范小姐,给了她监视沈姑娘的权利,她一个下人,对主子的客人这般说话,也太没规矩了些。
沈今朝却没有被冒犯的不悦,淡淡点了点头,便对侍女道:“这位姐姐,麻烦你带路了。”
侍女忙不迭点头应是,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她只需将人带到便成。
而楼珈看着沈今朝毫无留恋的背影,嘴角虚假的弧度一点点压了下去。
第27章
书房,贺清秋与一身异族打扮的男子早已等待良久,待沈今朝跨入门后,他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郡主殿下,这是做出决定了。”
沈今朝顿了顿:“师兄在说什么?”
贺清秋为她斟了一杯茶,拱手:“殿下先坐。”
沈今朝表情凝重地坐下。
蓝狸扑哧笑了:“贺兄,你们大周的小郡主真有意思。”
沈今朝瞪圆双眼,看看蓝狸,又看看贺清秋。
贺清秋:“蓝弟,勿要调笑殿下。殿下,吾友性情疏狂,不羁惯了,万望殿下勿怪。”
沈今朝:“你们,是何时知晓我身份的?”
贺清秋:“殿下不擅长撒谎,且您的暗示,实在过于明显,在下只是派人去查了查殿下的名字相貌,便大致确定了。”
沈今朝:“那你之前为何要顺着我演下去?”
贺清秋:“臣知殿下母族与吴王有隙,殿下若在此暴露身份,恐有杀身之祸,是以明白殿下对臣有疑,在没取得殿下信任前,自是应当让殿下感到安全。”
沈今朝望着茶杯中袅袅升起的白烟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贺公子,既你如今认为自己已经取信于我,你我二人便不妨开诚布公吧,我亦有许多困惑需要请教你。”
贺清秋淡笑:“为殿下解惑,是臣的荣幸。”
沈今朝看了看蓝狸。
贺清秋:“殿下放下,蓝狸可信,绝不会泄露你我二人谈话。”
蓝狸对沈今朝呲着大白牙:“放心吧,小郡主,我不会害你。”
沈今朝没再提出异议,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楼珈在哪,对吗?”
贺清秋笑了:“没人比殿下更清楚师弟在哪儿,不是吗?”
沈今朝盯着他的眼睛,虽不犀利,却也不退缩:“我不喜欢绕弯子,贺公子,希望你能将话说明白一点。”
蓝狸眼神微闪,露出些微惊讶,似是没想到外表娇滴滴的小郡主,谈起话来,竟然还有几分魄力。
贺清秋:“抱歉,是臣失礼了”
沈今朝:“无妨,贺公子继续说便是。”
贺清秋:“若臣没有猜错,师弟一直待在殿下身边,如今,亦在臣的府上。”
沈今朝点头:“不错。”
贺清秋继续道:“我那师弟极擅易容,还习得缩骨之术,能随意改变音容笑貌,想必这些时日,便是扮作小翠姑娘,一直待在殿下身边,控制殿下。”
沈今朝没有反驳。
贺清秋:“想来前些时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青莲教圣女,亦是楼珈所扮。他不止杀害了殿下的夫婿,还将殿下掳至敌人领地,意图将殿下献给范城主做寿礼,以此换取钱财。”
沈今朝:“我不知他掳走我所为何事,或许正如你所言吧。可如果是想用我换取钱财,为何他不直接将我献给范城主,反倒多此一举潜伏城主府呢?”
贺清秋讽笑:“我那师弟向来贪婪且恣意妄为,单单换取赏赐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他真正图谋的,是吴王藏在范府的百万黄金。”
沈今朝微怔:“百万黄金?”
贺清秋柔声为她解释:“这笔钱财正是吴王起兵造反的关键,除了吴王本人与范京等亲信,无人知晓其具体下落。楼珈想必是想探清范府地形,找出黄金所在之处,待将殿下献上,引得范府守卫松懈时,趁机盗走黄金。”
沈今朝:“贺公子,你既知吴王意图谋反,为何还将这一切告知于我?”
贺清秋:“臣虽暂居湖城,为吴王手下,但从不曾忘记自己效忠的究竟是谁。臣虽才疏力薄,却不堕爱国赤心,怎能与吴王那般乱臣贼子为伍?况且,臣自少时,便仰慕殿下舅父镇国公大人威名,只恨无缘跟随。此番殿下遇险,臣自当肝脑涂地,舍生忘死。”
沈今朝对这种话不陌生,泰然自若地跟他来回了两句,算是认可了他表忠心之言的可信度。
她又看向一旁的蓝狸:“那这位蓝公子?”
蓝狸正要回话,贺清秋轻咳两声,蓝狸便恹恹地趴回座位。
贺清秋:“蓝公子的真实身份乃是南诏派来的使臣,与臣共同护送殿下回洛安。待到了都城,还望殿下为吾友引荐一番,以保两国友好和平。”
沈今朝:“我朝本就意与南诏交好,此事自是无妨。只是据我所知,几月前朝廷曾派过一支使团护送公主前往南诏和亲,不知他们如今可还安好,是否安全到了南诏境内?”
贺清秋与蓝狸对视,而后叹了口气:“殿下不知,使团刚刚经过湖城境内,便被范家人暗中扣押,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沈今朝紧了紧手,问道:“贺公子可知,我有一兄长,名唤卫戍安,乃是此次出使南诏的使臣之一。我曾亲口听范京与范姑娘承认,我兄长在他们手中,不知可否请你们帮我将人救出来?”
贺清秋为难地思索一阵:“殿下,此举太容易打草惊蛇,为了保障您的安全,我不敢贸然行动。”
沈今朝:“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贺清秋大致说了下他的计划。
简而言之,便是将计就计,在楼珈与其同伙盗得黄金后,将其一网打尽。
“臣会安排好人手护殿下安全,只是仍需委屈殿下与楼珈再周旋一段时日。”
沈今朝:“你们确定自己打得过楼珈他们吗?”
贺清秋笑容一僵:“所以此举成败关键在于殿下,我们需要殿下设法让楼珈饮下削弱内力的丹药。”
沈今朝:“为何不直接用蛊呢,这位蓝公子看起来是位用蛊的好手。”
蓝狸不情不愿道:“那个姓楼的用蛊比我稍稍强一点点。就一点点。”
贺清秋点头:“楼珈不但善蛊,医毒更是两绝,便是寻常毒药,也奈何不了他。只有这无色无味的化功散,或许能逃过他的注意。”
沈今朝喃喃:“楼珈这么厉害……”
贺清秋:“殿下,他虽厉害,但却是穷凶极恶之徒,还望殿下不要对他掉以轻心,抑或是,为他皮囊蛊惑。臣之前说,我那师弟有断袖之癖,并非虚言。”
沈今朝:“嗯。”
贺清秋:“以防楼珈生疑,殿下仍需与臣等做些样子,接下来蓝狸会取一些殿下的血喂给寻隶。”
沈今朝:“世上当真有能够寻人的蛊虫吗?”
蓝狸:“自然有,只不过,不同人养出来的效果差别很大,这寻隶在一般人手里,只能成为普通的吸血虫罢了。”
沈今朝:“那若是寻隶将线索指向楼珈,他不是便暴露了吗,我们还如何将计就计?”
蓝狸:“寻隶性情残暴,攻击性很强,要让它真的乖乖干活还不伤害血液提供者,至少要好几日的相处与喂养,而那时,范老二的生辰也到了。”
沈今朝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取出一小瓶鲜血后,又跟蛊虫待了会,看着干瘪如细铁的蛊虫吸食她的血液后,逐渐变得粗壮红艳,她不禁蹙了蹙眉。
蓝狸笑眯眯地说:“小郡主,你是被我的蛊虫吓到了吗?”
沈今朝摇头:“我只是第一次见到它,觉得新奇。”
蓝狸:“我南诏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殿下若是好奇,日后可以随我一同去南诏玩,我保证让殿下玩得高高兴兴!”
他头发不长,将将到肩膀,五官俊俏,笑容爽朗,别具一番少年气。笑着的时候,两个眼睛似乎在发光,无端让人联想到吐着舌头的小狗。
这人虽然穿得最奇特,用的还是外人讳莫如深的蛊虫,看着却是最正常健全的一个。
沈今朝谢过他的邀请,却明言自己只想陪在父母身边,不愿再远行,只能辜负蓝狸的美意。
蓝狸瞬间垂下脸:“啊,什么呀,你一点都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吗?”
沈今朝:“好奇自是好奇的,但比起外面,我更希望能常伴父母亲人身侧。”
蓝狸:“呃啊啊啊,小郡主,你才这么大,怎么想法跟老爹死了没来得及尽孝,后悔不已,只想补偿老爹的人一样?”
沈今朝被他说中了,一时恍然,轻轻道:“然比起这,我更怕的是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蓝狸眼睛又亮了起来:“原来你是在担心安全问题呀,别怕,小郡主,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得了你!你就跟我一起回一趟南诏嘛,好不好嘛?”
沈今朝避开他狗狗一样眼巴巴的视线。
贺清秋适时为她解围:“蓝狸,莫要让殿下为难。”
又转而恭维沈今朝:“殿下年纪虽轻,心思却异于常人的稳重,一片孝心更是令吾等羞愧动容,实乃我辈楷模。”
沈今朝摆摆手:“贺公子谬赞,谬赞。”
与贺清秋说话真是格外别扭费劲,但他确实同那些经常拜访父王的门客一样,很适合在官场发展。
沈今朝离开后,蓝狸还不死心地对贺清秋说:“她好可爱,我真的不能把她带回南诏吗?”
贺清秋:“少主,熹乐郡主是荣亲王府的唯一嫡女,更是镇国公的亲外甥女,身份尊贵,不能随便抢。”
蓝狸狡辩:“谁说我要抢了,我只是真诚地邀请她来南诏游玩,促进两国友好往来!”
贺清秋:“可郡主殿下才被我那师弟绑架过,惊魂未定,便是她肯跟你去南诏,荣亲王他们也不会同意。”
蓝狸倒在软榻,闷闷道:“好吧,好吧,她是你们大周金尊玉贵的小郡主,一点磕磕碰碰都不行。”
贺清秋满意地点点头:“少主能如此识大体便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刚夸完,蓝狸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念头,眼睛再次有了神采:“虽然她不能跟我回南诏,但我可以为她留在大周啊!清秋,你说本少主的身份,够来你们周朝和亲,当你们周朝郡主的郡马吗?”
贺清秋眼角抽搐:“少主,圣主大人不会允许你留在大周,您还有更重的使命。”
蓝狸:“当郡马需要准备多少聘礼?之前都是公主和亲,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嫌弃我是个男的……”
贺清秋假笑着打断蓝狸:“少主殿下,勿要开玩笑了,便是圣主同意你留在大周,荣亲王府也不会同意熹乐郡主嫁给一个异族人。”
蓝狸:“啊?倒贴的也不要吗?我可以做妾的!”
贺清秋终于维持不住虚伪的礼貌,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尽量和缓道:“是的,倒贴也不要,更何况熹乐郡主与死去的宋公子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必是不打算再寻新人。”
蓝狸枯萎:“什么嘛,青梅竹马最讨厌了,谁挣得过死人啊?”
贺清秋松了口气:“殿下能明白最好。”
蓝狸:“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她,清秋,怎么办,我好像知道你师弟为什么会掳走她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蛊虫:“她真的好可爱,比我的虫虫还可爱。”
第28章
沈今朝没有一离开便回住处,而是到花园逛了逛。
化功散红碳般炙烤着她的手心,沈今朝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终在一颗老榕树下缩了起来。
侍女:“沈姑娘,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沈今朝摇头:“姐姐,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你自己去忙吧。”
侍女为难道:“这,贺大人嘱托过奴婢看顾姑娘。”
沈今朝:“那姐姐,你便去外间的亭子里坐着吧,我待够了便去寻你,好吗?”
侍女思量再三,凉亭与老槐树离得不远,左不过走几步路的事儿,又见沈今朝神色实在黯淡,终究答应了沈今朝的请求。
沈今朝难得独处,抱膝靠在凹凸不平的树干上,望着苍遒蓊郁的老榕树出神。
贺清秋说要和她建立信任,却什么都不肯透露,只说了些似是而非,难辨真假的话。而那个蓝狸,行为跳脱肆意,知晓她郡主的身份,也未有什么过多的恭谨。
并且,他与贺清秋之间,虽然似乎是贺清秋在主导,但却更像是他漫不经心的准许。
他的身份应该不单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使臣。
楼珈说过,贺清秋与青莲教有关系,那么,这个蓝狸,也跟青莲教有关吗?
青莲教又是一个怎样的教派呢?
唉,若真能平安归家,她定要多了解一些朝政要闻,国家大事,再不能如此前那般,只顾着吟风弄月,埋头作画。
如果是霍姐姐在这儿,定能迅速理清关系,打倒楼珈,招安贺清秋,救出卫哥哥,最后拿到吴王谋反的罪证,风风光光回洛安。
盲目崇拜自家姐姐的沈今朝陷入美好的幻想。
对了,这次回去,她还要跟姐姐习武!
沈今朝回忆起楼珈带她飞檐走壁时惊魂动魄的体验,以及对方拔剑时的利落,不由得也对武功升起了向往。
但下一秒,手中的琉璃瓶便将她拉回现实。
楼珈武功那么高,心思又那般缜密,她真的能成功给他下药吗?
她不敢完全信任贺清秋,但目前除了贺清秋,无人能帮她。尝试与楼珈和谈,却彻底失败,反倒将二人关系弄得更崩……
最重要的是,楼珈知晓贺清秋想联合她对付他,他还会对她放松警惕吗?
“唉……”
小郡主重重叹了口气。
“噗嗤——”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笑声,笑声离得很近,似乎就在沈今朝耳畔。
沈今朝抬头,震惊地发现坐在榕树枝干上的人,正是刚刚才见过的蓝狸。
蓝狸笑着冲她招招手:“小郡主,好久不见呀~”
沈今朝第一反应是查看四周有没有其余人在场,确保没人后,才对树上的人说:“蓝公子,在外面的时候,还劳烦你不要叫我郡主。”
蓝狸:“那我该叫你什么?”
沈今朝:“你唤我沈姑娘便好。”
蓝狸垮下脸,不存在的毛茸茸耳朵都耷拉了。
他闷闷地说:“可是这样叫显得我们很生分。”
沈今朝本来想说他们本就刚认识,不算很熟,但又觉得这话过于犀利,顿了顿,还是让步道:“蓝公子也可以叫我岁岁。”
蓝狸当即又扬起笑脸,声音清脆地叫了声:“岁岁!”
沈今朝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冷笑在身后响起。
她僵硬地转身,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亭亭而立的楼珈。
楼珈端着一碗金丝燕窝粥,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见沈今朝看过来,才敷衍地露出讽刺的微笑:“哟,看来奴婢是来的不巧了。”
第29章
蓝狸一脸明媚地冲沈今朝道:“岁岁,他就是范城主女儿派来监视你的那个丫鬟啊?”
楼珈眼神小刀子一样飞过去。
沈今朝后背一凉。
蓝狸知道楼珈便是小翠,做什么还要挑衅他?
但对方话都已经出口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小翠是范姑娘派来照顾我的,不是监视。”
蓝狸:“哦哦,这样啊,对不起我搞错了!”
他双手合十,十分“诚心”地道歉。
楼珈随手就将燕窝粥扔了,瓷碗撞击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今朝看过去。
楼珈:“不好意思,奴家端太久手没力气了。”
沈今朝:“……没事。”
蓝狸从树上一跃而下,拉住沈今朝的手:“你这丫鬟笨手笨脚的,端给你的东西也能摔了,走,岁岁,我带你去吃好的。”
楼珈闻言却是没有听到般,温顺地蹲下身子,将碎瓷片捡回木盘。
蓝狸挑眉,不是说这楼珈心胸狭隘性情恶劣吗?怎么脾气这么好?
管他的咯,反正再过不久就是死人,他先带小郡主去……
“嘶——”
楼珈突然抽回手,发出一声柔媚的娇吟。
蓝狸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古怪地盯着惺惺作态的楼珈,不明白一个男人是如何发出这种声音的,同时内心鄙夷,哪有女子吃这套的?
小郡主挣开他的手,哒哒朝楼珈跑过去:“小翠,你怎么了?”
楼珈微微抬首,露出微红的眼圈:“没事的,沈姑娘,只是奴婢笨手笨脚,不小心划伤了手,又被这热粥烫到。”
小郡主:“你将手给我看看。”
楼珈挑衅地看了眼蓝狸,而后才柔若无骨地将手搭上沈今朝掌心。
十指葱葱,皎如白玉。
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这是男子的手。
沈今朝一边感叹缩骨功的神奇,一边皱眉看着对方红肿渗血的伤口。
虽不严重,但总归会疼。
沈今朝小心翼翼将对方扶起来:“我们先去处理伤口,东西等会儿再收拾。”
楼珈:“这位公子……”
沈今朝:“蓝公子,我们有事,要先行一步,日后有缘再一起用餐吧,还望你见谅!”
蓝狸傻狗一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楼珈娇娇地靠在沈今朝身上:“奴家是想说,这位公子可以去请人来帮我们清理一下碎瓷片吗?”
一边说,一边偷偷冲蓝狸狞笑。
沈今朝:“可蓝公子也是客人,不便劳烦,侍女姐姐便在凉亭处,我们去寻她吧,她自会安排。”
楼珈:“是奴家太冒犯了,忘了这位公子是客人,与我尊卑有别,岂敢劳烦贵人,还望贵人勿怪。”
蓝狸:“无碍,一点小事而已。”
有意识地做好表情管理后,他再次对沈今朝露出毫无阴霾的笑:“既然你们要忙,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不过岁岁,这是我第一次来大周,大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希望你日后多多招待了!”
沈今朝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回到洛安后,希望自己能观照他一二:“这是自然。”
楼珈的脸色唰地变难看。
等蓝狸离开后,他立刻开始了阴阳怪气:“呵呵,奴家以为小郡主是在与贺清秋计划如何对我谋财害命,没想到殿下真是好雅兴,这般紧要的关头还有心思在这儿跟小白脸嬉戏调情。”
沈今朝:“楼珈,你不要乱说。”
楼珈:“我乱说什么了?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让那个小白脸叫你岁岁!呵呵,奴家当初想叫你一声岁岁,你百般不情愿,却不想,原来除了我,人人都可以随便这么唤你!”
“你这般讨厌我,还关心我做什么?干脆让我死了好了!”
沈今朝一言难尽地看着无理取闹的楼珈:“可你刚刚那般作态,不就是想让我过来吗?”
楼珈炸毛:“什么?你不是关心我才过来的?”
沈今朝平静点头:“你武功这么高,不需要我关心,而且,你也不可能不小心被碎瓷片割伤手。”
楼珈:“怎么不可能嘛,人家再厉害也是人,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自然需要殿下多多怜惜。”
沈今朝:“你之前才说只拿我当小猫小狗。”
楼珈往沈今朝身上凑:“奴家说错了,殿下怎么会是小猫小狗,奴家才是殿下的小猫小狗,殿下别生人家气了,原谅人家嘛,好不好~”
沈今朝:“那你现在愿意放我回家吗?”
楼珈不说话了。
沈今朝垂下眸:“走吧,先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楼珈:“殿下就那么想回家吗?”
沈今朝:“我昨夜已经同你说过所有肺腑之言,何须再重复一遍呢?”
楼珈用带伤的那只手拉过沈今朝的手:“殿下要为了回家杀我吗?”
沈今朝:“我杀不了你。”
楼珈:“所以殿下要帮贺清秋杀我?”
沈今朝:“你觉得我能帮得了他吗?楼珈,你似乎对什么都了如指掌,既然如此,还来问我这些做什么呢?”
楼珈:“那不一样。”
沈今朝:“什么不一样?”
楼珈将沈今朝的手带上自己的胸口:“殿下,若你想要伤害我,我的心会疼。”
沈今朝:“可你伤害我,我便不会疼了吗?”
楼珈:“我怎会伤害殿下?”
沈今朝嗓音干涩:“你强行掳走我,害我与父母分离千里,还不愿放我回去,这不算伤害吗?”
她静静与楼珈对视,第一次认真谈起楼珈曾对她造成的伤害:“而且你带我跌下悬崖后落下的伤,至今仍在疼。”
她此前不计较,不代表这些伤害不存在,也不代表她忘记了这些伤害。
楼珈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卸去了装腔作势的柔媚:“殿下怪我。”
沈今朝:“若你放我回家,我是不会怪你的。”
楼珈:“不行呢,比起委屈自己,还是委屈殿下比较好。”
沈今朝眼圈又红了一点,但这次她忍住没哭,只是冷冰冰道:“既如此,还说那么多做什么?”
楼珈:“我不想殿下怪我。”
沈今朝:“你难道还指望我心甘情愿当你养的狸奴吗?”
楼珈擦去沈今朝不自觉溢出眼角的泪水:“让殿下受委屈,是奴家不好,殿下想怎么惩罚奴家,想对奴家做什么都行。”
沈今朝:“让你去死也行吗?”
话音落地,二人都静了。
沈今朝有些后悔,但不知该不该收回这句话。
楼珈却是在良久的沉默后,轻笑出声。
“殿下终于长出一点小尖牙了。”
原来小菩萨也跟兔子一样,逼急了会咬人。
只是此前,这位小菩萨比兔子还能忍。
沈今朝正后悔着,听见楼珈带笑的调侃,后悔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不是狸奴!”
什么叫她终于长出了小尖牙?
楼珈到现在了还不尊重她!
楼珈:“殿下,您跟别人也这般容易置气吗?”
沈今朝:“别人才不曾有你这般恶劣!”
楼珈闷笑,愉悦道:“那便好~”
沈今朝:?
楼珈抬起沈今朝下巴,亲密地与她摩挲脸颊:“殿下再骂几句,别人都没有的,奴家才喜欢。”
沈今朝哪曾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哆哆嗦嗦想推开他,但楼珈岂容她逃避?反倒是越贴越近,呼吸交融,不分彼此。
小郡主:“楼珈,你,你放开我。”
楼珈:“不嘛不嘛,人家还没听小郡主骂够~”
沈今朝:“你疯了!我,我不要骂了,你放开我,呜,快放开我!”
第30章
楼珈:“人家对殿下这么坏,害殿下受伤,不让殿下回家,殿下不想再多骂几句出出气吗?”
沈今朝的气都被他吓没了,只剩下怕,哆嗦道:“不骂了,不骂了。”
别人被骂会发火,他被骂却在发癫。
她不但出不了气,还差点被吓晕。
楼珈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沈今朝放下心:“我们先去给你处理伤口吧。”
楼珈:“为什么要处理?”
沈今朝:“你不是流血了吗?”
楼珈抬起手指,瞧了瞧暗红的血渍:“就这?”
他看着沈今朝不明所以的眼神,哼笑:“小郡主,我没有你那么娇贵,一点小伤,和被蚊子叮了没什么区别,用不着管。”
沈今朝:“哦。”
楼珈:“嗯?”
沈今朝:“既然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楼珈用力攥紧沈今朝:“殿下要去哪儿?去找刚刚那个笑得像条傻狗的虫奴吗?”
沈今朝下意识蹙眉,又反应过来楼珈说别人坏话不是自己管得了的,垂眸道:“我若是要去找他,刚刚便不会跟你走。”
楼珈:“是吗,我以为殿下是怕我这个大坏蛋伤害你的同伴呢。”
沈今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楼珈眯起眼睛,声音变轻:“殿下说什么?”
沈今朝硬气一秒,很快变怂:“我是说你误会了。”
楼珈:“误会什么?误会他是殿下同伙,还是误会殿下想杀我?”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这里。
沈今朝觉得十分疲惫:“楼珈,你到底想要我说些什么,或者说做些什么呢?”
楼珈:“我想要的不是一直都很明确吗?奴家只想殿下一直陪在奴家身边。”
沈今朝:“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你难道不是打算用我做俘虏,献给吴王吗?”
楼珈神色不变:“贺清秋是这么跟你说的?”
沈今朝:“嗯。”
楼珈:“殿下就这么相信那个贱人的话?”
沈今朝:“至少他没有一直将我蒙在鼓里,当傻子糊弄。”
楼珈:“我不会伤害殿下。”
沈今朝推他,这次很轻易就推开了:“你永远只会说这一句话,其余的什么都不肯透露,不肯解释,我不想听了。”
虽然惊讶,但不再有楼珈的阻拦,沈今朝立刻选择了离开。
她不想跟楼珈再待在一起,也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跟楼珈相处。
然而没走几步,身后便响起了楼珈的声音。
楼珈:“殿下,若我帮你救卫戍安呢?”
沈今朝顿住了。
楼珈:“贺清秋应该不愿意做这么亏本的买卖吧,殿下,你真的要选他不选我吗?”
沈今朝:“你若是骗我怎么办呢?”
楼珈轻笑:“殿下能拿人家怎么办呀~”
沈今朝继续往前走。
楼珈急忙上前拉住她:“殿下别气,别气,奴知错了,奴不该逗殿下。”
沈今朝打开他的手。
楼珈又扯上她的袖子,摇啊摇,摇啊摇:“殿下别生人家气,原谅人家吧,原谅人家~”
沈今朝想要扯回自己袖子,没扯动,抬头,对上楼珈可怜兮兮的目光。
沈今朝:“你,你莫要惺惺作态。”
语气却没能再冷硬起来。
她喃喃自语道:“你的手还伤着呢,这么用力做什么。”
楼珈顺势蹙起眉头:“嘶,奴家的手现在好疼。”
沈今朝:“你别装了。”
楼珈:“真的很疼,殿下,不信你看看,伤口裂开了。”
沈今朝撇过头:“我不看。你自己说过这跟蚊子咬了没区别,你不像我这么娇贵。”
楼珈将脸贴到沈今朝肩膀上,软软地冲沈今朝的耳朵吹气撒娇:“奴家命苦,从没被人怜惜过,殿下是第一个待奴家这般好,关心奴家这点小伤的,所以殿下可怜可怜奴,再多疼疼奴好不好?”
沈今朝偏头躲,躲不掉,耳朵像爬进了蚂蚁:“你好好说话,不要离我这么近。”
楼珈却凑得更近了:“不嘛不嘛,殿下是嫌弃人家了吗,呜呜,奴家好伤心。”
边说边假哭,嘤嘤嘤往沈今朝脖子凑。
沈今朝被他闹得又痒又气,偏偏她不擅长发火,也不敢再骂人,想推楼珈,又顾忌对方手上有伤,只能顺着对方道:“我没有嫌弃你,你先,先松开我,不要蹭我脖子,好痒。”
楼珈:“殿下安慰一下奴家,奴家就不蹭了。”
沈今朝:“我要怎么安慰你?”
楼珈沉默。
沈今朝:“你怎么不说话?”
楼珈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别开眼神,脸上多了两个可疑的粉色云霞。
沈今朝:“嗯?”
他突然扭扭捏捏脸红害羞什么?
小郡主瞬间警惕起来。
楼珈才不会害羞,他那么风骚浪荡,肯定又是不怀好意,故作姿态。
“奴家想要小郡主的亲亲。”
沈今朝一把推开了楼珈,仓皇失措:“什么?这不可能!”
楼珈弱柳扶风般娇娇弱弱倒在地上,目光哀怨:“殿下……”
沈今朝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你你你不要这么看我,你,你……”
楼珈又在发什么疯!
楼珈:“若是殿下愿意亲亲奴,奴就帮殿下救卫戍安。”
沈今朝想要逃跑的脚收了回来。
她怔怔地看着楼珈:“真的吗?”
楼珈目光纯良:“自是真的,奴家用得着哄骗殿下吗?”
沈今朝:“可是,你,你,你真的想要我亲你吗?”
他一个断袖,为什么天天都这么爱跟她贴在一起,还总要自己亲他?
莫非真把自己当狸奴了!
楼珈声音更加柔媚:“人家真的很想被殿下亲亲,殿下这般尊贵可爱,若是愿意亲奴,是奴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沈今朝敛目沉思,犹犹豫豫,不是不愿意,比起卫哥哥的安危,一个亲吻自然不算什么,就是被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只是,只是觉得好不对劲,好迷惑呀!
她不是个女配吗?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被主角受缠着要亲亲啊!
楼珈:“殿下?”
沈今朝:“你想让我亲哪里呢?”
楼珈脸上可疑的红晕更深了。
“哪,哪里都可以吗?”
沈今朝:“嗯?”
楼珈伸出染血的手指点点自己红润饱满的唇瓣,从下往上看沈今朝,媚眼如丝:“奴家想让殿下亲亲这儿。”
……
不正常。
完全不正常。
沈今朝撒腿就跑。
楼珈再装不下去娇羞小儿郎,老鹰捕猎般迅猛,迅速抓住猎物。
沈今朝被他扑倒在草丛,惊惶失措:“楼珈,快放开我!”
楼珈:“不放~”
沈今朝:“你不怕被别人看见这一幕怀疑你的身份吗?”
楼珈:“不怕哦~”
沈今朝声音微微颤抖:“我怕,我怕,楼珈,你松开我好不好?”
楼珈:“殿下怕什么呢,怕奴轻薄殿下吗?别怕,奴家不会轻薄殿下的。”
沈今朝松了口气。
楼珈勾唇,忽地翻了个身,沈今朝只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二人姿势倒转,成了楼珈在下她在上。
正迷茫呢,楼珈石破天惊的话传入耳朵。
“奴家只是想被殿下轻薄。”
沈今朝瞪大眼睛:“什么?”
楼珈无辜回视:“奴家只是想要殿下的怜爱,殿下就疼疼奴吧。”
沈今朝挣扎起身,挣扎失败。
动作间,一个小巧精致的琉璃瓶掉了出来。
楼珈捡起琉璃瓶:“这是什么?”
沈今朝瞳孔微阔,下意识去抓,被楼珈躲开。
楼珈:“殿下怎么这么着急,这莫非,是殿下预备下给我的穿肠毒药?”
沈今朝心搏骤停,下一刻又声如擂鼓,咚——咚——咚——
楼珈:“殿下心跳好快,是害怕了吗?别怕,奴跟殿下开玩笑呢,殿下不会害奴的,不是吗?”
沈今朝一点没被安抚到,反而额头渗满冷汗,红唇也失去血色。
上下嘴唇哆嗦着,好半天说不出一个“是”。
楼珈拉着对方的手抚摸自己脸庞,声音温柔:“即便是毒药,殿下给的,奴也愿意吃,殿下想现在喂给奴吗?”
沈今朝想缩回手,但失败了。
楼珈带着她抚摸自己的下颌,耳朵,眼睛,鼻子……
缓缓移到了嘴唇。
“殿下?”
嘴唇翕合间,湿润的热气似要融化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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