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领养
包子蒸到一半,楚听乌三人就被赶了出去。但工作人员的态度又很殷勤,甚至不用他们自己去取餐,硬是把餐送到了他们桌上,还站在一旁介绍了一波。
邵令梧情商上线:“大概是担心你直播出去什么不好的事情吧?但你居然能直接隔着包子皮看出食材新鲜不新鲜吗,好厉害,感觉我们这次冬令营能吃很多好吃的了!”
楚听乌:“嗯……”
“不是看出来的,”周蔷否定道,“肯定是闻出来的。”
楚听乌:“你们就完全不觉得奇怪?”
邵令梧:“这有什么奇怪的?世界上就有一些很厉害的人啊,总不能因为自己做不到就去证明这类人不应该存在吧!”
——他们一般把这种人统称为天才。
三人埋头吃东西,周蔷还去打了个冰淇淋,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今天是报到日,明天则开始正式上课……因为有些学生可能处理不好自己的生活问题,所以报道日家长能进来帮忙收拾房间,但明天起家长就不让进了。
三人吃饭时,就听到对面的家长一个劲在嘱咐自家孩子“袜子要和衣服分开洗”“早上要定闹铃起床”“放假了也不要乱走,就待在营地里”,孩子胡乱点头,看不出来听没听进去。
那位家长似乎是没脾气了,一转头,突然盯住了周蔷。
周蔷其实长了一张很温柔的脸,长发飘飘,看上去就像个邻家大姐姐,而且此时在吃冰淇淋,所以完全看不出来……她不吃东西的时候脸上一直是面无表情的。
家长拉住了周蔷的手臂:“同学,你好。”
周蔷:“?”
“同学,能不能商量一下,”家长道,“这是我儿子,你平日里多照顾他一下,最好帮他把衣服什么的洗了,他自己不会洗,然后也让他别随便打游戏,我真担心他拿到手机就不学习了,我给你钱——”
周蔷:“卡号。”
家长:“啊?”
周蔷:“把你卡号报给我,我转你两块钱,你可以走了。”
家长:“……”
家长欲怒未怒,旁边那位“儿子”这次倒是听到了,噗呲一下笑出声。
工作人员似乎发现不对,过来把几人隔开,楚听乌三人便端着餐盘换到窗边,在这里还能欣赏外面的帆船训练。
邵令梧转头张望:“我们笑就算了……他怎么能笑呢?”
虽然家长的行为让人无语,但也是为了他,而且当儿子的根本没拦啊。
周蔷:“嗯?”
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
不过,邵令梧暗暗决定,要离这个“儿子”远一点。
但回到宿舍,在自己宿舍里看到了躺在床上打游戏的“儿子”,他沉默了。
对方没脱鞋。
邵令梧:“?”
他退回走廊,拉住还没离开的楚听乌:“我能住你们那去吗!”
不可以。
楚听乌和周蔷陪他去找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也有些无奈:“我们不能因为学生想要换房间就给换啊,不然所有人都想换,那就乱套了——”
楚听乌举手:“他过敏。”
工作人员:“啊?”
邵令梧:“啊?……啊!对!”
所以他对什么过敏来着?
楚听乌:“他对臭袜子的味道过敏,同寝室的舍友太不讲卫生的话,他很可能因为过敏住院,就没法继续参加冬令营了。”
邵令梧:“……”这,这么严重吗?他其实还是想参加冬令营的,忍忍也可以。
工作人员:“……行吧。”
换到钥匙出了办公室,邵令梧有些惊讶:“他都不需要看我的体检报告吗?”
当然,如果需要的话,他也能让家里的医院帮忙搞一份。
楚听乌:“因为他只是想要个合适的理由,毕竟如果我们真出事,闹了矛盾,工作人员也麻烦。”
当然,如果需要的话,她也能让家里的医院帮忙搞一份。
周蔷站在两个人中间:“去新宿舍看看?”-
新宿舍在走廊另一头,光线没有原宿舍那么充足,但另一张床干净整洁,床头摆着电脑包,行李则已经被收进了衣柜。
新的舍友不在,但洗漱用品已经拿出来了,几人注意到——牙刷牙膏和杯子的把手,都面朝同一方向。
新舍友,似乎有点强迫症。
他们待了没多久,新舍友就回来了,楚听乌注意到,这似乎是在二楼看帆船,然后去了顶楼的那个人。
他面色有些苍白,看了几人一眼,点头当做打过招呼。
有点冷漠,但还好,邵令梧想。
舍友:“你们知道停车场的电动三轮是谁的吗?”
邵令梧:“?”
舍友:“一排小汽车中间夹着一辆三轮车,太难受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邵令梧:“……”
楚听乌和周蔷默默离开,邵令梧抓住她们:“等等——”
他过敏,他对强迫症过敏,你俩别走!
舍友喃喃:“我得去找工作人员说一声……”
邵令梧:我的八一九——
楚听乌:“告辞。”-
新舍友也姓楚,叫做楚萧,是济省人。
因为实在担心他对自己的电动三轮毁尸灭迹,所以他出门时,邵令梧也默默跟上了。
然后他们就听到广播通知,让学生们都到三楼的礼堂集合。
——训练营这边发现所有学生都已经登记完毕,就决定在正式开始教学之前,先让学生们认一认老师和教学环境。
训练营占地面积的确大。
它共计四层,四层之上还有顶楼,从外面看,形状就像是一个倒扣着的碗,而碗底是小植物园。
这期一共招了六十七名学生,来自于天南海北,学生们性格迥异,在自己生活的地方,肯定都是天才少年般的人物,半天下来,大多只和舍友打了照面,勉强记住了名字。
不过,会议室里,倒还有一拨人是比较熟的——
楚听乌听了会儿,就发现他们应该在高一时就参加其他比赛,在赛场上见过,原本的对手此时倒成熟人了。
大家基本上都拿着平板或手机,在会议室里或站或坐,也不交谈,空气里保持着静默。
直到邵令梧和楚萧进来。
虽然邵令梧没有高声说话,但因为室内太安静,所以很清晰,他正在和楚萧说电动三轮车的内部器械运行方式,并提到现在新能源三轮车如何降低成本,如何扩大生产,以及该怎么投放广告进行运营。
楚萧的神情看上去更苍白了。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最后排,旁边就坐着楚听乌和周蔷。
楚听乌抬起手机,用手机挡住脸。
邵令梧贴着舍友坐到沙发上,做出最后的总结性发言:“所以,比起会造成更大污染的汽车,我觉得在这种地方,大家都应该使用三轮车才对。”
——八一九没有错!错的肯定是周围那些不应该出现的小汽车啊!
开小汽车过来的傅老师:“?”
他在最后一排坐了一段时间了。
三楼的会议室是以嫩黄浅绿为主色调的装修,两面墙都是身高到人腰部的书架,书架上摆着新鲜的真花,室内是错落放置的弧形沙发和长桌,给人一种温馨又放松的感觉。
他是在学生们来了一部分后,从后方的门内走出来的,会议室和休息室打通,他之前正在休息室里泡咖啡。
听到邵令梧的话,他看了一眼对方,脑海中成功把人脸和信息对照完毕:噢……是他啊。
这么大的训练营一共就六十几个学生,工作人员的数量比学生数量还多,傅老师当然记得邵令梧的资料——
他擅长的不仅仅是生物。
傅老师以为他会去学竞赛数学,因为对比亮眼的试题成绩而言,邵令梧的实操成绩,就显得略过逊色,他更擅长不需要动手的竞赛。
如果说其他竞赛还可以靠努力,但数学竞赛真的是只有天才才能进入的世界,傅老师其实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他们当然也不会把一个优秀的学生往外推。
他也记起了旁边的楚萧。
楚萧在高一时其实就拿到了信息竞赛的国奖,加入了国家队,接下来肯定是一路坦途,但他偏偏自己退出了,还放弃了保送和其他学校的橄榄枝,因为:“信息技术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而后他开始学习竞赛生物,并参加了几场省级比赛,很快再次脱颖而出,获得了桑城冬令营的邀请。
傅老师目光一转,看到楚听乌和周蔷都盯着窗外,并时不时凑到一起看手机屏幕。
傅老师:“?”
对了,这两个……
他对楚听乌的印象可太深了。
和其他人比起来,楚听乌肯定是关系户,她的笔试成绩根本没法通过他们第一轮考察,但她的实验成绩还算亮眼,似乎能勉强追上进度……然后傅老师看到了楚听乌的资料。
傅老师:“失算了。”
这孩子可能只是来体验生活的。
和她丰富多彩的生活经历比起来,参加一次竞赛冬令营,可能完全算不得什么。
而一边的周蔷就不一样了。
周蔷就是本省人,所以桑城基地早早就注意到了她,她能进训练营,原因很简单:
只要按部就班地考第一就行。
傅老师还记得自己看过周蔷的卷子,干干净净,所有题目都没有一步多余的步骤,连草稿纸都是这样。他也曾经在比赛时给周蔷监考过,对方面无表情地答完,再把题目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重看一遍,然后交卷。
她应该算是老师们心目中标准的好学生,甚至有一颗极为稳定的大心脏,傅老师挺看好她的。
把这坐一起的四个人的资料在心里过一遍后,傅老师注意到——
怎么邵令梧和楚萧也在看窗外。
他转头:“海边那个白色的圆点是什么?”
楚听乌:“哦,那是我放生的无人机。”
毕竟有直播要求,那就让系统替她先直播一下吧-
傅老师走上讲台的动作仿佛略显疲惫,但他走过时留下的咖啡香唤醒了其他学生们。
他喝了一口咖啡,振作起来:
“自我介绍环节就免了,因为等到冬令营结束时,未必还能留下这么多人。”
所有人此时似乎真的清醒了,都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傅老师环视一圈:
“我知道,你们能在这里,在自己的小环境里都是真正的天才,你们肯定想过进入国家队,参加奥林匹克……”
邵令梧:“啊?”
楚听乌:“……嗯?”
周蔷单手托腮,不知是在聚精会神还是大脑放空。
而楚萧盯着地面上地板与长桌桌角交接的那条线:歪的,桌子腿是歪的,而且恰恰好只歪了几度。
他忍耐了半天,开始悄悄推桌子。
傅老师:“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学习强度当然很大。你们也许以为自己是过来进行强化的,但我要告诉你们,跟不上的学生,我们不会去帮助他跟上——如果在课上就听不懂课程,你们就只能自己在课后去自行补习……历年来,都有很多学生自己选择退出。”
他停顿了一下,因为听到了一点杂音。
不是大家在讨论与交谈,而是楚萧推桌子的时候,桌子和地板发出了摩擦声。
他看过去,正好看到楚听乌微微侧身,单手托住原木桌板的下方,把桌子稳稳抬起来,然后放回了原处。
楚萧低头,看到桌角和地板的缝隙完美贴合在了一起。
他:“……”
他:“!”
他看向楚听乌,眼睛亮了。
傅老师:“= =”
好吧,看样子某人即使课上听不懂,也有的是人会帮忙补习。
他没去管最后面那四个人,就着投影解释了一下他们冬令营的流程安排,讲课,讲座,考试,实操,实验,解剖,论文……除了这些看上去一眼望不到边的学习内容外,还有大半个月都是活动课,以及每十天会有一天的假期。
而且,傅老师说“学习任务很重”,但其实只有上午有课,下午都是让他们自主学习。
有人不大高兴:“半天时间够吗?”
傅老师:“你要是觉得不够,下午可以自己刷题。”
实际上,教育资源因为省市,学校的区别并不平均,有的学校因为老师没有足够的资源,学生只得自己搜索资料,交换学习资源,后期时则是自己安排学习,疯狂刷题作业——而桑城冬令营对这些学生来说,也是个极佳的提升地点,因为大量的往期考题,解析,以及电子课程,都可以在冬令营的信息室里看到。
如果学生们觉得不够,完全可以自己把休息时间利用得满满当当,老师不会管。
他又解答了几个人的问题,实际上,虽然之前大家都不说话,但轮到询问时,大部分人都很活跃,而且看得出来他们很有自己的主意。
最后,傅老师端着冷掉的咖啡离开,在走廊上碰到了杨教练,两人不免聊起了竞赛的事情。
“有几个好苗子?”
“还不就是报给你的那几个……生物背记的内容太多了,其实区别拉不开。大家太忽视实验课了,之前不是说有些学生可以高一就邀请他们跟着国集一起学实验吗?不多做几次,他们做起实验来都没有自信。”
“也不能就这么埋头学习了,得训练他们保持对前沿话题的敏感性啊,第一个月正常上课,第二个月愿意上课的就来上吧,毕竟……”
毕竟国考之后,是再一轮国家队集训,只有四个人会真正被选入最终名单,代表国家去征战奥林匹克的赛场。
傅老师离开,楚听乌就去窗口回收她放生的无人机了。
而楚萧被邵令梧追着聊了那么久的天,终于忍不住:“你家……是卖电动三轮车的吗?”
为什么一直要和他说电动三轮的前景和好处?
邵令梧只好说了八一九的事情。
楚萧:“……我又不会把你的三轮车给砸了。”
邵令梧:“不会吗!”
楚萧:“……”他给了这位舍友什么奇怪的认知吗?
他只是想眼不见为净而已。
邵令梧卷毛打蔫:“但你是我舍友,八一九也是我的三轮车,我希望你们好好相处啊。”
我为什么要和一辆三轮车好好相处?
“不用,看到你杂乱无章的头发,我的强迫症就已经好了。”楚萧忍不住后退一步,重复,“我本来就没什么强迫症,只是一点小习惯而已。”
邵令梧:结果你最嫌弃的是我本人吗!?
楚听乌正要和周蔷一起溜走,却被邵令梧拉住评理,虽然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评的……然后又被楚萧叫住道谢,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但最后,却变成了他们四个一起下楼,去找工作人员要喷漆。
——后方其他学生们盯着他们的背影欲言又止。
莫名感觉这几个人气场契合,自己上前去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别打招呼了-
楚听乌:“左边,左手……算了,我这边。”
邵令梧:“噢噢!”
他们正在给三轮喷漆——冬令营居然真的有这种喷漆罐,可能之前是用来给树木喷漆的,没什么刺鼻的味道。
邵令梧认为,舍友的强迫症可能也和颜色有关,毕竟周围都是黑色红色白色的小汽车,一辆亮蓝色的电动三轮夹在中间,略显突兀了。
所以他们可以把三轮喷成黑色的啊。
周蔷:“但这辆车不是你租的吗?”
邵令梧:“当我给它起名的时候,我就决定把它买下来了,所以买了!”
他强调:“起名就像是领养啊……楚听乌你养猫,应该能懂吧,当有了名字,它就不是万千三轮车平平无奇的那一辆了,它变得特殊了!”
楚萧低头,看向车牌号尾号的“819”——
哪里平平无奇了,这不是有车牌号吗?
楚听乌则后退一步:“但我不会领养一辆三轮车的。”
“嘁……”邵令梧不信,“那我们头顶的无人机呢?”
那不是你领养的吗?是不是看不起三轮车,这辆三轮车未必比无人机便宜!
楚听乌:那肯定是你又被骗钱了。
四个人喷完漆,天也黑了,系统操控无人机飞下来给他们照明。楚萧揉着眉心,他们顺着停车场的方向往训练营总基地走,能看到远处深入到大海中间的长步道,步道两边是已经歇业的店铺。
很多网红店铺只会在旺季时经营,淡季时甚至一整天都不开工,所以此时,建筑的阴影落在地面上,海水拍打着步道下方的斜坡,只有两三盏灯还是亮着的。
但这里天气很好,绿化十分充足,远离主城区,能看到群星耀目,星光映照在海面上,漾起破碎波澜的光。
夜里海风更大,周蔷把长发塞进外套里,这样头发不会吹到脸上,但从后面看,脑袋还是像个鼓起来的水母。
楚听乌倒是站得很稳当,海水一波一波地涌过来,她不仅能感知到海浪的涌动频率,还能感知到附近的风压,并通过风压预测不久之后的天气,也许明天是个出海的好日子?
如果她登船的话,是会因为太过敏锐的感知而晕船,还是能隔着船只,靠着敏锐的直觉提前探知到附近过来的大型生物呢?
……她盯着不远处的海面,心头有种蠢蠢欲动的鼓胀感。
“噗通”
不是她的心跳声,而是落水声。
落水声从沙滩那边传过来,无人飞行球拔升高度,楚听乌戳了下埋头往前走的几个人,说:“我听到有声音,过去看看。”
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三人居然都跟上了,当然,楚萧盯着脚下的沙子,满脸欲言又止。
楚听乌:“……?”
邵令梧:“快走快走,风太大了。”
眼睛都吹得睁不开。
好在有无人机照明,楚听乌无所谓,至少身后几个人不至于摔倒,然后,无人机投下的光圈中,便慢慢出现了一架白色的单人帆船。
海水把它推上沙滩,仿佛一头搁浅的鲸,船上没有人,风呜呜地吹动着,无人机亮白色的光圈在帆船上来回照耀,而没照到的地方显得更黑了。
……仿佛什么恐怖片的开场。
楚萧:“报警?”
周蔷:“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墙上的救生电话,打电话给救生员吧。”
虽然只是无人机的光扫过去了一下,但记忆一串随机数字对她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两人操作着,楚听乌能听到更远处的游泳声,其实猜到翻船后船上的人正在往这里游,并不着急。邵令梧则蹲下,盯着帆船若有所思:
“我看到领养信息了!”
面前的金属牌上不仅有数字,还有船只主人的名字和联系电话。
楚听乌踢了他一脚:“那是牌照。”
都说了不是什么人都会领养交通工具的!
第92章 抢答
楚听乌几人是第二天才知道,那艘帆船会翻是因为在海上撞船了。
帆船比赛并不单单是“竞速”那么简单,为了通过技巧区分出名次,帆船竞速路线上不仅有顺风区、逆风区,还有绕标,出边等要求,而且在两船相遇时,哪条船只需要避让都有一些更细节化的要求——
昨晚就有两条船在海上练习,但在避让时出现了失误,好在人没什么事。
而他们暂时管不着帆船如何了……因为已经开始上课。
傅老师可能是为了培养众人的竞争意识,在第一节 课时就让他们自己组成四人小组,先来一轮竞答比赛。
也就是抢答题目作为热身,答题正确加分,错误减分,每天都会计分一次,统计出小组排名。
排名前三的能额外获得奖励的假期时间,并且在训练营里有更高的自由度。
有趣的是,小组人员是可以流动的——
小组里的每个人都可以选择邀请其他组的人员加入,但因为总人数不变,相应的,自己小组内的人就必须离开一个。小组人员变化后,不会直接带走1/4的分数,而是依旧按组来算分数。
所以,低排名的小组要邀请高排名小组的成员加入,就得想办法说服对方。
开始组队时,楚听乌四人就很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个队伍,几个人仿佛都默认一般,也没想着去找其他成员。
而楚萧被推举成了队长——
因为组长要把四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提交给傅老师,他写字最好看。
但楚萧正在低头写名时,有人穿过教室走过来,问他要不要加入他们:“十月份那场比赛我们都是一等奖,你分数要比我更高一点,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
楚萧:“不去。”
楚萧:“我为什么要和考得没我好的人组队?”
对方皱眉:“那你现在的队友就很强吗?”
他就只认出了周蔷一个人,另外两人好像没在什么赛场上见过。
楚萧把名字写完:“在冬令营里一直当第一名的队伍,也不代表就能成为国家队最终的队伍。”
对方大概是想到楚萧真的代表国家队出去参赛(虽然不是同一门),以为在暗示他努力也没用,气呼呼地走了。
邵令梧:“嗯?”
楚萧:“因为真正的选拔还没开始啊,他在生什么气?”
这是概率性的事件,当绝对成功的概率不为100%时,那失败的概率就不为0啊。
他把名单上交,然后领回来了“11”这个队号。
因为他们各自都有冬令营派发下来的智能手环,队伍号会在刷手环进门时直接显示在名字后面,还挺方便。
不过,楚听乌注意到,他们本来应该是第九个去的,楚萧特地等待了一会儿,排到“11”才上交。
她在纸面上写下“11”这个数字,两个竖线呈现完美的平行。
楚萧点头。
是的,它对称。
他感觉自己队友找对了!
傅老师只给了他们十五分钟的组队时间,流程走完后第一节 课也过去了半个小时,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彼此熟悉,不过,傅老师扫了一眼——
他认知中的强队倒是不少。
大部分人不熟,便干脆找眼熟的人,而能眼熟,往往是在跨省的比赛上遇到过,并留下了印象。
这导致能力强悍的人大多在一开始就组到了一起,而后剩下的人彼此交流,在十五分钟限制内勉强找到差不多的队友,最后还能被剩下的,就只好组到了一起。
因为班级总人数六十七人,恰好少了一人,最后被留下的是三个人,傅老师等他们茫然地坐到一边时,才说:“你们队伍得到的分数会直接调整比例。”
他们恰好比较弱,而按比例调过分数后,也能激励吊车尾的那部分学生——而且,人少未必就是坏事。
傅老师在他们组队完毕后,很快揭开了第二条规则:
“以后每天早上会有半个小时的抢答热身时间,大家刚睡醒,正好来玩个抢答比赛,清醒一下。”
“抢答时在我说完‘请抢答’就直接站起来报出答案,第一个报出的人得分——但如果一个队伍里有两个人同时站起来,那这个队伍就不得分。”
组员们彼此望望,都有些疑惑,有人站起来问:“如果我们都知道答案,而且都是正确的,那为什么不能得分呢?”
傅老师:“也可以……那么,如果你们站起来,说出的答案恰好不一致,那就直接扣掉历史所有分数。”
对方噎住,悻悻然坐下了。
好吧,不就是培养默契,强行让他们交流,增加队友直接的了解程度吗?
傅老师:知道还问?
他略过这种想耍小聪明的问题,继续说:“每天上课时你们在课堂上回答的问题,以及做实验等,都会给出综合评分,加在总分上,不过这种分数总体会比抢答来得低。大家也不要太有心理压力,抢答只是一种玩法,即使落后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众人都不太相信。
而傅老师没有给他们讨论的时间,敲敲桌子示意马上就可以开始抢答了。
但大家还是得商量一下的——
楚萧:“我能答出来的题目我直接站起来答,我不确定答案的就由你们上。”
毕竟他现在也不知道队友们的水平如何,干脆自己作为“组长”承担更多工作。
其实傅老师根本没有说过有“组长”,大家只是看楚萧字写得好,忽悠去交名单的人就是组长而已。
……本质上是跑腿。
……但好像和组长没什么区别?
淡淡的心虚萦绕在三人心头,但只有邵令梧的脸上能看出来,另外两人那叫一个淡定,完全看不出形状。
抢答开始了。
生物竞赛包含几大细致的科目,含有大量需要背记的内容,所以,对于记忆力不错的人来说,前面的题目其实难度不大,不同组都有人抢到。
隔壁在说:
“不是轮流起来吗?刚刚那题应该我答的。”
“我有点紧张,不小心忘记了……抱歉。”
“为什么这题也能答错啊,你就这水平我很担心啊——”
“我太着急看错题干了!我知道答案的,我知道的!”
但很快,喊自己“知道答案”的人变少了,题目是由易到难的,前期显然只是开胃菜而已,让大家尝到了一点甜头后,傅老师立刻给出了下马威。
但楚萧的发挥依旧很稳定。
他开始稳定地下分,和另外两三个小组的区别似乎只在于能不能第一时间站起来。
楚听乌仰头看着,在心里判断自己的水平——
部分题目她还是能答出来的,就是思考得可能没那么快,但答案是对的。
还有几道题,她连题干都没看懂……
系统倒是安慰道:“很正常,因为你根本没学到。”
这种安慰真的有用吗?
和忘性大的人类比起来,系统没有“遗忘”这种功能,所以孩子的每一点学习进度它都知道。
抵达冬令营后,它就把冬令营准备的学习资料都扫描了一遍,然后又比对往年试题,判断出冬令营的教学目标,并看出来:
“部分题目已经超过考试难度了。”
根本不在考试范围内,因此有的人已经露出了“我怎么连题目都看不懂”的茫然表情。
楚听乌同样看不懂,所以她在看周蔷和邵令梧下五子棋。
他们每次都是看完题目,然后落一枚子,相当于正一心二用,还能下得非常火热——
周蔷:“我连子了。”
邵令梧:“什么?我们不是在下围棋吗?”
究竟在火热个什么?
楚听乌伸手,在棋盘上用白子和黑子拼出一个小房子。
周蔷给房子加烟囱。
邵令梧在房子前面拼出一条斑点狗。
楚萧:“= =”
在屏幕上出现下一题时,一时没人站起来,斜前方那一直咬着他们的队伍眼睛一亮,正要站起,但犹豫了一下,坐了回去。
邵令梧站起来报出答案。
然后他飞速坐下来捂住自己的斑点狗,语速比答题更快地对楚萧小声说:“长得又黑又白就是它的错吗?那你为什么不去消灭大熊猫——”
却来消灭他的狗!
楚萧ῳ*Ɩ :那就是你这个创造者的错!
屏幕上显示出加分的字样,楚萧小队暂居第一。
周蔷评价道:“……你之前反应速度太慢了。”
简单的题目没有抢到更多得分机会。
所以,虽然楚萧只是卡了一道题,他还是失去了为小组争取分数的宝贵机会——周蔷这么说道。
现在轮到她和楚萧下五子棋,邵令梧被踢过去答题了。
当邵令梧卡了一道时,机会就轮到周蔷这边。
其他队伍也看出来了——
和分了擅长不擅长,于是只有擅长时才站起来答题的小组们不同,第11组是轮流答题制,大家好像根本没有不擅长的方面,有一道答不出,就组内自行换人。
唯一没有站起来过的楚听乌:“……”
别看她,有的题目她真的完全没学过。
五子棋和抢答赛她都在观赛,直到最后一题,这次是动物行为学方面的题目,而且按照系统的说法,是参考新发表的实验论文,最近才加上的新题,周蔷露出不太确定的表情。
另一组站起来,迅速报出了答案。
傅老师:“错误。”
他们扣分了。
楚听乌:“= =”
似乎不论是从题目类型还是从“顺序”(他们为什么有这个顺序)都该轮到她作答了,所以她平平无奇地站起来,平平无奇地把答案说完——此时五子棋也分出了胜负。
邵令梧:“我连子了!”
楚萧:“我们不是在下黑白棋?”
他刚刚还准备翻子呢。
傅老师摆摆手:“好了,热身也完毕了,大家休息五分钟,五分钟后我再开始讲课。”
教室里众人开始小声交谈,还有人站起来活动筋骨,大家的确看不出半点困倦了,甚至有点压抑不住的兴奋……分明最终分数对学习没什么影响,但分数落后的队伍还是露出失望后悔的表情。
傅老师把他们的神情都看在心里,其实也在评价这些学生们的心理状态,然后他注意到,目前排第二的那队走出一人,走到楚听乌等人面前。
对方直接问楚听乌:“最后一题出得那么偏,你在哪里看到的答案?”
楚听乌:“那道题来自一篇论文的引用部分。”
对方若有所思:那看来自己看过的论文还不够……
楚听乌:“虽然那篇论文不是我写的,但我好像是二作。”
对方:“?”
楚听乌耸肩。
怀特的那篇论文虽然用到了楚听乌的数据,的确也和她没什么实际性的关系……但和系统有。
——因为论文上有楚听乌的名字,系统把论文打印出来,直接裱起来挂在她家书房了。
第93章 黄金
[冬令营挺有意思的,而且很轻松。]
[我们只有上午半天上课,下午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上午的课程节奏很快,只要一分心就会漏掉不少内容,不过我也学到了很多没学过的新东西。]
[我第一次觉得考试也很有意思……就是考试有点多。好在到实操的时候,我可以做实验放松,不太需要用脑,但老师过来看过,觉得我做得太快了,又站在旁边让我再做一次。]
[对了,张老师,我还遇到了几个很有趣的朋友。]
[一个是我舍友周蔷,我们是在营地外偶遇的,她性格耐心细致——]
楚听乌:“我再去端一盘炸酥肉,这个小蛋糕味道也不错,要给你们带吗?”
周蔷:“邵令梧不用,他虽然想吃但他忘记自己桌上就有两个了,还没吃完。”
邵令梧:“啊?啊!对哦……”
周蔷:“给楚萧带炸鱼块吧,但不要有刺的,他刚刚吃到刺之后就没再动过。”
楚萧:“……谢谢。”
[而且参加冬令营的费用是她自己赚的,是个独立又可靠的人。]
周蔷洗完澡后给自己吹头发:
“好想把头发剪了,长发真难打理……”
楚听乌:“那就剪,我可以明天骑三轮车带你去市区剪头发。”
周蔷:“但剪了也可能后悔,扔硬币吧,正面披发,反面编发,立起来就剪成短发。”
结果你只是在考虑明天的发型啊!
周蔷扔完了一次,似乎不太满意,楚听乌接过去,将硬币向上一抛——
硬币在半空中划过银色的弧光,落到地面上,弹跳了一次,然后飞速旋转,最终,它缓缓地停了下来,堂堂立在地板中央。
周蔷:“……”
周蔷:“…………”
她蹲下对硬币吹气,硬币无奈倒下,正面朝上。
周蔷:“好,明天还是披发。”
楚听乌:= =
轻轻松松地就把刚刚的问题混过去了呢。
[除了舍友外,还有另外两个组员,其中邵令梧是在机场外见到的,非常地巧。]
[邵令梧家境比较富裕,但没有什么坏习惯,相反,他性格豪爽,学习成绩很好,而且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邵令梧盯着手机若有所思:“我为什么……多了一笔钱?”
而且还有零有整的,他父母打钱的时候从来都是整数啊……难道这年头给自家孩子打钱都要上税了吗?
他盯着这个并不规律的数字,铺开草稿纸,开始解密码学,也许,这数字中酝酿着什么更深层的线索,也许,这是一个隐藏的邀请……但也可能这是一道题目——
楚听乌叼着牛肉粒从旁边路过:“?”
楚听乌:“啊,越淼和我打过招呼,说你之前买819……领养819不需要花那么多钱,是租车行在坑人,她帮你把钱要回来了。”
邵令梧:“!”
原来不是密码QAQ
他道完谢,楚听乌盯着他旁边只有答案,没有过程的试卷若有所思,然后她从兜里掏出周蔷的硬币:“去旁边丢硬币玩吧。”
不想做就别做了。
周蔷探头:“加油,你一定可以把硬币丢到立起来。”
[组员们都很天才,有时候我也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这让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邵令梧似乎并不喜欢生物,其他人也说他有更擅长的科目,但他说他其实都不喜欢——只是因为擅长所以就学下去了,他是这么说的。]
[那么会来生物竞赛冬令营,可能只是因为感到其他科目有些无聊了?]
四人围坐一圈,开始就早上的抢答环节讨论各自更擅长的小项目。
……在讨论的时候还可以互相学习,老师肯定是这么想的。
然后楚听乌作为裁判,看三人对《五子棋怎样在最短的步骤内取得胜利,五子棋必胜法则新推》做完了超过三个小时的语言报告,推导公式,编写程序,彼此辩驳。
而她在旁边全程录音。
最后剪辑成了十二分钟的小型辩论赛,发到账号上混更。
粉丝们:“?”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猫猫UP开拓出新业务了。
[最后一位是楚萧,他看上去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但其实很有责任感,是我们很负责的小组组长。]
楚萧抱臂站在寒风中,风吹起了他的刘海,很快,电动三轮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有某人的哼歌声……这次又不知道哼的是哪个不知名的曲子……还挺好听,不对!
楚萧:“不是说17点05分回来吗?”
现在已经07了!
三轮车后座的另一个人露出羞愧的表情:“是我的问题,我跑步的时候低血糖了,车上又载了我,车速就慢了。”
这位在附近“跑步”的也是训练营的学生,边跑步边背诵新的知识点是他的习惯,所以他几乎每天下午都要出去跑个半马才回来,门卫都脸熟了。
邵令梧也跳下车,用动作示意他骑了一路的车也算劳苦功高。楚听乌把采购的清洁用品递给楚萧,周蔷叼着棒棒糖,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做有点不合群,就从兜里掏出购物小票。
他们逆风站着。
楚萧深吸一口气:
“你们身上的烤肉味都没散……”
都被风吹过来了!
——说好的下午两点互相考试,出去买点东西怎么时间就变成下午五点零五了,超市会吃人?
[楚萧有时候又像一位大家长一样严格,不过我们并不住在同一楼层,只有邵令梧会是被家长管着的未成年。]
楚萧:“你是选择在我打扫卫生之前洗完澡,还是选择在我打扫卫生之后去睡大厅的沙发?”
邵令梧:“?”
他不用回去了吗?他是什么污染源要和垃圾一起被扫地出门了吗?
[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大家关系都很好——明天放假,我们约好一起出门,我会挑一些礼物寄回去。]
周蔷是本省人,大概能给她提供一点参考吧?
张老师眼睛不好,她们平时都是直接通过视频通话来交流,不过偶尔,楚听乌也会像这样,在那边并不方便在线的时候,用文字慢慢地把最近的遭遇和心情都记下来,然后由梅姨读给人和猫听。
她转头,发现他们小组的会议室里,周蔷正在薅邵令梧的头发,邵令梧:“哎哎——”
楚萧小组在分数上一骑绝尘,所谓的“优待”很快就发了下来,老师的单独授课,独立的专属自习室,更宽松的出入要求……几人便也和傅老师,汪老师等熟悉了起来。
周蔷:“你少白头的情况那么明显吗?”
邵令梧:“怎么可能!”
他拿起手机自拍模式看了眼:“只是我的真发长出来了而已。”
楚听乌也凑过去看了眼,发现邵令梧卷毛之下还有被掩盖着的铂金色发根,此时已经长出短短一小截,不动的时候并不明显,但动起来就显得他像是贴图错误一样,有一截不在一个图层的头发。
邵令梧悲愤欲绝:“明天我就去补染。”
他本来前几天就想在宿舍补染的……但舍友,舍友不让QAQ
楚听乌安慰:“没事,看上去像很潮的挑染。”
邵令梧:“那你也染一个——”
楚听乌:“我拒绝。”
邵令梧:回答得太快了吧!哪怕迟疑两秒钟骗骗我呢?
他家里往上两辈有天生金发碧眼的直系亲属,但他没有继承碧眼,成为黑发碧眼帅气又神秘的年轻人(自语),而是继承了金发,成为了金毛黑眼珠子的社会非主流,还卷毛。
于是,楚听乌明天出门,就又多了个要去美容院做造型的同伴,而这位同伴拉上了舍友:
“我一定要给你证明,三个人坐在三轮电动车后座的重量就是会让我们回程的速度比预估慢上两分钟啊!”
舍友本人:倒也不必。
四人很快在楼梯口约好了明天出门的时间,周围也不时有其他伴随着兴奋一同返回宿舍的训练营同学。
走远了,才有同学小声说:
“他们有必要约吗……他们这些天不都一直一起行动吗?”
你们是喜欢多余走个形式吗?-
楚听乌发现周蔷一点用都没有,越淼还更靠谱。
她询问周蔷送什么特产好,周蔷把她拉去金店看黄金。
“啊……”周蔷耸耸肩,“我告诉别人金条是我带回来的特产时,从来没人反驳过我啊。”
难道有人会不喜欢吗?
楚听乌若有所思,她们在商业街上,此时她两步走到店门外,对着不远处石椅上趴着的猫招招手,并释放出信息素。
那只黑猫疑惑转头,下方还有人在逗它。
“咪咪,咪咪……让我摸下……”
那是一对小情侣,桑城的生活节奏不快,因为临海还经常有帆船比赛,而且消费不高,近几年来游客们愈发多了。
小情侣正要伸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他们转头,注意到楚听乌双手抱臂,倚在门边,很淡定地发出一声并不刺耳但很明显的“喵呜~”。
黑猫:“咪呜?”
它从石凳上一跃而下,走到楚听乌脚边,扒拉她的腿:好吃的在哪喵?
楚听乌随身一直有携带猫粮,游臻臻总给她寄,让她拿去喂流浪猫。
她拆袋倒出一点放在手心,另一只手托着金条,让猫咪选择。
黑猫埋头就去啃猫粮,还伸出爪子搭在楚听乌小臂上,让她别乱动。
旁边的周蔷:“= =”
好的,你赢了。咱们去挑给猫带的本地特产小鱼干吧。
两人离开金店,周蔷突然说:“其实我没给其他人买过金子。”
楚听乌:“嗯。”
周蔷:“准备礼物会让人开心吗?”
她从没收到过来自父母的礼物,小学毕业时大家要分离,同学们会给彼此写信,当时周蔷的一个朋友给她写了一封长信,用粉色的信封装着,但她拿回家后,母亲不耐地把这封信扔掉了。
他们在饭桌上批判了半天,让她不要这个年纪就早恋,然后第二天就压着她去把头发剪了——因为小孩子留什么长发,长发就是臭美。
后来她开始跟着舅舅炒股,她的年龄没法开户,就借了外公外婆的账户,舅舅一直在赔钱,而她一直在赚钱。
钱真是个好东西,谁会讨厌钱呢?有钱在,所有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楚听乌:“你可以给我准备个礼物试试看?”
周蔷:“→_→”
楚听乌:“←_←我也会给你准备回礼的。”
周蔷:那你可别骗我。
她们在路口分离,约好一个小时后到二号沙滩旁的咖啡厅见面。
周蔷转身直奔商场,楚听乌倒先去了旁边的小店,询问本地人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大超市,她去买鱼干。
小店店主一边看电视一边操着方言说:“那就去海边咯,你要买新鲜的还是密封的?算了,你买了自己去密封,肯定比超市的好,超市都是空运过来的,我们都不吃那个——”
楚听乌:“喵。”
她道谢便走,店主继续盯着电视屏幕,半晌:“嗯?”
刚刚是人来问的还是猫来问的,她怎么记不清了?好像看到了一条黑猫的尾巴?
因为之前发生过意外,现在系统会习惯性地把幼崽周边半个城市都纳入监控范围,它当然知道两人都要买什么礼物,对几乎全知的AI来说,是没有惊喜的——
楚听乌:“第二版无人飞行器的外壳就定为海鸥吧!”
乌鸦太过狡黠,猎鹰太过凶悍,但海鸥,海鸥恰恰好,白色的羽翼盘旋着掠过天空,看上去离你很远,却又会突然降下来,叼走她刚买到的小鱼干。
系统:“好好好!”
惊喜!
“无人飞行器”并不是无人机升级,而算是公司可能会推出的B版本,更准确的称呼是“鸟类仿生型无人飞行仪器”,造价提升,续航能力下降,但稳定度会提升,可以做出更细致的操控,但操控难度也更高——
但对人类是问题,对系统不是。
操控着仿鸟类的飞行器,它就可以蹲在幼崽的肩膀上了。
听到它想法的楚听乌:“……没关系,我有一副铁肩。”
锻炼千日,用此一时,就当负重练习了。
楚听乌决定了外形,按照惯例,会由她亲手做出系统的需要操控的无人机,也就是“海鸥零号”,虽然让机器来说不定比她做得更标准,但系统总是优先操控由她完成的。
定制的零件可以直接空运到冬令营,就在宿舍里做好了。
系统:“嘿嘿……礼物……嘿嘿……”
楚听乌笑笑:“其实我感觉我挑选的礼物,未必能有满星替我准备的更用心。”
专业的人当然和她不一样,满星永远能给客户们贴心但又不过于殷勤的感觉,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维护住彼此的关系……但楚听乌觉得,挑选礼物的过程也是很重要的。
即使获得礼物的人看不见,但对她来说并不算浪费时间。
系统也这么觉得——
浪费时间?怎么可能呢?幼崽只要是在呼吸就很可爱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浪费。
说完这部分话题后,楚听乌一拐方向,进入了路对面的银行,然后拿着印有中央银行的文件夹走出来。
旁边停着一辆车,正在拍摄海景,而且除了专业设备外,也用了他们公司的飞行球。摄像努力工作着,而另一边似乎在摸鱼的中年人转头看了楚听乌一眼,又一眼,似乎在辨认——
“阿楚?”
看样子是风华网的用户。
她客气地点点头,中年人站起来,笑道:“哎,是真的久仰了,上次聊天还是快两年前了。”
楚听乌:“……嗯?”
她没闻到熟悉的味道啊。
中年人:“我们没见过面,但你应该看过我导的片子——”
原来他不是摸鱼,是导演。
中年人:“叫做《城市里的动物和我们》,是纪录片,你最近新拍的纪录片我也看了。”
楚听乌愣住。
她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但对方说出纪录片的名字,直接把她的记忆带回了十五岁的夏天,祖母去世,系统初绑定的那段时光——
这位中年人并不知道他的纪录片后期是系统接的第一个外包工作,从那天开始,一个系统决定养大它的人猫幼崽。
而现在,他们毫无预兆地在陌生城市里会面了。
不过,中年人导演还和楚听乌有一层关联,他是何导的徒孙。
他说他这次过来是拍纪录片第三部,来拍海鸥和人的。
“因为是海滨城市,海鸥自然也属于城市里的动物……猫咪,狗,蛇,仓鼠,鹦鹉等等,这些动物为主题我都拍过了,所以我们一直在寻找新的纪录片主角。”
毕竟城里的动物们就那么多,能和人友好相处的也就那么多,纪录片拖到第三部,也快要大结局了。
阳光铺满了沙滩,海鸥在距离人更远处的地方盘旋,也有的直接飘在海上。
桑城的海鸥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凶悍,其实抢夺食物的次数很少,人们会在栈桥上拿面包喂海鸥,但等上十几分钟,也未必有海鸥会过来吃。
所以导演还上了船。
他笑道:“你们公司的无人机智能系统很完善,我们还担心它被浪打翻报废呢,但并没有。”
而且当他们不操控时,无人机还有自动避浪模式。
这里距离第二沙滩有段距离,楚听乌干脆蹭了一趟车,顺便在车上看他们拍的素材。
除了海鸥之外,还有大量的人,以及帆船。
楚听乌:“?”
导演指了指落在帆上的海鸥:“这是高校帆船联赛时拍的了,我半年前过来拍完的,这次再过来补点镜头——”
由学生组成四到六人的队伍,进行帆船比赛,船长必须有专业证件,可以不是大学生,船员们则必须是在校学生,这是全国性的赛事,桑城是出发点也是终点——在开始比赛之前,他们会在这里训练,不过,目前比赛的知名度还不够高,大多只有业内人士和本地人关注。
还有海鸥们。
在学生们训练时,海鸥可能落在帆船上,落在甲板上,在绳索上稳稳地晃荡——和岸边不一样,它们似乎把参赛者与船只当成一体,与他们更为亲近,也会吃对方手心的食物。
导演看着视频画面,眼中流露笑意。
他又看了眼目不转睛的楚听乌:“其实只要有船长带领,普通人也是能参赛的,现在没法报名了。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参赛明年初的比赛?我们今晚也有拍摄计划,要不要上船看看?”
他记得楚听乌运动全能,还挺喜欢体验新运动来着。
对了,这孩子为什么来桑城?他回头可以去她的账号上翻翻。
楚听乌也的确有些心动——
反正也只是在其他人训练的时候参与拍摄,只是跟船一圈吧?
她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要等一下自己的朋友过来。
周蔷来得很快,比楚听乌预估地要早,导演也恰好与人有约,同样要在附近等人,此时便坐在咖啡馆隔壁的桌旁,翻看素材。
然后,他听到旁边落座的小姑娘说:“我买完了,要现在给吗?”
楚听乌:“我送你的礼物的确需要现在就拆。”
导演微笑:唉,青春啊……
长发的小姑娘点点头,掏出一个礼品袋,导演微微侧身,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
然后楚听乌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后,是黄金和紫宝石做的小猫,金色的小猫在光下闪闪发光,拉丝工艺惟妙惟肖,连一边过来送饮料的服务员都愣住了。
楚听乌还在袋子里找到了检定证书。
真货。
周蔷十指交错放在桌上,抿着唇:“我没给别人送过礼物……想不到能送什么。”
但楚听乌好像很喜欢猫?
楚听乌也把自己的“礼物”递过去。
和周蔷的礼品袋不一样,她的是一个文件夹。
周蔷翻开——
导演忍不住好奇,那薄薄的纸,也没有反光,应该不是贵重金属,那几张纸该怎么和黄金等价?
而且她们俩明显都没成年,乱花钱,家长不会找过来吧?
周蔷:“海鸥主题……限定银行卡申领表?”
导演:“?”
楚听乌:“嗯。”
周蔷:“你送我的,是个表格?”
楚听乌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四大银行的,但只有桑城附近几个城市在做活动,银行卡的外观不一样——”
导演:那也只是一张表啊!
楚听乌:“而且我已经替你交过二十块钱手续费了,你只要填表然后去拿就好。”
她笑笑:“有银行卡,就可以把钱存进去了。”
导演:这谁不知道啊?
周蔷当然有自己的银行卡,楚听乌不是不知道,她不能代人办卡,就只能送对方一张表——
周蔷盯着这张表看了一会儿,掏出笔,开始填写信息。填完后,她说:“我喜欢这个礼物。”
“我们现在就去领卡吧。”
两人挽着手离开,徒留导演待在原地回不过神:
二十块钱换黄金,还有哪里能交到这样的朋友?
第94章 勤工
邵令梧:“真好啊……”
楚萧:“你感叹天气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拽我裤子?”
在他们旁边,楚听乌岔腿跨坐在翻倒的帆船上,幽幽叹了口气。
而远处沙滩上,周蔷再次拿起一根烧烤:这几个人怎么还没把船翻过来?
不久前,四人汇合,得知楚听乌晚上要上帆船,众人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回去还早——
“不如先租一条船练习一下?”
他们还在琢磨练习的事,旁边导演听到了,就说:“是得先接受一下培训,挺快的,就在帆船训练中心。”
导演本想开车送楚听乌过去,但他们说自己有车。
于是,导演组的面包车后面,跟上了一辆电动三轮。
帆船训练中心距离冬令营基地的视觉距离很近,但开车过去却得绕个大圈,在这边,普通人也是能接受简单的帆船培训的。
训练中心这边接待了他们,先问:“是完全没有经验,第一次来体验吗?”
邵令梧点头,周蔷疑惑:“北海省不是在海边吗?”
邵令梧:“你猜猜我老家为什么叫包城……”
当然是因为被四周的城市包在中间,根本看不到海啊!
四个人中,只有周蔷跟船出过海,跟着初中学校组织的活动。
不过她有点晕船,所以这次帆船就不准备上了。
除了帆船经验,这边还问了他们会不会游泳,这次除了楚听乌,另外两人都会——
邵令梧是学过好几年,每年暑假都会去游,楚萧是参加过短期培训班,目前有点手生。
当然,不会游泳也是可以上船的,毕竟还有救生衣。
周蔷有点经验,对楚听乌说:“这里应该是有两种船,一种下面有沉重的龙骨,不容易翻,另一种在近海的单人帆船很容易翻倒,不过并不会沉。”
帆船基地与海面相接,内部就有流通的海水体验区域,而且风浪没有外边大,此时就有不少人在训练。
培训员让他们几个换上衣服,先上船体验一下。
……毕竟有的人说自己不会晕船,但刚上船就站不住了。
培训员让他们一个个过来体验,顺带和他们聊天:“你们是同学一起过来旅游的?”
班级毕业组织旅游倒也正常。
邵令梧:“来旅游顺带来上课。”
楚萧:“来上课顺便到处走走。”
楚听乌:“来玩帆船的。”
在她前面回答的两个人:“?”
不要这么坦荡啊。
培训员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那来玩帆船的先上来,站稳了。”
楚听乌跳到船上,和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那种稍大的船不一样,那些船上都有五六个人,分别负责掌管船舵和升降船帆。
而这次培训员带楚听乌体验的是单人帆船。
培训员:“帆船好玩就好玩在,它不是靠其他动力,不需要加油充电,它是靠风航行的……新手不建议直接出海,因为你们并不知道怎么控制风,或者说,怎么利用风来改变航向。”
训练区也有自然风,而且上方会提示自然风的方向,此时他们虽然在船上,但船并未向外行驶,还挂靠在岸边——培训员让楚听乌体验一下晃动感。
楚听乌的手按在绳索上,感受着自己身下的摇晃——
培训员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木,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晕船的症状,但并不严重。
楚听乌的确感受到了“眩晕”。
并不是船只晃动本身带来的,而是下方的海水……虽然总说海平面,但海往往不是平静的,海边的震动感隔着船体传到楚听乌脚边,让她整个人产生一种焦躁的不安。
绳索当然也在震,她感觉自己的五感在被打乱重组,就像是晕车晕机,所以楚听乌下一秒就把目光转向远处。
当凝视不会剧烈晃动的远景时,这种眩晕感可能自然消退。
她知道——
系统:“幼崽,你感觉太敏锐了啦。”
敏锐的五感在平时是优势,但抵达新的地点时,就容易让她“炸毛”。楚听乌平时意识不到,已经达到了一种平衡,但其实她就像猫一样,到了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那些气味和感触都会加倍地影响她的本能,就像地震时她比其他人更难以恢复常态一样。
她看到了海鸥与浮标。
海面上的浮标随着海浪不停地晃动,海鸥落在浮标上,自身也随之摇晃,但抬起一只脚也能稳稳站立,左右转动脑袋,又突然振翅飞起。
楚听乌松开手。
培训员:“咦,好点了吗?”
他刚刚还想着让楚听乌坐下试试,站着晃动幅度的确更大。
但此时,小姑娘仅用双脚站在船上,居然站得莫名稳当。
系统看了眼后台,发现幼崽的[完美掌控lv1]又往前窜了一小格的经验值。
然后她坐下了。
培训员开始教楚听乌怎么控帆和推舵。
单人的船只更小,很多操作都很简略,使用者一人就要完成推舵和控帆的工作,但有些东西还得需要经验和训练……很多人即使练了有段时间,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风向。
邵令梧蹲在岸边一起蹭听,楚萧双手插兜,默默地转头观察训练区的其他人练习。
嗯,还有六七岁的小孩子在船上。
身后就有个小孩跑过去——是桑城本地人,来参加寒假帆船培训班的。
把一些基础的东西教完,就可以开始实战了。
风吹过来,白帆鼓起,但此时还没彻底放开,他们依旧靠在岸边。培训员教楚听乌该什么时候推舵,以及在船上的座位——
“单人帆船和多人不太一样,但我们其实都有利用自身重量改变船只方向的方式,这要具体考虑风力和风向。”
有些人看到帆船视频里面,有人直接抓着绳子站在船只边沿向海面倒,那当然不是为了耍帅,而是因为这种稳向板船本来就小——甚至稍大一点的船,如果所有人都坐在同一边,也可能发生船只侧翻。
但侧翻也没事,只要船没出问题,把船重新翻回去就好了。
培训员开始让楚听乌实操体验,自己在一旁把关。
——新手玩帆船几乎不可能不翻船,只要不到极限角度,帆船虽然翻倒,但不会下沉。
一方面,是因为很大的主帆,放开后浮在海面上,提供浮力,另一方面,则是人可以在海面上操控,使船回正。
培训员教着楚听乌在不同风向下怎么绕场和绕标,最后,帆船稳稳地停到了起始位。
他:“……”
“你天赋还挺好的啊……”
刚上手时的确是个新手,但很快就像个老手一样了。
让培训员更惊讶的是,有次因为风,帆船即将侧翻,他还没来及招呼楚听乌,楚听乌就自己改变了位置,不仅在风下保持住了平衡,还顺带改变了船只的航向ῳ*Ɩ ,没被带着跑偏。
岸上的人已经开始聊天了。
邵令梧:“那些参加比赛的单人帆船好像更大?”
楚萧:“因为是环海岸的比赛,他们要在船上生活,但还是只由一个人来操控船只,难度一定也更大。”
而他们现在学习用的就是帆船的幼儿版本。
培训员看了看时间,干脆招呼两个男孩子一起上来——这样他们几个朋友培训完了,今天还能一起玩会儿。
然后船就翻了。
楚听乌在岸边和周蔷聊天时,邵令梧和楚萧成功入水,一旁幼儿帆船寒假训练营的船在他们身边打了个转,又默默地驶走。
培训员此时来劲儿了:“会游泳是吧?过来左手边,把帆解开……爬上来用体重把船……等等你往哪边呢?”
在海里飘着的邵令梧:“啊?”
楚萧已经成功把船回正了,他爬回船上,对培训员说:“我能直接开回去吗?”
培训员:别把你的同伴丢下啊!
虽然乱糟糟的,但几人还是成功通过了培训,又学了一些基础的急救知识,可以转战室外了。
他们三个自己操控着船,基地的培训员会开着救生艇在一旁陪护,保证安全性。
楚听乌把无人飞行球也放了出去,打开直播,让自己的直播粉丝们也多点参与感。
粉丝熟练地进入直播间,和楚听乌打招呼的同时也和系统打过招呼,然后才发现镜头里他们的人猫居然在海上——
[今天居然不是学习也不是下棋!]
[大概是因为镜头并不晃的原因,我感觉海面晃动幅度好大啊!]
[去桑城了果然是要玩帆船吧?但是我记得那里也可以租帆板玩,楚师傅要不要试试?]
楚听乌:“今天放假了,有空我会尝试的——”
她转头看向侧面投来的阴影,是一艘更大的帆船,船上有五六个人,风帆鼓动,有海鸥突然落到他们的船头。
于是镜头凑过去,拍摄转头转脑的海鸥。
[vip观赏席啊,搞得我有点想去海边了……等等这只海鸥不会啄无人机……!]
海鸥脑袋凑过来,无人机猛地退远,直播粉丝们一边吓一跳嗷嗷叫,一边喊“再来一个!”
楚听乌:“= =”
她让系统给拍了个俯冲的镜头。
无人飞行球飞到一边,突然下坠,紧贴着海面随着浪花的涌动开始绕飞而行,没有一朵浪溅在屏幕上,但可以看到翻涌着的海水,水下似乎有阴影,但又可能只是无人机本身投下的影子。
然后,无人机做了个拔高的姿势,落到了头顶盘旋飞过的海鸥群里,海鸥开始向岸边飞去,周围都是它们的羽翼,无人机穿梭其中,外壳折射着银白的光。
然后屏幕上就被丢了一片面包。
[?]
系统把面包抖落下去,在半空中转了个小圈,众人才注意到,这里大概是给海鸥投食的地点,不少人正在丢面包,海鸥也自然而然地落下去进食。
还有人迷茫地看着无人飞行球,奇怪于这玩意怎么能和海鸥飞在一起。
系统悻悻然地飞回去了。
楚听乌把球上顶着的,其他人没看到的一片面包捡起来,喂给旁边落在船头的海鸥。
那只海鸥叫了一声,又无情地飞走了。
楚萧严肃地盯着帆,似乎随时准备操控,他们衣服已经干了,而邵令梧失去了掌舵权,在上下浮动的帆船上凝视着远方成为小点的船只和鸟儿,突然文艺道:“和大海比起来,我们其实也不过是大一点的浮标而已。”
楚听乌:“浮标,坐到对面去,逆风了。”
还是翻船了。
真正的海上比训练区的晃动幅度更大,而且三个人平时还算有默契,但到了动手时间——
他们的默契程度开始直线下降。
每个人都觉得应该先听自己的。
然后,“噗通”“噗通”,两声落水声代表着两个人坠海,帆船也侧翻了。
帆船的风帆倒下,和海面仅仅贴着,此时要想回正,理论上应该游到另一边拽着绳子用体重把船压回,使桅杆重新立起。但,在帆船倾覆的那一刹,楚听乌拽着一边,本能地跳起来,蹲在了帆船翘起的那侧,一点水都没沾上。
旁边开着救生艇的培训员:“= =”
他揉揉眼睛,总觉得自己可能是看到一只大型海鸥落了下来。
而下面楚萧要爬上去,还被莫名在海面上打转,难以稳固身形的邵令梧拽住了裤子。
楚萧:“……”
忍耐。
楚听乌也不再偷懒,帮他们成功将船回正,然后溅起的浪花又打了队友一头。
楚萧:“…………”
忍耐。
帆船摇摇晃晃,三人不能坐在同一边,楚听乌坐去对面,此时,恰好隔壁的帆船也翻了,显然也有新手在船上,其他人在回正时,新手居然趴在帆上随着海水沉浮。
楚听乌看看那边,又看看他们的船,然后对队友们说:“以我的平衡性,我应该可以直接站在帆上,而不是趴着。”
邵令梧:“好厉害!”
楚听乌:“那等会儿船翻了我再给你们演示一下。”
邵令梧:“好啊!”
楚萧:忍不了了!
他终于做了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弹了邵令梧两个脑瓜崩。
邵令梧:“?”
等等,为什么不打楚听乌?
楚萧:“打不着。”
楚听乌躲得太快了,她刚抬手对方似乎就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了,根本偷袭不到。
那就反应慢的人多挨一下。
楚听乌终究还是展示了自己行走在帆布上的技能——并且不是帆船展示,而是让两位队友帮忙稳固住,让帆船和海面呈现四十五度角,自己上去溜达了一圈。
这让旁边的培训员都看不太懂了——
这孩子,压船的时候感觉体重不轻,但有时候行动起来又显得非常轻便,她的体重究竟是个什么数字?
而下面的某个队友面无表情:总觉得自己在做某种蠢事……
邵令梧:“哎嘿。”
某个队友:“肯定是因为身边蠢蛋太多了。”
几人在海上飘了半天,体验时间结束了才靠岸,刚上岸,差点就一个踉跄。
之前得习惯船上的晃动感,现在则得重新习惯地面不晃动的感觉了。
周蔷过来扶人,一边培训员说:“站会儿就好了,或者找点其他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周蔷:“好的。”
然后她开始提问他们动物行为学和动物细胞学的问题,让他们挨个回答,并背诵相关资料。
培训员:“……”
他没忍住后退一步,总觉得自己出海没晕,但站在这听了会儿,已经要晕倒了。
而粉丝们则已经习惯了。
他们唯一不习惯的是——
[为什么题目刚出来,答案已经在公屏上了啊!毫无上课体验,我也想答题的,退钱!]
在看直播的傅老师同样有这种感觉:
学生们第一次放假一整天,那些出去玩的学生自然需要重点关注一下,毕竟把学生交给冬令营,总不能让他们出事。
其他学生他都知道位置,而楚听乌四人则更方便,只要看一眼她的视频账号就可以。
楚听乌的账号粉丝即将突破三百万人,虽然对比国家总人口来说肯定不多,但听说过她的人肯定超过三百万,名气也早就超过一些小明星了。
她如今还能安心上学和体验生活,一方面是粉丝群体成年人和年轻人偏多,并不算太狂热,另一方面她本人未成年,打扰未成年学生的生活本来就是不道德的。
原本也有一些极端粉和职粉,甚至私生,但都被系统搞定了。
在圈内有个传言,那就是如果当楚听乌的私生粉,三次元很容易破产,但正常追直播视频却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一传言的天师都有些茫然:她这样和自推贴贴的人应该不算私生吧?三次生活也变好了啊,接私活还赚了更多的钱。
傅老师倒是觉得楚听乌其实是个学习很认真的孩子:他本以为楚听乌会天天出门,但其实他们平时并不常外出闲逛。这次出去玩还不忘记自学,看屏幕上的问答就能看出来,还给自己的直播间导入了相关题库……
周蔷:“晚上就不回去了吧,我都吃饱了。”
邵令梧:“那你刚刚吃的烧烤应该挺好吃的,让我也尝尝……唉,我们训练营的自助餐做得比外面餐厅都好吃,但是天天吃的确很腻歪。”
楚听乌:“越淼最近好像说她吃到了不错的餐馆,我让她给我推荐一个。”
楚萧:“推荐两个,我们可以明早吃完早饭再回去。”
基地的自助餐真的该开发新菜式了啊!
四人上了三轮,在镜头中驾驶着电动三轮默默远去,背后就是基地所在的半山腰,傅老师:“?”
所以你们平时不出门是因为根本没在附近找到好吃的餐馆吗?-
楚听乌让越淼推荐餐馆,是因为她最近总在朋友圈发照片,里面的食物色香味俱全,配文也充满吃到了美食的幸福感。
但她没想到,越淼最近竟然是在芳园基金会的食堂吃饭。
说是食堂,其实是由基金会自己的工作人员做饭,而且做饭还很好吃——
那位胖胖的大厨边切肉边乐呵着说:“我其实没系统地学过做饭,是我老爹当时是村里做宴席的大厨,我跟着打了好多年的下手。”
后来大厨阿姨就在桑城海滨小学对门开了家小餐馆,主要为家距离学校太远的学生们提供午饭和午睡地点,当然,午睡也只是趴在桌上睡觉。
后来桑城海滨小学倒闭了。
大厨阿姨也在找出路,就得知几个常来她这边吃饭的学生没法继续上学了,而且都是女孩子。
虽然国家普及义务教育,但越是在偏僻贫穷的地方,越难以落实。
大厨阿姨就此接触到了这些没法上学的女孩,并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慢慢了解到了其他孩子的生活情况,她去读了个成人大学,又去山区等地当了一圈志愿者,然后重新回到桑城。
“我一开始只是想要支持她们上学而已,”大厨阿姨接过楚听乌递来的剔骨刀,“大部分男孩家里会支持,我还松了口气,这样就只需要支援女孩了——”
至少是少了一半的压力呢。
她最开始是联络到了本地的机构,直接捐款捐物,时不时去看一下反馈,但她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努力赚钱,然后给她们捐款,有多少能落实到她们的手里,成为课本和早餐,以及卫生巾?
她所关注的年龄层暂时没有自己的电子产品,也不会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只能通过机构的人转交,她也只知道她们的名字。
某次在餐馆做饭时,大厨阿姨就想:那我为什么不直接给她们做饭呢?这和之前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
然后,她就和这些年来认识的朋友们讨论了一下,一起创办了“芳园”。
新的“芳园小餐馆”坐落在桑城实验小学对面的居民区,做成了小小的私房菜馆。
平日里早上和晚上接待正常的客人,中午则会给芳园资助的学生们提供免费的午餐,只能自己吃,不能外带。
这些学生们的名单由机构给出,也有学校里老师们考察,甚至还有原本被资助的孩子们自己提供“线索”。
目前芳园稳定资助的女孩达到三十二人,有附近三所小学的,到了周末,总有人会自己过来餐馆帮忙。
他们还有个自己的小视频账号,主要是直播做饭和开餐馆,让观众们同时体验到当厨师和当餐馆老板的感觉。
前段时间星云基金会开始宣传,虽然不太明白这种“帮助慈善基金会的慈善基金会”是什么原理,但芳园还是投递了自己的“简历”。
基金会和芳园交涉了一周左右,了解了各项细节,这才把越淼派过来。
越淼也没有告诉他们楚听乌就是基金会的大老板,所以几人都以为楚听乌几个是越淼的亲戚和同学。
来蹭饭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边蹭还能边唠嗑,大厨阿姨就说:“我知道我们是在做慈善,但其实不算一个组织吧?”
所以看到星云基金会基金扶助申领投递要求的时候,她略有些犯怵。
她感觉自己只是一直在做饭,并和朋友们一起资助一些小女孩上学而已。
楚听乌戳了戳越淼,询问基金会对此是怎么安排的——
她让无人机拍摄,但没有开直播,只是记录为素材。
越淼给同样有些好奇的几个人解释道:“芳园不是能扩大经营范围的项目。”
芳园如今的收支是正常的,因为大厨真的很会做饭,它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私人小菜馆,有一批稳定的客人。
客人带来的收入除了必须的成本和生活开支外,都会被大厨阿姨拿去资助女孩上学,其他朋友们同样,有的直接在餐馆工作帮忙,也有的是更信任大厨阿姨,每个月把自己的收入打给她,由她来安排捐献。
但越淼看得出来,这样的“机构”经营起来完全是靠一腔热忱。
这样的小型机构也是她入职以来遇到最多的……星云会在考察完后帮忙核实账目,提供资源,并固定拨款。
像是芳园,就是在官方上会多出一个捐款渠道,以及固定追踪反馈的信息窗口。他们自己有在做账号,而星云基金会有自己的自媒体运营部门,会提供运营建议,帮忙增加流量……
其实老板本人的账号他们也能提供一整个团的运营人员来着,倒不如说自媒体部门一直摩拳擦掌。
快三百万粉的大号耶!
但负责这部分工作的是“系统”,其他人抢不到机会。
楚听乌点头:她并不会用自己的账号来帮忙转发,让自己的粉丝去捐款,所以她过来时就关了直播。
一方面,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就好。
另一方面,她并不是一个路过的自媒体人,好心帮忙提供流量,她还是星云基金会实际上的责任人,就不能左右偏颇,只帮一个未免不公平。
但——
邵令梧:“那我可以捐款吗?”
为什么听来听去,芳园好像没有接受过捐款?
大厨阿姨摆手:“不用不用,我们现在钱是够用的,你要捐就直接捐给官方机构吧!”
他们之前也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捐款,一开始还算正常,但因为芳园的人都和这些受捐人接触多,知道孩子们平日里的生活细节,日日相处,所以,有的捐助人希望“我的钱能用上”,就总是询问孩子们的情况。
然后大厨阿姨在某个捐助人一直追问一个小女孩的细节时意识到不对,及时地把捐款退了回去,还让孩子们尽量一起上下学。
不论是不是她想得太多,她后来都不愿意接受陌生人的捐助了。
陌生人的钱拿着也烫手。
星云基金会不是个人,而是“团体”,整体也有一套系统性的流程,还会签正规合同,大厨阿姨也是考虑了一段时间,才决定接受的。
楚听乌:“那接受捐劳动力吗?”
虽然她不会用自己的账号宣传,但“阿楚和三五五”与楚听乌本人是可以分开看待的,距离楚听乌去帆船上拍摄还有一段时间,她完全可以帮忙当两个小时的义工。
而芳园的确有活儿——
寒暑假不上学,女孩们还不到能自己打工赚钱的年龄,芳园也不能雇佣童工,但她们可以从这里领材料,去夜市摆摊卖凉粉。
对这种事,夜市经管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桑城的夜市距离这里不远,夕阳还挂在天上,这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旁边就是公园,各种小摊贩组成了一条街,卖的东西几乎都差不多,夜风卷着各种食物的味道吹过来……即使知道这些食物未必健康,但也让人口齿生津。
一旁的小姑娘叮嘱几个哥哥姐姐:“要把钱包和手机放好噢,可能会被偷钱的。”
小地方的夜市里人多,也乱,尤其是到了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小偷上班的时候了。
还有猫咪在上班。
另一个小姑娘摸了摸一只蹲在旁边的灰狸花,告诉楚听乌:“它叫船长,会帮忙抓耗子——”
狸花如果趴着,那就说明这里没什么小动物,但要是精神抖擞地在餐车旁打转却不讨食,那就糟糕了。
船长“咪呜”一声,四仰八叉地躺下,仰头扫了眼楚听乌,尾巴摇摇。
楚听乌没有尾巴,就伸手从它的下巴摸到腹部,来回呼噜两下,把猫给摸生气了,屁股一翘,翻身跑了。
桑城这里的老鼠蟑螂格外大,他们在训练营里没见到过,但走在外面的确遇到过两次。
邵令梧担忧:“猫走了,老鼠怎么办。”
小姑娘:“一般不会有的啦……”
楚听乌:“我也可以抓的……”
邵令梧震惊:“也不用勉强自己的。”
楚听乌:“= =”
四个人里邵令梧格外笨手笨脚,很快就被小姑娘拜托过去收银,现在很少用现金支付,他只需要算账然后看钱入账就行。
这下算是真的一起勤工俭学了。
工作量其实不大,因为身边的小朋友们做事更加勤快,甚至拉客人也很卖力,显得四个高中生略微多余,只是在旁边站着。
楚萧帮忙处理了一会儿食材后,偏头盯着隔壁下盲棋的摊位,说:“我出去一下。”
说是下盲棋,其实更像是一种“赌博”,花几分钟翻棋子,赢了的人能从摊位上拿走一个毛绒玩具,输了则拿不回自己交的参与费。
因为是运气程度更大的游戏,所以参与者很多。
很快,楚听乌几人发现工作变忙了——尤其是忙着收银的邵令梧,他注意到交钱的人多了不少。
周蔷:“楚萧好像把玩具都给赢走了……”
他上门踢馆,把隔壁杀得心态崩溃后,似乎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接下来由他负责翻棋,客人赢了可以带走玩具,客人输了也可以获得一张买凉粉抵价一块钱的优惠券,而这一块钱由隔壁的盲棋玩具摊补足。
有些人觉得优惠券都拿到手了,不买就吃亏了。
而盲棋摊位会答应,则是因为眼睁睁看着楚萧原地写了个领取电子优惠券的小程序。
行,您来吧。
甚至因为和凉粉摊联动,大家认为就算没赢也有优惠券拿,并不吃亏,他们的生意还更好了不少。
而楚萧下棋自然有放水,让大家拥有“可能会赢”的希望。
毕竟,盲棋是运气游戏嘛。
邵令梧继续收钱,一转头,发现周蔷也不见了。
邵令梧:“?”
楚听乌:“她去找夜市经管部门的负责人了,就那些戴红袖章的——目前夜市人流量够,但路线规划太差了,很多人根本走不到我们这里,就直接被挤得返回了。”
所以,周蔷过去提一点让大家都好的“意见”。
没一会儿,周蔷回来了,众人也发现管理人员的站位似乎产生了某些变化,而且周蔷带回来一沓凉粉摊的宣传单,有纸的还有布料的,都递给楚听乌,这是楚听乌让她准备的。
邵令梧:“要发传单吗!”
虽然他没有发过,但这种简单的工作他还是能胜任的——旁边的小姑娘也偏头看过来,颇好奇地看向传单,楚听乌却又从车下抽出了长柄钳:“不是我们发。”
她准备去找几个免费的小打工猫。
于是,众人就看到,楚听乌走到对面的烤肠摊后面,用长柄钳敲了敲摊车,然后又和摊主说了几句,不知道聊了什么,下一秒,她的钳子上出现了一只被夹着还吱吱叫的小耗子。
摊主:“……”
你是来踢馆的吗?
但这只耗子真的是从他们摊位斜后方的草丛上逮住的,摊主实在担心楚听乌就夹着耗子站在摊位旁边,她整个人就能产生一种劝退客人的威慑力了,所以只能答应她让她把凉粉摊的广告贴在车前。
然后,楚听乌的确离开了,她避开人多的地方,在不远处喵喵几句,叫来了夜市的猫。
把耗子上贡给猫后,楚听乌又从口袋里变出猫条,虽然她没特地带过——但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衣服口袋里大部分时候都有猫粮猫玩具,甚至有次摸出了半根逗猫棒。
猫条成功把本地小猫俘获了。
这和夜市上重油重辣的味道不一样喵!
很快,抓鼠能手楚听乌正式开工。
而邵令梧等人也发现,一些带着客人过来的猫咪脖子上,系着的布围巾就是楚听乌拿走的布制传单。
邵令梧:“……”怎么感觉只有我没什么用?
他突然转头,叫住刚离开的客人:
“等等,你没有给钱!”
有些人手机反应慢,给钱的确来不及,他们业务也火爆起来——但这个被叫住的人手上根本没有凉粉,是路过的。
邵令梧重复:
“你十三分钟前过来买了凉粉,加辣,然后没给钱就走了,我当时虽然没看到你的脸,但我记得你说话的声音!”
那人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开什么玩笑,我才来的,我没买过。”
邵令梧:“= =”
楚听乌过来,他拉住楚听乌的手臂,在她后方探出头说:“你能现在去抓只老鼠丢到他身上吗?”
的确没给钱的人:“……”
喂!我听到了!
第95章 开始
靠着一把长柄钳,楚听乌成功在夜市上享受到了皇帝出行的待遇,指无论走到哪都有人让路。
被她“雇佣”的猫咪们也像是东厂公公,横行霸道不说,还都被阉了。
在起驾回宫时,楚皇帝还被群猫送到路口,当她翻找口袋给猫咪确认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后,它们才失望地走了。
回程路上,小姑娘们虽然知道楚萧和周蔷也很厉害,但显然对楚听乌和邵令梧的“技术”更感兴趣,因为前者她们暂时不容易理解和复刻,但后者好像就是生活中会遇到的技能:
“我们这里耗子太大了,有的比小猫都大,而且还凶,我小时候被咬过好几次,姐姐,你究竟怎么一抓一个准的,靠练习可以吗?”
别的不说,练会了这个也是一门手艺。
楚听乌就知道,有一些专门的捕鼠公司,就是靠人力和技术捕捉老鼠,因为某些地方无法使用机器,也不能放心交给猫。
但楚听乌也不知道该怎么教给别人。
又有小朋友看向邵令梧:“今天账目居然是对的!”
邵令梧:“加法我还是不会算错的= =”
小朋友摇头:“不是的,是只要忙起来,就总是会少钱,可能有的人拿走了但没给钱。”
即使有收款语音,人多了有时候也会有延迟,当她们发现有人没给钱时,人都已经走了,也没法追过去要。
于是邵令梧就指使楚听乌全夜市抓人,在朝堂play里,他应该也能找个御史的工作当当。
——如果楚听乌一直待在摊位上,也能靠嗅觉确定这些人的位置,但她大半天都在外面。所以,其实楚听乌也很惊讶:“你能记住他们所有人的声音?”
邵令梧的听觉好像很敏锐,第一次见面时就是隔着老远听到了她和越淼的交谈声。
邵令梧疑惑:“因为不同的声音真的很明显啊。”
其实上次楚听乌听到有人落水,邵令梧也听出来了,只是:“我之前没听过这种类型的声音,以后就能记住了。”
小朋友在一旁听他们交谈,眼神很快从期待的“OvO”变成了麻木的“=_=”,倒是一旁的周蔷在和楚萧商量,要不要做一款收款相关的智能语音插件。
目前支付软件的语音插件暂时没法支持这种夜市小摊贩收付款,而和智能AI结合起来,效率应该能提高一截。
两人的讨论很快从智能收付款变成了市面上的记账软件,然后开始思考这种软件的运营方式。
可以将收付款方面的智能功能设置为免费,而后在其他方面收费……楚听乌听到了,就提到自己的公司可以承担运营工作,也可以捆绑在无人机上推送,邵令梧左看右看,举手:“那,那我帮忙调试语音?”
楚皇帝被一路送到码头处,由导演组的人接走后,三人才各自告别。
回去路上,楚萧突然说:“我还以为你会自己把钱补上。”
相处久了,大家都发现,邵令梧对金钱没什么概念。
其实家里人可能是为了培养他的金钱观念,相当于其他同家境的人来说,每个月给他的钱并不多——邵令梧某次聊天时就说过,父母希望他没钱了自己想办法创业,亦或者开源节流,通过他们的渠道搞投资也行——但他有三千的时候花三千,有三万的时候花三万,月初花完了月末就不用钱,没有什么额外的消费欲望,家里人都绝望了。
“以后公司我会交给靠谱的管理者经营的,你就专心搞学术吧。”亲爹亲妈是这么说的。
邵令梧摆手:“我只是不太在乎,我又不是傻。”
今晚的钱是小朋友们工作赚来的,不是他的,他补上也不是他的,小朋友们并不会开心。
但每次楚听乌抓到那些故意没给钱就走的人,小朋友们都笑得特别开心……让邵令梧有点羡慕。
楚萧点头,然后伸手,掐住了同伴的后脖子,幽幽道:
“那你今天做发型的时候为什么要办那什么鬼套餐,还给我也办了一张卡,是因为那张卡特别好看吗……”
邵令梧:“……”
邵令梧:“对不起= =”
楚萧和他不一样,不用补染很多次头发……那,那回头给其他人用嘛-
楚听乌打了个喷嚏。
导演助理忙说:“再穿件外套吧,晚上风大。”
和平时需要打码不同,导演这边大概挺想蹭楚听乌的流量,非常积极地表示她可以开直播,而且不需要给他们打码——反正他们几个平时也会在相关视频里露脸。
楚听乌毕竟是人家带上船的,双方还有一段渊源,并没有拒绝配合这段宣传。
于是,不仅楚听乌的个人账号上提前预告了直播时间,《城市动物》的官方账号上也说这次会有神秘嘉宾参与拍摄,所以会开启直播。
相当于用两个机位,他们用固定机位来拍船上的人。
《城市动物》的粉丝们倒是提前讨论开了——
[难道准备拍明星家养的动物?的确,这都第三季了,前两季把能拍的都拍完了,要想项目不被砍,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对明星没啥兴趣啊……要真以后都是什么小明星那我就要取关了!我就是过来看动物和人的!]
[其实这部纪录片的重点也不是动物吧,毕竟是“城市里”,有人才有城市,导演想拍的似乎是人文纪录片,从动物视角看人类的变化,以及动物们该如何和人类相处之类的——但其实是人类该怎么对待这些小动物,我还是希望别转型的,但如果导演你想要赚一波快钱继续拍自己想拍的,那你请几个明星也行,别频率太高了!]
[说起来导演组现在在哪儿?]
[桑城吧,之前好像说要出海,助理那边还拍了不少海上的照片。]
[桑城啊……]
[咦?桑城?]
[怎么感觉桑城最近的出镜频率有点高,我是不是才在哪个直播间看到过?]
粉丝们讨论时,约好的直播时间也到了,总是负责在纪录片里担任采访工作的小乔出现在镜头里,但很快镜头便扫往别处,小乔则开始给大家讲解他们此刻的拍摄内容。
[原来这集的主题是海鸥啊!]
“是的,”小乔笑眯眯地,“也许本地人对海鸥更为熟悉,但我们想,帆船驾驶者们与海鸥的关系也许会更加亲密,在持续一个月的不靠岸环岸帆船比赛中,海鸥都是他们亲密的战友。”
很多人对帆船运动并不了解,在国内它还是个只有少数人才会去体验的项目,而海鸥对没看过大海的人来说同样是个陌生的动物,在屏幕中无论看过多少次,都和自己亲自接触不一样。
导演挑选这个项目和这种动物,就是因为“少见”。
在他们直播时,楚听乌则一直默默地操控着无人机,把自己隐藏在工作人员中——导演组这次直播的主体不仅仅有拍摄内容,也有ῳ*Ɩ 关于后期工作人员如何工作的情报细节:
“我们已经拍完了白天的素材,这次便选择夜间拍摄,带大家看一看夜晚的海上。”
“在比赛期间,船员们也需要在海上生活,度过漫漫长夜——”
而这次投桃报李,除了固定机位外,他们还使用楚听乌公司出品的无人飞行球拍摄空中的夜景,效果更好,画面也更加清晰稳定,直播结束后会再进行一次软广。
粉丝们一开始还在疑惑特殊嘉宾是谁,但很快就沉浸到了直播内容中,忘记了还有一位没被介绍的“嘉宾”,直到船员开始讲述船上的生活,并解释船只如何在风浪中保持稳定。
小乔左右看看:“帆船……感觉真的太小了,为什么有的人能靠一艘帆船完成帆船环球、环大陆的航行呢?”
船员笑道:“别看现在桑城离我们远了,但其实我们还在近海范围内呢、而且我们这艘船是靠龙骨来保持稳定的,就像海面上的不倒翁,看上去在随着海浪晃动,其实还没抵达彻底翻倒的临界值,即使桅杆贴到海面上,船只也是能回正的。”
就像楚听乌今天体验的那样——只是他们体验的船只更小,去不了远海,但回正也方便。
他话音落下,帆船猛烈地晃动了一下,落在桅杆上似乎在打盹的海鸟也扑腾着飞起,绕白帆飞了一圈后,才重新落回去。
工作人员有些后怕,船员倒很淡定,让他们靠在当前的位置不要乱走动,各自去调整船只方向了。
楚听乌就在这时候开启了直播。
她直播时,因为是高级签约用户,网站除了会给她的粉丝推送外,还会随机给一些关注量少的新用户推送直播开启的消息。
此时,镜头里的视角绕船一圈,俯瞰着月光下的海面,然后凑近到楚听乌面前,大家正在忙碌,楚听乌也没有打扰,但船只左右晃动,其他拍摄人员都十分狼狈——
他们都穿了救生衣,但拍摄工具不能掉到水里,但此时即使他们用力拽着,也一副要向右滑的样子。
夜里有大风了。
即将倾覆的船只慢慢回正,楚听乌突然接过松动的摄像机,跃至左边的船沿。
脚下传来在剧烈晃动中普通人无法感知到的无声震动,在回正时还猛地左右翻动了一下,然后恢复了稳定。
她重新从上面跳下来,工作人员擦汗:“那个,其实我们能保护住机器,你真的不用——”
感觉刚刚比滑下去更危险啊!
楚听乌解释:“甲板是斜的,所以我才站不稳。”
而只有手掌宽的船沿 ,看上去危险,但她能保证自己站得很稳,还能帮忙提供稳定船身的重量。
但这么一抬一放,镜头那边的观众都注意到了视角的奇怪变化,以及在对话的人:
[刚刚嗖一下发生了什么?镜头被海鸥叼走了?]
[被叼走也不错啊,如果能让海鸥叼着飞行,肯定会成为经典镜头!]
[说起来我今天好像在其他地方看到过跟着海鸥一起飞的视频,现在的穿越机这么厉害了吗?]
不,没有海鸥能叼走这么重的机器!
但船上拍摄的确困难,因为随着船身摇晃,浪很快就打了过来。
在众人的认知中,夜晚的海面似乎总和平静挂钩,但其实夜间和白天没什么区别,只在于人很困倦想要休息。
楚听乌听了他们关于夜间行船的故事,倒是对“单人环岸”更好奇了,因为最近附近就有这类比赛,在多人船只上,有船长主控,舵手掌舵,主帆缭手控制主帆,前甲板手控制升降球帆,前帆缭手控制前帆,看上去却依旧这么危机四伏。
那同样是这么大的船,却只有一个人,而且不能靠岸,没有任何支援,那些单人比赛的选手究竟是怎么顺利完成任务的?
楚听乌虽然有类猫的能力,但即使有这种能力,在海上的优势比陆地上也要小不少,大海对猫和人一视同仁,想要顺利存活,还是要看各人的素质与面对海上考验的临场反应。
她的粉丝们也在讨论这个,此时《动物》的粉丝也逐渐注意到了楚听乌,更有人在两个直播间里来回流窜,只待小乔主动介绍一下楚听乌的身份。
“这位也是我们很熟悉的一位UP主,风华网的用户应该都听说过她,阿楚不仅是猫咪博主,也是一位大家非常敬仰的极限运动爱好者……当然,比起挑战极限,她给人留下的更深的印象应该是热爱运动,热爱这种全新的体验。”
“她不仅运动天赋出众,之前在进行野生动物相关直播时,也显露出了非凡的听觉,大概是擅长会带来热爱,是吧阿楚?”
楚听乌点头:“嗯,我现在就听到那边有呼救的声音。”
小乔看向楚听乌。
楚听乌看向小乔。
楚听乌:“?”
小乔:不是,你说真的?
帆船调头,船长说:“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刚刚收到消息,有人开小艇私自夜航被困在悬崖边了,坐标并不远,附近的船只都可以……嗯,怎么了吗?”
小乔:“没事。”
就是那几个被困的倒霉蛋可能要被全网直播了-
被困的倒霉蛋先一步被海警解救下来,帆船仅仅是靠近,倒是隔着一段距离,小乔也非常好奇,问楚听乌:“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风把她的声音刮碎,海浪声比海鸥的叫声更响,楚听乌听了一会儿,复述道:“他们摩托艇坏了后游到了悬崖边,刚发出消息手机也没法使用了,所以在等待救援的时候,一直在尝试靠攀岩爬上去。”
不知道是大家心大还是太“勇敢”,其实从落水到获救,这几个人都没受什么伤,顶多是冻到了,但自行“攀岩”的时候反而划破了手,光荣地把自己鼓捣成了伤员。
小乔:“= =”
还真能听到啊?
这种听觉让她忍不住把楚听乌当成“稀有生物”来看待,肯定已经超过人类的范畴了,虽然知道有的人就是天赋异禀,但还是会忍不住想到:我平时说小话不会被她听到吧?
感觉完全没有秘密。
船长倒是很好奇:“你有这种能力,还挺适合出航的。”
即使有电子设备辅助,在航海时,人类本身的能力也非常重要,更敏锐的听觉能帮助楚听乌避开风浪。
小乔笑道:“以她的能力,做什么运动都很擅——”
楚听乌:“不对。”
楚听乌说:“但我不擅长航海,所以出海会比陆地更有趣。”
擅长会带来热爱。
但如果优势缩小,领域陌生,却还是能感受到心潮鼓动……那么“擅长”就只是给楚听乌打开了一扇窗口,让她发现,她喜欢的不仅仅是自己擅长的项目,还有不擅长的项目所带来的挑战。
楚听乌若有所思。
她毕竟不可能在船上过夜,一个小时左右的拍摄时长结束,她下了船,却没有立刻返程,而是告别了拍摄组,去买了相关设备。
期间直播一直开放着,观众们原本都准备四散睡觉去了,却发现UP主似乎在鼓捣些别的。
最后,楚听乌联系同样没睡的同伴们,通过邵令梧要到了租车公司的电话,租了一艘单人帆船。
观众们:“??”
UP解释道:“因为这个点肯定租不到了,但我明天还要上课,只有晚上有空,所以只好找点不太正规的公司。”
但你的朋友为什么有不太正规的公司的联系方式,还很熟的样子。
而且你这是要在这时候出海吗?
并不是。
楚听乌只是要来了帆船,用自己早上和刚刚学到的一点知识,慢慢驾驶着船只抵达了之前有人受困的悬崖。
这处悬崖下方凸出一点,正好是让落难人站立的平台,墨黑的海水拍打在岩壁上,能看到光滑的结晶面。
楚听乌把器材搬到悬崖下的平台上,仰头。
此时,邵令梧等人也点进了她的直播间——
他们原本订了海边视野更好的酒店,决定早上起来看日出……虽然训练营里也能看,但似乎在外面看的状态就是不一样。
可能不一样在于多花了冤枉钱。
但此时,三人都盯着屏幕。
邵令梧:“她不会是……”
周蔷的平板上是楚听乌的个人账号界面:“要攀岩吧。”
对。
就在这个并不特殊的夜晚,楚听乌穿戴好设备,在周围没有任何人防护的情况下,于这个视野不清晰的夜晚开始在这处海边的悬崖进行“先锋攀岩”。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受防护”的底气,即使在半空中落到礁石中,她也能靠着自己的反应速度做出受伤会更轻的姿势。
而且,楚听乌之前就在想:我要去直播极限运动,因为我更有优势,也喜欢这么做。
她可以把运动带来的刺激感分享给镜头对面的人。
她可以在镜头前展示出自己隐藏的、非人的那一面。
但她一直没有做出行动……也许是心里还在迟疑,也许是在担忧这种“特殊”无法被接受。
但有时候决定开始就在那一刹那。
也许就在这个平凡的一刻。
一切就这么开始了-
观众报警了。
虽然他们平时总戏言“阿楚在学校里肯定是个让老师头疼的叛逆小孩儿吧”,但也没想到这种“叛逆”会作为回旋镖击中他们。
很多直播间的观众是从楚听乌刚开始直播时一点点看她成长过来的,对她的心态宛如对自己看大的孩子,知道她的优秀与非凡,也知道她总是做一些“极限”挑战,但并不代表就能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先锋攀岩”恰如其名,就是,优秀的攀岩者攀爬从未有人成功攀爬的攀岩路线,这种路线甚至难以定级,而且必定是野攀。
很多攀岩者都无法拒绝“先锋攀岩”的诱惑,那是成为第一人。
但大部分先锋攀岩,也是有防护措施的——比如周围其他人进行悬挂式防护,又或者下方拉好防护网。
在真正的野外,在只有简陋的工具(且是用来打钉而非自我保护)的情况下,还是在能见度很低的大半夜!
还有人狂Call系统,让它管一下楚听乌:
别搁那拍你的视频了!
你不仅拍,还用双机位拍是什么意思?
酒店里,随着楚听乌攀爬的高度提升,三位同伴也屏息凝神。
悬崖是往海的那一面倾斜的,楚听乌只能靠三点固定自己的位置,如果摔下去,就会一把抓空,什么能稳固身形的东西都没有。
而之前打下的钉并不能确定是否坚固,碎石滑落,周蔷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之前从未了解过极限运动——那距离她很远,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参与到这种运动中,但在看到楚听乌爬上去时,她突然意识到:
“全新的……”
邵令梧:“什么?”
“真羡慕啊,”她说,“没有人能拒绝全新的未来,她爬上去时,心情会不会就像是研究员发现新的实验结果一样。即使岩壁本来就在那里,新的公式与实验得出的研究成果也是,但当她成功爬上去,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对这个世界来说,那依旧只是一块岩壁,但镜头中,楚听乌的双眼在黑暗中仿佛吸纳了周围的光,清澈如琉璃,只凝视着头顶。
当海警第二次出海,来到熟悉的岩壁处时,船只上的强力电筒往岩壁上投射灿白的光圈,最后光圈缓慢上移,扫过一个个钉点,以及绳子,最终移动到悬崖顶部——
楚听乌腰间绑缚着安全绳,坐在悬崖边,整个人落在光里。
她微微歪头,瞳孔在此时,像被光照成了绚烂的黄金。
第96章 代言
人是半夜去领的,通报批评是清晨下来的。
领人的是傅老师,批评的是训练营,楚听乌乖巧坐在一边,低眉顺眼,试图和警犬进行目光交流。
警犬回避了她的目光。
楚听乌:“= =”
傅老师叹气。
楚听乌其实有段时间没上热搜了,她是个低调的UP主。
但“UP主无防护攀爬悬崖,热心粉丝报警求救”这条莫名其妙的词条还是在热搜上挂了好一会儿,往下两名,则是“先锋攀岩”这个词条。
傅老师:“今天的事情你怎么解释呢?”
楚听乌:“首先得发道歉公告,浪费了公共资源,让警察为我出警,还让网友们担心了。”
傅老师点头:你这不是什么都懂吗?
楚听乌:“但我下次还会这么做的。”
傅老师一口气差点没能上来。
“不是不让你玩攀岩,我看过你的直播,你之前不论是在训练场地还是野外,都是有防护的,大家也都觉得很不错,为什么今天偏偏要进行无防护攀岩呢?还只有你一个人?”
“我知道你可能是想要追求刺激——但追求刺激和保护自己并不冲突。”
楚听乌也不是没钱请人,也不是没有资源,更不是今天不攀岩明天就会死……难不成绑定了什么强制在限时内完成极限挑战的系统吗?
楚听乌:“没有。”
虽然,脑海中的系统表示它可以背下这个锅= =
楚听乌想了想:“高空跑酷也没有防护。”
但当她在楼顶跑酷时,粉丝们并不会惊讶,也不会紧张到报警:因为她已经证明了在这方面她才是更专业的那个人,而大家都能接受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对这样的意外有心理准备。
但她第一次无防护野攀就挑战了看上去极为危险的海边悬崖,这才把大家都吓到了。
傅老师:……所以你是觉得大家习惯就好了吗?
“而且,”楚听乌看向头顶的太阳,“我可以完成我为自己设定的目标。”
她知道这一点。
粉丝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不过没关系,以后他们就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海边六米多高的悬崖……因为在先锋攀岩的世界里,这其实只是很小的难度。
楚听乌也找不着更简单又更合适的地点了-
她无防护攀岩的事情原本只上了小半天热搜,但“先锋攀岩”这个词条却在热搜上挂了一整天,然后到了晚上,她自己的账号又重新上了热搜。
可能是媒体发现最近实在太无聊了,没有其他事情可以炒,也可能是因为恰好有一对娱乐圈顶流在闹离婚,急切地需要其他词条把离婚爆出的龌龊事压下去。所以,一堆营销号从国外转发视频回来,给路人们科普什么是先锋攀岩。
有防护的先锋攀岩已经属于攀岩这种极限运动中最危险的一种了——因为即使有防护,也曾出过意外,而无防护的,更是只有顶尖人士才会参与的一项“自我挑战”。
上次较为出名的“先锋攀岩”故事是七年前澳国一位攀岩选手在全无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徒手攀岩布莱兹峰的背面,全程约两千三百米,历时十七天,成功刷新了自己创下的世界记录。
这十七天里,攀岩者必须在岩壁上生活,喝水,进食,排泄,忍耐孤独和疲惫……所以,在隔壁樱国,这种活动其实也很火爆。
樱国的攀岩项目并不冷门,也出过好几位成绩出众的世界级选手。在他们的文化中,像先锋攀岩这种运动,既能展现自身能力,又像是一种岩壁上的修行,而且动作还很优美,充满技术力和人本身的力量。
然后就有一些人把楚听乌直播攀岩的视频搬运出去,又把评论之类的搬回来。
这些搬来搬去的家伙让楚听乌的相关词条在网络上又火了好几天——
然后,一家运动护膝品牌找了过来。
楚听乌:“?”
她得到消息时,正在训练营里和组员们一起做实验。
不知道是不是和“通报批评”有关,训练营里虽然没有加课,但管得更严了,进出门都得登记原因,而看到楚听乌,门口的工作人员更是直接关上大门,朝她露出礼貌又代表着拒绝的微笑。
楚听乌:“……其实不走正门我也是可以翻窗的。”
还更快。
工作人员的微笑有点裂开。
楚听乌:“我们就是出去聚个餐,八点半肯定回来。”
工作人员沉默一会儿,让开了。
八点回来后,楚听乌就被汪教练抓去加课了。
按理说训练营里教练们是不会帮忙补课的,但她凭实力(似乎不是学习方面的实力)让教练单独加课。
实验室里,她把位置让给邵令梧,看组员们成功把实验做出来后,才去接了电话。
这家运动护膝品牌叫做“Z-bone”,是一个较为高端的牌子,楚听乌其实也在用他们家的护膝,因为质量的确很好,至于一点品牌溢价,帮她买护膝的系统和满星都不是很在乎。
这次是中国区的市场负责人找了过来,询问楚听乌是否愿意参加他们在三个月后计划举办的青少年攀岩赛。
楚听乌并没有立刻答应。
邵令梧在她身后探头:“不去吗?你竞赛拿到国奖应该不难吧?”
进入国家队对小组里另外三人来说都不困难,而以楚听乌目前的能力,和这段时间的学习,国奖也是稳的——大家都知道她野心其实不强,在大部分目标为保送的同学中间,她好像就是来“学习”的,学到了新知识就会开心的样子,而且对一些超出试题范围的内容都很感兴趣。
……虽然楚听乌并不清楚,但几个朋友知道,其实训练营里有不少学生很羡慕楚听乌。
不是羡慕她的家境和能力,而是羡慕她的精神状态,在这种环境下,即使是天才,也会有心理压力。
楚听乌:“因为我不想参加比赛欺负人。”
周蔷:“……”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理解来训练营之前,其他同学眼中的自己了。
楚听乌拿出手机查了会儿:“而且……他们的目的好像不是为了邀请我‘参赛’。”
因为是“青少年攀岩比赛”,所以楚听乌查到了其他参赛者或者拟邀参赛者的资料,以她在前段时间公开表现出的攀岩能力来看,这些人离她都差一截,只要她正常发挥,这些同龄人应该都没法赢。
一场正常的比赛似乎不应该邀请她这个非注册选手却技巧突出的人来大杀四方,所以系统又毫无道德地去翻看了一下“Z-bone”的公司文件,很快发现:
“他们想要邀请你当华国区代言人啊。”
大概是看到了楚听乌的热度,又发现她很符合品牌形象,且理论上不会塌房,根本没有进娱乐圈,而且外貌条件还很不错。
但上面认为她没有真正的成绩,所以就想用自己赞助的比赛来推楚听乌一把——
到时候楚听乌作为优胜者又拿到了代言,还自带流量,不论里子面子这个牌子都有了。
但他们似乎没意识到……楚听乌本人会不会对他们的代言费产生兴趣。
系统倒是没有对楚听乌的决定做出任何影响。
它只是大惊:
“崽崽,那你先给无人机代言!”
幼崽第一次拍这种代言广告当然要由他们自己来拍!
楚听乌:“= =”还争上了是吧?
于是她让系统回复:在已经接下同类竞品代言的情况下,很抱歉,她无法接Z-bone的护膝代言。
这当然只是一个借口。
大概是已经用“学习”这一理由拒绝过其他人,楚听乌也意识到:“不同人所看重的东西似乎不一样。”
她认为学习很重要,不能长期请假,但有的人认为她拒绝他们甚至懒得编借口,实在敷衍。
所以她这次难得编了一个。
只有系统在一旁嘟囔,像个负责人的经纪人:那你既然不想代言他们家……你直播时我要给品牌打码……但是那样画面就不好看了……
楚听乌:“Zzz……”
在系统思考着经纪人的烦恼时,楚听乌和三五五通话完毕,再次健康地进入了秒睡状态。
她的梦境里是一片朦胧的海。
她躺在单人帆船的甲板上,而帆船位于大海中央,无法看到任何陆地。
——楚听乌前段时间对系统提出要求,让它往梦境课堂里加入帆船训练的元素,并随机各种情景,模拟训练楚听乌处理这些困境的能力。
而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就会意识到,梦境课堂里的帆船似乎并不是那种近海行驶的小帆船,而是一艘可以完成环大陆航行的单人帆船。
当楚听乌从甲板上爬起来时,梦境里就开始下雨了。
风吹在她的小臂上,她感受着真实的风压,汗毛倒竖——
马上会有暴风雨,以及随之而来,几十米高的巨浪。
楚听乌:“今天的发展怎么和昨天一样。”
系统在这种时候就分外冷酷:“因为连续半个月都是暴风雨,除非你驶过这条事故多发带,但你的雷达已经坏掉了。”
楚听乌:“……你不是我的雷达吗?”
系统:“……”
系统:“是,是哦。”
它的确有悄悄地上难度啦,虽然不会打击孩子,但有这种往死里训练孩子的机会,它当然不会放过!
毕竟现实里没有“复活”,而即使系统雇佣一整艘舰队带上充足的物资和整个医院跟着楚听乌出海,它还是会担忧。
个体的强大在多变的自然面前不堪一击……可幼崽看上去那么喜欢,查看资料和视频时目光都闪闪发光。
唉,大自然真坏!
当帆船被巨浪击沉,楚听乌开始进行避难和求救训练(她莫名觉得这段时间好像大部分时候都在训练这个)时,早起的闹铃也响了。
啊,在海里扑腾半天,又要爬起来洗漱上课了。
她睁开眼睛,隔壁的周蔷翻了个身,伸手盖住耳朵。
楚听乌也翻身坐起,顺手拿过手机……嗯?
热搜上有个词条,是关于Z-bone的,他们家一直在做运动品牌,名声还不错,但此时国区的账号发了条暗示性的条文,似乎在指责某个“小网红”明明没有什么体育方面的成绩,却拒绝他们的代言邀请,如果不是他们认为对方代言可以尝试推广冷门运动,是不会邀请对方的。
而此时冷门运动又没了部分推广,那大概就是对方的问题。
但在这个词条下面,是楚听乌的公司注册了以“Wu”为标志的运动护膝品牌,并邀请自家老板成为代言人的消息。
两条消息撞到一起,不仅直接解码,而且还显得有些好笑。
楚听乌:是吗?
但为什么作为代言人,她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系统:“?”
它只是完美的完成了幼崽下发的任务。
没有竞品,那就创造一个竞品当代言人好了。
第97章 热爱
训练营几乎不上课了。
他们白天上课时间开始做竞赛模拟,每天都要写论文,做实验,如果有不懂的地方,那就下午自己去找教练,去找同学帮忙,或者自学。
专家过来开了几次讲座,原本十天一次的假期被占用,带着大家去生物馆看了两次汇演……虽然整体安排没什么变化,但训练营里的气氛似乎变得紧张不少。
某天,楚听乌发现来上课的人少了几个。
“他们提前回家过年了吗?”
周蔷头也没抬,翻看手里的书:“他们退出了,大概是要私下里找其他专业教练。”
有人能适应训练营里的节奏,在其他人带来的压力下共同进步,就有人根本受不了这个,在崩溃前选择退出。
楚听乌依旧坐在沙发扶手上,没有挪动,脑袋却一点一点,手指无意识地在半空中敲击着:“嗯……那我们什么时候放假?”
离开三五五快一个月,再不回去,自家猫就真的要被征用成警猫了。
周蔷把手放到她的手背上拍拍。
楚听乌把手抽出来,重新压到她手上。
周蔷注意到楚听乌眼睛已经闭上了,无声地抽出手,放在楚听乌手背上方约十厘米的地方。
楚听乌猛地睁开眼睛,疑惑地瞥她一眼,把手收回去了:“嗯?”
周蔷移开目光:“有的人好像不准备回去,过年期间也待在这里。”
而且家长也十分体谅——再有几个月就竞赛了,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区区过年没必要打扰到孩子们。
她就是不准备离开的一员。
反正在哪都差不多,回家过年会更无聊。
而邵令梧和楚萧都要回家,楚萧很正常,邵令梧最近却似乎接了不少电话,比“成为品牌代言人”的楚听乌还要忙。
邵令梧:“是我们学校的教练……”
训练营里人变少了,他也破罐子破摔,最近懒得打理头发,顶着自己拼接色的头发到处跑,淡色的连睫毛和眉毛也不染了——
因为太过显眼,导致他每次想骑着八一九出门溜达都会被老师抓包。
是不同科目的竞赛教练给他打电话,询问他究竟要报哪一门。
其他教练都在说:别在生物竞赛训练营浪费时间了!
周蔷把书翻过一页:“你走哪条路都会很顺利吧,选个自己喜欢的呗?”
邵令梧欲言又止。
楚听乌倒是明白了:“都喜欢还是都不喜欢?”
邵令梧不好意思:“嗯……都不。”
他觉得在生物训练营里说自己不喜欢竞赛生物,有点不尊重别人来着。
周蔷:“?”
周蔷:“我看上去像是喜欢生物的样子吗?”
邵令梧:“但不喜欢的事情没办法持续做那么久吧。”
楚萧路过还书,吐槽道:“那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学生就都很喜欢学习了。”
周蔷看出同伴还在纠结,解释道:“我学这门只是因为我更擅长这个,而且我其实没有学其他科目的天赋。”
她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在物化数的路上走不了太远,长远考虑,继续在生物一门深造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蔷认为自己未来可能会成为企业家,也可能会进入药物公司,她的规划虽然还没那么清晰,但至少能看到大致模样。
楚听乌则举手:“我是因为对动物感兴趣才继续学生物的,但我不知道我未来会不会继续从事相关工作,说不定呢?”
三人一起看向楚萧。
楚萧:“?”
楚萧:“我当初觉得信息技术是一门很美而很有规律的学科。”
他喜欢规律、整洁、清晰的东西,不论是物品还是学业,他自小就沉迷于这种规整的美感。但越是学下去,他越是迷茫,因为信息技术的尽头似乎是在用已知来创造未知,他去参观美国国际州立大学的超级AI,看着由AI自主操控机器人完成一些简单的工作……突然意识到他并不以“创造”为荣。
他喜欢的还是规律。探索并确认已知比发现其他未知更让他感到快乐,所以在思考了几天后,他做出了退出并重新再来的决定。
楚萧:“我父母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支持了我。从小到大他们就没有管过我学习,他们认为我自己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而且一定会规划得比两位成年人更加清晰。
最后,似乎轮到邵令梧了。
邵令梧:“我——”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默认我要喜欢我擅长的东西,包括我爸妈。”
这件事他已经思考很久了。
在坐的几个人除了楚听乌,都是自小听着“天才”的评价长大的,楚听乌则是最近两年被周围所有人默认为运动天才,体验也差不多。
邵令梧说这话并不显得凡尔赛,因为大家都一样——所以,也就是在这里,他才能把话说出来:
“我小时候的确喜欢,而且很擅长,只要把题做出来了,大家都会夸我。”
“但我动手能力有点勉强,经营公司也不行,我爸妈都默认以后我要走学术的路子……好像所有人都在说邵令梧你以后要当数学家,要当科学家,你不擅长的事情你就不用去做了,事倍功半还未必能有收获。”
“而如果我继续走竞赛,进国家队,进最终名单,拿到top学校的保送,好像都不难,但是再然后呢?”
他看到时间从身旁流ῳ*Ɩ 逝,人生像是缩短成一根笔直的线,这条路线狭窄但鲜花锦簇,同路的所有人都会对他露出笑脸。
但他其实不是太喜欢。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一直到冬令营结束,邵令梧都不会说出这段话——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只是“来旅游顺便来上课的”,他来冬令营时也没有什么目标,只是好奇大海。
当看过海之后,他就会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步调中,可能被选入数学竞赛国家队最终名单,正常地完成所有人的期待。
但他在这里不止看到了海。
楚听乌歪了歪头:“如果不能在你擅长的事物中体会到乐趣,那么做其他不擅长但自己喜欢的事情,会更加幸福吧……还是说,你无法接受自己度过相对平凡的人生?”
楚听乌话音落下,周蔷便开口道:“如果家里人不支持且不给生活费的话,以你的能力也能先跳级上大学,找一个远离老家但给全额奖学金的学校,甚至不用申请助学贷款,对了,你不会根本不考大学,会边学习边追梦的吧?”
至少要靠奖学金把生活费赚出来啊。
楚萧补充道:“如果你要出国深造的话,可以先以出去旅游的借口到目标院校,然后申请,用你擅长的专业去养活你追求不擅长的梦想……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借你点钱,别被骗去打黑工。”
邵令梧:“?”
怎么都默认他父母断供,入不敷出,经济困难,而且在外打黑工了啊!
邵令梧弱弱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擅长自己喜欢的……只是大众认知认为那没什么用而已,对社会没有贡献?”
楚听乌把自己的脑袋扶正,疑惑:“我对社会做出什么贡献了吗?”
对大部分人来说,极限运动就是没事找事,她不仅没做,前段时间还浪费社会资源让警察出动来“救人”了。
周蔷安慰她:“你还创办了基金会,公司给很多人提供了工作岗位啊。”
楚萧则看向邵令梧:“想要有贡献,你可以给希望工程捐款,并多多纳税。”
邵令梧:“……”
少年人瞪了三个损友一眼,但瞪大的眼睛很快弯了弯,几人都没忍住对视着笑起来。
他哼哼两声,突然拍了楚萧一下:“我回去就把收费插件的语音给你调出来。”
当初他们决定写这个收费相关的补充插件,虽然回来后就搞定了大部分架构,测试一下就能上线,但邵令梧似乎一直对AI智能语音的部分不太满意,补充了好多个声音,但没给出官方声音。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他这么在意,大家也不介意多等等。
当天晚上,邵令梧把最终定下来的声音上传,周蔷在卧室里打开播放了一次,有些惊讶:
“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听起来似乎更加,清晰?”
是那种虽然已经在空气中消散,但脑海中莫名能不停回响的声音。
但“您已到账一元”这句话有什么好回响的啊!简直是洗脑啊!
系统倒是在楚听乌耳边说道:“噢!他发现了这个频率!”
人耳能够接受的声音波段比动物要更短,和动物一样,人类其实也有“基因传承”,刺耳的哭闹声和撕裂声等,不同的声音都会让他们产生不同的本能反应——所以,在某些研究者眼中,声音也是具有特殊“魔力”的。
就是有一些声音,传到耳边就能产生不同的感觉。
像是如今这个AI的说话频率一样。
系统其实也能调试出来,但需要人耳配合,不断在某些波段中测试,最后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楚听乌翻身上床,周蔷关闭床头灯,在楚听乌闭眼之前,周蔷问:“你知道邵令梧更喜欢的是什么吗?”
楚听乌:“音乐吧。”
周蔷点头,在黑暗中说:“嗯,我也觉得。”
当一个人闲着没事就喜欢哼不同的调子时,他要么是喜欢音乐,要么就是真的太闲,而当他哼的每一段乐曲都很好听时,那这家伙不仅喜欢音乐,还很闷骚,什么都不说。
不过,楚听乌其实一早就发现了……
在邵令梧骑着八一九,她在后座上昏昏欲睡时,她听到了颇为熟悉的声音——
是在红石保护区时,莉安给楚听乌分享过的纯音乐,来自一位不知名的音乐博主。
当时两人肩靠着肩,坐在车上,远处白狼前爪交握,趴在山坡顶部,狼子狼孙们在她身前打滚,还能称作为米歇尔狼群的大家庭正在开一场人类无法加入的晚宴。
莉安拱拱楚听乌的腰,示意她听耳机里的风声。
那阵风从北海省吹到了星德斯克州,又从星德斯克州吹到桑城……然后因为不分左右,从训练营门口一路拐到海底世界。
有的人即使长到十六岁,也分不清哪边是左,哪边是右,但没关系,时光还长,即使走错路也会遇到漂亮的风景。
楚听乌:“要和我一起过年吗?”
周蔷:“……你居然还没睡啊。”
平时不都秒睡吗?
好半晌,听到身边人呼吸平稳了,她才回复:“好吧。”
楚听乌:“那我和家里人说一声。”
她能带朋友回家过年,张老师可开心了。
周蔷:“?”
你装睡啊!-
大概意识到这段时间把人管得太紧了,训练营在新年假期前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四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
去之前帆船训练基地附近的店铺吃烧烤,因为周蔷说过那里的烧烤很好吃。
默默旁听半天他们安排的傅老师:“……”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帆船训练基地”这几个字总让他想到一些不太好的经历。
比如被批评,接到电话,去警局领人之类的。
傅老师决定再观察一下,确认情况:
楚听乌和周蔷提前收拾好,在大厅等人,好半晌,楚萧背着一个包出来了。
用电脑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傅老师:“?”
包里是攀岩要用到的鞋子,绳子和其它工具吗?
楚听乌:“你带了什么?”
楚萧:“一件外套,吃完后我要把外套换了,不然身上都是烧烤的味道,还有我自己准备的手套,你们要么?从实验室拿的,比烧烤店里更干净。”
傅老师:“= =”
又等了一会儿,邵令梧也背着一个包下来了。
从电脑后面探出半张脸的傅老师:“?”
这次又是什么,难道约好由你带吗?
周蔷:“你这个包要放在八一九身上吗?”太占地方了吧。
邵令梧:“但是海边烧烤怎么能缺少音乐氛围!所以我昨天就让家里人把我常用的音响寄过来了!”
好,那你因为扰民被没收的时候我们会装作不认识你的。
傅老师低头,假装自己沉迷文献。
四人登上熟悉的电动三轮,却没有往帆船基地开,而是先在路边等了会儿,等到了帮忙把设备和备用衣物送过来的大厨阿姨。
阿姨还做了点小面包投喂他们几个。
楚听乌则从对方的车上接过了自己的无人机。
约定好给系统拼装的无人机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做,因为材料比较多,购买了不少部件,还有定制的部分,所以快递先寄到了大厨阿姨所在的小区,由对方帮忙代签收,并整理。
楚听乌则在偶尔出门时带回一些部件拼装,因为困难程度已经超过了她所熟悉的无人飞行球,而是真正的拟态无人机——所以,邵令梧三人其实都有帮忙。
四个人努力到现在,才终于拼装完成,但都还没看到过成品飞起来的模样。
楚听乌捧出来,众人已经看过设计图,但此时才重新打量“无人机”的外形——
那是一只部分由金属,部分由新型轻质材料制作,最后组装而成的机械海鸥。
此时“海鸥一号”没有睁眼,但三个取名废一致认为:“可以不叫它无人机,叫做海鸥机。”
唯一欲言又止的邵令梧:算……算了。
楚听乌手臂向下,掌心的海鸥机抖动了一下翅膀,整体呈现一种所有部件被统一又精密控制着的规律美感,每一片羽翼都展开同样的弧度,光线折射出了递减的光斑,而后“翅膀”张开,露出绿色的“眼睛”。
它“飞”了起来。
它的动作从一开始就并不滞涩,盘旋着飞行,并于半空中环顾一圈,最后稳稳落到楚听乌肩头。当被那实际是摄像头,但看上去像眼珠子的瞳仁纳入时,其他人都产生了一种自己莫名在被“注视”着的错觉。
邵令梧上来摸了摸海鸥机的翅膀。
系统:“=_=”
系统无情地把他推开,升腾而起时刮起一阵小风,又落到楚听乌肩膀的另一侧。
其他人恍然:“是了……是你朋友在操控。”
不是什么AI智能控制,后面有人来着。
楚听乌只好说:“嗯,这个朋友比较智能。”
其他人:“……”
听着好像哪里不对?
海鸥机很快开始做一些简单的飞行和变速测试,而后是升空和抗风,以及紧急避障,完成得都非常好。
楚萧等人有些疑惑,因为技术看上去太成熟了,而且他们都是第一次动手,即使最后楚听乌有检查,也做好了出现很多错误的准备,但根本没有。
几人考虑到这可能是楚听乌公司的“商业机密”,比如他们早就开始研发这个新机器了,所以并没有问出来……但实际上,这种手工活楚听乌在梦境课堂里做了很多次了,测试也不是第一次。
周蔷三人认定了这是回头会量产的新无人机,所以虽然惊讶,但都没有表现出来——而且算是他们亲手拼的,好像不值得太过惊讶。
但一路来到海边,他们收获了太多疑惑又震惊的目光,还有人特地拦住,询问能不能给海鸥机拍视频。
系统严词拒绝了。
因为它在给楚听乌拍,不想配合其他人拍摄。
楚听乌便转达了系统的话,没想到拍视频的人更激动了:
“它是‘活’的吗?噢,我是意思是,它的程序一定是无价之宝!”
海鸥机腾空而起,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楚听乌四人便飞速上了帆船。
——他们提前准备好了衣物,当然是要玩帆船的。
而系统在幼崽的要求下绕场一圈,然后又一圈后,意识到不对:
它、它好像被幼崽当成引走其他人的诱饵了!
毕竟幼崽这段时间又上了热搜,在桑城本地也上了新闻来着,可能会遇到莫名的粉丝,比如——
“妈妈,那个姐姐是不是之前电视里那个?”
这种不算。
“啊……是的,但是你不要学姐姐爬悬崖,你可以学姐姐,举报那些不良租赁企业,这样就能少一些坑外地人的机构了。”
邵令梧:“阿嚏!”
楚听乌:“一定是海上风太大了,要不你下去吧?”
邵令梧:你是不是嫌弃我多余=_=
四人这次租的是龙骨帆船,按照规定,必须有专业的船长在船上才能出海,他们想要乘坐帆船,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当然,肯定还在近海范围,不让真正跑远的。
但上船后,船长就发现自己的工作被抢了。
她一开始以为这几个小朋友是来体验的,结果却发现其中有个小姑娘非常熟练的样子,不论是掌舵还是升帆,几乎一个人就能搞定。
很快,她就开始指挥朋友们去分工完成工作,有时候往往船长还没开口,楚听乌已经把工作分派完了。
船只在海上摇晃着,船长站在前头,忍不住又转头看看:
如果不是年龄明显不够,她都想问问楚听乌要不要来当专业船员了,话说,她是在哪学——
周蔷:“你都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楚听乌:“梦里。”
船长:喂。
周蔷恍然:“难怪你每天都睡那么早,还秒睡。”
船长:你还真信啊!
不管这些奇怪的小朋友了,她一开始没想着答应他们的要求,毕竟离岸远了,危险程度也更大,倒不是船会有危险,而是有些客人根本不听指挥。
但现在看来,这几人要比那种客人靠谱得多。
于是,船只渐渐远离起点,船长顺带给他们介绍道:
“我们旁边也是近期韶树杯帆船比赛的比赛场地之一,它其实是个长方形,参赛选手和他们的船只要在这个长方形的比赛场地里竞速,不能驶离比赛场地。”
这些知识对于几个人来说较为陌生,但大家都听得比较专心。
除楚听乌之外,他们几个的想法是:未来如果楚听乌参赛,他们看比赛时至少要能看懂参赛规则。
帆船竞速并不仅仅像跑步比赛似的,给你一条直线道路,就从起点开着船跑到终点——
因为在海上,长期保持一条直线行驶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有“绕标”要求。
大部分时候,比赛的路线都是折线,从一个起点出发,完成一项项要求,绕标完成后,驾着折线重新回到起点的位置,那也是比赛的终点。
这期间,船只之间的碰撞与在规则之下的争先都会影响到最终结果。
船长讲到兴头上,还招呼旁边驶过的船,来帮忙演示一下——
在这里开船的,大半都是熟人。
对面也没客气,迎着风压过来,是在顺风时占据一个更具优势的位置,靠风向提速,并在绕标区域时获得更好的切入角度。
“不能超过他们的船尾?”
很多规则都有让位机制,比如某些情况下,如果对方先入,就不能超过对方的船尾……但那样不是要一直被压制吗?
后面当然是可以靠其他操作再找回优势的。
不过船长没解释,而是笑着问他们:“那你们认为该怎么办?”
旁边那艘帆船和他们贴得很近,而且快了半格,楚听乌若有所思:
“即使是专业比赛,也经常有人倾覆吧?”
海上的意外太难说了,可能有时候就是风向导致运气不好。
船长点头:“是……”
啊。
啊?
啊!?
因为下一秒,船上这位客人居然一跃而起,跳到了对面的甲板上,然后在对面茫然的注视下,拉住帆绳,此时一阵风太过恰好地吹来,角度一变,对面整艘船都开始剧烈晃动。
在晃动角度达到最大时,楚听乌轻松穿过水手和舵手,像会飞一样,一跃便跃至他们这条船的船尾上。
海鸥机从上方俯冲下来,从楚听乌头顶掠过,然后转了个圈,仿佛在肯定她。
……在肯定个啥?
后方的船只用桅杆拍打海面,掀起浪花。
船长:“……”
楚听乌:“这样我们就在前面了。”
邵令梧握拳:“好!”
船长:“…………”
的确是靠谱的客人,靠谱地帮她获得了没什么意义的小型竞速赛第一名……就是和其他客人一样,甚至更加不听指挥啊。
第98章 相看
今天是学生们放年假,挨个离营的日子。
之前楚听乌等人又去玩帆船出海,结果在下船时被傅老师抓到了现行——
他们的确瞒得很好,但无人机暴露了。
傅老师直接在本地的论坛上搜索“无人机航拍”,于是大量关于海鸥机的照片,以及角落上的楚听乌四人映入眼帘。
傅老师:“……”
这群熊孩子。
这导致今天离营时,其他学生要么是家长来接,要么是自己去赶车,唯独楚听乌几个人,是由他送到机场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楚听乌三人一路上都很正常,只有邵令梧叫来货车,从基地运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
傅老师:这运回包城的运费够你买三辆了!
唉,目送楚听乌和周蔷登机后,他才返回营地。
而楚听乌要先飞金城。
“我父母离婚后我妈妈和哥哥定居在金城,不过这次不是去看他们,”她对周蔷说,“是接上我的猫妈妈。”
过年当然不能落下三五五。
周蔷之前就补过功课,知道楚听乌是和猫相依为命,此时听到要为了一只猫来回转车也没什么意见,倒是有些额外的紧张——
她家教严,小时候不让去同学家里玩,后来不受管束后,又没有什么亲近到可以互相拜访的朋友了。
求助,朋友的家长是一只猫,应该带什么礼物?
飞机落地后,两人直接在机场接上了三五五。
穿着制服的玳瑁原本正端坐在一旁,脚边是同样穿着警服的人类——其他人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警猫警犬同样属于警察系统,出勤时不能被打扰。
但当三五五看到楚听乌时,她突然站了起来,抬起爪子拍了下旁边的警察,“喵呜”一声。
一边正在过安检的人紧张地看了猫一眼,不免开始思考自己的包里究竟是有什么引起了误会,也没带猫粮猫条小鱼干啊?
警察:“等等……你至少值完这一班吧?”
三五五:“= =?”
她不满地大声喵呜了一句,然后抬起爪子,在地上一滚,自己解开了制服,又抖了抖自己的长毛,像一颗炸开的大毛栗一样,飞速窜离现场,跃到出站闸机上。
楚听乌拿到行李后,三五五就蹲到了她的行李箱上,用灿金色的猫瞳歪头看向周蔷。
周蔷伸出一只手。
三五五把爪子搭在她的掌心,两人握了握。
周蔷:“……”
她忍不住捏了捏触感极好的猫爪,在三五五疑惑的目光中,又握了握,然后悄悄用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脑袋和后背。
还想再撸下去时,被三五五拍开了。
然后楚听乌就接手了,满星过来接机,帮她们把行李送到车上,楚听乌则抱着三五五去和警方打招呼:虽然之前就说过自己要回来,三五五也得放假了,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把流程走完,两人才上了车。
但周蔷默默跟在后头,若有所思:“金城这里,认识你的人好多。”
一路上都有人拍照。
在桑城,楚听乌还算低调,但到了金城,仿佛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似的……很多人看到她,就会露出恍然的神情,还有人会说诸如“你今天回来啊”“三五五等你等得可着急了”“三五五太兴奋了,前两天还出去和野猫打架了”之类的话。
——然而那个说“和野猫打架”的根本不是警察,而是个即将登机的路人,视频则是另一位路人拍摄的。
回到小区,打招呼的人就更多了,仿佛整个小区都认识这一猫一人,包括楼下在演过家家的小屁孩。
小孩:“外星人姐姐——”
周蔷:“?”
那小孩又扯着嗓子喊:“曹萌萌,外星人姐姐回来了!”
花坛旁正在妈妈身边咕嘟咕嘟喝水的小男孩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这倒还算正常,毕竟以楚听乌的能力,很容易在小区里混成孩子王,但为啥旁边的“妈妈”也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你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吗?
“袁老师,”楚听乌叫完人,又对周蔷解释,“袁老师是我高一班主任,也是我邻居。”
周蔷:“您好。”
居然还是班主任啊。
彼此认识过后,她又听到楚听乌说:“我们准备明天回落凤城来着,今晚我上门检查一下煤球的体重?”
袁老师:“……好啊。”
周蔷:为什么要露出没做作业一样的心虚表情?
楚听乌还顺便把曹孟拎起来掂了掂,然后露出了“我猜到你可能没做作业了,因为这一科也没做”……的表情。
她叹口气,带上三五五和周蔷回家了。
刚坐完飞机,她们决定休息一天,后天再由司机送去落凤城。
躺到沙发上,用三五五的尾巴遮着肚子,两个人才一致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赶路就是容易疲惫,而此时身体知道自己“回家”了,立刻给身体传来昏昏欲睡的信息。
周蔷躺了五分钟,爬起来:“我睡客房吗?要收拾一下吗?”
楚听乌:“我助理让人来收拾过了。”
所以屋子完全不需要打扫。
周蔷:“那——”
“滴”,空调自己打开了。
她还没准备说要开空调呢。
浴室里传来水声。
周蔷:“?”等等。
楚听乌:“是智能家居……嗯,家居,总之会提前调整水温方便洗澡,你先洗澡,然后吃完饭我们睡觉吧。”
饭呢?
周蔷洗完澡,听到了外卖送上门的声音,而且是私人餐馆直接送了一桌的饭菜,还让人过来摆了盘。
还好,不是智能家居做饭。
然后她就看到楚听乌过来把自己脏衣篓里的衣服放到洗衣机前面,金属臂把衣物分类送入了洗衣机。
为什么你家的智能家居看上去随时能转化成战斗型态的机器人?
等她们吃完饭,“海鸥机”才被送上门。
之前过安检时这部改造过的无人机被扣住了,刚刚才送回来。
机械鸟在打包盒里“安安静静”的,回到楚听乌手上后,才开始左顾右盼,抬起翅膀拍拍她的脑袋,又落到三五五身边,和猫挤在一起,看上去对偏偏自己被扣留有点不满。
三五五:“?”
玳瑁妈妈在海鸥机回来时就从卧姿转为站姿,有些警惕地盯着这只大鸟——
猫妈妈毕竟是有学历的猫,和那些连捕猫笼都认不出来的同类不一样,她能顺利地在脑海中区分“机器”和“动物”,会动的不止有动物,也有被人类操控的机器。但面前这只机器为什么偏偏是鸟类的形状,令她有些不满意。
三五五忍耐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楚听乌,再看了看楚听乌。
楚听乌:“你也饿了吗?”
平时三五五好像不会在这时候加餐来着?
三五五:“喵呜。”
然后,她一爪子拍在了海鸥机的表面。
系统:“!”
系统在三五五想要上牙时非常紧张:“外壳很硬的,小心爪子和牙!”
三五五的猫爪又不是楚听乌的指甲,徒手情况下,只有她的“钢铁指甲”能在海鸥机外壳上留下痕迹。
看着猫和“鸟”上蹿下跳,周蔷:“……”
一定是金城本身特殊。
连无人机回到这里,都变得更“活泼”了。
第二天起来时,楚听乌花了早上的半天时间把礼物都送到朋友那里,周蔷便用这时间自由活动。
说是自由活动,她把每天给自己规定的习题量刷完后,就决定在小区里随便走走。
她正要出门,就看到门自己打开,玳瑁猫三五五溜达进来,身后跟着一只长毛橘和两只小猫,小猫后面又跟着一只黑色的大缅因。几只猫在玄关处喝完水,在墙上用麻绳捆出来的猫抓板上一边磨爪子,一边“喵喵喵”地讨论了一会儿什么。
然后它们便要出门的样子。
周蔷干脆跟上,看到猫咪们溜达进电梯,三五五跳起来,拍了一下五楼的按键。
电梯在五楼停下,周蔷跟着几只猫来到501门口,发现501和502的门居然都是开着的,对面502的主人还抱着一只布偶。
501门口则等着一对小夫妻,看到猫咪们非常惊喜的样子:“三五五,阿橘,小白……啊,就是这两只吗?”
“三五五”和“阿橘”周蔷能理解,但为什么一只黑色的大缅因叫“小白”,它只有胡子是白色吧?
看到周蔷,502还有些奇怪,,501的女主人则认出了她,非常热情:“你是楚楚的朋友对吧,昨天看到你了,来来来,进来坐。”
周蔷:……嗯?
五只猫鱼贯而入,因为实在好奇三五五要干什么,周蔷干脆也跟上了。
虽然直接去陌生人家不太安全,但周蔷莫名很信任三五五——
总觉得要是出事了,猫说不定能救她。
502也进来了,顺道给周蔷解释道:“林姐他们俩准备领养一只小猫,前段时间一只猫妈妈带着几只小猫流浪到我们小区,她就拜托三五五带猫过来相看来着。”
至于他,他之前被楚听乌和自己家的布偶救过,所以这次,他家的布偶作为“见证猫”,负责陪同。
那只流浪猫妈妈脾气不是太好,被逮住打疫苗时还咬伤了小区诊所的医生,所以这次“相看”是靠三五五从中协调牵头。
长毛橘和那只猫妈妈关系更好,都是小区的区猫,三五五在小区里更有信服力,白胡子就是被三五五带着出来玩的,布偶则代表着领养方这边,和小猫们进行沟通,用自身作为实证来证明被领养也是一件好事。
那两只小猫都是长毛猫,一只长毛狸花,一只长毛白猫,颜值都很高。
林姐还告诉周蔷:“还是我们速度快,又和三五五打好了关系,这才能抢到第一个上门相看的机会呢。”
他们准备了猫窝和猫零食,小猫们正是最活泼的年龄,此时竖着一根小天线,跟在几只大猫身后,在房子里来回溜达。
猫咪获得了房屋巡视的权利,几个成年人倒是自己主动蹲到了沙发上,俱带着无意识的笑容看着大猫小猫们跑来跑去。
但周蔷注意到,猫好像真的是在“考察”一样。
因为领着小猫转了一圈后,长毛橘给小猫舔毛,三五五蹲在那,像个三角饭团似的,开始“喵喵”。
她“喵呜”两声后,旁边的布偶也凑过来,好奇地闻闻两只小猫咪的味道,小猫抓过去扑它的毛,它立刻躲到了三五五身后。
然后,小猫们翻出了501两人拼完猫爬架还没丢的纸箱,一个钻进纸箱里,另一个开始咬纸箱玩。
三五五把两只小猫钻进的纸箱推向501夫妻,这就代表这两只幼猫可以被领养了。
501夫妻俩激动地站起来。
502那位也很激动——
邻居家开始养猫,他和邻居打好关系,回头要出门,也能把自家布偶寄养给对面。
养猫又是邻居,比上门喂猫和寄养宠物店更让人放心。
小猫还没打疫苗,如今先留在这里适应一下环境,四只成年猫则离开了房子,502把布偶送回家,让它自己玩,然后也进了电梯。
他拎着一袋猫粮和冻干,同周蔷解释道:“领养了猫妈妈的孩子,得给猫妈妈回礼嘛,我正好要出门,就帮林姐把东西送去诊所。”
诊所会负责喂养和照顾小区里的流浪猫,规范流浪猫喂养行为。
周蔷也不知道该去哪,反正是要下楼走走,边干脆跟着三五五一起了。
但到了楼下,她发现那只缅因有些胆怯的样子,站在一楼小声“喵呜”了一句。
502笑道:“小白,你今天也不出门啊?”
其实家猫不出去溜达才是正常,白胡子曾被抛弃,过了一段流浪的苦日子,对外出就更加抗拒,也不能理解三五五为什么总能在外面溜达。
但它又喜欢和三五五它们一起玩,所以每次都是跟着在楼道里乱窜,然后在门口露怯。
502蹲下,从缅因背着的黑色小包里拿出牵引绳帮它套上,然后想了想,递给了周蔷。
周蔷:“……嗯?”
502解释:“这是601家的缅因,601住的就是满星。”
是楚听乌的下属。
那周蔷作为楚听乌的朋友,完全可以带着白胡子遛一圈,然后带回楚听乌家里。
系上牵引绳后,缅因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还转头来蹭蹭周蔷的腿,它性格温柔地很。
周蔷蹲下身:“握手?”
缅因抬起一只爪子。
周蔷和它握手,握了一会儿,又握了一会儿……最后,缅因:“喵?”
它直接被面前的人类抱起来了。
502在一旁看着:好吧,反正猫也不见反抗的样子。
三五五倒是在一旁露出了“你们动作快点”的表情,虽然因为颜色和毛量的问题,其他人没看出来,但看到了她窜出去的动作。
长毛橘溜达着跟上,两人三猫一路跟到了猫妈妈躲藏的小车库。
这是建在一楼的车库,因为后来在小区另一块地方重新规划改建了露天停车点,这里就被废弃了。因为距离活动区不远,平时就用来堆放一些杂物和旧的训练器械,也有小朋友会过来玩。
此时猫妈妈占据了这里,谁来就对谁伸爪子。
502解释道:“我们小区其实有免费猫窝的,但可能是其他猫咪的味道有点重,她偏偏不愿意住在那。”
就像是小猫钟爱纸箱一样,猫妈妈觉得这里更高,她很满意。
给猫妈妈的聘猫礼也是由长毛橘叼进去,但完成这一任务后,502并没有走,而是绕道小区活动区前方的……攀岩墙。
他其实就是下楼来练攀岩的,冬天不想跑步,而在室外锻炼比室内更让人心情舒畅,正好还有攀岩墙这个好去处。
……但为什么小区里面会有攀ῳ*Ɩ 岩墙?
而且……周蔷左右看看:老爷爷老奶奶就算了,小区里的初中生和小学生也正常,但为什么还有猫在试图往上爬?
周蔷牵着猫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呼——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她,但他们似乎都认识身边的缅因小白,和下来休息的三五五,而后便知道:“你是楚听乌的朋友吧?”
甚至还有坐在椅子上打毛衣,看短视频的老太太互相挤挤,给她让了个位置:“小楚的朋友,过来坐啊,你站的地方会吹到风。”
周蔷:“谢谢=v=”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攀岩墙上。
看得出来,在玩的很多人都是新手——毕竟这是小区,不是专业训练地点,对他们来说,因为有设施,所以就去玩了,“攀岩”和在旁边的老设施上玩引体向上也没什么不同。
和老人、年轻人比起来,小朋友虽然手短脚短,但似乎更加灵活,摔下来了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闹作一团,下次又能爬得更高。
虽然身边就有楚听乌这个因为攀岩上了新闻(批评和夸奖都算)的强人,但周蔷对攀岩的兴趣依旧不大。
她看楚听乌攀岩,就像看电视里世界级比赛的选手攀岩一样,因为实在太强,生不起半点模仿的心思,只有“这都能做得到”的感慨。
反正她是做不到的,所以看着就好了。
但面前的攀岩墙难度不大,老人小孩和亚健康的年轻人都在玩,攀岩似乎并不是一项距离所有人都很远的“极限运动”,墙就在那里,上去试试也不丢人。
楚听乌:“要做好热身噢。”
周蔷:“……你走路完全没声音的啊!”
楚听乌:“喵呜~”
白胡子:“喵!”
楚听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笑眯眯地和其他人打过招呼,也没冷落到猫,最后给周蔷递过去一杯热奶茶。
“我第一次跑酷的时候,其实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我能跃过去,然后我就跳了。”她说,“跑酷并不算极限运动,但大部分时候,我经历过的攀岩比跑酷还要安全。我觉得把运动分类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接触这些项目,做好相应的准备,而不是作为门槛,把好奇的人拒之门外。”
攀岩墙也只是一面墙。
海边倒悬的悬崖也只是一面更危险的墙。
前者是大部分人体验这种运动的方式,安全又能体会到乐趣,后者则是她这样的人获得“乐趣”的方式,
也许未来某一天,在前方这面墙攀岩的人会想要去体验后者,那么至少他们记得,是在这个小区被打开了那扇门。
楚听乌对周蔷说:“要不要去试试?”
周蔷:“试试吧。”
……果然不应该试的。
周蔷第二天撑着酸痛的胳膊上车时,这么想道。
她在楚听乌的指导下做完了充分的热身,不过,并没有换上专业的设备,这面抱石墙也不高,难度也不大。
楚听乌给她挑选了一条最简单的路线,然后自己也上了墙。
每当周蔷要停下时,楚听乌就在旁边鼓励她,教她怎么省力和用力,提示一些在攀爬时更有用的细节……很快,周蔷自己也找到了乐趣,“解谜”的乐趣。
似乎所有运动到后期都会变成一种“科学”,都需要用上脑子——
帆船如此,跑酷如此,简单的跑步到了最后也进入了研究的范畴,攀岩更是从一开始就告诉大家:你能否完攀和你对不同路线的选择,动作的选择都有很大关系。
遇到这种需要动脑的运动,周蔷爬了一段后,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有些运动是越了解才感到越有趣的。
所以在楚听乌邀请她爬另一条难度提升的路线时,她没拒绝。
然后周蔷就意识到:
“即使你脑海中做出了模型,知道每一步该如何走,但体力不够就是不够。”
没锻炼过,分明知道怎么解题,但答案偏偏写不出来。
周蔷:“……你上!”
但不是用自己的解法,她要让楚听乌试试她给出的解法!
还好,即使她没法自己写答案,身边也有个能完美演示的人。
楚听乌:轮到我演《料理○王》了吗?
于是她们在攀岩墙边一直耗到夜晚,猫都溜达两个来回了——结果第二天起床,周蔷没爬多久,大部分时候在下方,腰酸背痛。
楚听乌锻炼充分,精力十足,还能帮她拎行李箱。
周蔷:“……”
算了,算了,到落凤城肯定不这样了!楚听乌总不能拉着她去落凤城爬山吧?-
落凤城的确只有一座小山。
但回到落凤之后……认识楚听乌的人似乎更多了?
“喵!”
猫也更多了!
宣传广告早就已经撤了下来,但路边的宣传画布还是原本的那些,几乎是不论走到哪,楚听乌都能遇到落凤城的猫,还有大猫特地带着小猫过来的。
而猫后面跟着人——
“好久不见啊听乌……跑酷去吗?”
楚听乌转头看向周蔷。
周蔷猛退后一步。
楚听乌:“我是想说我先带你去张老师家……”
不是准备带着你一起跑酷!
第99章 平衡
和楚听乌打招呼的是picC跑酷社团的成员。
经过了一年多的改造,落凤城人造的城市特色已经初见成效,首先是picC把分店开了过来,然后是各种小型活动接连举办,把一些跑酷爱好者吸引了过来。
有人自然也得有土壤,除了室内的跑酷训练场所,自然也有更多的室外场地得到了改造。
楚听乌和周蔷回去路上,就看到了好多在自主练习的人,那些人从公共设施处翻过去,像正展翅起落的鸟儿。
周蔷落后一步和楚听乌说话,她看到身边的人走着走着,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玳瑁跳到约半米高的栏杆上,迈着笔直的猫步往前。
下一秒,楚听乌也跳到了栏杆上,就跟在三五五身后,目光根本没有往下看,只是看着手机屏幕,如履平地般继续和周蔷聊天:“……梅姨刚刚给我发消息,让我们回去的路上带一点刚烤好的棉花糖。”
家里的老小孩和乌鸦都想吃。
裹挟着一身甜味抵达小区时,梅姨还没从里面开门出来,院落里的十块已经蹦了起来,两步就跳到院墙上。
楚听乌:“=o=”
楚听乌:“你现在变厉害了嘛。”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觉得十块长大了一点,但他都是成年猫了,只能往纵向发展吧?
十块看到楚听乌夸自己,尾巴翘翘,又“喵呜”一声,从院墙上蹦下来,然后往旁边的银杏树上跳,第一次脚滑了一下,第二次成功跳到了树枝分叉上,再次“喵”了一声。
楚听乌摇摇手指:“我也可以。”
区区。
周蔷戳了她腰部一下:你和猫比什么呢?
楚听乌终究还是没能展示“我也可以”的技术,倒是带着周蔷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滑板,乌同学也从屋顶飞下来,爪子上戴着哑光的脚环。
前段时间,为了能一起出游,乌同学算是正式落户张家了。
张老师毕竟是楚听乌的长辈,周蔷带了礼物上门,还是有些紧张,但交谈了一会儿后,她就发现,只要“楚听乌”是话题中心,她们就可以一起聊很久。张老师是一位耐心的师长,而且非常博闻,什么话题都能聊到一起。
等楚听乌进门喝水时,就看到两人正坐在沙发上,一起在摸三五五了。
三五五:“=,=”
猫妈妈还是很给面子的,忍耐了半个小时才逃开。
张老师便又给周蔷展示了一下如何用一声猫叫把自己家的猫叫进来,然后用猫条换撸撸——
楚听乌:你直接喊他名字他也会进来啊。
其实只是想要展示自己的猫语吧?
楚听乌去给梅姨帮忙,却被梅姨赶出厨房:“你要是有空,不如帮忙给十块洗个澡。”
嗯?
家猫都挺干净,十块上次洗澡已经是一年多前了,就是丢失又被找回来后,梅姨担心他身上带了寄生虫,给他洗了一次。
而现在,正巧孩子回家了,就打发孩子去洗猫好了。
“说起来,”梅姨问,“三五五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
楚听乌:“淑女的洗澡时间怎么能问……”
梅姨:“嗯?”
楚听乌:“接回来就没洗过,有时候擦一下。”
三五五总在外面跑,如果沾上了灰尘草屑,楚听乌会帮忙擦拭,不让猫妈妈自己舔,其他时候就是擦擦爪子和“毛裤”,梳理一下毛发。
洗澡……也许上次洗澡是在小太阳宠物医院吧?
楚听乌从周蔷膝盖上捞起了十块,决定先搞定较为简单的目标。
被抱到浴室时,十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周蔷跟进来,楚听乌对她比个手势:“把门反锁吧。”
周蔷:“……要洗猫?”
算了,她也来帮忙吧。
但保险起见,她把自己的毛呢外套脱了,又去借了围裙和袖套。
听到反锁的声音,十块耳朵动了动:“你要拉屎吗喵?”
但为什么把他也带进来,难道是不会自己埋屎?
楚听乌表情凝重:“粗俗。”
十块:“?”
楚听乌挥手:小猫说话不能那么粗俗,所以得帮你洗个澡。
十块:“??”
一直到被丢进浴缸里,十块都不明白,拉屎和洗澡有什么关系?他有好好埋屎,他有好好埋屎!
“喵呜咪——嗷——”
在黑色的团子试图弹跳逃离浴缸时,楚听乌抬手就凌空揪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右腿,把猫重新压回了浴缸。
周蔷在一旁把热水泼到十块身上,避开口鼻,待猫咪整个被打湿后,才开始直接用淋浴头冲洗。
十块前爪扒拉在浴缸边缘,骂得可脏。
楚听乌:“喵?”
你确定要和我对骂?
十块:“……”
十块:坏小猫!
骂猫不成他开始打感情牌:洗澡真的太可怕了,毛都被打湿了,贴在身上特别难受,舔也舔不干,天气还凉……
楚听乌:“空调开了。”
十块:“那你也洗喵!”
楚听乌:“哦。”
楚听乌:“我天天都洗。”
十块:“?”
太可怕了,你真的是猫吗?
成年猫十块看向身边的崽崽猫,眼神第一次流露出敬畏的情绪。
周蔷在一旁,努力掐着自己的腰,让她表情不要太奇怪——于是就显得有些狰狞——但看着一人一猫“喵来喵去”的吵架她真的很难忍住不笑。
尤其是当事猫和当事人都没有笑的样子……非常认真。
给十块洗完,又把他全身扒拉着检查了一遍后,楚听乌用吸水毛巾把他裹住,然后去室外找吹风机。
因为家里难得洗一次猫,所以没有准备烘箱。
十块不是很喜欢吹风机,但不像其他猫那样,反应那么激烈,就是表情很不好的样子,显然是在忍耐。
周蔷帮忙吹干毛发,看了一眼旁边的楚听乌,她注意到,楚听乌按着小猫,遮住它的耳朵又抬手去遮自己的耳朵,然后表情也变得不太好。
一人一猫都露出了“忍耐”的表情。
周蔷:知道了,知道你对他感同身受了。
她已经把吹风机调低档了。
——但楚听乌的确有在“感同身受”。
她平时会特地忽视这种声音,毕竟双耳接收到的声音太过杂乱,此时看到十块这样,就试着放开了一点本能。
嗯……她转头对周蔷说:“开大风吧,速战速决。”
周蔷:“……行。”
她调整了档位,便看到两猫……一人一猫的表情更麻木了。
门外的三五五原本溜达着想要进来,看到楚听乌和十块后,抬起的前爪没落地,迟疑一下,往后一蹦跶,转身就回到院子里了。
当十块差不多吹干后,他自己便挣脱开来,跑到空调下面,躺在那舔后腿下方的毛。
楚听乌:“三五五——”
玳瑁趴在树顶,用爪子抓着叶子,装作没听见。
三五五聪明着呢。
周蔷则落后一步,默默网购了一个同城急送的宠物烘干箱。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洗玳瑁是一场大战,还是买个工具吧。
她以为楚听乌会上树抓猫,但楚听乌没有,她只是仰着头,若有所思,然后:“咪呜~”
这次声音和她之前学的猫叫都不一样,又软又尖,像是小猫在叫。
张老师倚在门边,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
三五五:“……”
楚听乌:“咪呜!咪呜~”
楚听乌不仅叫,还伸出手,或者说张开双臂,像是等着三五五自己跳下来,又像是要给猫妈妈一个拥抱。
这么叫了几声后,玳瑁投降了。
她看过来的目光非常深沉,她的动作也有点僵硬,但她还是一头栽了下来,栽进楚听乌怀里。
接下来洗猫时,三五五都没有吭声,只是趴在浴室角落,苦大仇深地凝视着墙角。
周蔷倒是趁机对着猫妈妈上下其手了一番,虽然心里在唱歌,但表情是万年不变,还很淡定地和楚听乌说:“原来三五五是实心的。”
猫妈妈毛量爆炸,但现在这些毛服帖地贴在她身上,她依旧是很大一辆……一坨,而且身上还不是无用的肥肉。
洗完澡依旧是简单的擦干流程,周蔷觉得以三五五的表现,她应该会自己进烘干箱。
不过,被楚听乌抱出去时,玳瑁妈妈一眼扫过刚舔完毛路过的十块,蹦下去给了他脑袋一下。
十块:“……喵!”
水,水溅过来了!
周蔷:……
不仅是水呢,脑袋上被沾湿的毛炸开了,三五五免费给做了一个非常潮的新发型。
不过好在烘干顺顺利利,周蔷看向楚听乌,发现楚听乌还在揉自己的耳朵:“刚刚吹风机的声音太响了吗?”
楚听乌:“没事。”
就是感觉声音有点忽近忽远,忽清晰忽模糊的。
系统比周蔷提前一步发现了问题:
幼崽的变化是最近几天开始的,而看得出来,幼崽的【完美掌控lv1】技能在这段时间莫名升级很快,可能是夜晚的帆船训练虽然给予的经验值不多,但提升掌控身体能力的效果尤为突出……
系统严肃道:“因为白天和黑夜的体感不均,你在梦境课堂里一直全功率地开启自己的各项属性,而现实里又会尽量压抑,持续时间长了,你原本能控制住的五感平衡就很容易被打破!”
楚听乌:“说点我能听懂的?”
系统喵喵道:“你对肢体的掌控能力变强了,但五感跟不上,所以不论是嗅觉,听觉,还是视觉,都变得不那么稳定。”
会小几率地出现今天这种状况,听力无意识地增强,听到影响自己的杂音;嗅觉无意识放大,闻到各种不想要嗅到的味道,最严重的是猫咪的“远视”,当猫注意到远处的场景时,近处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非常危险。
而敏感的味觉和触觉,相比起来只是小问题了。
所以系统残酷道:“在五感的掌控能力增强到相同水平之前,梦境课堂里没有帆船课程了。”
其实这也和它有关系,因为梦境课堂真实度就是比现实要差一截,系统用程序推测出:如果幼崽是在现实里学,是不会出现这种属性偏科的情况的。
而如果它提前发现,别那么溺爱,也不会让幼崽的身体状况出问题。
都是它的错TAT
楚听乌:“我又没生病……”
这应该算是太强的烦恼吧。
她戳戳三五五,有些好奇:猫妈妈和她不一样,但也不像其他猫那样抗拒离开自己的领地,她怎么克服这种感知太敏锐导致的问题?
楚听乌问了三五五。
三五五:“喵?”
她已经吹干了毛,但所有毛发都毫无规律地炸着,此时听到幼崽的问话,很淡定地从烘箱里跳出来,按住十块开始揍,把黑猫打地“嗷呜”乱窜后,又扑到系统控制着的机械海鸥上,邦邦给了两拳,然后巡视一圈,把乌同学也吓到了院子外。
三五五:“喵。”
就是这么克服。
第100章 厉害
虽然带着周蔷回了落凤城,但张老师今年其实计划去车湾过年,带上梅姨,两个孩子,两只猫,以及乌鸦。
车湾位于卡舍雪山山脚,是一座“被雪山围绕的城市”,也是出名的旅游圣地之一。
新年时节,去那里滑雪的人也有不少。
她们计划先在家里休息几天,也让动物们调整一下状态,然后飞往车湾市。
楚听乌空闲到第二天,就被张老师家隔壁邻居叫住了。
对方好奇询问道:“小楚,你去年做的那个猫饭今年还会做吗?”
倒不是家里的猫馋这一口饭,而是去年那种群猫齐聚的情形太过有趣,但邻居偏偏没能拍到,今年孩子们也回来过年了,就想再看一回热闹。
楚听乌盯着邻居家里的猫,又看看周蔷刚买回来的宠物烘箱:“今年应该不做猫饭了,但是可以给猫洗澡——您家里的猫有这需求吗?”
邻居看向猫。
猫:“……?”-
“咪——”
楚听乌的洗猫事业开张了。
她让系统开了直播,然后把第一期洗猫的视频分到了新的系列视频里。
这次的主题就是上门洗猫。
周蔷戴着口罩,负责拎设备和冲洗。
楚听乌负责控制住猫,以及擦干。
她们的第一单自然是邻居,因为冬天里气温低,不能在室外洗猫,所以是把邻居家的猫哄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发出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已经归家的邵令梧也看到了她的视频,很快在他们几人的群里戳了戳楚听乌,表示:用手拎设备太麻烦了负担也大,还是租一辆车吧。
第二天,观众们再打开UP主的直播间时,就发现UP在围着一辆被挡住标牌的电动三轮进行无死角的三百六十度录像——
把车的正面背面侧面都拍完后,她说:“这配色和款式都比不上八一九。”
八一九是谁?
但邵令梧为这句话点了个赞。
带着三轮回家后,他似乎开始放飞自我,这段时间正在自学机械理论,再次改造八一九,增加了不少部件,替换了许多设备。
而对此,楚萧的评价是:“你可以直接买一辆房车的。”
新租(但由邵令梧老板打钱赞助)的电动三轮当然比不上在爱里长大(?)的电动三轮,但的确让楚听乌她们上门更省力了。
——因为这几天楚听乌真的在把“洗猫”当事业做。
邻居在业主群里发了消息,其他邻居们大多认识楚听乌,也纷纷支持,表示:“去年我家猫就是你喂的,那今年也由你洗了吧?”
这有什么关联吗?
于是楚听乌骑着车,车上坐着周蔷,设备上偶尔趴着三五五或者十块,天上还会飞着乌鸦,然后挨个上门去洗预约的猫。
当然,不是免费的。
猫主人会以“过年了给你们发个红包”这一理由给楚听乌和周蔷塞钱,然后她们也会按比例给邵令梧分钱,作为邵老板赞助一辆车的分红。
[丧心病狂……]
[丧尽天良……]
[令人发指……]
[夭寿了,怎么有UP一天洗六只猫的?下午洗完还顺带把客户家里的两条狗给洗了?!]
楚听乌的洗猫连续剧一开始并不是太突出,粉丝们纷纷吐槽“你终于想起来你是萌宠UP,开始做一点萌宠相关的直播了”,虽然吐槽,但还是很爱看的,毕竟视频里会出现很多不同品种,不同性格的猫猫。
而且楚听乌也不自顾自和猫吵架了,她会帮忙翻译。
但在直播第二天某次语调平平地把猫咪的话翻译完,然后直播间平平无奇地被举报封掉后,楚听乌就不详细翻译了。
总感觉自己似乎被白骂了两天,又似乎没挨骂的观众们:“=,=”
封什么封?他们很爱听的好吧!
然后楚听乌开始赠送其他附加业务,比如,帮主人和宠物调解感情——
今天在洗这只起司猫时,起司猫的主人就在抱怨:“泥泥心脏有点问题,但吃东西总是很不克制,有时候我们都睡了,它半夜还会自己开罐头。哎呀,它的体重可不能再涨了,怎么就不知道呢?”
楚听乌劝了下猫:“它说猫粮的味道它不喜欢,每次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勉强吃完的,但还是想吃罐头,要不你换一种猫粮?”
主人:“?”
主人给楚听乌看家里的储粮柜,满满的三十四种猫粮,十二种口味都有,而且都是大牌子。
正在烘干箱里的泥泥得到楚听乌一个谴责的视线:“咪?”
楚听乌:就是馋的。
主人算是看出来了,小猫也会骗人,或者它就是所有味道都不喜欢,就喜欢吃罐罐。
主人哭笑不得:“说起来,泥泥其实是我儿子同学养的……”
“他在国外上学,同学也是去留学的,在国外养了泥泥。”
周蔷:“然后弃养不要了吗?”
“哦,那倒没有,”主人无奈,“然后他因为酒驾撞死人入狱了,所以猫没法养了。”
周蔷&楚听乌:“……”
观众们:“……?”
众人端坐好,开始听八卦。
像这样的八卦还有很多,而即使不是那么劲爆的东西,主人们也可以说一说“我是怎么在那么多猫里面挑中我宝宝”的故事。
楚听乌的直播似乎很快变成了谈话节目,往往屏幕里猫被按着,一脸生无可恋,偶尔骂两句脏话,而背景音里,猫主人和楚听乌一问一答,大部分时候是主人在说,偶尔周蔷也会搭个话。
她们洗了各种猫,有被领养的,有从朋友家里接来的,有自己流浪到这个家,或者说,为自己挑选了新家庭的,也有还在猫妈妈肚子里就被期待着降生的。
楚听乌还洗了好些狗,其中一条是受伤退役的军犬,两只前腿是假肢,胸腹处还能看到开过刀的痕迹。
在洗澡时,这条军犬一直很温和也很冷静,不像其他狗狗一样要么玩得很兴奋,要么直接扑过来,要么胆子小小的,在洗澡吹毛结束后,军犬只是把脑袋凑过来,放到楚听乌的掌心。
周蔷在一旁靠了会儿,也伸出手,于是热乎乎的,干干净净带着点宠物香波味道的军犬把下巴抬起来,也在她的掌心里放了一会儿。
然后,她们就告辞了。
“今天晚上会吃什么?”
“梅姨说有炸虾天妇罗和奶油蘑菇汤……”
电动三轮在小别墅前面停下,下车时,周蔷摸了下车把手——
她们明天就要登上飞往车湾市的飞机了。
“虽然我不太理解邵令梧为什么还没接触太久就想领养一辆交通工具……”她说,“但相处久了想领养也算正常。”
楚听乌:“?”
不,我觉得这两种都不太正常啊。
你还是去把车还了吧。
好在第二天,她们并没有带着一辆电动三轮登机。
家里的每一只猫和每一只乌鸦都有座位,但楚听乌又额外买了一张。
那张机票的座椅上放着一架海鸥外形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仿生无人机。
听到楚听乌这么描述自己,系统当然没有反驳,而是悄悄地把公司里关于无人机外形提议中“海鸥”的模样给毙了。
做什么海鸥机,要做就做老鹰,反正老鹰外形拿到的投票也更多。
坐了六个小时的飞机,她们在车湾市机场落地,等到了联系好的地接。
刚下车时,周蔷就紧了紧衣领:车湾市是真的冷。
那位地接一开始就是做导游工作的,是张老师学生所认识的人。因为徒子徒孙太多,所以在各行各业都有相熟的业内人士,这位地接就帮她们定了靠谱的民宿。
做民宿的老板直接出租整套房子,在车湾有很多套别墅,民宿安静,装修好,周围环境也不错,不论是去滑雪场还是去市区,交通都很便利,离开时地接还把车给留下了——因为她们决定自己游览,不需要地接来安排。
抵达民宿后,楚听乌让系统把门牌遮住,po上了民宿与雪山的照片。
粉丝们纷纷祝她玩得开心,又说起新年快乐,但其实也有人在遗憾:怎么洗猫视频就这么完结了?他们可以接着看的,或者UP你接上门洗猫的活吗?
主要是家里的猫太不听话,洗澡时能打五个师,所有人都按不住,不是想要UP签名合影。
室内开了地暖和加湿器,梅姨开车去置办一些没带来的零碎生活用品,民宿三楼有落地窗,正对着卡舍雪山摆放着室内秋千,铺了加绒的毛毯。
楚听乌在秋千上晃来晃去,很快猫也蹲了过来。
她抱着两只猫叹了口气:
最近梦境课堂里全部安排成了陆上课程,没法玩船了,她有点馋。
“楚楚,”周蔷在一楼喊,“要来试试装备吗?”
当然是滑雪的装备啦!
来了车湾,怎么能不滑雪。
甚至民宿也知道客人需要什么,都是在民宿内置办了几套装备的,此时几个新手用起来都很够了。
倒是见她们要出门,张老师叫住她们:“对了,小梅说了,给三五五,十块和小乌都带了衣服,出门时得穿上。”
即使小动物们有毛发保温,在雪地里玩,这个天气还是太冷了。
……梅姨的审美比楚听乌正常多了。
三五五没有得到一件大花棉袄,而是较为喜庆的红金配色猫猫取暖服xl版,像个大号红包。
而十块则是一件金红配色的衣服,像是一颗行走的金块。
选择这两个颜色,大概是因为在雪地里足够显眼……甚至那些刺绣花纹反射着光,都有些刺眼了。
由梅姨回来接了人,一家七口去了滑雪场。
车湾市最大的滑雪场就在民宿前面,有不少和他们一样驾车来的游客,还有的是住在滑雪场内部的酒店里。
预约的教练得知都是新手,建议道:“那就先学会最基础的……是要练单板吗?”
楚听乌因为有滑板的基础,所以想从单板开始练,周蔷无可无不可,干脆选择和她一样。
教练听到了她们聊天的内容,倒是笑道:“滑雪和滑板不太一样,但也有相通的地方,比如滑雪时,脚是穿在固定器上的——”
虽然有区别,但显然,所有运动都对身体素质和平衡能力有要求,所以楚听乌进度很快。教练看她这里练得差不多了,就去专心教周蔷。
而后张老师笑眯眯地说:“那听乌学会了,也来教教我吧。”
梅姨看了她一眼。
楚听乌猛地停在原地:“啊?”
这话,旁边的教练都没听到,倒不如说,这般大年纪的“新手学生”,也没有什么教练敢接手。
张老师要是摔一跤,很可能就把骨头给摔断了。
而滑雪是最避免不了摔跤的……何况张老师根本看不见。
张佑一:“我都到滑雪场来了,就这样‘看’着你们玩吗?”
楚听乌:“但很危险。”
张佑一很平静,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你在桑城攀岩时,也觉得很危险吗?”
单提出桑城,自然就只是指那场野攀。
但张老师的态度并不是怪罪。
楚听乌面对傅老师时能轻飘飘地说出“要向粉丝道歉”,但面对张老师却说不出来,最后,她说:“今天还教不了,但我会好好学的。”
张老师眉眼弯了弯,抬起手:“那我就保持期待。”
楚听乌上前和她击了掌。
她所说的好好学自然是在自己完全掌握的情况下,努力保证张老师一次都不摔倒——因为她就在旁边。
而显然,老太太并不是想要练成滑雪高手,只是想学一点基础的招式,至少穿上滑雪板,才算是真正体验过。
而不是站在一旁,听她们练习。
而如果楚听乌能证明自己有这种保证学徒一次不摔的能力,自然也证明她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去体验那些她喜爱,但又危险,容易让家人担心的运动。
楚听乌从第二天开始了“教学”,教学地点是一处更适合新手的小滑雪场,就在酒店旁,这里也不容易出现什么误滑进来的人把练习中的新手创飞。
除了她和张老师,以及过来陪同的周蔷,在这里留得比较久的新人都是小朋友们。
第一天主要是穿鞋,以及如何在板子上平稳站住,当楚听乌扶着张老师站好时,旁边一个同样在自学的小朋友就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小朋友长相可爱,还带着点ῳ*Ɩ 面善。她有些怯怯的,但很乖,仰头看了楚听乌一会儿,抬起双手:“你是猫猫!”
楚听乌正忙着照顾张老师,便把头顶的十块撕下来塞给她:“给,可以摸摸。”
小朋友摇摇头,但还是摸了两下,然后又摸了摸楚听乌的袖口,小大人般叹气:“我是说你是猫猫啦。”
好像生怕楚听乌弄错自己的种族似的。
楚听乌:“= =”
你和系统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十块蹬了一下,又蹿回楚听乌肩头,骂骂咧咧地说自己爪爪冷。
周蔷在一边搭话两句,才得知小朋友似乎是看过楚听乌的视频——
然后,真的相信了系统的旁白,认为楚听乌就是一只人形的猫。
很快,小朋友的教练过来把她领走了,她在一旁学着和张老师差不多的课程。
楚听乌第二天再去时,就看到张老师和小朋友在聊天。
她问提前过来的周蔷:“她的家长呢?”
来来回回只看到了教练,家长怎么不陪同的?
周蔷:“好像是跟着妈妈过来的,妈妈在忙,一直待在酒店里,怕她觉得无聊,才让教练教她滑雪。”
小姑娘叫慕慕,今年九岁半了。
除了性格有些怯,说话声音轻声细语,动作还有点慢吞吞之外,她就是一个挺正常的小孩。
和她们(主要是张老师)玩熟悉后,还会从酒店的自助餐厅给她们带小包子和煮鸡蛋,抱地紧紧紧的,塞在自己的衣服里。
在安静无人的新手场混了几天,负责教慕慕的教练带来一个消息:“我听说露易丝也来了,也不知道她住在哪?”
几个滑雪新人面无表情。
教练:“……露易丝是高山单板速降世界记录的保持者。”
也就是一位单板滑雪的大师。
楚听乌:“喔!”
慕慕拉了拉她,又问教练:“那她是猫吗?”
教练:“……当然不是。”
慕慕转头看向楚听乌,小声说:“那还是你厉害。”
教练:为什么是猫就更厉害?
她搞不懂,楚听乌其实也不清楚——虽然接触过的各种运动已经很多了,但除了跑酷之外,她并没有近距离看过其他运动员的运动状态。
而就她看来,他们在比赛时所经历的跑酷并不算极限。
她也不曾看到过阿瑟高空跑酷,跨越高楼时的模样。
更别提一位世界顶尖的运动员——
“高山单板速降”也属于极限运动。
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就是让楚听乌在悬崖顶部,穿戴滑雪单板,从角度几乎是九十度的山顶以最快的速度降至山脚。
而在这期间,人类唯一的缓冲物就是“雪”。
以楚听乌寥寥学了几天滑雪的经验来看,这是个极其需要运气和精巧操作的“玩法”,失误的概率也很大。
……但哪个极限运动失误的概率不大呢?
教练有些蠢蠢欲动,心不在焉,只好和楚听乌她们聊天,说起“露易丝”的事情:
“据说是她的赞助方让她过来拍单板的宣传视频,而她恰好也想尝试一下卡舍雪山速降……她是在滑雪场开放前和人流少的时候拍摄,但这倒能去围观一下。”
可速降就围观不了了,只能观看最终剪出的视频。
周蔷戳了戳楚听乌,慢吞吞道:“你要去吗?”
楚听乌:“你对我的水平是否有一点错误认知。”
为了教自己的老年学生,她作为老师,现在也还在打基础啊。
至于什么极限运动,什么高山速降,和她有关系吗……虽然的确很好奇……但她能够克制住自己,毕竟晚上帆船都没得玩……虽然的确很好奇……去翻一下露易丝的视频看看吧。
今天训练到后面,猫咪们也上板玩了两把,乌同学原本钻在梅姨的帽子里,后来则把自己埋进三五五的长毛和小马甲里,致力于被热乎的毛茸茸包围。
不然冻jio。
倒是慕慕的妈妈终于抽出空来,特地过来接她了。
看到妈妈,慕慕眼睛一亮,没注意到自己脚下还穿着滑雪板,往前一步立刻就要摔个大马趴。
慕慕妈妈忙伸手过来接,而就在不远处的楚听乌顺道滑过来,搂住小朋友的腰。
“谢谢你了,听乌,”面色疲惫的女人轻声道,“谢谢你这两天照顾慕溪了。”
“不用谢的,”楚听乌说,“简阿姨。”
女人拍了拍女儿的小脸蛋,又帮她脱下滑雪板,最后朝楚听乌笑了笑:“你最近,别接你爸的电话,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好好玩就行了。”
女人离开,周蔷凑过来,先看了楚听乌两眼。
楚听乌主动解释:“这是我继母。”
至于总和她们一起玩耍的慕慕小朋友,就是楚听乌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沈慕溪。
被妈妈牵走时,她还转头张望,朝她们不停招手说再见。
——楚听乌和简阿姨的关系其实不坏。
居住在生父家里时,简阿姨对她非常客气,仅仅是对继女的客气,就比沈跃的关心来得更多了。
而当时慕慕还没出生。
后来楚听乌被祖祖带走,她的妹妹也只是个婴儿。
但相处这几天,楚听乌也把人认出来了。
系统没提醒她。
楚听乌知道为什么,告别了简阿姨后,她也有些恍然:
“我好像,真的和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了。”
在绑定系统后,她的基因都产生了变化。而提升等级后,lv1的基因传承让她在见到她们时,就本能地意识到,她和慕慕名义上还是姐妹,但她身上,父母给予的那部分基因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没有了这部分基因她也没有失落……可能因为,她并非孑然一身。
周蔷打了个哈欠:“回去了,今晚不是约好和楚萧他们俩线上互相考试吗?”
放假也不能放下学习啊,楚听乌小朋友。
楚听乌小朋友:“我认识的猫都不用上课=,=”
周蔷面无表情:“我认识的猫都博士毕业了。”
别想逃避学习!-
楚听乌逃避了。
当然,她有考完队友给出的卷子,然后便往床上一趟,再次表演了一波自己的秒睡功力。
周蔷:“=_=”
你这样很难博士毕业的!
未来的楚博士才不知道这个,因为一睁眼,她已经穿戴好设备,站在了卡舍雪山背阴那面的半山腰处。
……因为回来忙着考试,似乎没能看露易丝的视频。
……没有教学也没关系!
楚听乌自信满满地操控滑雪板,向下——
然后在一分钟后成功扎进了雪丛中,还是以一个双腿翘起的鱼跃姿势。
楚听乌:“= =”
不玩儿了。
回去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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