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贝尔纳迪家族的几个人谁也没有想到，来到日本的第一天就卷进了刑事案件里。
只是面对警方调查的话，他们完全不怵。
里卡多看了一眼竹间真翎, 注意到她脸上的凝重，耸耸肩：“我很了解这些条子们，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 顶多就是走个过场。即便他真的杀了人, 他也有信心贝尔纳迪家族会让他无罪释放。
野田的尸体被盖上了白布, 一行人跟随办案的警察往留有犯罪证据的和室里走。
警察指着茶几上还没收走的酒杯问：“贝尔纳迪先生，这些是您刚才和死者喝酒的酒杯吗？”
里卡多双手插在兜里，不以为意地点头。
检视课的人在酒杯口提取了两个不同的唇纹，又在底部提取了两个指纹。和死者比对过后，确认里卡多没有撒谎。
办案警察重新看向里卡多：“听说你在半个小时之前和死者有摩擦是吗？”
里卡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如果你们把拒绝商业合作叫做摩擦的话。”
野田在死前接触的最后三人里，其他两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唯一剩下一个里卡多, 因为和室地方比较偏僻，除了他和几个保镖，没有人能证明他不在场。
竹间真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安室透，理智地没有开口。
她一直在监听里卡多, 当然明白野田五次郎的死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可是里卡多不知道, 她要是主动跳出来, 非但不能替他解围, 甚至会引起他的反感。
“哈, ”里卡多也被这种无妄之灾气笑了：“警官先生, 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看谁不顺眼就会把他杀掉。”
“而且我杀的人, 尸体从来不会被找到。”
周围的窃窃私语一顿，他们看向金发男人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联想到贝尔纳迪家族的产业, 他们毫不怀疑在上个世纪，甚至是现在，他们还在□□里活跃，区区一具尸体，有的是办法处理。
然而有一群人听到这种话，面上非但没有忌惮，甚至十分愠怒。
“这里可不是意大利！”办案的警察呵斥道：“由不得你们胡来！”
里卡多冷哼一声：“我拒绝回答任何指控，你们想调查的话，去跟我的律师说吧。”
他看出来了，这些警察就是在针对他。所以与其继续跟他们纠缠落下话柄，不如直接走欧美那套。
说完，他带着保镖们就要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刑事警察不仅没有后退，甚至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
四个保镖目光一凌，瞬间整齐划一地拔出枪。一排枪口对准了拦路的警察。
里卡多目光阴鸷扫视着周围，脸色难看到没人会怀疑他下一秒要开枪杀人。
顷刻间原本只是紧绷的场面炸开了锅，宾客们看着事态升级成枪战，哪里还敢停留，赶紧捂着头纷纷溜走了。
里卡多举起枪，彭——对面警察脚下的地板立刻冒出一颗弹孔。
他漫不经心地扣上扳机，冰蓝色的眼睛透露着烦躁：“滚。”
没想到里卡多竟然真的敢开枪，伪装成刑警的公安们震惊一瞬，转而更加愤怒了。
这个意大利人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安室透眯了眯眼，鸢紫色的眼睛里是愤怒到极致的阴沉。反而笑了出来，只是手指已经搭上了腰后的枪把。
瞧瞧，多霸气的宣言啊，真是恶心的外国人。
在这群意大利人掏枪的那一刻竹间真翎就暗道不好，如果只是卷进杀人案件，里卡多还不会出事。
但是他们都当着日本政商两届公然开枪威胁警察……竹间真翎磨了磨牙。
公安警察们和她有同样想法，所以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贝尔纳迪先生，我们警告你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们要以涉嫌杀人、抗法拘捕、持枪威胁警察等罪名逮捕你。”
见惯了警察们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里卡多不认为他们真的敢违背高层的命令。所以他不仅不收枪，还朝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直接踩爆了竹间真翎的理智，她觉得自己再装死下去，里卡多很有可能真的栽安室透手里。
毕竟里卡多根本想不到，日本公安压根不吃他们那一套。
“贝尔纳迪先生，稍等一下。”
竹间真翎一开口，十几双眼都落在她身上。她微笑着抬起手，打断里卡多作死的行为：“听我说句话可以吗？”
里卡多收起枪，仿佛自己并不是在跟警察对峙的□□，笑眯眯地点头：“真翎小姐想说什么？”
竹间真翎张了张嘴，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竹间小姐。”
安室透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要影响警察办案。”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看着里卡多的。
里卡多皱了皱眉，总觉得对面那个家伙话里有话：“打断女士说话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安室透：“拿枪威胁别国警察也不是绅士行为吧，贝尔纳迪先生。”
里卡多挑眉：“你在以什么立场指责我？”
安室透笑容不变：“不敢。只是如果贝尔纳迪先生认为自己是无辜的话，为什么不配合警察工作。如果您真的与此事无关，相信警方会给您合理的解释的。”
里卡多沉默了一会，回头扫了一眼周围的警察，看出他们脸上的警惕和厌恶。
“不需要那么麻烦，”竹间真翎侧身避开他的靠近：“我能证明贝尔纳迪先生是无辜的。”
里卡多先是一愣，然后冰蓝色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现在的心情和童年时第一次看到魔术，那种对未知的期待和憧憬是一样的。
他不是莽撞的人，而是意识到这个针对自己的局用一般手法破不开，所以才选择武力压制。
他很好奇竹间真翎能说出什么新奇的东西来。
“证明一个人没杀人可能很难。但是证明一个人杀了人却很容易。前者需要拼命自证，而自证往往是最难的。”
竹间真翎看着安室透，“凶手不是贝尔纳迪先生，而是你们一直没注意的，那个端酒的侍者。”
“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死者生前接触的不止三个人。”
安室透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自从知道涅露秋出现在会场里，他就派了两个人暗中监视她。得知她的行动路线一直围绕着里卡多，一点异常都没有。
她为什么这么笃定凶手另有其人？
安室透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这次针对里卡多的B计划又失败了。
胸腔里涌出滔天的愤怒和杀意，又被他瞬间按下去。
安室透抬头看向已经解除警戒状态的里卡多一行人，再看竹间真翎，他感觉到两股黑色的势力在这一刻变成了泥淖，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如果让本就在日本只手遮天的黑衣组织和贝尔纳迪□□家族合作了……安室透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没人能从他脸上找到任何负面情绪。
看到自家上司没话说，里卡多也没有继续持枪威胁，公安们互相看了一眼，只能按照竹间真翎的线索，很快就把那个侍者找到了。
顺便在他口袋里发现了没来得及处理掉的氰.化.钾。
“真翎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里卡多真心实意地夸赞：“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凶手的？”
竹间真翎跟着他们走出宅邸，模棱两可地说：“排除法。”
虽然里卡多没有办法被指控杀人，但他持枪威胁警察这件事还没解决，所以他现在正要跟自己的律师一起去警察厅。
“不要再像之前那样莽撞了。”竹间真翎忍不住点了她一句：“日本的公安警察和你们意大利不一样。”
待会到了安室透的地盘，他再敢胡说八道口出狂言，自己可保不住他。
红发女人抱着手臂，脸上的表情平淡冷静。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有波动，或者说，是因为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真翎小姐。”
听到里卡多的声音，竹间真翎瞥眼看他：“有事？”
里卡多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金色的卷发微微落在颊边，俏皮地卷起来。蓝色眼睛半眯半睁，透出宝石一般的光泽。
在阳光下，他现在像极了神话里的面容娇好的天使，“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有没有荣幸得到阿弗洛狄忒女神的垂怜，在日本旅行的这几天有爱神为伴呢？”
他的手摊在她面前，竹间真翎能看到他的指腹和掌心有厚重的茧子。
他不是天使，更像是恶魔。
他也不是在跟她调情，而是在找一个安全的聪明的日本向导。
竹间真翎勾起嘴角，把手搭上去：“你确实应该感到荣幸，贝尔纳迪先生。”
不然你就要一天撞八百次杀人案了。
听出她话语里的调笑，里卡多也跟着笑了：“你千万要好好保护我，我还等着能和你下一次合作呢。”
竹间真翎眼皮一跳，笑容却没有任何变化：“下次合作？”
“真翎小姐难道不是那位先生派出来保护我的么。”里卡多眨眨眼：“我可是一直没忘记，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啊。”
他的笑容灿烂，让一切深意和暗喻都变得像玩笑一样琢磨不了。
他竟然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真的是有点意思。
竹间真翎慢慢地笑开了：“那就提前庆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第062章 迫害三连
普通人会遵守法律, 不是因为他们有道德或是畏惧法律，而是遵守法律，就是自愿进入法制社会的游戏规则。
至少在表面上来看, 这个游戏规则是公正公平的。
而对于看明白社会运行规则，甚至有能力改变游戏的人，他们就会利用规则给自己谋取更多利益。
比如贝尔纳迪家族, 比如日本的军.政高官。
在竹间真翎曾经的世界里, 这个理论已经成为了共识。但即便如此, 挑战规则、利用规则的依旧是少数人。
所以警察厅保护的究竟是民众的安全，还是统治阶级的秩序，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课题。
“波本，”竹间真翎收回落在警车上的目光，转向神色平淡的安室透：“我想你应该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
当然就是指她替里卡多解围，却被打断的事情。
往大了说他是在故意破坏任务, 往小了说他想抢功，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可能承认。
至少现在他跟竹间真翎是组队的关系。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为了贝尔纳迪跟警察起冲突。”安室透耸耸肩, 一派轻松：“他很明显是个骑墙派, 没有明确地表现出合作倾向, 说不准他已经暗中和政府达成了协议。”
竹间真翎呵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在替警察说话, 正义的侦探先生。”
她没说信, 也没说不信。
涅露秋在组织里是极其特殊的存在, 她不像基安蒂、伏特加是一眼能看明白的, 也不像基尔、科恩这种存在感低。
她跟琴酒和莱伊是一类人, 她想让你知道的时候，你也只能窥探出三分。
但是这种人也有一个优点, 他们不屑于背后告状。
“怎么可能。”安室透笑眯眯地说：“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在贝尔纳迪那边，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竹间真翎乜斜了他一眼，按着耳朵上的对讲机，直接跟琴酒通知。
[贝尔纳迪·里卡多认出了我的身份，他让我陪同接下来的日本旅行，我同意了。]
正在机场调查的琴酒嘴唇很轻微地抬了一下，他刚想夸奖一句，有一道更尖锐的声音中途插了进来。
[你不会是色.诱他了吧？！啊啊啊啊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
竹间真翎：“……”
琴酒：“……”
安室透：“……”
“科恩，让她给我闭嘴。”琴酒深呼吸一口气：“涅露秋你继续。”
[……死者野田五次郎是大田株式会社的董事，是第一个主动接近贝尔纳迪的商人。]
琴酒在平板上扫视一遍，冷哼：“政府的狗。”
[目前贝尔纳迪因为持枪威胁警察，在去做笔录的路上了，但是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对方只是刑警，不是公安。他们会处理好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她说话总喜欢拐弯，这让琴酒很不爽，“会有什么意外？”
[比如公安插手，贝尔纳迪先生被强行扣押之类的。]
安室透眼皮一跳。
“公安，他们不敢。”琴酒觉得她这是过分谨慎了，“他们看到外国人只会像狗一样摇着尾巴，叫都不敢叫一声。”
[很形象。]竹间真翎憋住笑，淡淡地点评了一句。
安室透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涅露秋你之后的任务就是保护贝尔纳迪，并且趁机跟他达成进一步合作。波本你从旁协助。”
[波本恐怕并不适应这个任务，他跟任务目标有些观念上的冲突。]
浅金色和鸢色的两双眼碰撞在一起，前者眼底很快划过一丝戏谑，继而变成冷漠。
[我觉得他帮不了我。]
竹间真翎很少这么明白地表达出对某个成员的不喜，就连基安蒂都没有这种待遇。
当然，琴酒选择性遗忘了上次他被她气得快要发疯。
“这是命令。”琴酒说：“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没有人看着她，谁知道她会搞出多少惊喜来。
他严重怀疑野田五次郎的死也跟她有关。
竹间真翎抬头望天，她本来也没指望琴酒能答应。
只是没想到，过了一会，琴酒竟然补了一句：“波本，配合涅露秋的行动。”
*
人是晚上抓的，狱是白天出的。
里卡多甚至还在警署折叠床上睡了一觉，精神奕奕地吃了顿早饭。
这把警署当家的自在模样看得一众警察直冒鬼火。
在人嫌狗厌的目光里，里卡多拎起皱巴巴的西装披在肩上，脚还没踏出大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红发女人。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长裙，胸口和后背都有大面积的蕾丝镂空。裸露在外的手臂白皙却不柔弱，形态流畅地环抱在小腹上。
她站在树荫下，仿佛脚下是流动的沼泽。
听到警署的动静，她笑起来：“你家律师很给力。”
8：05，警署才上班他就被无罪释放了。
里卡多被她这种复古的，又充满危险的打扮惊艳了一下，将西装搭在臂弯，快步走下去，张开了手臂。
“Sei così bello.（你真美）”
竹间真翎站起身，回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多谢赞美。”
两个人一触即分，里卡多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该死，让这样一位女士看到我还没洗脸的样子，真是太失礼了。”
他怪模怪样地侧着头，下巴上传来一股力道。破迫使他的脑袋偏移过去。
眼前是放大的皮肤纹理，他紧盯她眼睛下细微的小痣，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孜孜不倦。
竹间真翎佯装打量了他一会，然后捏着他下巴的手轻拍了下他的面颊。
这是一个表示亲昵的动作，但同时也有蔑视的意味。通常是上位者给下位者的赏赐。
里卡多眉毛一跳，抬眼追寻她的目光，想看出她现在的想法。
但他失败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观察他的容貌是否得体。半晌沉吟着收回手，评价道：“没关系，你还是很帅。”
就像被这句话取悦一样，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弥漫开笑意。
竹间真翎转动车钥匙：“上车，我先送你回酒店。然后怎么玩你说了算。”
里卡多笑得更灿烂了，毫不客气地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我听说北海道的风景很好看，第一站先去那里吧。”
后视镜里印出一辆坠在身后的车，竹间真翎收回眼，嗯了一声。
陪里卡多这样的富家子旅游，意外地很轻松。
贝尔纳迪家族虽然是老牌黑.邦家族，奉行铁血教育，但这仅仅是针对下一任的掌权者。
对于里卡多这种情人生的，没有继承权的孩子，他们往往会倾注更多的关心和爱。
所以里卡多有时间学习管理家族以外的事。他毕业于英国伦敦大学，主修数学系，对于音乐美术也多有见解。
再加上他本身性格幽默风趣，意大利人又擅长调动氛围，这一趟旅行原本应该是很惬意的。
毛利小五郎摘下墨镜，惊喜地说：“竹间小姐，你也来北海道旅游啊？”
视线穿过面色有些难看的女人，他看到了一个小白脸，立刻不笑了：“这家伙是谁啊？”
他逼近里卡多，用充满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外国人？”
毛利兰气得头顶冒烟：“爸爸！你不要这么没礼貌好吗？！”她好不容易说动了妈妈一起旅行，就是想找机会撮合他们两个。
现在毛利小五郎看到一个美女又走不动道，她真的心好累。
果然，妃英理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讥讽道：“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还眼巴巴地凑上去找年轻姑娘呢。甚至心胸狭窄到连优秀的男性都不能容忍。”
毛利小五郎：“……”
手中的啤酒易拉罐爆开，他醉醺醺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锐利：“会说这种话的人，自己也是心胸狭窄的很吧，看不惯年轻女孩受欢迎。”
妃英理哈了一声：“小肚鸡肠的家伙在胡说什么啊！”
“我看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吧……”
“你……”
毛利兰一个头两个大：“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再吵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冷哼，又各自把头扭到一边。
海边上，一行人默默地收回放空的视线。
柯南偷偷从毛利兰身边溜走，一把抓住竹间真翎的手，扬起一个自认为甜美的笑：“竹间姐姐，我们又见面啦。”
竹间真翎死鱼眼地盯着他，盯到柯南背后发凉，主动松开不安分的手。
里卡多揉了把柯南的呆毛，轻声问竹间真翎：“你认识他们？”
有家室还这么轻浮的男人，在意大利也十分罕见。
还有这个小男孩，家人吵架他竟然能做到视若无睹，将来一定是个人才。
竹间真翎没有回答，拉着里卡多要走。
因为她有种预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啊——杀人啦——！”
竹间真翎心累地仰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脚步一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里卡多回头看向出事的地方，“你好像知道会死人一样，啊，我明白了，这就是日本的特产嘛。”
说完，他似乎感觉这句话很有趣，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竹间真翎乜斜他一眼，“很好笑？”
里卡多连忙抬手求饶，轻轻地推了她一把，说：“走吧走吧去看看，你可是侦探啊，怎么能错过这种有意思的活动呢。”
……
死者是居酒屋的老板，男，43岁，死心是失血过多。而凶器就是他身边的一把水果刀。
看到毛利小五郎熟练地检查尸体，里卡多小声问道：“他是警察？”
竹间真翎：“以前是，现在是日本第一侦探。”
“真翎小姐竟然这么说……”
倍感意外的里卡多搓搓下巴，眼睛在尸体和环境上来回扫视，想看看这个侦探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突然，他像是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眼睛慢慢睁大，“你们日本的犯罪现场竟然让小孩随意出入吗？”
那个小男孩趴在尸体上啊！
竹间真翎：“呵呵。”
现在的里卡多像极了误入里世界的倒霉蛋。
然后他见证了小五郎的胡言乱语，错综复杂的犯罪嫌疑人，名场景沉睡的侦探，极限三选一，犯人狡辩后被语言感化。
里卡多：“……”
竹间真翎拍拍他石化的肩膀：“怎么样，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里卡多表情很复杂。
不作为的警察，反客为主的侦探，因为一句辱骂就痛下杀手的三个嫌疑人，还有沉睡着破案……
他有种想吐槽，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的感觉。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他无所适从。
最后，里卡多说出了一句令竹间真翎非常耳熟的话：“真是无能啊。”
看到竹间真翎的表情，里卡多耸耸肩：“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你说的很对。”竹间真翎微笑地看着收工回家的县区警察，“他们习惯了破案靠侦探。侦探们也习惯了不守规矩，以此来获得名声和地位。”
“真是奇怪。”里卡多感慨道：“如果政府和警局不能充当维护秩序的前卫，社会会乱成一团的。”
难怪日本的黑衣组织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
竹间真翎轻笑：“你说这种话才很奇怪，贝尔纳迪先生。”
里卡多：“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么，真翎小姐。这个国家太混乱了，需要有强大的势力重新整局。”
竹间真翎：“也许我们会把它搅得更混乱呢。”
不过，不会有什么局面比现在更糟糕了。
“竹间小姐？”
一个熟悉的卷毛摘下眼镜，惊喜地喊出她的名字：“你也在这里旅游啊？”
竹间真翎再次露出死鱼眼：“……”
里卡多实在没忍住，扭过头嗤嗤地笑了起来。
他们在北海道也只停了一天，却撞到了三波熟人，四起谋杀案。
加上这个叫松田阵平的警察，已经是第四波熟人了。
如果这就是日本的土特产的话，他真的吃不下了。
松田阵平：“上次听佐藤说，你去警视厅找我了？”
竹间真翎：“……听说你被炸弹炸到了，身体没事吧？”
松田阵平拍拍自己的胳膊：“一点事都没有，我的身体还是挺强悍的。”
竹间真翎：“……”
她咳嗽了两声。
那一边，萩原研二正在跟里卡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两个同样擅长讨好女性的人，凑在一起反而没有话可说。因为他们的雷达在不停地响，排斥面前这个面热心冷的油嘴滑舌的竞争者。
“你跟竹间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哈哈，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很好奇，还是第一次见到竹间小姐带男伴出来玩。不过看样子，你们应该是朋友吧？”
“那你们是真翎小姐的朋友吗？”
……
他们就这么翻来覆去地说着，没有一句话落实，全都是反问句。
说到最后，里卡多深感这个家伙太难缠，只好想办法中断没有意义的聊天。
“警官先生，你的腿……”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下，就在里卡多以为自己胜利时，他突然笑了：“啊这个，说来也是巧合。当初可是竹间小姐救了我呢，不然我根本不能在这里和贝尔纳迪先生聊天呢。”
里卡多：“……”
他回头看了一眼竹间真翎，恰好此时竹间真翎也被松田阵平的神经大条噎住了，求救一样看着他。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尴尬在北海道的上空蔓延着。
还是萩原研二看出了竹间真翎的不自在，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主动带着松田阵平离开了。
里卡多劫后余生地说：“没想到在日本还能碰到对手啊。”
那个姓萩原的男人，长了一张年轻女性会喜欢的脸就算了，性格还那么熟练。完全是跟他撞人设了。
竹间真翎麻木地说：“……不知道你们在比什么。”
里卡多闻言，笑了起来：“当然是比谁更受美人的欢迎啊，不过看起来应该是我更胜一筹吧。”
竹间真翎：“……”
里卡多顿了一下：“是吧？”
竹间真翎移开目光。
金发男人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用宛如咏叹调一样的腔调吟唱着：“哪有男人似我这般悲凉，丢了爱的耕种，失了她的亲吻？”*
竹间真翎成功被他逗笑了：“莎士比亚都要被你气活了。”
“救他纯属是因为意外。你应该明白的，我们不像意大利，和警察做不到和谐共生。”
但她并不讨厌这些警察，尤其是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这种为了别人的生命牺牲自我的，很蠢，却也很崇高。
两人并肩走在沙滩上，咸湿的海风时不时打过来，卷起脚边的沙子，钻进拖鞋里。
里卡多龇了龇牙，把拖鞋拎在手里，无奈地说：“有的时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东西，也会影响到你一天的心情。”
竹间真翎听出他在意有所指，停下了脚步。
“只是影响心情而已，又不碍事。”
里卡多眨眨眼：“心情也很重要，美丽的小姐，至少对我而言很重要。”
竹间真翎看向他，海面折射的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浅金色，是锋利的颜色。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
里卡多抖掉拖鞋里的沙子，重新穿上：“明天去札幌吧，我记得那里有夏日祭。”
竹间真翎微不可闻地回头看着人群，嗯了一声。
*
[里卡多已经发现你们了，他不高兴。]
听到涅露秋这么说，基安蒂先是一阵不可置信，然后是愤怒。
她抬手掀翻了桌子上，气呼呼地说：“一定是那个女人说的！”
科恩默默地擦着枪，不吱声。
“哼，怕被人盯着是吧，她肯定想干坏事。”基安蒂撇撇嘴，又觉得就算色.诱里卡多，在组织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于是她看向一边的波本，“你们是搭档，她怎么不叫你一起去啊。你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太失败了。你们不是一起进来的吗，现在涅露秋明显更出风头，你能忍吗？喂，你别装哑巴啊，说话啊，波本，她是不是排挤你，你怎么不跟琴酒说？”
“哦我知道了，你不敢是吧。要不要我替你跟琴酒告状，就说涅露秋故意打压你？”
“说话啊，波本。”
安室透：“……”
他真是受够了！
“唉——波本你去干什么？”
安室透蹭地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笑：“我出去吹吹风，这里太闷了。”
再不走，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爆炸了。
科恩怜悯地抬头看了波本一眼，然后瞧瞧调整耳塞的形状，低头假装擦枪。
外面的夕阳非常好，像柔纱一样盖在海面和沙滩上，整个世界都细蒙蒙的，温柔、朦胧。
安室透呼出一口气，靠着墙角坐下来，但是耳边还嗡嗡地响个不停。
他痛苦地捂住脸，闭上眼。
该死，基安蒂这个女人真的好吵啊！
这就是琴酒和涅露秋一直在让她闭嘴的原因吧。
说起涅露秋，安室透的表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黑衣组织与贝尔纳迪家族的合作势在必行了。
沙滩上石子反射的强光让他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安室透抬手遮住眼。
第三组织、贝尔纳迪家族、黑衣组织……他悲哀地发现，他们的阻拦在黑暗侵袭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胸口闷得发疼，他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他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多，还不够好，他会不会见不到理想实现的那一天了？
“波本——你躲到哪里去了？涅露秋他们已经走了！”
安室透露出了更加痛苦的表情。
……
从北海道到札幌的小乡村距离不远，开车三个小时就到地方了。
竹间真翎对夏日祭没有任何兴趣，反倒是里卡多换上了金色的和服，非要拉着她尝试娱乐项目。
竹间真翎感觉自己像是在带一个孩子，偏偏这个孩子打不得骂不得，是你老板的独生子。
在里卡多第N次抄金鱼失败的时候，竹间真翎拍下一把钞票，然后用手抓起了他想捞的鱼。
老板是开心了，里卡多却不开心。
“你这是在破坏游戏规则。”
面对他的指控，竹间真翎耸肩：“规则是人制定的，也可以被人打破。别太幼稚了，先生。”
塑料袋里的金鱼像一朵火红的花，在透明的囚笼里不知所以地漂浮。
里卡多看着这抹鲜红，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竹间真翎身上，“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它么？”
“因为它跟你很像。”
竹间真翎垂下眼，看了一眼吐泡泡的金鱼：“我没那么蠢。”
她不会等着别人伸手抓她，也只会扑腾地反抗两下，然后就歇菜了。
【检测到玩家距离<100m，请您尽快肃清。】
【检测到玩家距离<80m，请您尽快肃清。】
竹间真翎脚步停顿片刻，很快又跟上了里卡多的，只是眼神在人群里来回搜索。
两抹略微眼熟的身形映入她的眼帘。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两个人是FBI的朱蒂和卡迈尔吧。
两个人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但眼看着是往后山的地方离开的。
竹间真翎叫住里卡多，抬手随便指了指：“遇见一个熟人，你要跟我过去看看吗？”
想起了之前不好的经历，里卡多笑容一窒。
“……还是算了吧。”
第063章 直升飞机
竹间真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跟踪着朱蒂二人。
夏日祭的外国游客很多，像他们这种发色异常的人，在人群中也不算很显眼, 或许这就是他们没有伪装的原因。
两人的脚步没有一点停顿，像是有明确的目标。
竹间真翎在临近路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她目前的任务是保护里卡多，再往前走不仅太远了, 而且没有人群遮掩, 很容易被他们察觉。
可要是就这么止步的话, 她又不甘心。
突然理解柯南每次都作死的心态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看到朱蒂突然转身，和一个黑发男人隐晦地交换了眼神，三个人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视线里，那个容貌陌生的黑发男人正在朝自己逐渐靠近。
【检测到玩家距离<30m，请尽快完成肃清任务。】
竹间真翎果断选择换一个跟踪目标。
FBI能力参差不齐, 有的人比如赤井秀一，跟踪起来可能会有危险。但是玩家们
竹间真翎眯了眯眼，悄悄给子弹上膛。
他们这群高纬度的玩家，从来就没把任何NPC放在眼里。所以就不会意识到, 游戏环境也是由千千万万个NPC组成的。
膛线对准了前方玩家的后脑勺, 竹间真翎食指搭在扳机上, 正要扣下去, 视野里突然窜出一群打打闹闹的学生。
她立刻收回手, 有人注意到这边, 愣了一下, 然后叫道：“好逼真的枪, 我也要玩！宏一，我们快去射击区吧！”
竹间真翎：“”
等这群叽叽喳喳的学生们走了, 玩家也只剩一个模糊背影，竹间真翎赶紧追上去。
在经过一条少有人出没的小路时，她再次掏出了枪，并且确保附近没有人出现，扣下了扳机。
咔哒。
意料之中的声音没有响起。
竹间真翎看着手里空空荡荡的弹夹，沉默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玩家真的已经走远了。
“”
竹间真翎觉得自己碰到鬼打墙了。
这下好了，FBI也没跟上，玩家也没解决。
回去的路上，竹间真翎又碰到了那群高学生。叫宏一的男生枪法非常烂，一连十枪都没有打中女朋友想要的气球。
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个大脸，男生又沮丧又尴尬。默默掏钱的时候，旁边的枪就被人拿起来了。
砰砰砰，快得令人眼花的三枪结束，靶子上同色系的几个气球都被打烂了。
一个玩偶猝不及防地塞进圆脸女孩的怀里。她惊讶地瞪大眼，看着红发女人。
女人侧过头，鬓边的长发被风吹起来。露出有些不虞的眼神，“还想要么？”
女孩下意识搂紧了玩偶，不敢看她的眼睛，脸却慢腾腾地红了起来。
“想。”
然后又是干脆利落的十枪，一排大小不一的玩偶手办都被老板摆在了桌面上。
竹间真翎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几个高中生，哼笑一声：“找对象擦亮眼睛，小姑娘。”
等到她走很久，宏一才从呆愣中醒过来，突然像炸了毛似的：“她，她什么意思啊！”
不就是说他太垃圾了吗？
他赶紧看向自己的女朋友，差点急哭了：“樱子，你不会不要我吧，樱子。我们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啊。”
按照樱子以往的性格，她肯定会露出温柔的笑容鼓励他，并且说“没关系，宏一就是宏一，不需要跟别人比”。
但是这一次，她只是把脑袋埋进玩偶里，露出的小半皮肤像烧着了一样红红的。
宏一：“樱子！！！！”
樱子你不会真的要抛弃我了吧！
旁边一个男生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幼驯染。”
他的同伴无语地看着他：“这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男生：“”
听着人群里几个男生杀猪一样的哀嚎，竹间真翎扯扯嘴角，勉强开心了一点。
里卡多看她脸色不好，也没敢问那个熟人的情况。两个人逛完夏日祭，时间也差不多来到了晚上十点。
“早知道札幌的环境这么好，我们就应该来露营。”
里卡多拉开车门，兴致勃勃地说：“我听当地人讲，上个月有个山头着了大火，特别壮观。”
竹间真翎拧动阀门，嗯了一声。
札幌的环境确实好，夜晚的风带着树林净化过的清透，仿佛能从肺部流转到全身。轻松的、干净的气息。
敞篷跑车行驶在路面上，很快就从这个小乡村开到了盘山公路上。
里卡多把头伸出窗外，看向山下的城市灯光：“这里有点偏僻。”
如果行驶在东京高速上，底下是璀璨的宛如切割钻石一样的星海。但是在这里，只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星落。
“这里经济发展不太好，”竹间真翎拢了一把头发，从后视镜看到远处缀着的越野车：“年轻人都流向了东京，这里就没什么人。”
里卡多没有发表什么感言，只是平铺直叙：“这是城市化的必然结果。每个东西都在被拆解，分离。”
“你说得对。”
竹间真翎不走心地夸了他一句。
里卡多眨眨眼：“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代号是什么。”
跑车平稳地驶进跨海大桥，过了这个桥，前面就是长野县。
因为是晚上，桥上的车辆寥寥无几。四周显得有些莫名死寂了。
竹间真翎张张嘴，正打算回答里卡多的问题，脑子里突然传来系统的尖锐警告。
【快刹车！】
这是第一次，系统主动跳出来提醒她。也是第一次系统用不官方的语气通知她。
竹间真翎一愣，然后想也没想地猛打方向盘，打算在高速上调转车头。
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两道长长车辙像胡乱涂抹的线条，弯出令人心悸的弧度。
好在竹间真翎车技很不错，车辆也是新买的，排除了一切可能失败的因素，本来应该顺利转弯。
可是，轰地一声，两人眼前都炸开了一道橘黄色的火光，生生拦住了跑车想要倒退的路。
跨海大桥上燃起一条火隔离带，逼的竹间真翎只能往既定的路上开。
竹间真翎咬咬牙，正打算打开车门，耳边又是一阵爆炸。
桥当然没有塌陷，只是她看到后面的桥上，一个熟悉的车坠进了海里。
“艾迪！”
里卡多也认出了对方，那车分明就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贝尔纳迪家族的保镖。
竹间真翎赶紧打开车门，拉住里卡多就地一滚。
红色跑车下一瞬也冒出烈火，然后彭的一下炸飞了出去。
再漂亮的东西，被这么一炸一摔，也变成废铜烂铁了。
“靠！”
竹间真翎再也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她刚买的新跑车啊！
【系统，这是谁干的？！】
系统又不出声了。
竹间真翎平复下暴怒的情绪，转头对里卡多说：“要赶紧离开这里。”
这座桥面太空旷了，如果对方执意让他们死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围堵在道路尽头。
而他们已经在桥边了。
黑洞洞的前路上，一排排路灯兀自亮着。却只能照亮它们面前的小块空地。而路灯背后，黑暗中仿佛隐藏着看不见的怪物。
他们不能这么直晃晃地走过去。
就在她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刹那，彭，一颗子弹落在她的脚边，离她的鞋子也不过几厘米。
狙击手！
里卡多扑身带着竹间真翎躲到跑车的残骸后，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我们走不了了，必须联系别人。”
好在火光阻拦了他们的行动，同时也拦住了对面人的视线，否则刚才的子弹就打中了。
竹间真翎沉下眼，里卡多说的没错，他们确实走不了了。所以她也一边给枪装子弹，掏出手机打电话。
[基安蒂，你们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基安蒂夸张的声音：“你不是不让我们跟着么，我们当然还在夏日祭啦。”
里卡多扭过头，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好在波本似乎听出那边的环境不对，夺走了基安蒂的手机，问道：“涅露秋，出什么事了？”
竹间真翎刚打算开口，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他阻止组织和贝尔纳迪合作的第三个计划。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她就否定了。
动静太大了，又是炸桥又是狙击的，不是安室透的风格；更何况安室透本人就一直跟着他们，如果两人出了意外，他的嫌疑只大不小。
会这么迫切阻止他们，又见不得光的FBI！
竹间真翎咬咬牙，“我们被人偷袭了，贝尔纳迪家族的保镖都坠桥了。现在我和目标人物在通向长野县的跨海大桥上，敌人数量未知。你们最好绕路过来，从长野县走。”
没听安室透说什么，她立刻挂断了电话。
“有人来了。”里卡多侧身持枪，眼神沉了下来：“三个以上。”
他的话音刚落下来，彭彭两枪就打在了车的残骸上。里卡多把头收回来，神色倒不是很凝重。
想让他死的人有很多，从日本能排到非洲去，区区一次偷袭他还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这次他们实在太被动了，只有一辆车后可以躲藏。
竹间真翎和里卡多一左一右与对面的人对峙着。路灯下几个藏在掩体后的影子若影若现。
加上正前方的高处狙击手，三拨人谁也打不到谁，局势僵住了。
但长野县大桥发生爆炸这件事是瞒不住警方的，最多半个小时，就会有两县警署的人来查看情况。
竹间真翎等得起，FBI们可等不起。
于是他们动了，最前面的人推动着掩体慢慢朝这里靠近，想把他们两个包围。
竹间真翎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心里暗骂赤井秀一。
这个家伙一声不吭就搞了个大的，不管是原著里还是现在，动辄就想杀人、活捉，妥妥的流氓作风。
她双手持枪改为单手，打给了琴酒。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琴酒，我和任务目标现在在长野县的大桥上，和所有人都走散了，前方有不少于五个人堵路，你快点过来！”
再不过来，她都要跟里卡多跳河了。
琴酒啧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也是十分暴躁：“我在东京，短时间赶不过去。”
竹间真翎口气比他还冲：“你不是组织二把手吗，直升飞机开不了？有飞机不开是要给你养老吗？！”
第064章 集体破防
“你有病吗？”琴酒低声咒骂了一句。
谁会在日本上空开直升飞机, 她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如果你想的话，等我调取权限飞到长野县，正好可以赶上给你们收尸。”
竹间真翎说出那句话之后, 意识到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听完琴酒无语的咒骂后，又听见他说：
“我会安排长野县的成员接应你。最多十分钟。”琴酒皱着眉, 平板的光印在脸上忽明忽暗的, 说完这句话又补了句：“保护好贝尔纳迪。”
竹间真翎默默地, “嗯。”
黑色保时捷以飞速在路上蹿行，琴酒点开路线图，默了默：“还有，别死了。”
你能不能别老咒她啊！
竹间真翎懒得说话，但是转头又想起什么，“莱伊和苏格兰在你旁边吗？”
琴酒坐上保时捷, 嗯了一声，问：“怎么？”
竹间真翎望着逐渐熄灭的火，眯了眯眼：“没什么。”
她现在能确定对面楼上的那个狙击手不是在故意描边了。
他是真的菜。
挂了电话，竹间真翎扫视一圏周围。赤井秀一没有带队, 来的人应该是朱蒂和卡迈尔。
前者能力有待商榷, 后者的话竹间真翎不做评价。
此时对面的掩体距离他们只不过十几米了。竹间真翎和里卡多不约而同地移动身影, 靠近护栏。
夜晚的河水黑得吸光, 深不见底。艾迪他们掉进去之后, 也只不过砸出几个水花, 然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里卡多朝对面开了几枪, 又扭过头来：“跳吗, 女士？”
他还有闲心跟她开玩笑。
竹间真翎眼睛盯着对面不露头的几个人：“跳吧。”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听到了远处有些密集的枪声。听声音, 是四五把单发手枪打出来的动静。
组织成员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安室透他们也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是你的人。”
里卡多也想到了，脸上露出有些庆幸的表情。
果不其然，远处枪声断续响起没多久后，近处也响起了交火的声音。
——围堵竹间真翎的几个人被反过来包抄了。
于是他们顾不上击杀里卡多，四散地往远处跑，似乎想要跟后面的部队回合。
竹间真翎静默地观望了一会，伸出头去。
叭地一枪打在她耳边的铁皮上。
她擦掉脸上的血，“狙击手还在。”
但是因为技术差，距离远，桥上的风又很大，他一连好几枪都歪得离谱。
里卡多沉默了。这两个一好一坏的消息，前者是他们安全了。后者是，安全只是暂时的。他们还是被卡在车后动不了。
而且，再过一段时间警察就要来了。
里卡多脱下外套，将枪妥善放进枪套里：“我觉得我们还是跳河吧。”
竹间真翎瞥了他一眼，“不用。”
然后就发生了极其恐怖的一幕。一只看起来纤细的手臂抓住了车门，另一只手则按着轴承。
只见她双臂猛地用力，车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轴承连带整个门都晃动起来。
她抬起腿用力一踹，彭，汽车残骸变得更加破败的同时，门也被她卸了下来。
里卡多：“”
竹间真翎把车门横过来，挡在面前，形成一个盾牌，“还不走？”
只是一个狙击手完全不是问题。有[力量增幅]的加持，她徒手撕掉车门也不过是有点脱力而已。
里卡多眨眨眼，又敬佩又复杂地跟了上去
难怪黑衣组织只派她一个就够了。
*
“朱蒂！”
卡迈尔击退一个敌人，跑到朱蒂身边，检查她的伤口：“你没事吧？”
金发女人用扎带把左臂捆紧，摇摇头：“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我们的子弹没带够。而且长野县的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最好赶快撤退。”
原本以为只要提前阻断保镖，对付竹间真翎和里卡多两个人，出动十个FBI就够了。没想到贝尔纳迪家族的保镖这么能打。
朱蒂白着脸皱起眉头，“但是秀快来了。”
“可他旁边还有组织的家伙。”卡迈尔擦了一把冷汗：“琴酒也要来了。我们应该立刻撤退。”
朱蒂放下长袖，摇头：“不行，不能撤退，我们必须撑到秀来。”
他们前几天申请下来了针对里卡多的逮捕令，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不能这么白白浪费了。
如果是赤井秀一的话，他说不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卡迈尔拗不过她，只能给她一夹子弹。看着她又转身进入了战场。
札幌通往长野县的郊区有一片废弃建筑。FBI们占据先手分散在了这里，把贝尔纳迪家族的人堵在建筑群外面。
但同时，他们也没地方可以退了。
[撤退。]
手机上收到消息的瞬间，朱蒂抿了抿唇。重新换上弹夹，想要给高楼上的狙击手发消息，让他赶紧退下来。
远处的黑夜中骤然冒出一串红蓝闪烁的光流，像是从山体中蜿蜒出的长虫。
“警察来了！”
卡迈尔扯了一把朱蒂，示意她往后方撤退。
他们不比贝尔纳迪家族光明正大，FBI和CIA本身名声就很臭，更何况他们还是秘密潜伏在日本的别国组织，根本不能见光。
但贝尔纳迪家族的人很明显也知道这个道理，于是追得更凶了。
听着前方的射击频率减弱，竹间真翎：“他们撤退了。”
里卡多也在这个时候试探地伸出手臂，对面的狙击手也没有任何动静了。他回头看向身后来自札幌的警车，有些头疼：“我才从警局出来没两天啊。”
他这次日本之行也太点背了吧，不是被警察针对就是莫名其妙被人劫杀。
他们两个循着所有人离开的方向小跑着，虽然留在现场面对警察也不是不能解决。但是谁知道警察厅会不会借此机会扣押里卡多。
夜晚的路必然是不好走的，路灯的光在离开它能辐射的范围之后，就成了鸡肋的东西。
小白在草丛里无声无息地领路，两个人摸索着往前，找到了这片废弃建筑群。
“他们走了。”里卡多捡起地上的弹壳，上面还保留着余温：“没走远，我们现在赶上去应该很快就能汇合。”
竹间真翎警惕地扫视每个可能藏人的地方，最终确定FBI确实真的离开了。
“我们也得走了，”她回望桥上，警车已经来到了跨海大桥上。他们会封锁桥面，然后就会发现弹孔，继而呼叫更多的警察，像蟑螂一样源源不绝。
好在她的法拉利已经烧成废铁了。
“我觉得我们可能走不掉了。”
里卡多的声音有些飘忽，竹间真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底忽的又冒出一长串的红□□光。
只是这串光不来自札幌，而是长野县的方向。
他们和FBI被警察包围了。
竹间真翎：“”
这群条子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更要命的是，他们听到了人群折返的声音。似乎是贝尔纳迪家族的人追在FBI屁股后面开枪射击。而FBI只有时不时回击的一两声。
竹间真翎都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但是动作快过大脑，她翻身进楼里，借着墙壁的遮掩观察起了折返的人。
四周静悄悄的，显得时不时响起的枪击声越发显眼。闪烁交替的枪口火光就像一点点鬼火一样，就算札幌的警察想忽视都难。
视野里逐渐出现了摇晃的人影，竹间真翎举起枪口，却任由对方从射击范围内消失。
大概过了两分钟，拐角处才出现属于贝尔纳迪家族的人。
很快，不大的建筑群里又响起了枪声。
里卡多凑到她旁边，“我们要去帮忙吗？”
他们两个的位置正好处在贝尔纳迪后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成功跟他们碰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人耳边都出现了细微的引擎声。
竹间真翎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长野县方向的郊区树林里，突然飞出来一辆白色马自达。又哐当一声整个坠落在地。
里卡多：“这又是谁？”
车她认识，但是这么彪悍的开车方式，她不太认识。
竹间真翎眯起眼仔细看，隐约看到驾驶位上的一个橘色头发的女人。
破案了，开车的是基安蒂
安室透的头撞到了车顶，随着车体落地，他整个人又往上弹了一下，脊椎狠狠重创，创得他头晕眼花。
耳边还传来基安蒂呜呼的声音，他青筋立刻爆起来。
虽然当务之急确实是支援涅露秋，但也没必要自杀式营救吧！
好在接下来的路程并不远了，他们已经听到了来自废弃建筑里的稀碎枪声。
一直默不作声的科恩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小心，有条子。”
安室透往下面看去，五两来自札幌的警车已经停在了长桥尽头，拉起了一道封锁线，对着一坨看不出是什么的废墟来回查看。
再往长野县的方向看，也是同样阵容的几辆警车。
他们一头扎进了包围圈里。
“草，”基安蒂尴尬之余，脸上露出了暴怒的神色：“这些条子怎么来得这么快！”
安室透的笑容裂开了。
他觉得自从接下这个任务开始，神经没有一天不是突突狂跳的。
不是涅露秋就是基安蒂，她们俩一个攻心，一个攻脑。
基安蒂撇了撇嘴，猛打方向盘朝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开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竹间真翎二人，至于别的，到时候再说吧。
三个人下了车，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建筑里，红发女人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几人汇合后，竹间真翎看着安室透，忍无可忍地说：“你们是进来送死的吗？”
她以为三个人里智商最高的安室透好歹能控制一下场面，现在好了，包围圈里人更多了。
安室透：“”
他也想控制来着，但是基安蒂就像疯狗一样在路上抢夺他的车，科恩又一直装哑巴，二对一他怎么可能
安室透扶额，沉默了一会，问道：“知道劫杀的是哪个组织吗？”
是Player，还是别的什么。
竹间真翎：“是FBI。”
安室透：“”
他瞬间破防了。
第065章 拷打
“是FBI。”
安室透沉默了很久, 细碎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一时分不清他的脸本来就是这么黑，还是被这个消息气得全黑了。
基安蒂的反应更加夸张：“FBI？！不可能吧！”
里卡多没说话, 看向竹间真翎。劫杀他的组织是FBI，他是信的。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别国遭遇过CIA的逮捕。
“先别管这个了，”安室透打断基安蒂的喋喋不休, 跟着看向竹间真翎,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四个人里, 能和平交流并且交流出有用信息的恐怕只有涅露秋了。
竹间真翎观察了一下两边的警察动向，发现札幌的警察已经列队往这边来了。而长野县的警察可能因为没发现犯罪证据，所以只是原地排查。
“我的建议是先解决那群FBI。”
竹间真翎的话引起了里卡多的赞同，他问道：“然后呢？”
“然后来一个条子杀一个？”
安室透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安室透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想分辨出她说这话时的真实情感。
他早该知道的, 只要在组织里，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哈哈哈，”里卡多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很好的主意，真翎小姐, 你说得好像我们五个人能干掉五十多个警察一样, 哈哈。”
竹间真翎：“你都知道还问。”
里卡多默了一下, 他发现竹间真翎不装的时候, 性格是真的恶劣啊。
基安蒂忍不住插嘴道：“还能往哪逃？”
“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逃呗, ”竹间真翎检查弹夹里的子弹：“希望波本你的车不要被认出来才好。”
FBI们被贝尔纳迪追到了死角, 十多个探员分散在东南角的废弃楼里。
狙击手占据高位观察环境, 时不时传来警察靠近的信息让朱蒂额头冒出冷汗。
他们现在完全是进入了死胡同, 前后左右都有敌人夹击。
如果被日本警察抓到，他们的身份很有可能被严查。这些潜伏在日本的探员都会被遣送回美国, 秀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如果被贝尔纳迪和组织的人抓到，前者会死得很干脆，后者……很有可能暴露秀的身份。
“报告，前方有敌人出现，组织的成员正在向我们靠近。”
卡迈尔深吸一口气：“他们疯了不成！”
警察都来了他们还敢继续动作？！
“不，他们是想尽快解决我们。”朱蒂比他看得明白，沉沉呼出一口气：“我们的人比他们多，不要害怕。”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和贝尔纳迪的枪战消耗了他们不少弹药，现在只能看谁先撑不住撤退了。
朱蒂从地上站起来，带领自己的小队迅速奔向楼下。然后分散探员，让他们守住每个可能出现敌人的门窗口。
室内枪战守比攻容易，就是因为我在暗敌在明。没有闪.光.弹、炸.弹、地图的情况下，外面的人想要攻进来，只能靠肉身和埋伏的人对战。
组织成员借助复杂的地形，分成了三拨人。狙击手只能看到某个墙角偶尔出现一个发顶，很快又消失在视野里。
他盯了大半天，只能感觉对方越来越靠近，却根本找不到机会开枪。
对面的人很有经验，对地形建筑的利用非常熟练。
事实上，安室透也非常震惊竹间真翎的布局。
她就好像有一双透视眼，废弃建筑群在她眼里仿佛是全透明的。她能以上帝视角分析出，哪里适合躲避狙击，哪里又不适合长期逗留。哪个角度更有利于撤退，哪个地方是更好的观察点。
在她的指挥下，他们五个人有惊无险地靠近了FBI，那剩下的唯一一栋没有被踩过的建筑。
竹间真翎翻身进窗户，下一秒一颗子弹就射了过来。可惜只打中了墙壁，留下一个浅浅的弹坑。
基安蒂抱臂上下打量竹间真翎：“涅露秋，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跟个条子似的。”
组织从来都是单打独斗，除了琴酒没有人会去学如何指挥作战。但琴酒学的是欧美野.战那一套，而竹间真翎的行事乍一看没有章法，稍微熟悉一点的就能看出和警察学校的风格颇为相似。
被琴酒指挥，和被涅露秋指挥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前者会给他们极大的自由，后者则是提前算好了每一步。
安室透自然感受出来了，所以他也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她。
竹间真翎：“别试探了，我跟我爹学的。”
安室透一顿，想起来竹间真翎的父亲的的确确在警察学院训练过，还是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
只是……“你别开玩笑了，你爹死的时候你才五岁，他怎么教你？”
组织人说话就是难听。竹间真翎咧咧嘴：“当然是自学成才喽。基安蒂你没事要多看书，可以明智。”
基安蒂瞬间炸毛：“你什么意思？说我是文盲吗？”
科恩：“……”会不会涅露秋其实在说你蠢？
“别吵了。”安室透出声打断她们，“警察已经发现这里了。”
手电筒的光在黑夜里明明暗暗，虽然还不够亮，但离这里也不算远了。
警察们会一栋一栋地检查，迟早会查到这里。安室透不想跟同僚对上，输赢都不是好事。
“我和波本打头阵，基安蒂，你和科恩保护里卡多去和贝尔纳迪汇合。然后过来找我们。”
这是最好的布置，相对于两个狙击手，竹间真翎和安室透体能和近身搏击上的成绩都更加优秀。
安室透没有反驳，检查却发现弹夹里只剩下三颗子弹。他默默地重新扣上弹夹，却看到一只手伸到面前。
“你是打算杀两个FBI，然后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吗？”
安室透接过子弹，一颗颗把弹夹重新填满，扯起嘴角笑了笑：“谢了。”
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和竹间真翎当队友很舒心。
她审时度势，观察力和行动力都很强，连指挥队友都很厉害。和她做队友，他甚至都不用分出注意力去查漏补缺。
他必须承认，她比那些同期都要能力出众。
如果她也是警察，她一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警察，比她在侦探界更耀眼。
安室透被自己这个想法震了一下，眼神晦暗下去。
只是作为敌人，这样的对手是在太恐怖了。
压下心头冒出的忌惮和杀意，安室透对竹间真翎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分别从两扇不同的窗户跳出去，迅速地压低身体匍匐在墙角。
对面还以为他们要故技重施，于是枪口紧盯着窗户。趁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另一边，基安蒂三人绕过墙体，从正门溜到了另一侧的墙体。
看到他们三个已经顺利与贝尔纳迪会晤，竹间真翎朝安室透比了个手势，又是警校的。
安室透：“……”
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种自己在跟同期执行任务的错觉。
很快，他反应过来，比了个ok。
他们要分开行动，目的不是真的去击杀FBI，而是吸引他们的注意。
这很危险，但所有人里只有他们两个是离FBI最近的，直线不到20m的距离。
安室透沉沉呼出一口气，感受到肺部的挤压，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结果在他站起身的下一瞬间，他听到了密集的枪声。刚露出的头又缩了回去。
竹间真翎和他也是一个状态，两人缩在墙边，震惊地望着枪声传来的地方。
那是札幌警方的方向，除了枪声，他们还听见了警察大叫的声音。
有人吸引了警察的注意自然是好事，但竹间真翎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蔓延，这种不安在看到琴酒的时候高涨起来。
竹间真翎瞪大眼看着琴酒，他的黑衣在夜里仿佛天然的隐身衣，要不是一头银白长发太显眼，她要被他吓死。
竹间真翎忍不住伸头往他身后看，没有伏特加，也没有苏格兰和莱伊，只有琴酒一个人。
三个人一起缩在掩体下，或许不能用缩，至少缩这个词不适合琴酒。听完竹间真翎简短的分析，他的表情很难看，咬牙切齿得就差直接冲出去吃几个FBI尝尝味道。
一开始是日本公安，现在是美国的条子，搞得他们黑衣组织不是一般废物。
“你怎么过来的？”竹间真翎问他：“那边的动静是你们搞出来的吗？苏格兰他们俩呢？”
“游艇。”琴酒瞥了她一眼：“他们俩去包围FBI了，剩下的人都在对付条子。”
“就两个人？”竹间真翎大惊：“他们两个送菜还差不多，琴酒你怎么想的？”
琴酒平静地忽略她的抱怨，“你们不是人？贝尔纳迪不是人？”
差点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神经错乱，竹间真翎听完之后，才缓了缓神。
不过，虽然知道他是要全面包围FBI，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又问：“他们两个分开了？”
琴酒哼一声：“你是不是没睡醒，两个狙击手怎么一起行动。”
竹间真翎眼前一黑。
两个狙击手怎么不能一起走了？基安蒂不是天天和科恩一起行动吗？
而且明明让苏格兰一个人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搭上莱伊啊。这下他不是直接跟FBI聚头了吗？！
作为FBI这次行动的队长，又是知晓组织计划和行动的卧底，同时还是不会人体描边的王牌狙击手……竹间真翎都不敢想他们该怎么办。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幽怨，琴酒顿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竹间真翎：“……”
她想干嘛，她现在想把琴酒绑到审讯室拷打一遍。
她可算是看出来了，酒厂里最大的卧底是你琴酒对吧！
第066章 任务失败
看着两双如出一辙的略带迷茫的眼睛, 竹间真翎梗了一下。
她突然发现，一瓶假酒，一瓶真酒, 一瓶掺水的酒竟然可以同时被FBI狙击，怎么不算是缘分呢。
“只是有点怀疑莱伊和苏格兰的能力而已。希望他们不要死得太早。”
琴酒收回视线，说：“他们还没有无能到这种程度, 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刚才竹间真翎的眼神, 问道：“还是说你又知道什么了？”
竹间真翎佩服他的敏锐总是来得这么不合时宜, “不是什么大事。”
等赤井秀一叛逃的时候，琴酒就会回忆起今天所做的所有蠢事，那时候他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两县交界地的动静闹得是越来越大了，组织外围成员和札幌警察的交火声逐渐在这里逼近。而长野县的方向，那边的警察也在快步赶来。
但废弃楼群里却异常安静，两拨人谁也没有动作, 都在等待对方先沉不住气，率先成为枪战的导火索。
琴酒和波本紧握着枪，凝神等待等莱伊二人吸引火力。竹间真翎也在等，不过她的眼睛不停扫视周围环境, 她在找撤退的路线。
如果她是赤井秀一, 她也会顶替狙击手掩护FBI撤退, 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回荡在对面楼道里, 似乎这就是进攻的号角, 他们听到了繁乱的脚步声, FBI的阵营乱了。
在黑夜中, 竹间真翎的浅金色瞳孔如同猫一样, 微微闪烁了一下。安室透跟着琴酒跨出掩体的前一秒钟，他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可还没来得及在脑中复盘, 安室透就看到一颗裹挟着凌厉寒风的子弹破空而来，紧接着琴酒的身形一晃，他中弹了。
这个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安室透没反应过来时，琴酒已经被竹间真翎拉了回去。他飞快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式，就地一滚跟着回到了掩体下。
竹间真翎在给琴酒包扎伤口。她麻利地撕开琴酒大衣，然后将布条紧紧捆在他右臂伤口上三寸，血很快就止住了。
琴酒在面对危机时的肌肉反应让他躲过了这对准心脏的一枪，但右手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对他们三个也是不小的损失。
琴酒的肤色本来就很白，失血让他的嘴唇都跟着苍白起来。但他的眼神却越发凶狠，像藏在黑夜里的未知生物一样，让人背后发毛。
竹间真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束过亮的灯光晃过来，把掩体照得一大片通明。
“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了。”安室透沉声说：“再等下去，我们会被条子逮捕的。”
竹间真翎按下对讲机：［基安蒂，目标人物情况。］
［还活着。］
她瞥了一眼琴酒，从他沉默的反应中得到了许可，于是说：［保护好目标人物，注意信号，我们要撤退了。］
基安蒂没有再贫嘴，回了个收到。
［莱伊、苏格兰，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先回答的是苏格兰，他的声音压的非常低：［我和莱伊都进入了楼道，刚才发生了冲突，莱伊和我分开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了莱伊的声音，声音没有什么波动，似乎刚才偷袭琴酒的人不是他。
［他们有八个人，正在准备撤退。］
“不要跟，让他们走，”琴酒喘了一口气，“你们也撤退，游艇在桥下，他们只等五分钟。”
竹间真翎挪到左边，挟起他的胳膊，一提溜就把琴酒整个人从地上拉起来。
拒绝的话还卡在喉咙里，琴酒默了默，换左手持枪。
警察的探照灯已经很近了，很多次都贴着三个人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会照到他们身上。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快点离开，可又要警惕和警察正面冲突，又要顾及身后随时可能再次开枪的狙击手，一时有些进退维谷。
“警察！不许动！！”
长野县方向传来警察厉声呵斥的声音，然后札幌方向的警察也纷纷向声音出现的地方赶去。
“我先去探路。”
竹间真翎放下一句话，收起枪单手撑住窗口，随意翻进一栋建筑，落地时迅速背靠墙壁下蹲。
没有枪声响起。
她又来回在几个窗口反复进出，都没有一颗子弹打过来的迹象。她又放出小白，确定赤井秀一和其他FBI已经跟着撤退了，才回去找两人。
跨海大桥上还留着几个警察，在他们注意不到的死角，组织外围成员正在逐步逼近。
枪战一触即发，两拨人的手中火光四溅，噼里啪啦的交错枪声掩盖住三人的脚步声。
“大人。”等候在游艇上的外围成员紧张地朝琴酒鞠躬，侧身让来了位置。
琴酒捂住开裂的伤口，问道：“没有其他人来吗？”
“回大人，没有。”
竹间真翎：“我们再等一等。”
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因为总体看下来，不管是黑衣组织还是FBI，在这场截杀里都没有捞到好处。
赤井秀一不可能一直指挥行动，而FBI又在两队人马的反包围里显露了疲态，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且刚才他们的撤退大概率惊动了警察，处境变得更差了，应该没有机会再逮捕里卡多了。
桥下只有河水流动的声音，还有医疗箱开了又关的声音。不能开灯，琴酒的伤口只能拖延到完全撤退才有机会处理。
他的呼吸有些紊乱，沉闷地在不大的空间里回响。
谁也没有说话，每个人都静默无比。
因为他们心里都有预料，即便里卡多平安归来，这次的任务也是很大的失误。
任务情报泄露、目标人物行程泄露、必要准备不充分，一系列问题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甚至还要费力去清理这次外围成员、代号成员出动留下的痕迹。
就在一片死寂的时候，隐蔽处传来轻微脚步。
“是我。”莱伊举着手靠近游艇，一头标志性的黑发十分醒目。
琴酒淡淡地嗯了一声，莱伊这才像是注意到他似的，惊讶道：“琴酒你受伤了？”
琴酒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吓得被夹在一群代号成员里的外围成员瑟瑟发抖。
这时候，第二个人出现了，是苏格兰。
他先是看向安室透，确定他没有大碍才把目光投向剩余几个人，很快也注意到了琴酒的状况。
安室透朝他摇摇头，苏格兰了然地闭上了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琴酒的呼吸越发沉重，可岸上却迟迟没有任何声响。
不管几个人心里在想什么，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都神色凝重，为了可能失败的任务而担忧。
好在竹间真翎眼尖，看到了一辆从废弃楼道里冲出来的白色马自达，“基安蒂他们也出来了。”
琴酒扶着额头，下了命令：“去基地。”
引擎在河流哗哗中震动起来，又被四处不断响起的警笛声和鸣枪声给遮盖住。
似乎是两县的警察派出了更多的警力去追捕FBI，甚至远远还能看到不少闪烁着车灯的警车，恐怕其中也有东京警察厅和警视厅吧。
游艇一熄火，竹间真翎先一步踏出，回头将琴酒拽上去。
他发烧了，体温偏高。向来冰冷的手竟然也有些热度。
但是光从他的行为和表情上看，除了竹间真翎，谁也没看出他有异常。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因为琴酒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
都是很倔，很装。
最近的基地设在郊区，几个医生把琴酒迎进了医疗室，剩余几个人各自为营地分散在外面。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明明是同一批晋升代号的“同事”，他们的关系僵硬得仿佛敌人一样，对视一眼能分析出不下三种情绪。
事实上他们确实是彼此的敌人。
竹间真翎作为组织二代，又与琴酒相熟，会被威士忌三人组排斥是必然。
而安室透和苏格兰又本能地不喜欢莱伊，没事谁都不会搭理他。
四个人沉默了很久，还是苏格兰先开的口，话题对准了竹间真翎：“涅露秋，你很担心琴酒吗，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竹间真翎一愣，抬手摸了摸眉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眉毛皱的可以夹死蚊子，这种表现被苏格兰认为是担心也很正常。
不过她不是在想琴酒，区区一颗子弹还打不死他。她担心的是里卡多。
她想起了在夏日祭碰到的那个玩家，他和朱蒂有过接触，可能他也是FBI的探员，可能他是和FBI合作的日本人。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都是个不稳定因素。
竹间真翎抱臂冷笑：“与其在这里试探我，你们不如想想待会改怎么跟琴酒解释。”
“苏格兰，莱伊，你们两个应该吸引火力，但是你们不仅没有做到，甚至却连对方临时换了狙击手这件事都没看出来，琴酒受伤有你们一半功劳。”
莱伊眼皮一跳，抬头紧盯着红发女人：“涅露秋，狗咬人也没有你这样咬的。”
苏格兰的笑容也沉下来，“琴酒受伤很明显是意外，涅露秋。”
安室透没有说话附和任何一个人，只是用鸢紫色的眼睛凝着红发女人，表情平静，带着一点警惕。
竹间真翎冷哼一声，浅金色的眼睛自下而上扫视他们三个，“是不是，等进了审讯室就知道了。不过，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过去。”
尤其是安室透和莱伊，前者因为协助竹间真翎保护里卡多不利，后者则是因为主动和苏格兰分开，导致琴酒受伤。
而竹间真翎，因为一直近身保护里卡多，多次救下他，完全能把自己摘出去。
任务成功了，她有一半功劳；任务失败了，她没有任何责任。
涅露秋的算计，恐怕从她混进会场时就开始了。
威士忌组三人猛地意识到这一点，心里齐齐涌现出深深的忌惮。
消毒水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在弥散，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基地外是一片死寂。
急刹车打破了他们四人冷冷对峙的场景，科恩抱着已经陷入昏迷基安蒂急匆匆奔进来，路过他们时脚步不停，径直闯进了医疗室。
没多久，穿戴整齐的琴酒带着浑身是血的科恩走出来。
琴酒眯起眼睛，神情逐渐暴躁起来，他冷声问：“任务目标呢？”
科恩张了张嘴，嗓子嘶哑：“……被人劫走了。”
第067章 审讯室
干燥沉闷的空气吸入鼻腔里, 一起涌进来的还有满满的灰尘。咽喉干涩刺痛，这种感觉里卡多非常熟悉。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频率，装作还没醒的样子, 用耳朵分辨周围的环境。
没有别的呼吸声——这里就他一个人。
空气干燥，地面不冰冷——不是地下。
没有车流和人声，只有白噪音——郊外。
里卡多慢慢呼出一口气, 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片漆黑, 这里没有窗户, 只有五米开外的一扇门边透出几道微弱的光，并且看光的颜色，大概率已经到了白天。
里卡多摸索着，发现自己被反手绑在一根金属柱子上。绑他的人很有经验，绳子穿过虎口，将大拇指单独绑紧。这样一来他就不能掰断大拇指脱困了。
他皱了皱眉, 开始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当时基安蒂和科恩准备带他开车撤退，在离开楼道的时候，竟然遇上了另一只不明的小队。
他们似乎一直藏在哪里，等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 冲出来袭击了三个人, 目标依然是他里卡多。
‘我还挺受欢迎的。’里卡多苦中作乐地想。
他从小到大经历过的绑架案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些人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杀掉, 恐怕是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钱、权力、复仇, 人只要有欲.望, 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利用, 里卡多静静地在黑暗中等待着。
一墙之隔外。
出这次任务的十个探员, 目前只剩下了五个, 其他五个人都在日本警方那里。
——他们的撤退行动被警察围堵，废了很大劲才包围圈里逃出来。
剩下的五个FBI全都负了伤, 状态不太好。
朱蒂安慰他们：“好在我们抓到了贝尔纳迪。也算弥补了这次的任务的损失。”
说到这里，她看向一直沉默不作声的黑发男人，“叶一，你的功劳最大，我会跟秀说的。”
他们撤退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直到最后所有成员汇合，才发现里卡多被叶一三人逮住了。
他是两个月前才吸纳进FBI的新成员，存在感一直很低。这次任务本来只想让他边缘警戒，没想到却立了个大功。
黑发男人抱着枪，腼腆地笑了笑。
几个人又沉默地等了几分钟，朱蒂的手机终于响了一声。
“叶一，你去把里卡多带出来。趁警察们还没查出来，我们要换地方了。”
灯光晃了几下，在墙壁上映出几道身影。伴随窸窣的开门声，门缝上的窄光逐渐扩大，照亮了半个房间。里卡多眯了眯眼，努力看清了来人。
叶一给里卡多戴上手铐，解开绳索后，把他提溜起来，对朱蒂说：“他醒了。”
朱蒂看了一眼里卡多。贝尔纳迪家族的几个主要成员一直都在美国的通缉名单上，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落网。
此时的里卡多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安或者愤怒。这种表现在朱蒂眼里，就是非常的有恃无恐。
“FBI。”朱蒂掏出警察证件和通缉令，在他眼前停留片刻：“跟我们走吧，贝尔纳迪·里卡多。”
里卡多皱起了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FBI的态度有点过于笃定。
就像是，非常肯定不会有人救他一样。
事实上他没有猜错，朱蒂等人的确很肯定贝尔纳迪家族不会插手这件事。
不是不能，而是他们不知道里卡多被FBI抓走了。
首先，他们这次的行动一直没有暴露过身份。即便警察抓到了五个FBI，他们的身份也是经过伪装的，顶多查出是偷渡客，然后遣送回美国。
其次，贝尔纳迪家的四个保镖被警察抓走，他们必然会移交给警察厅。那么意大利那边的目光也会投向警察厅，无暇顾及FBI。
不管怎么看，审讯里卡多这件事都是板上钉钉的。
不过事情和朱蒂预测的有些出入。警察厅的确接管了艾迪四人，但他们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远在意大利的贝尔纳迪家族老大，里卡多的哥哥贝尔纳迪·冯特来。
警察厅承诺调查结束后，如果艾迪几人是出于自保才开枪，那么会尽快将他们释放。
但是问及里卡多的下落，警察厅和冯特来闹掰了。
警察厅这边以为里卡多在保镖的保护下逃跑了，但冯特来认为他们隐瞒真相，把里卡多藏起来了。
保镖又不能说当时身边有黑衣组织成员，这就暴露了来日本的真实目的。
于是，虽然事情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狂奔，但最终又拐了弯。呈现出的结果就是，警察厅则拒绝释放艾迪等人，贝尔纳迪家族准备向日本官方施压。
而知道实情的安室透，这时候自保都难，自然顾不上乱成一锅粥的警察厅。
里卡多下落不明，彻底宣告了这次合作的失败。所以除涅露秋、基安蒂以外的所有参与成员，都被关进了审讯室。
*
意大利，罗马，贝尔纳迪庄园
“先生，有您的电话。”管家拿着手机，小心绕开书房里的一地狼籍，双手递给座椅里的冯特来。
金色卷发的中年男人和里卡多有三分相似，只是神态之间更加威严。可和外表不符的是，冯特来本人的性格非常差，已经到了暴虐的程度。
“如果是那些该死的日本条子，告诉他们，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管家摇摇头，恭敬地回复：“先生，是黑衣组织的电话。”
冯特来微微一怔，转而更加愤怒起来，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他们竟然还敢打电话过来！”
他一把扯过手机，按下接通。
电话那头很安静，安静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个恶作剧。
冯特来本就恼怒，等了五秒没听到人说话，冷笑一声：“怎么不说话，是说不出来吗？我的弟弟在你们的地盘上失踪了，你们不想给贝尔纳迪家族一个解释吗？”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就响起了一个男声。流利的意大利语语调里三分笑意，听起来非常年轻。
“这是我们的失误，贝尔纳迪先生。我们会尽量补偿你们的损失，希望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补偿个屁！”冯特来愤怒地大骂道：“你们这群蠢货、废物，我要补偿有什么用，还不把里卡多给我找出来！该死的条子，一定是他们关押了他！”
管家站在旁边欲言又止。黑衣组织在日本的地位超然，如果贝尔纳迪要向亚洲扩展，必然绕不开他们。现在闹掰对谁都不是好事。
但他又不敢劝阻气疯了的冯特来，只能沉默地听着他越骂越脏，最后骂累了才停下。
“贝尔纳迪先生，您先消消气。”这位代号是西拉酒的组织成员一点没有被冯特来的指责影响，声音平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平和。
“因为如果您真的想结束与组织的合作，那么您可能要在刑场上见到您的弟弟了。”
冯特来连连冷笑：“你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提醒您，您的敌人不是我们。至少在这次截杀中，我们都是受害者。”
冯特来：“你能不能不要说废话。”
这种云里雾里，表面绅士背地里满肚子坏水的说话风格，让冯特来联想到狐狸。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冯特来的手机上收到一份录音文件。
“贝尔纳迪先生，听完这份录音，您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录音只有短短的23s，但重点信息都在里面了。冯特来反复地听，越听越愤怒。
这是从监听器里提取出的录音，里面清楚地证明了，逮捕里卡多的是FBI。
“西拉酒先生，”管家开口了，“您那边有没有更多的证据。”
虽然他已经相信了西拉酒的消息，因为他没必要主动打电话来提供虚假信息。
但只是一份录音证明不了里卡多在FBI手里，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证据向美国方面开口要人。
电话那边的青年轻笑一声，“当然。”
冯特来点开手机里传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黑发男人扛着金发男人，后者露出的半张侧脸足以让所有人看出他就是里卡多。
而这个黑发男人……
“草稚叶一，”西拉酒平静的声音娓娓说着：“两个月前加入FBI的混血日本人。相比以贝尔纳迪家族的本领，查到一个探员不是难事。”
管家接替了冯特来的表面工作，说：“真是太感谢您了，西拉酒先生。”
“都是朋友，未来还有合作机会，不需要这么客气。”
管家一顿，看向冯特来，征询他的意见。
冯特来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理智，笑着说：“那是当然，我们的合作还没开展，当然要找个机会继续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近期有些事，合作的事情要往后推一推了。”
西拉酒：“当然，我也很希望您能尽快救出小贝尔纳迪先生。毕竟我们酒厂都挺喜欢他的。”
冯特来从接到警察厅的电话后一直没睡，得到西拉酒的准确消息，他才发觉自己疲惫极了，说出来的话也有点不经过大脑。
他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这次还要感谢你，西拉酒先生。我会向那位先生如实说明你的功劳的。”
“这些都是我应该的。您不需要这么做。”
好好针对FBI就行了，不要多管闲事。
……
竹间真翎呼出一口气，从厕所里走出来，迎面撞上匆匆走过的医生。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四周墙壁上回荡。
她走过一间间空房间，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伏特加。
竹间真翎问：“里面是谁？”
“波本。”
原来第一个被审讯的是安室透……不过也正常，他是第一个掉链子的。
竹间真翎靠在墙上，“琴酒进去多久了？”
“半个小时。”
按照琴酒以往的习惯，他可定还要继续审个把小时，甚至是大半天。
等安室透从审讯室出来，警察厅恐怕彻底大乱了吧。
哦，还有隔壁审讯室的赤井秀一在排队呢。
竹间真翎挑起嘴角，打了个哈欠：“我先去手术室睡一觉，让琴酒别吵我。”
第068章 背锅
“涅露秋, 你过来。”
琴酒一边擦手一边走出审讯室，出声叫住了竹间真翎。
靠近的时候竹间真翎闻到了血腥味，果然在他的手腕上发现星点喷溅的血迹
安室透不会死了吧。
琴酒顺手用纸巾抹去了这几滴血, 抬头问：“警察厅的监控室进得去吗？”
竹间真翎点头，“想让我查什么？”
“我要知道警察厅今天晚上抓的都是谁，尽快。”
感受到琴酒隐藏的急切态度, 竹间真翎顿了顿：“你是担心警察调查出的东西会连累组织？”
“不止, ”琴酒眉眼沉沉：“还有朗姆。”
接待里卡多这件事是琴酒从BOSS那里争取来的, 现在却搞砸了，朗姆绝对会大做文章。
他们只能尽力亡羊补牢，不让朗姆抓到把柄漏洞。
参与这次任务的其他几个人都有嫌疑被关在审讯室，目前能外派的只有竹间真翎，更何况其他人他也信不过。
听出他的潜台词，竹间真翎心情十分复杂, 她竟然混到琴酒心腹的程度了么。
“朗姆他现在应该顾不上找你的茬。”
琴酒拧眉，刚想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基地就走进来一个人。
一条萤急匆匆打开基地大门，看到大厅里的三个人, 脚步慢慢凝滞下来。
忽略沙发上坐着的伏特加, 她看向涅露秋酒。对方表情很正常, 仿佛两人没发生过冲突, 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但是琴酒一夜没睡, 经历枪战又受了伤, 还刚刚审讯过波本, 状态明显有点差。白得凄惨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阴鸷阴毒。明晃晃灯光下一照, 跟停尸间爬起来的鬼似的。
看得一条萤心里咯噔一下，莫名佩服涅露秋的淡定自若。
她用笑容压住发毛的感觉, 问：“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发生什么了？”
琴酒冷声：“昨天晚上到现在，你在哪里？都在干什么？”
一条萤又看向竹间真翎，一开始以为是她向琴酒告密，但略作思索，就知道和地下室没有关系。
摸不准琴酒是什么意思，她撒了个谎：“我在安全屋。”
琴酒眯起眼：“一整天？”
一条萤顿住了，总觉得他的口气不太对劲，但还是点点头。
竹间真翎侧身离浑身冒寒气的琴酒稍远一步，“我们被人劫杀了，里卡多失踪，贝尔纳迪家族的其他人现在都在警察厅。”
一条萤听完先是一愣，然后背上冒出了更多冷汗。
她明白竹间真翎的意思，琴酒在调查泄露任务信息的人。
而她不仅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还一直游离在任务之外。
“我”一条萤辩驳的话卡在嘴里，看到琴酒的脸色，慌张间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作为玩家，游戏任务比什么事都重要，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跟别的玩家交换信息。
因为她压根想不到只是短短的两天，剧情会出这么大的波动，她还完全没办法辩解。
一条萤不敢与琴酒对视，游移时看到了竹间真翎，突然伸手指她：“涅露秋一直跟着里卡多，出事了难道不应该先审问她吗？”
竹间真翎一挑眉，却不为自己辩驳。
琴酒闭了闭眼，努力压制暴虐的脾气，“是自己滚进审讯室，还是让伏特加把你拖进去？”
他压根不在意一条萤隐瞒行程的行为，因为待会审讯室里，他会亲手挖出来。
伏特加站了起来，走到一条萤身边，钳住她的胳膊。后者沉下脸却也不敢反抗，沉默地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审讯室。
竹间真翎收回视线，“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休息，不然我害怕你猝死。”
琴酒抵住太阳穴，后退几步坐进沙发里，闭着眼低垂下头。听到她的前半句，含糊地说了句：“来不及。”
至于来不及什么，他不说她也知道。
听到后半句，琴酒默了一会，然后像是慢半拍反应过来，喉咙里发出赫赫的笑声，银色长发如瀑布一样滑落。
笑够了，他哑着声音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竹间真翎被他这神经质的一惊一乍搞得毛毛的：“什么话？”
“祸害遗千年。”
琴酒抬起头，维持着手指搭在太阳穴的姿势，幽绿的瞳色诡谲阴暗，“像我们这种祸害，一般是死不掉的。”
竹间真翎先是愣怔，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以前只知道琴酒是文艺青年，竟然没发现他还会说冷笑话。
“你这话半对半错，祸害是遗千年，但你是祸害，我可不是。”
琴酒觑了她一眼，她不是祸害的话，这世界上就没几个人是坏人了。
“行了，赶紧去做正事。”头疼引起的暴躁让琴酒忍不住皱起了眉：“调查结果给我之后你再休息。”
不止是他自己，所有参与这次任务的人都没有休息，等竹间真翎查出警察厅的情况，他们才敢稍微整顿一下。
但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琴酒的思绪。
竹间真翎看他没有动作，指了指：“是你的电话。”
琴酒打开手机的一瞬间脸色就更加阴沉，竹间真翎知道，这电话是朗姆打来的，而且绝对没安好心。
“晚上好啊，琴酒。”
朗姆独特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的时候，竹间真翎和伏特加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确定了，是来恶心琴酒的。
“你怎么不说话，是在忙吗？”朗姆似乎才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哦，我怎么忘了呢，小贝尔纳迪先生了，你们应该很着急才对。我这通电话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琴酒单手捂着额头，紧绷的下颚抽动了两下，“你只是来说废话的吗，朗姆酒。”
“别着急，琴酒，年轻人冒失一点很正常。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改正错误，等到我这个年纪，你也会变得沉稳的。”
伏特加忍不住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竹间真翎想笑又不敢笑，扯了扯嘴角。
朗姆就是在用资历尚浅打压琴酒，组织里虽然不看年龄能者居之，但这种具有说教意味的指教，再结合琴酒本来任务失利的事实，也够恶心人了。
朗姆就差直接跟琴酒说，你还太年轻，能力太差又太激进，比不上我。
肉眼可见的，琴酒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多。
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落井下石，朗姆完全没必要特意打电话给琴酒。亲自下场小人得志，会显得自己很没品。
果然，他下一句话就暴露了真实目的：“不过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问题，你那边的人虽然能力不错，但是都缺乏经验，尤其是涅露秋酒，小贝尔纳迪先生失踪有她一半责任，你觉得呢，琴酒？”
竹间真翎垂下眼睛，错开了和伏特加的对视。
琴酒则是闭着眼，声音里听不出什么：“你的意思是？”
“虽然我知道，你们有小时候的友情，但是犯了错就要惩罚，否则你怎么管得住那么多人呢？”
琴酒哼笑一声，看向深深的审讯室。
犯了错就要惩罚，但是这次任务里犯错的人未免太多了。
“涅露秋的能力一直很不错，所以你才让她贴身保护小贝尔纳迪先生，怎么偏偏她没事，对方却失踪了呢？要是被那位先生知道了，恐怕会以为你不会用人吧。”
琴酒目光冷下来，“朗姆，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因为一点点无关紧要的情分，让自己在那位先生面前失去价值。琴酒，你是个聪明人，知道那位先生对你一向容忍，只要不是大问题，你将来有的是弥补的机会。”
琴酒仿佛被说动了一样，沉默半晌才开口：“我考虑一下。”
“最晚今天中午，那位先生就会收到贝尔纳迪家族的致电，到时候所有事情都会更加糟糕。你的时间不多了，琴酒，尽快做出选择吧。”
朗姆酒一个字没说，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想让琴酒把这次任务失败都推给竹间真翎。
弃帅保车。
琴酒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抬眼看竹间真翎，语气讥讽：“你什么时候惹到朗姆了，他这一副非要弄死你的架势。”
竹间真翎冷笑一声：“你被小人陷害的时候，会反思自己有问题吗？”
朗姆就是一个小人，找到机会就想彻底把她踩死。
但是尽管朗姆的教唆别有深意，可BOSS迟早会知道任务失败也是事实。
正是因为组织主动要与贝尔纳迪家族合作，对方才派了里卡多来日本，可以说够给他们面子了。
现在里卡多却在日本境内失踪，生死不明，组织又拿不出证据安抚贝尔纳迪那边……可想而知，BOSS接到电话的时候会有多愤怒。
就算告诉贝尔纳迪，截杀的始作俑者是FBI，也掩盖不了组织无能的事实。
而且恐怕现在意大利已经收到了噩耗，正在联系日本警方吧。
琴酒闭着眼陷入沉默中，伏特加仗着自己戴墨镜，用眼神一直瞥竹间真翎。
不知道大哥会不会真的推涅露秋顶锅。
但是考虑到大哥的性格，伏特加觉得不太可能。
也就是说这次失败最大的责任要琴酒担，他恐怕要倒大霉了，保不准真的会进禁闭室。
这边伏特加在替琴酒默哀的时候，竹间真翎却先一步站起来，引起了两个人的注视。
“我觉得朗姆说的挺对的，你真的不打算用我背锅吗？”
琴酒冷哼两声，“我还没有无耻到这种程度。”
拿波本、苏格兰、莱伊甚至是巴洛洛酒顶锅，都好过用她顶锅，前者本身就有不小嫌疑。
至于朗姆所说的童年情分，琴酒恶心得有点反胃，他跟那个混世大王可没有情分。
看出琴酒是真的不打算搭理朗姆，竹间真翎笑了笑：“西拉酒已经提前和意大利打过了招呼，他们现在应该在向美国施压吧。所以你不需要担心那位先生的追责，琴酒。”
琴酒猝然抬头，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西拉酒？
以往发生的种种在脑中浮现，琴酒突然想起来，竹间真翎和西拉酒一直都有联系。
琴酒凝视着竹间真翎，“你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竹间真翎：“就算我不说，他也会知道。”
琴酒回想起朗姆自信爆棚的教唆，嘲讽地笑了。
自以为聪明，结果早被人看穿了。恐怕在竹间真翎眼里，刚才的朗姆就像一只跳来跳去的猴子吧。
伏特加用惊诧的目光看向竹间真翎，虽然他知道她很聪明，也擅长玩弄手段，但没想到连朗姆也能被她戏耍。
他又想起竹间真翎没拿到代号时的种种教唆犯罪行为，背后发凉起来。
虽然朗姆酒的威胁解决了，但琴酒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不是让你离西拉酒远一点吗？”
竹间真翎：“刚利用完就踹开，你比我还不做人。”
琴酒呵呵笑：“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竹间真翎摆摆手，“一般般，一般般，没那么好。”
在她这种态度下，琴酒无话可说。
虽然西拉酒确实有点用，但琴酒不满对方的乖张不驯，也反感对方藏头藏尾的做派。
但竹间真翎如果执意要跟对方保持关系，他也管不着。
“西拉酒手上的证据，你待会传给我。”
琴酒懒得去问，因为仔细想，西拉酒要想确定里卡多的身份，绝对要有亲近里卡多的人协助。
这个人只会是她涅露秋，她手上绝对有证据。
竹间真翎撇嘴：“发着烧还要加班，你可真是组织劳模。要颁个最佳员工奖给你吗？”
琴酒沉沉地喘了两口呼吸，“你的废话太多。”
“好吧好吧，我说的都是废话，我不说了。”
竹间真翎耸耸肩，给伏特加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
看琴酒这个状态，他再去一趟审讯室，抬出来的就不知道是莱伊还是他自己了。
“等等。”琴酒出声，叫住了打算离开的竹间真翎。
“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竹间真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过的话太多了，而且都是废话。”
琴酒冷冷地看着她，因发烧而潮红的脸上，是洞悉一切的探究：“你说朗姆顾不上找茬，”
“你做了什么？”
第069章 好人卡
“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琴酒的声音暗哑, 尾调有细微的变调，足以看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差。
竹间真翎挑挑眉：“你有点过界了。”
虽然她目前隶属于行动组，但她却不是琴酒的下属, 没有必要事无巨细；而且就算是外围成员，上司也不应该探查对方的隐私。
不过看到幽绿眼底藏得很好的涣散，竹间真翎了然：难怪刚才他突然有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原来是烧傻了。
“伏特加, 你带他去手术室, 他现在必须要吃药休息了。”
伏特加点点头，正要搀扶起琴酒，却被他反手一挡：“我不需要。”
竹间真翎的眉毛停在高处，上下打量他一下，“琴酒，你是二十七岁, 不是七岁，生病吃药、发烧休息的道理还要别人跟你强调？”
“还是说你要人哄才能乖乖听话？要不要伏特加给你唱摇篮曲？”
伏特加头上冒冷汗，眼神极其幽怨。每次涅露秋都拿他怼大哥，他真的好无辜啊。
琴酒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竹间真翎在讥讽自己, 沉沉呼出一口气：“你闭嘴”
他撑住沙发扶手要站起来, 顺手隔开伏特加靠近的动作。但是还没完全站稳, 竹间真翎就看到他表情有点不对, 她抱臂的手立刻放下, 朝他走去。
“你——！”
竹间真翎尾音一转, 变成了“卧槽！”
离得近的伏特加动作反而没她快, 竹间真翎眨眼间就冲到了琴酒身边, 伸手捞起了他踉跄的身体。
竹间真翎把手贴在琴酒的额头，手背被烫了一下。
“应该是伤口发炎了。”她把琴酒交接给伏特加：“这家伙是炎症体质, 绝对又忘记吃消炎药了。”
伏特加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大哥竟然是炎症体质。
他还有功夫发散思维，朗姆酒说涅露秋和大哥是童年旧友，看起来好像是真的。
把两个人送到诊疗室门口，竹间真翎对伏特加说：“你让医生顺便喂一点安眠药，好好睡一觉。”
伏特加明白这是为琴酒着想，但他犹豫道：“审讯室那边”
“审讯、调查，都交给我。”
竹间真翎推了他一把：“琴酒醒了你就跟他说是我吩咐的，他不会怪你。”
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伏特加突然发现，涅露秋对大哥是真的关心。虽然平时他们两个吵得鸡飞狗跳，但真的遇到事了，最可靠的还是她。
爱玩弄人心算什么，玩弄的都是别人，他们活该。
伏特加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感动，“你也要当心身体，涅露秋。”
竹间真翎合上诊疗室的门，转身朝审讯室快步走去。
审讯室门口守着两个男人，见到竹间真翎时恭敬地鞠了躬：“大人。”
“里面是波本？”
矮个子的男人说：“是波本大人。”
竹间真翎微笑起来：“你们先去休息吧，我进去审讯他。”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不安中夹杂了期盼，最后还是考虑到琴酒，他们开口说：“可是琴酒大人吩咐我们不让任何人进去。”
“琴酒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但这次任务又非常紧急，一点不能耽搁。你们要是妨碍了我的工作，导致重要信息遗漏，你们猜琴酒会怎么对你们？”
两人面色慢慢发白起来，他们知道审讯室里关的是四个新晋代号成员，猜测出这次任务有重大失误，所以这几个小时一直沉默谨慎。
但涅露秋说得也很对，如果耽误了她审讯
竹间真翎严肃的表情转暖，“我会和琴酒说明原因的，你们放心下去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再来守门。”
御下不是一味打压威严，而是要让他们知道上司会担责。
听到她不仅愿意替他们向琴酒解释，还体贴他们让他们休息，两个人激动地深深鞠躬：“是，大人！”
他们殷勤地推开门，目送竹间真翎走进去。
组织的基地构造都是一个风格，审讯室自然也是同样的布局。竹间真翎扫了一眼观察室的刑具，目光落在负责人身上。
这个负责人还是个熟人呢。
“山村，你怎么在这里？”
山村喜多见她还认得自己，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竹间不，涅露秋大人，托您的福，我被琴酒大人调到长野县当基地负责人。”
山村喜多就是前两个月，竹间真翎审讯酒井圆彦时，给她推轮椅的外围成员。
“恭喜，”竹间真翎说：“再过几个月应该能收到你晋升的好消息了。”
山村喜多耳朵泛上一抹粉红，对竹间真翎的鼓励期盼非常激动。
他虽然体术、射击水平全A，却因为性格内向腼腆，没有门路，所以在组织里熬了五年。
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最多混个精英外围了，但两个月前竹间真翎询问完他的情况，第三天她就收到了调职的信息。
可以说，竹间真翎就是他的恩人，现在还是他的上司。
不过，她不会一直都是自己的上司。因为他迟早有一天也会拿到代号。
将来自己和涅露秋大人成为同伴，见到她的机会就更多了。
山村喜多眼睛亮亮地盯着竹间真翎，说：“您是来审讯波本大人的吗？”
竹间真翎的目光落在玻璃后的人形身上。
金发青年低垂着头困在刑具上，看不出是清醒还是昏厥。原本像太阳一样的头发变得污浊肮脏，发尾还凝聚着几滴血珠。不过衣服还是完好的，从外观也看不出受了什么刑罚。
竹间真翎问山村喜多：“记录给我看看。”
她翻看着问询记录，一边感慨波本的语言艺术，问到最后都是些车轱辘话来回说，偏偏还都能逻辑自洽。
“我进去审讯他，你现在——”
青年略显圆润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竹间真翎忍不住思维顿了一下。
组织里竟然还有眼神这么清澈的人？
“你多大了？”
山村喜多抿抿唇笑了起来：“我今年二十岁，涅露秋大人。”
也就是说他是十五岁就进组织了。
竹间真翎放下记录本，盯着他的眼睛。
山村喜多的眼睛是漆黑的，瞳孔和虹膜完全是一种颜色。可他的眼白又很干净，所以显得眼神极为干净纯粹。再加上动不动脸红的性格，看起来像一只柔顺的羊。
竹间真翎目光下移，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右手手指关节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血迹。
于是再看他的时候，那种柔驯的感觉消失了。
“你现在出去，我有些事情要问波本。”
山村喜多也不问她原因，鞠躬后径直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大门
竹间真翎推开里间的门，这细微的动静惊扰了金发青年，他像是拧上发条的玩偶，肢体僵硬地抬起头，又被灯光刺得眯起眼。
“涅露秋？”
竹间真翎嗯了一声，慢慢走到他面前，整理裙摆后蹲下来上下打量他。
在他的脸上，她发现了伤口的痕迹。像是被用拳头打的。
——不是琴酒的作风。
竹间真翎说：“搞这么狼狈。”被一个精英外围打成这样。
波本慢慢睁开眼，喉咙里发出略微嘶哑的讥笑声：“你是来看我笑话吗？”
“不可以吗？”
额头上的血液流进眼里，似乎要把他的瞳孔都染成血红。金发青年沉重地笑了起来，然后猛地收声，偏头吐出一口血沫。
“当然可以。”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一副随你便的样子。
如果说酒井圆彦受审是傀儡，波本就像是虚弱的野兽。因失血而温顺，也会因痊愈而残暴。
竹间真翎哼笑一声，她当然不是来看波本笑话的。她可是记得这次任务失败，罪魁祸首是莱伊。
“你还不知道，琴酒发烧昏过去了吧。”
她毫不犹豫地把琴酒黑历史讲出去，果然看到波本猝然睁开眼。
“所以现在是我审讯你。”
波本冷冷地盯着她，脑中迅速分析她透露出的信息。
琴酒昏迷，威士忌组又全部关在审讯室，目前能自由活动的只有涅露秋，这意味着组织的行动组暂时停摆了。
但是她告诉自己这种消息是为什么？
波本不说话，竹间真翎耸耸肩：“其实我也不想审讯你，因为我知道里卡多的行程不是你泄露的。”
波本沉默着看她。
“我不想难为你，你肯定也不想继续呆在审讯室。所以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
波本皱起眉：“合作？”
他跟涅露秋有什么合作可言。
竹间真翎用手指抵着下巴：“巴洛洛酒惹恼了琴酒，现在就在你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具体原因的话，因为她说自己这两天一直在安全屋，琴酒怀疑她泄露了任务信息。”
波本越听越不明白，警惕地问：“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竹间真翎：“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稍微改变一下语言顺序，把责任都推到现成的老鼠身上呢？”
她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细微的手势：“你不是很擅长语言艺术么。”
“而且我也会帮你，毕竟你一路上都跟着我和里卡多，嫌疑说小也可以小。所以你把责任推给巴洛洛酒，我就可以放你出去。琴酒不会计较的，怎么样，这个合作很划算吧？”
金发青年逐渐松开眉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要看进她的心里，把看不透的阴暗和恶毒都翻出来。
良久之后，就在竹间真翎以为他要昏迷时，波本开口了，“你和巴洛洛有仇。”
十分笃定的口气，还有几分嘲讽鄙薄。
“你拿我当挡箭牌，却又虚伪地包装成合作，怎么，是要我感谢你吗？”
第070章 谈崩了，但没完全崩
当波本说出最后一句极为嘲弄的话后, 他就闭上了眼睛，对竹间真翎的一切动作充耳不闻。
对付善于蛊惑人心的人，你不能指望自己能保持强大的理智, 所以只能在谈话还没开始时捂上耳朵。
不管涅露秋是真的和巴洛洛酒有仇，还是借此掩盖真实目的，波本都不打算理会她。
在审讯室的三个小时里, 波本数次懊悔。
他懊悔自己轻视了涅露秋。
——任务失败, 所有人都面临审讯, 而涅露秋却一点没事，还获得了审讯权力，这还不够可怕么。
这种异常让波本之前对涅露秋的警惕和反感到了顶峰。
更何况，他以前针对涅露秋的行为侧写，结果都不理想。
她没有刻意伪装自己刻薄、毒舌、冷漠的性格，也从来不屑于掩盖自己这种鲜明的特质, 可前后给人的感官截然不同。
在不知道她是组织成员时，人们只会认为她是不饶人的新星侦探；即便真实身份暴露，竟然也看不出任何疏漏。
她想做什么，她在隐藏什么, 通通藏在迷雾里猜不透。
波本睁开眼, 凝视着红发女人离开的背影
谈崩了。
在安室透摆出不合作的架势时, 竹间真翎就意识到自己突发奇想的点子要流产了。
她走出审讯室时, 停顿三秒, 怎么都没想明白安室透为什么要拒绝这么好的合作。
无所谓。
她耸耸肩, 她还可以跟苏格兰合作嘛。
于是竹间真翎马不停蹄地换了个审讯室。
因为没得到琴酒的指示, 莱伊和苏格兰只是被关在里面, 还没人敢给他们上刑。
只是在即将踏入苏格兰的审讯室时，竹间真翎脚步一转, 推开了隔壁的门。
这里关的是巴洛洛酒，她被开门的声音吸引，抬起头，在发现进来的人只有竹间真翎一个时，露出了很明显的疑惑。
“琴酒呢？”
竹间真翎用脚尖勾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不回答她这个问题。
巴洛洛酒被她毫不避讳的直白眼神看得皱眉，语气不客气：“你在干什么？”
竹间真翎双手撑在椅背上，“我在审讯你。”
巴洛洛酒眉头皱得更紧了，用一种她在说胡话的眼神扫了她一圈，心里却冒出一点紧张来。
一时不知道来的人是琴酒好一点，还是涅露秋更好一点。
前者性格暴虐敏锐，后者跟她的关系可称不上好。
她的天赋也完全没用，这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几乎要把巴洛洛酒搞崩溃了。
她笑也笑不出来，烦躁地说：“你要问我这次任务的事，我是真不知道，我连任务失败都是你告诉我的。而且组织也没规定不能一直呆在安全屋吧。”
竹间真翎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应和的声音，“你在米花神社里搞的是邪.教？”
巴洛洛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竹间真翎的目的，露出抵制的表情。
“你不是来审讯我的吗？问这个干什么？”
竹间真翎：“也许这两件事有关系呢。”
巴洛洛冷哼一声，“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和组织没有关系，所以收起你的好奇心，涅露秋。就算你打着审讯的幌子，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这是组织里的规矩不假，但在审讯室里什么规矩都是狗屁。
她还是因为来的人不是琴酒，所以轻视了涅露秋。
竹间真翎眯了眯眼，从椅子上站起来，长腿一跨就把椅子踹到了对面的墙上。这么大的动静吸引了巴洛洛的目光，但是下一刻，更沉闷的声音在审讯室内响起。
这一次鞋底踹到了巴洛洛的胸口，力道之大将她整个人踹飞出去。
她根本没想到竹间真翎一言不合就发难，完全没有准备。
“咳咳”巴洛洛吐出一口鲜血，面容狰狞地瞪着红发女人：“你他妈疯了吗？！”
她现在十分肯定，涅露秋绝对是在报复刚才她在琴酒面前的攀扯。
一只手钻进她的发丝，然后下一秒头皮上传来钝痛。竹间真翎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对方仰头看她。
“我说过我是来审讯你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浅金色的眼睛瞥向她的手，说：“我劝你不要在审讯室搞小动作，不然我现在就可以把你这只老鼠杀掉。”
巴洛洛酒的眼底是猩红的杀意，高贵的玩家从来没有在游戏里受到这种侮辱，而且她开的是50%痛感，胸口、头皮的感受都传到了本体身上，这种感受何止是屈辱，她看起来像是气疯了。
“你给我等着。”
竹间真翎一把甩开她的头发，“我等着。不过你现在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很乐意拿小玩意儿撬开你的嘴。”
巴洛洛的目光飞快掠过审讯室墙上挂的刑具，上面斑驳深黑的血迹看得她心头一跳。
她不怕死，死了顶多登出游戏，但是组织有的是办法让人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巴洛洛酒咽了口唾沫：“他们都是光.明.会的教徒。”
“巴伐利亚光.明会？”
巴洛洛酒点头。
光.明会早期还有个别称叫“全.知会”，这是一个从十八世纪流传至今的教会。日本高层也有不少人就是光明.会成员。
竹间真翎：“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宗教信仰吧，所以你们那天是在？”
2001年的某个事件之后，光明会的成员大部分成员融入政府的安全机构和外关连的各类研究所。别别说政府高官，就是歌手、商人、明星里也多有他们的信徒。（1）
巴洛洛酒喘了一口粗气：“既然你知道这个教会，那就应该知道他们的宗旨是实施人口减少计划、消灭有色人种，创造一个新世界。”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日本的炸弹案都和这些人有关。”
竹间真翎惊讶地挑眉，她猜得出巴洛洛酒隐藏的信息，无非就是炸弹案的组织者都是玩家，他们借用光.明会的名义，表面上是符合教义，背地里只为了完成任务。
披上一层保护之后，玩家们完成任务就更方便了。
那天他们在商量下一次的作案，而这在组织里并不禁止，巴洛洛酒才会这么坦然地说出来。
竹间真翎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头，换了个问题：“你能证明这次任务信息不是从你手里泄露的吗，你这两天到底在做什么，有没有人证、物证？”
巴洛洛酒愣了一下，看着竹间真翎沉默片刻，搓了搓头发：“忘了这里是组织了。”
她刚才那一套完全是警察审讯犯人的说辞。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文明一点的审讯方式，你觉得呢？”
巴洛洛酒抗拒地看着她，如果用刚才那种审讯方式，她需要用证据自证，偏偏自证是最难的。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前后矛盾。
“看来你更喜欢组织的风格，”竹间真翎俯身靠近她：“所以说说你那两天究竟在干什么？”
看到巴洛洛酒张开了嘴，她淡淡地补充道：“别跟我撒谎，我不是琴酒，不在乎你究竟在哪，只要不是影响任务的行为，我都不和你追究。而且你要明白一个谎后面是一百个谎，你最好确保自己记性够好，不然你不会想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拿到代号的。”
巴洛洛酒听着她的声音，竟然真的生出了一点和盘托出的念头。
她在组织里听过涅露秋，知道她擅长采集情报、教唆犯罪，她甚至可以做到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而且撒谎确实很难，在这种人面前更难。难的不是撒谎，是逻辑上、时间上的漏洞。而她匆匆被琴酒叫过来，压根没时间转圜。
她这两天只是在跟红方玩家商量合作，稍微隐瞒一点信息，也许就能瞒过去，还可以让涅露秋的注意转到别人身上，一举两得。
或许是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竹间真翎的眼神飘到了墙面上，正盯着一条满是倒刺的皮鞭。
巴洛洛酒心里咯噔一声，总感觉下一秒她就会取下皮鞭抽自己。
虽然痛感只有一半，但是皮开肉绽的感觉就算折半了，她也不想尝试。
“警察厅和警视厅里也有光.明会的信徒，我那两天在和他们合作。他们需要破获案子升职，所以才会跟我们合作。”
她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确实有警察跟她合作。假的是警察们都是玩家，需要用破获案件升级、完成任务。
她不知道竹间真翎是隐藏玩家，自认为这种说法可以瞒住她，却不知道竹间真翎已经把红黑玩家的相处模式猜透了。
“也就是说，这几个月逮捕的组织外围成员，都是因为你？”
巴洛洛一听，脸色变得惨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在他们玩家眼里，只有可以利用的NPC，和不可以利用的NPC。那些外围成员在每个案件中都承担着“策划者”和“罪犯”两个身份。
——他们替被巴洛洛酒骗去安装炸弹，然后被卖给红方玩家，逮捕归案，最后大概率被组织灭口。
这样完整的流程下来，红方玩家和黑方玩家都完成了任务，都得到了好处，甚至还没有任何嫌疑。
现在巴洛洛一时不察说漏了嘴，就意味着所有因炸弹案件入狱的组织成员，都有可能是被她陷害。
甚至严重一点，她是在背叛组织。
巴洛洛酒机械地张了张嘴，想否认竹间真翎的指控，但是话到嘴边，根本说不出来。
撒谎的代价来得实在太快了，而且这个代价她无法承担。
巴洛洛一瞬间也生出灭口涅露秋的想法，可是望着角落里闪烁的监控，她有些绝望。
完了，这一把游戏GG了。
竹间真翎鼓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真没想到，我还揪到一只小老鼠。”
事情朝巴洛洛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她跟涅露秋有仇，还诬陷过她，她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报复的机会。
刚放完狠话就落到对方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尴尬了，巴洛洛咬紧牙关，侧头不去看竹间真翎的眼神。
她应该早点解决涅露秋这个NPC的，不然也不会陷入这种绝境里。
竹间真翎点了点脚尖，笑起来：“巴洛洛，你不替自己辩解吗？再说点什么我感兴趣的，也许我会放过你呢。”
巴洛洛酒额头上青筋暴起，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句：“别开玩笑了，你他.妈就是想看我笑话。”
就算她愿意放过她，琴酒也不会放过她。
可没想到，竹间真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起身蹲到她面前，仿佛好朋友之间说悄悄话一样，低声说：“监控器根本就没开，骗你的。”
说完，在巴洛洛酒愣怔的目光中，wink了一下。
还没等她的心脏缓过来，面前的红发女人又说：“不过，我刚才都录音了。”
这一番心情的大起大落把巴洛洛气得够呛，但不可否认，她心里非常庆幸。
即便知道自己被涅露秋玩弄了，她不可靠，巴洛洛酒还是忍不住问她：“你真的愿意放过我？”
她目前的积分排名在第二位，是非常有潜力赢到最后的玩家之一。所以一条萤不甘心就这么退出，失去巨大的，让人目眩神迷的奖励。
所以面对一线希望，巴洛洛酒就像是濒死之人一样，眼里迸发出诡异的希冀。
竹间真翎扬扬手机：“我可以放过你，但是要看你值不值得我的帮助。”
巴洛洛酒衡量了一下抢手机的概率，挫败地发现她的武力值比不过涅露秋，脑经历了中一番思索。
她想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说出来，既可以拉拢竹间真翎，还能让竹间真翎顾及这个消息必须放过自己。
于是，竹间真翎听到了一个让她瞳孔地震的炸裂信息，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了。
原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巴洛洛酒。录音笔是真的，监视器失效也是真的，但竹间真翎压根不打算放过一个送上门的玩家，也不觉得她会有什么吸引自己的消息。
直到巴洛洛说出：“苏格兰是公安警察。”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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