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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

    ◎丫头,你……你别哭了。◎

    “你过来!”

    陆承拉着唐乐乐的手, 死攥着不放。

    “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唐乐乐惊呼,硬是被陆承和阿东塞进马车。

    陆承脸色难看至极,此刻心急难耐, 却因为自己看不清路,只好靠阿东在前头引路, 否则靠他一人, 也是拿唐乐乐没办法。

    “你这是绑架!”

    这二人都是头上长角, 不容易折服之人。此刻同坐一辆马车,明明近在咫尺,却各自生着各自的气, 谁都不肯先开口。

    “师傅, 要不让我帮唐姑娘看看伤势?”

    阿东在神医谷起云轩做学徒这几年, 但凡是病人的跌打损伤, 皮肉外伤之类的,都是由阿东给他们做处理的。

    “不用。”

    没想到陆承果断拒绝, 不准阿东进来, 帘子一拉,只准他在马车外头候着。

    “你伤着哪儿了?”

    陆承言辞不善, 听唐乐乐迟迟不作答复更让他抓狂,他狠狠捏了捏唐乐乐的小手, 凶道:“快说!”

    看来, 一向清高的陆神医这次是真的有被唐乐乐气到。

    有病,他冲我发什么火?!

    唐乐乐原本不想搭理的,又知陆承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只好妥协。

    “后背。”

    “你为何昨夜不说?!”

    陆承听闻更是恼怒, 横眉怒眼之间, 他原本疏离淡漠的眼神看起来竟有了些神采。

    寻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 陆承的目光牢牢落在唐乐乐身后的某一个点,眉头皱成川字。

    “你不怕死吗?流血过多的话”

    陆承心中一颤,握着唐乐乐冷冰冰的小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变得那么激动。

    他气唐乐乐使性子,又气自己不够细心,为何昨夜没有察觉。

    安静的车厢内,陆承连连叹气,更添了几分无奈。

    “罢了。”

    平复完自己烦躁的心情,陆承侧过头说道:“你因我受伤,自该我为你诊治。虽说一个姑娘家家的身子,任我们师徒哪一位为你上药都不适合,不过陆某眼盲,还请你忍耐一下。”

    “你要干什么?!”

    唐乐乐一听陆承要为自己治伤,更是不愿意,从位子上猛窜起来,就想往外跑。

    “你还想不想救你哥哥?!”

    陆承见其极不配合,只好使出旁的伎俩,威胁她道:“唐乐乐,你若再不听话,休怪我毁约!”

    妙哉妙哉!

    活了二十一载,只知道与药材医典打交道的陆承,如今竟还学会耍伎俩了。

    他身拉开帘子,随即吩咐站在外头的阿东速去打两盆热水,同时取来止血药和几快干净的布巾。

    车厢里静悄悄的,没多久便传来小丫头窸窸窣窣的抽泣声。

    陆承心中焦急,奈何徒弟什么都没给他取来,害他只能干坐着。

    “怎么哭了?是伤口很疼吗?”

    他不说还好,这让唐乐乐听了,哭得更凶了。

    这位唐门的小公主,老掌门的掌上明珠,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在人前受过这般委屈。

    “后背的伤口是疼,但是你欺负人,所以让我疼上加疼!”

    “我我哪有欺负人?”

    “你!”

    唐乐乐越哭越伤心,眼泪珠子哗哗掉了一地。

    女孩心思,海底的针。

    唐乐乐平日里咄咄逼人,没想到哭起来怪让人心疼的。

    诚然,陆承十岁就能背下一整个书房的医书,但唐乐乐的心思,他是一点都看不明白。

    “丫头,你你别哭了。”

    陆承不知所措,被哭声搅得心烦意乱,他在身上一顿搜罗,却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只好作罢。

    认识唐乐乐才短短几日,陆承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全是摇不完的头,叹不完的气。

    他语重心长地向唐乐乐解释道:“唐姑娘,你并非不懂医,先不说你受伤后,伤口有没有及时处理。就单单拿今日你又流血这件事,古书有云:女子失血过多,此事非同小可。”

    “所以,陆某陆某也是气得没法子了。”

    他一声叹息,攥着她的手心里都是汗,怕对方把自己当登徒子,但又怕她突然扭头就跑,那自己可永远追不上。

    里里外外尽透着一个字——难。

    这时,阿东把所有的东西都送进了车厢,很快再次被陆承请了出去。

    所有准备就绪,眼下只等唐乐乐自己趴下,陆承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全了话。

    “还请还请姑娘自己脱去衣裳。”

    他那张干净白皙的脸,说着说着便漫漫浮现一层红云,没多久整张脸被烧得通红。

    怕唐乐乐误会,陆承连忙辩解说道:“这样这样方便陆某上药,会快一些的。”

    冬日的车厢,不知怎的突然让人燥热难耐。

    陆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背过身他不放心,面对她他又心慌,所幸扯下一根发带遮住自己的双目,这下是真的一点儿都看不到了。

    周遭安静的可怕,陆承侧耳,唐乐乐始终没有给自己一个答复。

    “你可真是有趣。你给我上药,还要给自己戴个眼罩?难到你们中原的大夫都像你这样上药的吗?还是只有你,这般可爱。”

    唐乐乐笑得合不拢嘴,见陆承布带之下满是尴尬,不禁更想打趣他一番。

    “江湖上都叫你‘陆神医’,怎么你连上个药都能紧张成这般模样?难道从前你那儿只给男子看病?”

    “不,不是。”

    陆承耳根子通红,唐乐乐玩也玩了,闹也闹了,微微一笑,默默将上衣脱去。

    她从袖口拿出一瓶翡翠玉瓶,塞进陆承手里。

    “拿去。你那个止血药可止不住我的血,得用我们唐门自制的。”

    说完,唐乐乐背过身去,往座椅靠垫上一趴,闭上眼,等着陆承为自己清理伤口。

    安静的车厢内,浮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陆承右手拿着一块打湿的布巾,左手则仔细划过唐乐乐的背脊,遇见不光滑的黏腻伤口,便会为她小心擦拭。

    他的手指白净纤长,手背的肉还算细腻,翻过来的指腹却颇为粗粝,覆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常年的手指摸索,对陆承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然而此时碰到唐乐乐的细皮嫩肉,无论如何轻柔,都疼的唐乐乐骂娘。

    “你轻一点哎!”

    “哎哟喂,真是疼死人了。”

    唐乐乐疼的咬牙切齿,冲陆承连发了好几通脾气,不过陆承倒是非常坚持,继续小心仔细地为她清理伤口。

    “乖一点,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且忍忍。”

    他在后面轻声安抚,没想到那些老鸹的攻击力如此之强,唐乐乐背后的伤口一个比一个重。

    慢慢的,陆承的额头渗出一阵阵薄汗。

    本以为只是一些普通的鸟雀,本以为只是一些普通的皮肉伤.疼寻帬1污2尔齐伍耳巴一

    若不是自己亲手确认,陆承差点信了唐乐乐口中所谓“一点点小伤”。

    他看不见,自然不知道昨夜何其凶险。如今看来,唐乐乐为了救他,真真是豁出了性命。

    这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陆承每摸到一处便心惊一次,也不知道这丫头昨夜是怎么忍下来的。这个傻瓜,还装得没事人一样,想来更是心疼。

    陆承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缓,待第二遍擦拭,他用湿润的布巾围着唐乐乐的每一处伤口周围一点点按压,一点儿都不敢使劲。

    帕子越染越红,陆城的眼睛虽是看不见的,可手下黏腻的布巾却传来一种浓厚的奇特香味,久而久之,车厢里的药香越来越重。

    那是一种由许多名贵稀有的药材混合一起的奇特味道,寻常人的话,怕只会简单说一句好闻。可陆承常年与世间药材打交道,偏的、怪的、稀有的,他都见过,摸过,闻过,这一闻,便立即察觉出这里头的问题。

    “你年纪轻轻,吃了这么多进补的药材,不怕滋不受补吗?”

    “怕?这有何可惧?我们唐门什么没有,药材管够。吃的、喝的、闻的、泡澡的,本小姐什么没享用过。”

    聊起唐门的药材,那唐乐乐可不困了,她笑陆承是乡巴佬,笑道:“话说起来,你上次不是怪我毁了你的药材柜子?下次赔你你就是。你闻我这身血的香味如何,是不是能抵你们神仙谷那些价值千万两的神丹妙药还有用?”

    自己有一身堪比灵丹妙药的血,这原本是唐乐乐的小秘密,却忍不住与陆承分享。

    她颇为骄傲:“我们唐门人虽多,但爹爹只有我一个宝贝女儿是亲生的。从小到大,这世间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名贵的药材我都吃过,怎么样,羡慕吧?”

    “简直胡闹!”

    陆承忍不住破口大骂,心想这唐门的人怎如此怪异,说他们不懂药理,他们制毒天下第一,说他们懂药理,又给自己亲生骨肉自幼服下这么多的药材。

    要知道,是药三分毒。

    这唐七如今才几岁?若是再这样补下去,怕是

    “怎么,又生气了?你这气性可真大。”

    唐乐乐轻轻一笑,听陆承没有吭声,回头一看,原来他正拿着自己给的止血药在鼻尖嗅,两根眉头扭得像在打架。

    “你给我的这瓶,到底是什么?”

    “唐门的止血药啊。”

    这哪是什么止血药?!

    陆承气结,直接把瓶子塞回唐乐乐的手里!

    这明明是一抹寒性极强的草药膏,若是这样随意把这东西抹在她的伤口上,届时,怕是血止住了,毒也一起渗入她的皮肤。

    “这药我自幼随身携带,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我让你涂,你涂便是,怎么这么多废话。”

    唐乐乐被陆承闹的头大,眼下车厢里没生暖炉子,她脱了衣服,本就冻得哆哆嗦嗦的,哪还经得住陆承这样磨磨唧唧,叽叽歪歪。

    “说了你不懂,这是我们唐门的独门秘药。我说可以止血就可以止血,难不成我还会害自己不成?”

    好说歹说,陆承恁是不同意,唐乐乐很不耐烦,索性坐起来,不给他机会上药了。

    “你若再这样,那就别给我医治了。往后我若是流血不止,死在外头,也用不着你给我收尸。”

    “你?!”

    听唐乐乐把“死”字如此不避讳,陆承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一天被她气三次,次次不一样,再心如止水的人也要活成跳蚤。

    “唐乐乐,你是在挑衅我的耐心和良心!”

    “言重了,言重了”

    唐乐乐笑笑,见陆承也不愿意给她上药了,索性拿起衣裳,穿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陆承一把扯掉自己眼前的发带,车厢里一切看起来都是灰沉沉的,斑驳的阴影让陆承很不确定唐乐乐的动作。

    “伤口还没有处理好,你不能动!”

    他伸出手向唐乐乐的方向摸去,一不小心就摸到她瘦弱的肩膀。

    那搁手的手感,竟有些似曾相似。

    “你听话,现在不是堵气的时候,我这就让阿东去拿些我们神医谷的金疮药来,你若信我,后续几日再服几剂汤药,慢慢变可恢复气力。”

    “我不信,也不会用你的东西。”

    唐乐乐冷笑一声,继续手头穿衣的动作。她没有和陆承解释缘由,反倒急着与他撇清关系。

    “你要是质疑我们唐门的药,大可不用,不必勉强。反正我也没伤及根本,不碍事,不涂便是了,你不用自责。”

    “唐乐乐!”陆承气结,又怕把对方又惹哭了,只好收敛声音:“你怎能生得如此任性?”

    以前在神医谷,陆承也是岛上出了名的倔脾气,没想到如今竟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上,一山自比一山高,他握住唐乐乐的胳膊,低声哀求。

    “听话。信我。”

    【📢作者有话说】

    一天内连更两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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