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 演唱会前三天

    ◎“听说小秦总彩排晕倒了。”◎

    与此同时, 一条名为“秦星羽拒养生父殴打亲姑”的话题,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微博热搜榜前三。

    话题的发布者,是一个新注册没多久的小号, 内容里是当日秦耀堂姐弟俩,在彩排场馆外,与秦星羽团队发生冲突的视频。

    路人视角的拍摄, 从场馆上挂满的横幅, 到秦星羽现身, 与父亲说了那几句话,再到混乱之中,秦星羽和秦家六姑先后摔倒的全过程,拍得一镜到底,几乎没经过任何剪辑。

    话题引导下的负面信息, 一件件罗列了好几条:

    一是指出当时在演唱会场馆, 秦星羽亲自现身,当面拒绝了替父亲还债的要求,并且对于父亲的养老问题, 当场还撂下了“可以去起诉”之类的狠话。

    该小号博主对此痛斥秦星羽,作为公众人物,公然拒绝履行赡养父母的义务, 是违法的行为, 给粉丝们起到了负面影响。

    再者, 人群混乱推搡间,秦星羽被路障绊倒的片段,也被拍摄的清清楚楚。

    小号博主更由此指出, 秦星羽作为一个内娱天花板级身价的大明星, 居然在这种场合, 假摔向两位老人碰瓷,实在是其心可诛。

    除此之外,这条视频更拍摄了后来,秦家六姑倒地的画面,但由于当时混乱,以及拍摄角度刁钻,没能拍到老人家究竟是被谁推倒的。

    于是这锅自然也落在了秦星羽身上。

    “推长辈”、“打女人”、“对自己的亲姑姑下狠手”诸如此类的标签,一个个全贴上去了。

    即便很快有当日在场的粉丝,放出了其他视角的视频,证明了推倒秦家六姑的,是另外一个男生,但粉丝的澄清热度,很快被压下去看不见了。

    显而易见地有人在背后操控。

    距离秦星羽的演唱会还有三天,彼时坐在J.Y集团总裁办公室的俞笙,用电脑看着网页版的微博,揉着眉心出神。

    这个事是谁干的,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头绪。

    秦耀堂对他那么一丢丢打发穷鬼的养老金,肯定是不满意的,但以秦耀堂当下的资源财力,不像是还有能力找营销号刷黑热搜的人。

    从前虽然也刷了不少儿子的负面谣言,但那几乎全是宋雨画全权负责,秦耀堂可能都不知道找营销号的渠道。

    至于秦家六姑,就更不可能懂这里面的一套运营规则了。

    而秦星羽的对家,实在是有点多,当红的一线小生、顶流偶像团体,娱乐圈的一线男星中,不少都有着竞争关系,但大多也都是背后暗戳戳地下个绊子、挖个坑。

    真敢在秦星羽演唱会的前三天,明晃晃刷这种造谣热搜的,也没什么人。

    思索间,庄晏晏敲开了他那半掩着的总裁办公室门。

    庄大小姐今天半个下午,都在全力为秦星羽反黑,这会儿来找俞笙时,还抱着她那月白色的漂亮精致小笔记本电脑。

    如今庄晏晏已经是个舆情公关成手了,没用得着她上司吩咐,便已经调动人力,直接追查到了那个发布热搜话题的微博小号IP地址。

    此刻正抱着电脑上的证据,来给她俞笙哥看。

    “我找人查到了,这是博主的IP地址,在本市电影学院。而且根据定位,这不是教学楼的公共IP,而是一栋宿舍楼,具体位置应该是第五公寓,听说那是个男生宿舍。”

    “电影学院宿舍?”

    俞笙蹙眉,电影学院都是还没毕业的小孩儿,虽然不乏已经签约了经纪公司的艺人,但他们的咖位与秦星羽相距甚远,彼此应该构不成威胁。

    然而下一刻,他想到了一个人。

    “认识江引么?”

    庄晏晏点头,知道那是红豆影业的签约练习生,虽然她的工作与对方并无交集,但同在一栋办公楼里,还是眼熟打过几次招呼的。

    “IP截图发我,然后叫江引过来。”

    俞笙淡淡交代着,他如若没记错,江引是电影学院的学生,虽然不知道具体住在哪栋楼,但平时是住学校宿舍。

    庄晏晏依言发了IP证据图给俞笙,而后抱着笔记本电脑出去了。

    这个时间,练习生已然下课,陆陆续续到了公司,准备开启一如既往的晚间训练。

    不多时,江引便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俞笙也不多言,直接将电脑屏幕上的IP地址,以及那条微博热搜话题指给他看。

    江引傻眼了。

    刚才在来公司的路上,他就已然看到了这条热搜,还在思索究竟是谁,竟敢在他羽哥马上开演唱会这个紧要关头,恶意引导舆论。

    结果刚到公司没几分钟,这锅落自己身上了。

    当然,人家小俞总也没说是他,就是给他看看这个IP地址而已。

    对方究竟是谁,俞笙心里已隐约有了谱。

    江引心中更有了谱。

    “俞总,给我一晚上时间,我现在回学校,今晚一定给您交代。”

    说完这句话,江引便快步出了办公室,到走廊斜对面的舞蹈教室,跟老师请了个假,背起书包便一路往电梯间飞奔。

    与此同时,王秘书同样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在走廊里飞奔,转弯时还差点跟江引撞了个满怀。

    一向沉稳踏实的王秘书,这一回直冲向小俞总办公室,放下手里的电话,连敲门声都重了几分。

    王秘书这人,是个职场老油条,汇报什么事、该表现出什么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是该笑呵呵地从容不迫,还是带那么一丢丢紧张,亦或是表现得惊慌失措,又或者宛若天都要塌了……

    因而俞笙一看见人,就大体知道是什么事。

    王秘书动静大,雨点小地跑进总裁办公室,相当于已然给自家老板打了个预防针。

    此刻恭恭敬敬站在俞笙办公桌前,垂着双手,小声开口:

    “俞总,场馆那边的同事打来电话,说是……说是小秦总下午彩排,突然晕倒了……”

    俞笙当即站起来了。

    “不过,不过李大夫一直在身边照应,具体需不需要送医,还在等消息。”

    俞笙一句话没说,连剩下的工作也没交代,便即出门直奔电梯间,身后王秘书捣腾着微微发福的身材,以及两条小短腿,一路小跑跟着。

    ……

    几十分钟后,江引已经返回学校,风风火火一路直奔自己的宿舍:第五公寓楼。

    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二话不说一把推开了隔壁的寝室门。

    意料之中,四人间的男生宿舍,这个时段只有齐年独自一人,在床下的电脑桌前,用笔记本电脑刷着网页版微博,微博登录的账号,正是那个造谣秦星羽的小号。

    江引气得抬手就将网线给拔了。

    “你有病吧?”齐年一惊起身。

    “你有病吧!”

    江引反击了同样的一句,造谣秦星羽、以及买营销号刷热搜这个事,果然是齐年干的。

    “我可是卖了件J.Y大衣买的推广……”

    齐年一句话没嚷完,这回被江引干脆把笔记本电脑,也给啪地一声合上了。

    ……

    同一时间,俞笙坐在劳斯莱斯后排,一路飙车到了演唱会彩排场馆。

    彼时随行的私人医生李大夫,已经叫来了几位其他科室的同行,经过紧急诊疗,秦星羽已然醒了,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一众医护和工作人员也没办法。

    秦星羽觉着自己没多大事,他今天也不是突然晕倒的,至于这过程,有点复杂。

    距离演唱会还有三天,他这几天每日至少两场全程联排,确实体力消耗太大,身体有些扛不住。

    不仅仅是腰伤的症状,他还有点犯哮喘的征兆,心脏也微微不舒服,正如医生所言,他身体问题太多,搞不好都是不可逆的并发症。

    下午的那条负面热搜他看见了,若说全然不在意也不大可能,毕竟这条热搜,刚好出现在临近演唱会的日子。

    但如今他早已基本能够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一点也没耽误他下午的彩排。

    只不过连日劳累,外加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他觉着可能有些低血糖,彩排倒数第二首歌时,在那明明站得不高的升降台上,他忽然开始眩晕。

    不仅是眼前逐渐发黑,耳返的声音也听不清楚,再加上心悸得厉害,别说是唱歌了,他甚至站不大稳。

    这一回他自己十分懂事,给了导演个暂停的手势,而后撑着膝盖缓缓地单膝蹲下,摘了耳返,只感受得到升降台匀速降回地面,以及周围人们的惊慌询问。

    再后来,他意识就开始涣散。

    无论在场的工作人员,还是医护,都吓坏了。

    人群后面的安辰,费力挤上前时,在心里默默叹息:

    这孩子不舒服知道自己叫停了,没像十几岁时候那样,实在病得撑不住了突然倒地,都不带给人反应的。

    行,有进步。

    俞笙来时,秦星羽已基本恢复意识,在后台化妆间的躺椅上打着吊瓶。

    他不愿意去医院,场馆外面这几日围满了粉丝,他知道这个时候,如若兴师动众的去医院,免不了又是一场人心惶惶。

    “你怎么又来了,才几点……”

    没到J.Y集团下班的时间,就看见了俞笙,躺椅上脸色苍白的少年,小声抱怨了一句,说话有些气喘。

    俞笙没心思像往常一样和他争辩,而是于人群让出的空地,大步上前,在对方还打着吊瓶的躺椅旁蹲下,直接问:

    “哪不舒服?”

    “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有点低血糖,刚才……还吃了巧克力。”

    秦星羽这会儿还有些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中间要歇两口气。

    “就这样?”

    俞笙明显是不信的,虽然对方偶尔有过低血糖的毛病,但眼见医护团队这样的紧张阵仗,又打了针,显然不是简简单单一块巧克力,就能解决的。

    “嗯……”

    秦星羽仍旧不大想说自己不舒服,奈何一看俞笙这眼神,就知道瞒不过的样子。

    他缓了口气,只好小声地又说了一部分:

    “我……还有点气喘……不过,吃了预防哮喘的药。”

    俞笙两道本就凝重的眉宇,蹙得更深了:

    “还有么?”

    “没了……”

    秦星羽下意识地又要反驳,不过这反驳的话才说了两个字,便被对方一个警告的目光,给堵了回去。

    病中的少年只好改口,如实交代:

    “我心脏还有点难受……”

    俞笙心疼地伸手,理了一把对方额前由于冷汗,而微微凌乱的发丝。

    谁能告诉他,他该拿这人怎么办?!

    眼见秦星羽似乎有些累了,眼帘也不大睁得开,后台化妆间的空气,本就不怎么流通,俞笙也没让人都围在身边。

    而是转身拍了拍李大夫的肩膀,连同其他几位被临时请来的各科专家,到后台走廊说话去了。

    关于秦星羽的病情,医生们也得好好向小俞总汇报一番:

    “确实有低血糖的情况,也有些哮喘发作的征兆,不算严重,已经输了葡萄糖,也用了预防哮喘的药,到演唱会这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

    李大夫顿了顿,俞笙也知道,秦星羽的病情没这么简单:

    “他这几天心律一直不太好,你也知道,前几年那场事故,不单单是骨骼神经受损,他的心肺、肝脏、脾脏等等,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种后遗症很难痊愈,一经劳累容易造成不可控的并发症,先打几天消炎针看看吧,演唱会之后,最好抽时间再去做个检查。”

    俞笙点头,沉默不语,有那么一刻又有点儿想抽烟。

    随手一摸口袋,空空如也,才想起来已经戒了一年有余。

    说话间,安辰打着电话从走廊另一端赶来,跟李大夫和俞笙匆匆打了个招呼,又进化妆间去看了秦星羽。

    他家艺人朦朦胧胧地半睡半醒,难得休息一会,以至于安大经纪把要汇报的工作,吞了回去。

    安辰今晚忙疯了,不仅他家艺人身体突发状况,在这之前更是被爆出,那么一条与家人冲突的负面热搜。

    他没工夫去查那热搜的源头,距离演唱会只剩下72小时,刚才秦星羽上台彩排前,还让他写了篇澄清热搜的小作文。

    秦星羽很少主动让团队做什么公关,可见演唱会前这个时段,对他而言是何等重要。

    结果安辰一篇公关小作文还没写完,他家艺人就在彩排舞台上晕倒了,这又忙活着跟医生沟通处理,急得火烧眉毛。

    等到初步确定了治疗方案,秦星羽这边打上了针,状态稳定了,他辰哥才又继续把那篇紧急公关小作文写完。

    当下见秦星羽睡得还算安稳,安辰也没打算打扰,想着过会儿等他醒了,再给他过目。

    秦星羽其实没睡熟,心里惦记着好几件事:他的演唱会和彩排、网络上的舆论,甚至包括俞笙突然赶来,也不知道公司里还有没有重要的工作……

    这会儿听出了他辰哥的脚步,打着吊针闭目养神的少年,缓缓睁开眼,没力气说话,用那还没忘了的手语,比划了几个手势,问的是舆情公关的事。

    “文案我写完了,你再歇会儿吧,不着急发。”

    安辰一晚上忙得焦头烂额,此刻总算闲下来,也不着急别的了,只担心他家小艺人。

    秦星羽依旧比划着手语,意思是他要看看文案。

    安辰没辙,只得将手机备忘录上的公关小作文,递给对方。

    俞笙在化妆间门口和医生们说着话,不经意间向内瞥了一眼,眼见对方病成这样,还非要事必躬亲地看公关稿,于是扭头让王秘书先把热搜撤了。

    原本他下午就打算撤来着,结果听说秦星羽这边出了事,当即带着王秘书匆匆赶来,相比之下,那些舆论谣言算是小事了,谁也没顾得上。

    秦星羽别看病着,耳朵可好使得不得了,听见了化妆间门口,俞笙要安排撤热搜,费力地小声咕哝了句:

    “不用撤,多大点事……”

    俞笙闻言来到躺椅旁,没说话。

    “反正我演唱会的票卖完了。”

    打着吊瓶的少年说这句话时,努力使得已经没什么神采的漂亮大眼睛,显得清亮灵动一些。

    “卖完就不管售后的么?”

    扯了把化妆椅,在躺椅旁坐下,俞笙凝神望着眼前的人。

    售后?秦星羽还真就怔了一下,他今天不舒服,反应也跟着慢了半拍,他怎么可能不管售后?

    “当然管售后,所以我要公关!”

    苍白无力躺着的人,急得差一点坐直身子。

    “我说的不是公关。”

    俞笙才不在乎舆论公关这么一件小事,此刻他特意放慢了语速,一字字提醒:

    “别忘了你的经纪约卖给了我。”

    秦星羽忽然记起来这件,原本早已被他抛诸脑后的事:他的经纪约,还有一部分在J.Y集团俞笙手里。

    他签过卖身契的!

    人卖给俞笙了。

    “我要的售后,是你完好无损。”

    俞笙特意凑近了身子,直视眼前的人,再次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突然靠近的距离,蔓延而上的暧昧气息,秦星羽觉得脸上有点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别闹,我要改文案。”

    没什么力气地推了推眼前人的胸膛,这化妆间此刻可不止他们俩,他的经纪团队、导演组、医护人员,都在。

    “辰哥亲自写的文案,用不着改。”

    几乎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小俞总为他们辰哥说了句话。

    安辰感激涕零。

    尽管事实上,是怕秦星羽累着。

    “那显得我多没有存在感……”

    连坐起来都困难的秦星羽,仍旧扬起清俊脸颊,疲惫地开着玩笑。

    安辰写的公关文案,比宣发人员要更专业,的确多数时候没什么需要改的。秦星羽此刻只是觉得,如若自己一直躺着不干点啥,估计俞某人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不下来。

    “存在感?”

    俞笙再一次俯身反问,行云流水般将逞强的人往怀里揽了揽,低头吻了吻那即便涂了润唇膏,也毫无血色的唇角,加了句:

    “我有就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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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2  ☪ 紧急公关

    ◎小俞总吃醋,但小俞总不说。◎

    秦星羽没力气推人, 但丝毫不耽误扬起抗议的目光,瞪着对方。

    俞笙这家伙是有存在感,可太有了!当着这一屋子人的面, 就敢这么吻他?!

    几分钟后,秦星羽到底还是一边打着吊瓶,一边强打精神, 看了安辰写的公关小作文, 业内顶级大经纪人的水准, 确实没什么需要他亲自操心的。

    文案里逻辑清晰、条理明确地针对负面舆论,给出了几点回应:

    一是表明父子间的财务问题,属于家庭隐私,呼吁大家不必过多关注,这些年来在财务方面, 秦星羽对父亲并无亏欠, 如果对方希望法律解决纠纷,我们愿意配合。

    再者文中大方承认,在彩排场馆外, 我们艺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没有碰瓷的意思,不需要任何人负责。盐删亭

    除此之外, 也否认了关于“推长辈”、“打女人”、“推倒自己亲姑姑”这一系列造谣。

    一篇不算长的小作文, 字字珠玑, 用词严谨,完美公关,无懈可击, 只待用工作室的官方微博账号发布。

    不过, 秦星羽想了想, 还是改了其中的一两句话。

    将否认推搡自己六姑、致其摔倒的句子删掉了,取而代之加上了一句,“如若老人受伤愿意赔付医疗费”的意思。

    安辰不解。

    这么一改,相当于将锅接了。

    不是自己干的事为什么接锅?

    搞不好又得让对方给再锤一轮。

    那天只有秦星羽看见了,推他六姑的人,是他那个眼熟了好几年的粉丝。

    那位砸大价钱买他代言,熬夜给他做数据,演唱会前排必备,机场热情应援的男粉。

    虽然那位小男粉,动不动地公众场合逗他要结婚,曾经让俞笙一度吃醋不已,但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没做过什么私生之类过分的举动。

    那天推了一把他六姑,多半是实在气不过。

    他粉丝干的事,这个责任,他担。

    修改过的公关文案,很快便用“秦星羽工作室”的官方账号,发了出去。

    最终定稿版的文案,俞笙同样一字不落地看过了。

    小俞总是有点儿意见的,不过,他没提。

    下午那条负面热搜上来时,好几位粉丝发布了当时其他视角的拍摄,虽然热度没一会儿就被压了下去,但他也看见了那么一两个。

    视频里清清楚楚拍到,秦家六姑是被那个小男粉推倒的。

    他眼熟且吃醋的那个男生,秦星羽居然在替人家扛锅?

    小俞总吃醋!但小俞总不说!

    谁让他心疼的人还病着。

    不一会儿,秦星羽工作室的公关博,冲上了热搜前排。对粉丝们而言,在这演唱会前夕,自家偶像又打赢了一场舆论战,大家士气更足了。

    秦星羽已然打完了吊瓶,在躺椅上躺得久了,腰又开始难受,想起来走走。

    他今天这个身体状况,彩排是没办法继续了,于是在俞笙的半扶半抱下,从后台绕到前面的舞台溜达。

    在那半米高的升降台旁,坐着休息,顺便用手机监控一波舆情热度。

    不多时,一个昵称为“守护星星的羽翼”账号发言,在这场舆论中,热度蹭蹭蹭地被顶了上来。

    显而易见的秦星羽大粉账号,性别男,粉丝30万出头,主页和头像全是秦星羽的盛世美颜照片。

    是那位大家都眼熟的男粉。

    小男粉先是义正言辞谴责了造谣者将“推老人”这锅,移花接木在秦星羽身上的抹黑行径。

    其次大胆坦率地承认了,当时推倒秦家六姑的人是自己,并且还主动放出了其他粉丝朋友,拍到的自己推人视频片段。

    而后,小男粉转发了秦星羽工作室的那篇公关小作文。

    对于偶像替自己担责的行为,小男粉画风一转,分分钟由情绪稳定的数据粉,化身为不疯魔不成活的战斗粉,给予了自家偶像五体投地的膜拜:

    “人是我推的!你们不要往羽哥身上泼脏水!羽哥你为什么不说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需要陪医药费的找我来!呜呜呜秦星羽那么好,你们怎么忍心造谣他!就冲今天工作室这个公关,羽哥我爱你一万年!呜呜呜我要和你结婚!……”

    此时,同样在舞台上席地而坐,刷到了这条男粉微博的俞笙,又吃醋了。

    “就是这个爱你一万年的……”

    小俞总气不顺地小声说着话,怕声音稍大,吓着了病中的人。

    秦星羽这会儿精神稍好了些,悠悠开着玩笑:

    “爱我一万年的可多了。”

    他哪个粉丝不是天天嚷着,爱他一万年?要么就喊要跟他结婚,无论男女。

    “所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是不是?”

    俞笙小心地抬了抬对方的下巴,小俞总两道不服气、不甘心的目光,定定地直视心上的少年,那对星光般亮晶晶的大眼睛。

    秦星羽挑了挑眉,明明身体难受得厉害,还非要强撑起挑衅的神情。

    只不过还没等他出言反击,王秘书从侧舞台一路小跑过来了,远远地望了一眼舞台正中央,两位老板倚着升降台席地而坐、暧昧至极的互动模样,一时间犹豫着,没上前。

    不过俞笙已然看见了,对方还拿着正接通电话的手机。

    多半是有工作上的事找他,那些没有他联系方式的下属,通常都是直接找王秘书。

    于是他恋恋不舍地放下心上人的下巴,还流连地在那几乎没一丁点肉的脸颊上,轻捏了捏,才起身往王秘书那边去。

    “俞总,江引的电话,找您,就那个小练习生。”

    江引?傍晚时分从他办公室跑了,说是今晚给他答复,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守约。

    俞笙就在这侧舞台上,接起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江引独自坐在学校宿舍楼前的台阶上,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同学们有的结伴下了晚自习,回了宿舍;也有小情侣在楼底下偎依着甜言蜜语……

    明明人来人往,还算热闹的校园夜晚,他孤身坐在宿舍楼前的身影,却显得格外落寞。

    “俞总,造谣羽哥的那个微博小号,我找到了。”

    “嗯。”电话里,俞笙淡淡地应着。

    “是……我同学……”

    江引迟疑着说出这句话,终是没能忍心报出齐年这个名字。

    当然,单是“同学”这两个字,俞笙已经明白了,不用再报大名了。

    “知道了,你不用管了,明天继续回来训练。”

    俞笙难得对自家这位练习生,说了句还算中听的话。

    只要江引以后,别对秦星羽存着什么图谋不轨的小心思,他还是挺看重这孩子的。

    至于那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齐年,他来处理。

    跟俞笙通完电话隔了好一会,江引仍旧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心中几番五味陈杂。

    再替齐年求情,他也是真说不出口了。

    舞台之上,俞笙将电话还给王秘书,回到升降台旁,陪秦星羽坐着,还担心那金属栏杆对方靠着不舒服,而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谁给你打电话?”

    秦星羽向来不过问俞笙的工作,今日难得问了一句,许是身体太过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比之以往,有点粘对方。

    “就不告诉你。”

    俞笙半是逗弄、半是赌气地答了一句。

    秦大明星替男粉担责,男粉隔空表白,来了个双向奔赴,这事才过去了几分钟?

    他可还记着呢!

    “我听见了,你让他明天回来训练,是练习生。”

    秦星羽说出这句话时云淡风轻,他耳朵可好使了,偌大空旷的舞台,本就容易带上回音,再加上音响设备全都关着,寂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听见刚才俞笙的电话另一端,似乎是个男生的声音,还依稀听见俞笙说了句“明天回来训练”。

    “是江引。”俞笙也不忍心再逗他:

    “今晚训练请假了,我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小俞总没骗人,江引今晚确实请假了,也确实是应约给他回的电话,但没有他的号码,于是电话打到了王秘书手机上。

    只不过这请假的缘由,他没打算说出来让秦星羽分神。

    听见是江引,秦星羽立时坐直了身子:

    “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你还管练习生请假?……”

    俞笙一直看江引不顺眼,秦星羽是知道的,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堂堂一个日理万机的全球顶奢集团大总裁,亲自过问一个副业小公司的练习生,请不请假?

    这不是给人家穿小鞋是什么?!

    “我就欺负他,谁让他对你图谋不轨。”

    俞笙笑着接了下去,顺便表达了一番自己无处宣泄的占有欲。

    “你才对我图谋不轨!”

    秦星羽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了。

    江引对他似乎是有那么点意思,他察觉得到,不过人家弟弟礼貌懂事,言行举止毫无逾矩,怎么俞笙还专盯上人家不放了?

    他们当艺人这一行的,无论是谁,情敌可太多了,要真一个个都计较,哪能计较得过来?

    小俞总对于自己被安上了个“图谋不轨”的标签,此刻觉得受之无愧,甘之如饴。

    他何止是对秦星羽图谋不轨,他就差大大方方的求婚了,连求婚戒指都准备好了。

    怕怀里的人今晚没法彩排心里着急,俞笙干脆从手机里,翻出他又新收集的几个国外小众度假圣地,一张一张地滑动着,给对方看。

    “年底我们再找个地方度假一段时间吧,去年你不是想去芬兰来着?还有冰岛、挪威、瑞士……有没有喜欢的地方?”

    秦星羽闪着一双早已电量耗尽的漂亮大眼睛,惊诧极了:晏扇艇

    “还度假?你不上班了?”

    今年年初他们刚去南方度假了两个月。

    俞笙不接茬,而是继续:

    “演唱会之后,不准再接新工作了,今年要是休养好了,明年给你接电影拍。”

    拿工作上的事画饼哄秦星羽,最好使了,俞笙一直都知道,事业批卷王秦大明星,是相当吃这一套的。

    秦星羽自己心里也清楚,他这个身体,今年开完这场演唱会,多半是要废,大约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进行高强度的工作了。

    可问题是,他一个艺人可以不工作,俞笙一个当老板的也可以?

    “还是说,你看上哪个国外的分公司了?”

    秦星羽身体一不舒服就容易胡思乱想,说实话他挺怕俞笙再接手个国外分公司的。

    那样的话,就只有两种结果,一个是对方半数以上的时间常驻国外,一个是带着他一块常驻国外。

    他确实喜欢去国外旅游度假,但并不打算长期在国外待着,他的事业主场仍旧在国内。

    俞笙看着怀里明明已经虚弱得厉害,却骤然强打精神提出疑问的人,忍不住轻顺着对方额前,几根不怎么听话的头发丝儿。

    好像他家集团那些分公司,是他在外面养的野花似的。

    “还分公司?我像是那么花心的人么?”

    轻笑着在对方额角浅啄了一记,小俞总下定决心,必须打消自家这位卷王老婆的不安全感。

    他在国外也是线上处理国内分公司的事儿,对方说得好像他看上了自家集团的哪个分公司,就能随便搞来玩玩似的。

    人家各国分公司,虽然也是他家集团旗下的企业,但随便哪个都是运营了几十年、根基牢固的泥足巨人,有人家自己不可撼动的企业架构。

    说得好像跟整个地球都是他家的一样。

    秦星羽还真看得起他。

    俞笙自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外面的人说他是雄才大略的年轻企业家也罢,说他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也行。

    他想做的事,想要的人,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名利场上那些别人的蛋糕,他不感兴趣,也懒得动,动了也没工夫吃。

    不少人说,以他这么一个刚接手企业、便崭露头角的商业奇才眼光和手段,不跟着祖辈们学创业,真是可惜了。

    但他俞笙还真就不喜欢创业。

    他是个守业的。

    守着自己家族的百年基业,也守着自己携手百年的人。

    就如同此刻,搂着秦星羽坐在舞台正中央,那只开了一盏小灯的地板上,翻看着他手机里的一张张美景照片,听着怀里的人声音虚弱,却断断续续的小声念叨;

    “我还是想去芬兰赫尔辛基,你去年去过的地方,去看雪……不过,去苏黎世,看大教堂,也可以……或者,去冰岛,看极光……也行……”

    原本今年年初那场度假,秦星羽是想去芬兰的,那时俞笙刚从芬兰出差回来不久,那里的雪景极美。

    他想跟对方看同一场雪。

    只不过那时的他,经过大兴安岭苦寒之地的剧组拍摄,身体消耗太大,俞笙没敢带他去更冷更远的地方,而是寻了个国内四季如春的南方小镇。

    但芬兰的雪景,就此在他心底扎下了根。

    而今他不知道,身边这位温柔抱着自己一张一张选景的俞某人,心里已在默默盘算,如果演唱会之后真能求婚成功,就借着一同度假的机会,把婚结了。

    这愿望俞笙在心底藏了十年了。

    ……

    当夜,秦星羽那条负面热搜已被撤了个干干净净,江引在给俞笙打电话之前,也已然跟齐年吵了一架,独自在夜色里的宿舍台阶上,坐了大半个晚上。

    不过次日,两人还是一块去校外的小饭馆里,吃了顿午饭,齐年请客。

    大有一番把话说开的架势。

    “说吧,到底什么意思?”

    在那平时同学们经常光顾的小饭馆,江引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

    “哪有什么意思啊……我就是看秦星羽不顺眼。”

    齐年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如既往般玩世不恭、又若无其事的模样,与江引的性子还真是全然的反差。

    谁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能成为朋友的。

    江引沉默片刻,直到饭菜已上了桌,抬眸问了句:

    “你不会还在打俞总的主意吧?”

    齐年和秦星羽之间的过节,江引实在是想不通,他俩压根儿就不在一个赛道上。

    一个是出道多年、人气爆棚的超一线顶流明星,一个是才出道了没俩月、又面临被封杀的180线默默无闻小艺人。

    江引不懂,他俩之间能有什么竞争关系。

    齐年忽而笑了,令人捉摸不定的难测笑容,浮现在少年混不吝的神色间:

    “我不打俞总的主意也行,以后打你的主意,引哥你觉着咋样?”

    “神经病。”

    江引三个字怼了回去。

    他在严肃地跟对方说正事,都火烧眉毛了,齐年这小子,居然还一副吊儿郎当的轻佻模样。

    “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

    齐年浮夸地仰天长叹,背了一句半的诗,好歹算是给面子,没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哪个是你的明月?”江引随口问。

    “切,明月他不自知,我有什么办法……”

    齐年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以至于江引琢磨了好一会,决定先行放下。

    素来内敛少言的少年,难得掏心窝子、发自肺腑地真情实感劝兄弟:

    “齐年,你能不能别再搞羽哥了,我不是在为他说话,是再这么下去,我真保不了……”

    话音未落,齐年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同城号码。

    江引低头大口扒拉着炒面,听着面前的人接起电话:

    “喂,您好,是的,我是齐年。”

    “画堂传媒?那公司注销的时候,我就已经解约了……我现在身上没有合约。”

    “经纪公司?……泰国的?”

    “听说过,我考虑一下……”

    “明天下午四点钟之后我没课,可以当面聊。”

    ……

    放下电话,面对江引从疑惑、继而逐渐凝重的目光,齐年悠闲自得挑了挑眉:

    “年哥我如今也是有经纪公司挖的人了,泰国的公司!在曼谷!”

    “少信那些,连跟宋总去曼德勒都不敢,还曼谷?……”

    江引毫不留情一语道破,各个中小经纪公司,挖没签约的漂亮小男生这事,他没少见,但正八经儿的公司少,骗子居多。

    “我那不是不敢去,我是不乐意给宋总她俩儿子喜当爹!”

    齐年不服气地辩解,言罢又调笑着反问:

    “怎么?是担心我被人割了腰子,还是被阉了当人妖啊?”

    江引实在是懒得吐槽他。

    与此同时,就在这家小饭馆对面的校门口,一个一身黑衣,戴帽子口罩,几乎全身隐没在这夏末夜色中的男人,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

    “俞总,泰国那边的经纪公司我已经打好招呼,这边刚刚也给那个叫齐年的小孩儿抛出了橄榄枝,对方还挺感兴趣的,我约了他明天下午学校见面聊,您放心吧,保管不让人再碍您的眼。”

    作者有话说:

    来啦么么哒~明天晚一点,明天18点更~

    感谢在2024-01-30 10:00:00~2024-01-31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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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83  ☪ 演唱会

    ◎“不许故意撩粉。”◎

    秦星羽只休息了24小时不到, 又恢复了彩排。

    距离演唱会只剩下两天,他知道自己无论体力,还是身体状况, 都已接近强弩之末。

    每天靠着三大瓶吊水,十来种药物撑着,勉强又完美彩排了两天, 也试了妆容服装和造型。

    这两天俞笙没去公司, 全程陪着。

    好在几个私人医生贴身照料, 再加上药物的效果,秦星羽状态还好,人也比前两天显得精神了许多。

    以秦星羽这般沉寂了两年有余,仍旧出场即巅峰的人气,这场演唱会, 在整个娱乐圈都是首屈一指的大新闻。

    演唱会当天, 别说是场馆以及外面的广场,几乎大半个城市,都随处可见举着秦星羽应援灯牌的粉丝。

    大家早在24小时前, 便已在广场上支起了摊。

    各大应援站子悬挂起巨幅海报,互相赠送着自制的手幅、头灯和小周边,以及不少人为跨越了无数个城市、远道而来的大家, 提供着免费的灯牌和电池。

    即便是几万人的场馆, 来应援的相当一部分粉丝, 还是没能买到票,最后连黄牛手里的票都没了。

    对此,多年经验的粉丝们, 早有心理准备, 即便能够给自己的偶像场外应援, 也心满意足。

    场馆之内,同样一切准备就绪。

    傍晚打完了吊瓶的秦星羽,坐在化妆台前,安然配合着化妆师小姐姐,做妆容造型。

    这场演唱会,团队为他准备了好几套服装造型,矜贵清纯的白西装、神秘复古的黑披风,酷帅俊朗的藏蓝衬衫,以及元气满满的运动范儿套装。

    总之,是粉丝们心中的男神,是男孩女孩们的白月光,是万众瞩目的小王子,是神秘而撩人心魄的精灵。

    是一如既往,气场全开的舞台王者、全能大主唱。

    景小延和冯曳,以及几个要好的同学也来了,台前台后帮着经纪团队一块忙活。

    距离开场的时间越来越近,只有俞笙依旧面色凝重。

    化妆时秦星羽不能转头,但仍旧向侧面伸出手,轻触了触对方额前发梢底下,仍旧微蹙着的眉心,云淡风轻般开口:

    “李大夫今天都夸我气色好起来了。”

    言罢,想了想,又补充了句:

    “而且我确实没什么不舒服。”

    说白了,他怕俞笙担心。

    俞笙瞥了一眼化妆间角落,那专门悬挂输液瓶的架子,那上面还挂着三个今天刚输完的空吊瓶。

    同时扫一眼化妆台边,摆放着的十来种药。

    “作弊。”

    心疼地恨恨甩过两个字,可不么,靠多少药物撑着,气色当然好了。

    秦星羽闻言挑眉,说他作弊,这他可不服!于是闪着那双画了明闪闪妆容的大眼睛,眨啊眨地抗议:

    “我怎么就作弊了,我又不是运动员,我吃兴奋剂都不犯规……”

    仍在做妆发造型的缘故,他坐着没法动,俞笙也就是瞅准了这么个时机,俯下身来,覆在对方耳畔,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调笑着回怼:

    “所以,我吃你也不犯规……”

    秦星羽炸了,要不是此刻化妆师姐姐仍旧按着他的下颌,他都要转头了。

    距离演唱会开场前半个小时,秦星羽已然做好了妆发,换上第一套开场造型,是墨蓝色带暗纹的精致衬衫和长裤,以及长及脚踝的酷帅黑斗篷。

    去候场前,俞笙将人抵在化妆间那排存放物品的铁皮柜子上。

    “让我看看。”

    做了妆容造型,即将盛装出场的人,他怎么忍得住不第一个仔细端详?

    他们认识超过十年了,无论对方带妆还是素颜,也早已看过无数次。

    可每一次俞笙仍旧看不够,费了无尽的力气才能够压制住心底那股,自下而升、蠢蠢欲动,想要将人压在墙上深吻的冲动。

    “你去座位上看我,好不好?”

    秦星羽难得没拒绝,也没开玩笑地说了句真心话。

    他沉寂了这么久,回归舞台的第一场演唱会,想让身边最亲近的人,全程观看。

    “好。”

    每每对着越是重要的人或事,俞笙的字越少,像是郑重的承诺。

    只是末了又加了句:

    “演唱会结束后,回来等我,我有话对你说。”

    知道对方要上镜,俞笙忍住了没吻,但并不耽误那双修长有力的指尖,摸索着在对方单薄细瘦、却令人欲罢不能的腰侧游移。

    秦星羽闪着那对勾人而不自知的大眼睛,思量着对方“有话对你说”这几个字的真实性。

    感受得到炽热的掌心,于自己腰侧缓缓下移,秦星羽忽然笑了:

    “你是有事要对我做吧?”

    还什么有话要对他说……他压根儿就不信!

    明明就是打着冠冕堂皇的语气,占他便宜。

    俞笙不咸不淡地扭头,瞥了一眼化妆台上,对方这几天服过的十来种药,凝眉反问: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禽兽?”

    他明明是要求婚的,对方以为他要做什么?

    他都忍了好几个月了,总不差这一晚,更何况秦星羽如今的身体状况,脆得跟纸糊的一样,他可怕弄坏了。

    但说归说,并不耽误他为自己辩解的同时,膝盖卡进对方的腿。

    “别闹。”

    秦星羽盯了对方一眼,就算演唱会之后真要做点啥,那也得回家。

    俞笙只是逗逗怀里的人而已,他有分寸的,就是想看这素来冷清的容颜间,鲜有地染上那么点气急了的丰富表情。

    “一会台上不许脱衣服。”

    放开对方,俞笙收起开玩笑的语气,正色提醒。

    脱衣服?

    秦星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在台上脱衣服了?!

    印象里,只有十七八岁那年的组合演唱会,青春期的男孩们,学着前辈歌手们的样子,装酷耍帅,在副歌前的间隙,帅气利落地脱了外套。

    惹得在场粉丝们的尖叫声,几乎冲破了场馆的天花板。

    可是明明里面还穿着衬衫的。

    后来观看回放,他自己也觉着那太过于浮夸中二了,就再没干过了。

    更何况,那次还是他们五个一起,明明眼前这位俞队长,当时也脱了的!

    “也不许故意撩粉。”

    俞笙第二轮要求紧跟着撂了过来。

    秦星羽略略歪着头,看着眼前神色繁复、五味陈杂的人,不由得笑了。

    他一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艺人,即便这几年来,拿了好几个电影奖项,已经基本可以靠作品说话了,但他自始至终都知道,是靠着哪一批粉丝,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他没打算换赛道。

    他就是一个爱豆出身的唱跳歌手,不撩粉,他靠什么圈粉?

    现今他不故意撩,无意中的撩,总可以吧?

    “否则,我就当你是在撩我。”俞队长假意凶狠警告。

    “所以,我的情歌也是唱给你的?”

    这些天适应了舞台,气场上来的少年,浅浅笑着挑衅俞队长的权威。

    “不然你想唱给谁?”

    换来的是俞笙一字一顿,醋王上线般的严肃反问。

    秦星羽不说话了,他的曲风大部分是情歌,他演唱会上的情歌,当然是唱给粉丝的。

    “敢唱给别人,晚上有你受的,不信就试试。”

    说话间,俞笙微微用了些力道,在对方腰侧揉了一把,是显而易见的最后警示。

    尽管秦星羽也知道,对方多半仍旧是在逗他。

    他身体有一丁点不舒服,姓俞的跟亏了一百个亿似的,怎么敢在近日来碰他?

    演唱会开场前,俞笙终是放人到舞台底下的升降台,候场去了。

    他自己也转身出了化妆间,拿着那内场第一排最中间位置的票,从后台直接入场。

    与此同时,粉丝们也在排队入场。

    江引如今也是小有名气的练习生了,戴了严实的帽子口罩,挑了个场馆无数入口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随着整条队伍长龙,渐渐移动到了前排。

    忽然间,衬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两个字的联系人大名:齐年。

    “你在哪?”

    电话另一端,齐年的背景音,似乎比他这人山人海的广场还要嘈杂,不过齐年问的这三个字,倒是清清亮亮,没有半点从前的拖泥带水。

    “演唱会外面排队。”江引如实回答。

    “哈,你果然还是去看了。”电话里的语气,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无奈与嘲讽。

    “不然呢?”江引反问。

    秦星羽的演唱会,别说是他抢到票了,就算抢不着,买山顶最便宜的黄牛票,他也去。

    片刻之后,电话里传来一声轻叹,紧接着是齐年这回不带半点玩笑的语声:

    “就是跟你道个别,我在机场,一会飞曼谷,这回真走了啊。”

    江引举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半晌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连前面排队的人群,已然前移了一大截,都没察觉到。

    “好好看演唱会吧,这回可别再来机场找我了啊,还有十五分钟就登机了,来了也赶不上。”

    齐年这句话倒是说得豁达,又恢复了先前的几许轻佻。

    顿了顿,江引沉声问:

    “公司聊了么?靠谱么?别让人抓诈骗集团去。”

    “那也比在内娱让人封杀了强啊……”齐年笑答。

    “……”

    眼见对方又是一长串的沉默,齐年假装轻松地豪迈开口:

    “行了,等年哥我将来发达了,带你横扫整个亚洲娱乐圈。”

    江引还想再说点什么,随着排队人潮的缓缓移动,已然排到了检票的位置。

    电话里,齐年笑着又接了句:

    “挂了啊,观看愉快!明月哥。”

    啥?江引一惊,电话里传来的已是嘟嘟的忙音。

    齐年最后管他叫的那个称呼是什么?

    明月哥?

    若有所思地排队检票入场,江引在内场后排自己的位置坐下时,一架大型的航班已然由国际机场停机坪,滑上跑道,斜斜地升空,于晚霞漫天的黄昏暮色里,向西南方向飞行。

    俞笙让人把齐年安排的,是个泰国的正规经纪公司,也出过不少知名泰星,只是不在内娱混了而已。

    虽然小俞总早就打算封杀这个小艺人了,但也不至于真送诈骗集团去,或者让人割了腰子。

    ……

    秦星羽回归舞台以来的首场个人演唱会,盛大拉开帷幕。

    数万人的场馆座无虚席,就连场馆之外,也汇集了人山人海没能买到票的粉丝,千里迢迢赶来赴这一场盛宴。

    一片又一片的应援灯牌,照亮的不仅仅是演出场馆,甚至是大半个城市的上空。严姗艇

    微博上接近二十条的热搜席卷而来。

    俞笙、景小延、冯曳三人肩并着肩,坐在内场第一排,同排相隔了几个座位,是庄晏晏带着她的一位粉丝小姐妹。

    小姐妹举着带长焦镜头的专业单反相机,心花怒放地倾情拍摄,还一边拍一边问:

    “晏晏,你今天怎么不拍照了啊?不是说还要开个新站子嘛?”

    “拍了那么多年,这一回就想好好用眼睛看看他。”

    庄晏晏的回答平静极了,一如多年来早已深埋于心底,却任谁也无法撼动的深沉的爱意。

    在庄晏晏和她小姐妹身旁,又隔了两个媒体人员的位置,是俞老爷子。

    尽管在这一众年轻人的喧哗热闹中,俞老爷子这么一个中老年男人的身影,看起来与这氛围格格不入,但他仍旧回来了。

    儿子给他要到了票,他也真想好好看一看,让他儿子铁了心,非要携手一辈子的少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用心地,好好看一看自家品牌这位代言人。

    秦星羽的演唱会,无论时长还是内容,一向安排的满满,没有主持人,也没有当今内娱小生们,那些聊天互动的划水内容。

    将近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妥妥的值回票价,就连相邻的粉丝们相互说句话,都得争分夺秒,抓着歌曲间隔、尖叫止息的那么一小会儿。

    有人眼尖地看见了俞笙、景小延和冯曳的身影。

    “内场第一排,最中间那个,好像是俞队长啊?是不是他?”

    “是啊!就是俞队长!旁边那俩不是小延和曳哥吗?”

    “小羽那么多合作方,这内场第一排正中间的最好位置,怎么就偏偏给了俞笙?”

    “你说他俩不会在今天演唱会上官宣吧?”

    “要是俞笙,估计还真能干得出这事,别看俞队长平时严肃,其实是个挺浪漫细腻的人。”

    “但我估计秦星羽应该干不出这事吧,他女友粉可比CP粉多太多了。”

    “我也觉得,小羽就一事业批,事业面前,俞队长也得靠边站。”

    ……

    将近三年没能痛快唱歌了,秦星羽这一场演唱会,也足足唱满了三个小时,从晚上七点半到十点半,粉丝们嗨翻了天。

    秦星羽唱得开心,粉丝们也激动万分,越是演唱会临近结束,越是千呼万唤地不舍。

    以至于临时还加了首歌。

    粉丝们的热情过于高涨,加了一首还不够,已经退场的秦星羽,没能扛住大家的热情,又打算再加一首。

    安辰使出了浑身解数,劝阻自家玩疯了的小艺人:

    “不行,不行啊,说好了三个小时,这场地就给咱用这么长时间,超时了该罚款了啊。”

    安辰没忽悠人,演唱会超时,确实是要罚款的,不过秦星羽今天唱的开心,即使罚那么一点钱,也不在意。

    谁也拦不住地,又返场多唱了第二首。

    的确罚款倒没啥,他辰哥主要是怕累着自家艺人。

    眼见着粉丝们舍不得,哭着喊着还让唱,秦星羽也有那么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但这一回,安辰是真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他任性了。

    “秦星羽我跟你说,你不能再上去了啊,这你已经超时了,罚钱是小,下回这场地该不给咱审批了。”

    还是这句话好使,难得任性的少年,终于听话地就范,不再没完没了地返场了。

    来日方长,他明年还想开演唱会,场地不给他审批了可不行。

    于是等到演唱会结束,粉丝们有序退场,俞笙也从内场返回后台时,秦星羽乖乖地在化妆间坐着。

    还穿着最后一套白风衣的妆造,宛若天使般灵动明澈的少年,安然坐在化妆镜前的旋转椅上。

    俞笙半秒钟都没犹豫,二话不说就吻上去了。

    这个吻他忍了一整晚,这样惊艳四座、万众瞩目的人,站在舞台上给几万人唱跳了一晚上,俞笙内心五味陈杂。

    感觉像是吃了亏一般,不吻心里不平衡。

    秦星羽没拒绝,反正演唱会结束,他近期应该都不用出镜,于是安安稳稳接受了,这个绵长而深沉的吻。

    凭借着药物和精神支撑了一整晚的人,在安静下来之后,心神即将消耗殆尽的疲惫感,也逐渐涌了上来。

    良久之后,他窝在俞笙怀里抬眸,问了句:

    “她们都走了么?”

    俞笙知道,他问的是观众们退场了么。

    通常这类演唱会,秦星羽不会像大多数明星一样,为了避免被拍生图,而抢在粉丝前争分夺秒离场。

    每每他都是等到全场观众散去,许多粉丝已经在回家,或是回酒店的路上了,他才送走大家,最后一个离去。

    刚才,他这句话平静之中,带着几分难以名状的落寞。

    这个时候观众应该已经退场完毕,俞笙却怕这举世瞩目的浮华过后,怀里的人有一丝一毫的失落难过:

    “里面的走了,外面的还守着呢。”

    他这也算是如实回答,场馆内的观众确实已然退场,可外面的人山人海还没散,粉丝们兴致勃勃地成群结队小聚,眼见是一夜无眠的狂欢。

    这的确是秦星羽最满意的答案。

    “我还想去舞台上呆一会。”

    片刻之后,他闪着那对妆容依旧惊艳的低电量大眼睛,眨啊眨地小声提出要求。

    就是没唱够。

    三年没有属于他的舞台了。

    “好。”俞笙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

    作者有话说:

    这周日应该可以完结啦啦啦~

    感谢在2024-01-31 11:00:00~2024-02-01 1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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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4  ☪ 求婚

    ◎“我是你老公。”◎

    这个时候舞台的灯光, 已经大部分熄了,俞笙十分乐意陪心上人去舞台上呆着,呆一整夜都没问题。

    秦星羽起身时, 是不大站得稳的,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其中还包含了两场纯舞蹈, 以及十几首唱跳。

    在开场前, 他服了止痛药, 打了封闭针,这个时候的药效过了一些,虽然旧伤还不至于疼得厉害,但双腿已经有些麻木,不那么听使唤。

    俞笙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深夜里, 后台已经没有场地工作人员来往,只有隔壁几个休息室里,安辰带领他们自己团队的人, 吃着夜宵狂欢。

    原本按照他们组合的历来规矩,每一场合体演出,或是个人演唱会, 团队都会提前多日预定饭店, 邀请各大媒体与合作方, 在演出后参加庆功宴。

    不过秦星羽如今这个身体状况,也没什么精力开完演唱会,再来一场庆功宴。于是作为团队主要负责人的安辰, 便早早地把这个环节省了。

    改为点了丰盛的夜宵, 自己人吃吃喝喝, 省心又省钱。

    ……

    俞笙抱着秦星羽回到舞台。

    几十分钟前,还华美绝艳的舞台,此刻已然黑漆漆的,各类舞美聚光灯也暗了下去。

    只留了一盏小灯,刚好落在那经过收工调试,不高不低的升降台上。

    秦星羽一手攀着俞笙的脖子,一手指了指升降台,意思是要去那。

    他现在一点都不怕了,今晚的演唱会,还在那上面唱了十几首歌,最大的高度几乎升到了天顶。

    俞笙将人小心地放上那半米高的升降台,紧跟着自己也坐了上去,凝视眼前的少年,在那唯一的一盏小灯光影下,是让人欲罢不能的心动。

    “明年我还能来么?”

    秦星羽忽然平静地问了句话,像是在问俞笙,也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你把排练时长,以及舞蹈部分减少一半,我给你办两场。”

    哄着眼前人,俞笙说这句话时是真心实意,半点也不带忽悠的。

    秦星羽如今只是身体的伤病太多,唱功已经全然恢复,如果演唱会只是站着或者坐着唱歌,不用蹦蹦跳跳,那样的话,体力消耗能减少一大半。

    闪着漂亮桃花眼的少年,似是也凝眸思索了良久,在经过认真的权衡利弊后,原本还微微落寞的眉目间,露出清浅的笑:

    “成交。”

    他原本在组合里就是个主唱,而今单飞了开个人演唱会,少跳点舞或者不跳,也可以接受。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一并成交了?”

    望着对方心情宁静释然的双眸,俞笙趁热打铁。

    “……什么?!”

    秦星羽想了一瞬,陡然间睁大了眼睛,演唱会开场前,对方将他抵在化妆间那铁皮柜子上的一幕,再次映入脑海。

    那样的氛围,暧昧到极致,也暗示到极致。

    他觉得俞笙大抵是要睡他。

    不是他觉得,而是这些天来,忍了将近三个月的俞某人,意思都写在脸上了。

    大惊了片刻的少年,歪着头定定地看了一会眼前人,有那么一刻又觉得,对方眼中显现的,似乎又不像是恨不得将他立即拆吃入骨的情欲。

    眼见坐在升降台上的人,那双大眼睛忽明忽暗,一会儿震惊,一会儿疑惑,俞笙忍不住笑了。

    “想什么呢?”

    他是真不知道这短短几秒钟之内,秦星羽那天马行空的小脑袋里,到底都想了点儿啥。

    俞笙不疾不徐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那款早在几个月前,便委托意大利一线设计师订制的,全球限量仅此一款的求婚戒指。

    一言不发地将盒子打开,璀璨而素雅的珠宝展示在对方面前。

    秦星羽疑惑地看了好几眼。

    戒指是他喜欢的类型,J.Y集团的珠宝业务线又出新产品了?

    他记得第三季度的代言物料,在前些日子已经拍好了,而拍摄第四季度物料的周期还没到。

    这是又给他安排了新的活干?

    “第四季度的拍摄不是还没到?”他认真而疑惑地提醒。

    “第三季度,加一款,不行么?”俞笙故意逗他。

    秦星羽想了想,行,当然行!

    要知道他每一期广告、每一场代言发布会、每一份宣传物料,都是清清楚楚写在合同里的。

    有钱干嘛不挣?

    于是他几乎没半点犹豫地点头:

    “行,但是要追加协议。”

    他一向很好说话的,甲方爸爸们临时要求加开的活动,以及加拍的物料,他基本都会配合,在原合同后面追加一份补充协议就好了。

    “没问题。”俞笙笑了,他想跟对方签的,可是一辈子的协议。

    然而顷刻间,秦星羽接过那戒指盒,认真地看了看里面的珠宝,才发觉有那么一点不对头。

    盒子不是J.Y集团的礼盒,虽然色系相似,但上面没有logo图案,里面的那枚顶奢男士戒指,内圈也没有刻印品牌标识。

    更何况,这枚戒指巧夺天工,价值不菲,一看就是打磨了至少数月的限量款单品。

    作为自打十六七岁起,就成为全球时尚圈宠儿的秦星羽,见过了许许多多珠宝。

    他是识货的。

    J.Y集团虽然贵为奢侈品行业的领头品牌之一,限量款的单品做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做出造价这么高的产品来销售。

    用来代言打广告的东西,还是需要相当一部分消费者基数的。

    “这是你们集团的新品?”

    本来就没听说第三季度新加了产品,秦星羽如实问出心中疑惑。

    “不是。”

    小俞总同样如实回答,言罢补充:

    “送你的,上个星期才从设计师手里拿到,还怕赶不上你演唱会。”

    送他?秦星羽狐疑地又看了看,这枚确实相当符合他审美的戒指。

    虽然这两年来,俞笙送他的衣服首饰也不少,但这戒指也未免太贵重了,比之前号称给他这个小乙方发年终奖的跑车,至少还贵了一位数。

    “秦星羽,我们可不可以一辈子在一起?结婚的那种。”

    俞笙问出这句话时,那双在这舞台偏暗光影下的眸子,一如这精雕细琢的珠宝般,端严而凝重。

    结婚?秦星羽反应有点慢,抬头看了看俞笙,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的戒指。

    “求婚,正经的。”

    怕对方以为自己还是在哄他,俞笙继而开门见山。

    他就是来求婚的,在对方完成今年最重要的事,开过了演唱会之后。

    是俞笙打从年初,就筹备的求婚计划。

    捧着手里藏蓝色低调而奢华的戒指盒,秦星羽那双一如天使般浓密颀长的羽睫,眨啊眨地闪烁了良久。

    半晌之后,才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你甚至还不是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他说的没错,他和俞笙之间,虽然连上床都上过好几次了,但他一直没给对方男朋友这个称谓。

    他甚至宁可背上“小俞总养的小情人”,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身份。

    说到底,心里还是怕的,怕男朋友这个称谓,飘摇不定,觉得对方迟早是要跟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他自来都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

    “我不用是你男朋友,老公就行。”

    这是俞笙发自肺腑的心里话。

    “秦星羽,我想和你结婚,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我恨不得立刻,马上,和你结婚,越快越好,一天也不想耽误。”

    秦星羽低头看看戒指,又抬头看看这相识了十年有余的人,顿了片刻,重又低头看一眼戒指,再抬头看一会儿眼前人。

    如此往复了好几轮。

    而后,才试探着轻轻浅浅地,小声回答一句:

    “行……吧。”

    这算是答应了。

    “回答得这么不情不愿,看来我得快点筹备婚礼,免得你反悔。”

    俞笙忍不住又轻啄了啄眼前人的唇。

    秦星羽闪着那双明净的大大桃花眼,望向对方。他是个守信的人,求婚这种大事,他既然答应了,心中便是认可了的。

    虽然他心理状况不稳定,但也不至于反悔。

    看似颇为勉强,其实他在答应的一瞬间,内心已经开始思考,该什么时候,以及以何种方式官宣了。

    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心里开始没安全感了。

    扬眉浅笑的少年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那意思再明确不过,让俞笙给戴戒指。

    求婚戒指,他收了。

    秦星羽平时不怎么惯于戴珠宝,尤其是今天这种演唱会场合,台上又唱又跳的,没有佩戴戒指。

    那修长苍白手指上的珠宝位空着,正好缺了点什么。

    戒指是专门订制的,大小合适,气质相称,量身定做的用心,显而易见。

    俞笙心满意足地给对方戴上求婚戒指,他戴得慢极了,仿佛想要将这一刻,流连延长到地老天荒。

    在这舞台最顶端,也最危险的升降台上,在对方曾经几乎丧失了全部人生梦想的地方,俞笙决心给予对方未来的人生,都是安全十足的巅峰与光芒。

    “那我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你算我的男朋友吗?”秦星羽忽然问。

    俞笙特意凑近了对方耳畔,声音压低,却暧昧至极地一字一顿,不容置疑地开口:

    “我、是、你、老、公。”

    “不行!”

    秦星羽明显抗议,他才刚刚答应了求婚,他们还没结婚,怎么就成他老公了?!

    “总有一个晚上,我会让你叫的。”

    俞笙的声音压的更低了,但语气之中的暗示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他可还没在床上听秦星羽叫过老公,更何况对方本来就不爱出声,非要他卖力极了,才受不了地边掉眼泪边出声。

    但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没叫过他老公。

    “俞笙你敢……”

    果然是一逗就急的炸毛小猫,下一刻秦星羽差点要在那升降台上站起来。

    但终究还是体力消耗殆尽,站不住,也没力气,被俞笙一把捞进了怀里。

    “那就未婚夫吧?”

    小俞总发挥在几个亿项目谈判桌上,都极少用到的退而求其次策略。

    怀里的人明显蹙眉,秦星羽确实是觉着,这关系递进得太快了,虽然他连求婚都答应了,但在这之前,对方只是他队友。

    上过床的队友也是队友。

    结果才这么一会儿,就成他未婚夫了,这不是得寸进尺是什么?

    俞笙微微低头,仔细观察,不放过怀里人那本就不多的,每一丝微妙的小表情,继续哄着:

    “那就男朋友,好不好?在结婚之前,就当男朋友,虽然这个时期我不会让它太久……”

    秦星羽跟研究自己的经纪约一般,认真考量了一番,而后郑重点了点头。

    不料末了,俞某人在他耳畔继续不死心地加了句:

    “官宣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零点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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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5  ☪ 他的承诺

    ◎“我会养好你的。”◎

    秦星羽目不转睛盯向对方。

    虽然在俞笙向他求婚的那一刻, 他就已然想到官宣了。

    但这个事究竟怎么宣,由谁来宣,得经过慎重的考量, 他不是一个人,他得对他的团队和粉丝,以及身后无数个合作方负责。

    “那就试试你能藏我多久?”

    俞笙也不着急, 而是笑着将人直接放倒在升降台上, 继而是又一轮漫长而深沉的拥吻。

    俞笙的吻, 细密而虔诚,一如这无人的舞台上,那盏细腻又温柔灯光。

    他终于从吻队友,到吻情人,如今算是名正言顺地, 吻自己的另一半了。

    这一连串痴缠至极的吻, 也没有持续太久,升降台的地面太过冷硬,俞笙怕对方被自己压在那上面, 时间久了难受,于是没一会儿还是将人抱起来,捞在怀里。

    午夜时分, 俞笙将人抱着出了场馆, 抱着上车, 以及到家时,抱着进了家门。

    当然,进的是秦星羽的家门。

    这晚他忍住了, 什么也没做, 知道秦星羽已经很累了, 更何况对方的身体状况,近来他也不舍得胡作非为。

    他可怕弄坏了,到头来还是自己心疼。

    于是两人各自洗澡吹干了头发之后,秦星羽照例吞下几片安眠药,一如既往地与这已是自己男朋友的人,相拥着安睡了一夜。

    这几个月的演唱会筹备,他着实太累了。

    像是心里存着什么难解的结,一点一点化开了般,明明半衰期才十来个小时安眠药,秦星羽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虽然药效代谢时间过去后,他多数时候睡睡醒醒,不怎么踏实,但每每醒来,不用睁眼也感受得到身边的人仍在,没一会儿便又睡过去了。

    演唱会次日是个星期日,俞笙不用上班。

    不过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人,俞笙是睡不了这么久的,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只是仍旧没有起床,继续抱着怀里的人,缠缠绵绵地从清早拥到几乎黄昏。

    虽然这个休息日,小俞总处于求婚成功,心满意足的放松咸鱼状态,不过也不是一点事儿都没干。

    他给秦星羽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汇报了对方演唱会结束,可以安排全面体检的相关事宜。

    早在一个月前,负责秦星羽的那位专家,便耳提面命地告诫,忙完这一轮演唱会,必须到他这里来报道检查。

    这个小艺人的身体实在是耗不起了。

    这事儿俞笙每天都惦记在心上,而今在演唱会结束的第二天,哪怕是个星期日,也和那位老专家联系上了。

    眼见秦星羽如今这个状况,不睡个两三天多半是缓不回来,起不了床。

    再加上医院有些检查项目需要预约,因而俞笙跟对方约定了下个星期三,就算是绑架,也铁定把自己老婆绑医院去。

    打完这个电话,小俞总安心了,老专家也很满意。

    ……

    然而,没能等到星期三的检查,秦星羽的身体就出了问题。

    演唱会之后的两天里,他一直睡睡醒醒,甚至连安眠药都没用得着吃,原本俞笙和其他人只道他是太累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少年时他每开完一场演唱会,或是刚完成连续几个月的剧组拍摄,也要睡上两三天。

    星期一,俞笙公司有几个重要的会议,早上出门上班时,还不大放心家里的这位。

    观察了一会儿,好在秦星羽睡得安稳,除了在他穿戴整齐、即将出门时,睡梦中微微蹙着眉,抱了抱他的胳膊,便又翻了个身睡去了。

    俞笙没舍得立即走,抱着床上的人,又浅浅地亲吻了一会儿,才起身出门。

    秦星羽是在这天午后,彻底醒来的,醒来时全身仿佛掉进了冰窟,明明是夏末秋初,气候还热着的时节,却周身冷的厉害,只有额头滚烫。

    熟悉的感觉,是发烧了。

    他翻了个身,没怎么在意,甚至连客厅里的退烧药,都懒得去找。

    他感冒发烧实在是家常便饭,这次玩命似的筹备演唱会,确实是累着了。

    下午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两个来小时,他没怎么睡着,额头依旧滚烫,与之俱来的是心悸得厉害,外加恶心眩晕,也微微有些气喘。

    他估摸着,要么是哮喘犯了,要么就是心肌炎犯了。

    都是熟悉的老毛病,他能处理。

    于是他勉强起床,跌跌撞撞地到客梯的小药箱里,翻出了几种常用药吞了,而后又回到卧室。

    躺了两天,他腰伤酸痛得厉害,于是也没再躺回床上。

    而是抱了个夏凉被,倚着靠枕坐上他最喜欢的飘窗,看着夏末四五点钟黄昏未至的暖阳,放空地出神。

    身心疲惫外加病痛难受,总是让人容易比往常脆弱,他窝在飘窗上思忖了好一会,拿起手机给俞笙拨了个电话。

    是俞笙那仅存了不到十个重要联系人的号码。

    除了少年时临近演出,几次紧急工作的沟通外,他很少主动给俞笙打电话,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从队友发展到了上床。

    他也仅仅是偶尔与对方,微信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

    比如韦盛给他做心理治疗时拼的积木,比如院子里新开的花草,比如一些造型可爱的玩具或是甜品。

    尤其是不再同台演出这几年,他和俞笙之间没急事。

    而今,俞笙已是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他想着难受的时候打个电话,应该也没什么不合适吧。

    电话在几秒钟之后便被接起了,俞笙那边的环境素来安静,无论是独自在办公室审批文件,还是和同事们讨论工作。

    即便开着大会,小俞总出去接电话时,下属们也识趣地将会议暂停。

    接到这个电话,俞笙是意外的,毕竟这两年来,秦星羽几乎从未给他打过这个私人号码。

    电话另一端,是清浅且透着些许虚弱的声音,难得的软软蠕蠕,与平日的清冷声线不大一样。

    “你今晚要加班么?”

    秦星羽记得,J.Y集团的国内分公司,周一通常比较忙,俞笙几乎每个周一都要加班到晚上。

    “可以……不加。”

    对方忽然关心起他加班的问题,小俞总有点儿受宠若惊,他今晚的确是该加班的,晚上8点钟还安排了一场会议。

    不过在自家老婆的电话面前,不过脑子地改了口。

    电话里,是秦星羽依旧清清淡淡的声音,一如少年时与他商量着演出彩排那般寻常:

    “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有点不舒服,好像……发烧了。”

    认识十余年,这几乎是头一次,秦星羽主动和对方说自己不舒服。

    俞笙心中警铃大作。

    “我马上回去。”

    难受了终于学会给他打电话,这是他们关系进展的一大步。

    但与此同时,俞笙也意识到,对方主动给他打电话,说明极有可能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铁定是病得厉害了。

    “也不用马上……”

    电话里的声音虽然虚弱,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

    “我已经吃过药了,你正常下班回来陪我一会就行。”

    “我知道了,别挂电话,在家等我。”

    俞笙神色凝重地说完这句后,开着通话,转身拿了几件随身物品便走。

    坐上自己的劳斯莱斯后排,才用另一部工作手机,安排了几件工作,顺便将今晚的会议取消。

    “小羽,小羽?……”

    黑色的劳斯莱斯于临近黄昏的公路上疾驰,在车上沟通完几份今晚的紧急工作,俞笙回过头来,再向着那部私人手机说话时,通话没有挂断,对方却也没了半点应答。

    黄昏将至,裹着薄被、倚着抱枕的少年陷入昏沉。

    这次的突发高烧很不一样,不太像感冒、不太像心肌炎、也不太像哮喘,更不太像腰伤的那些神经又发了炎。

    总之,秦星羽几乎是在给俞笙打完那个电话后,短短十几分钟内,便遁入无知无觉的黑暗。

    司机将车停靠在秦星羽的别墅院门口,俞笙驾轻就熟地按开密码锁,来不及换鞋,尽管也知道没换鞋就上楼,铁定是又要挨老婆训的节奏。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倚着飘窗的人失去意识,额头上烫的厉害,已经不需要用体温计来测量。

    脉搏也杂乱的厉害,跳动得又快又虚弱。

    俞笙二话不说地抱着人下楼。

    这里距离三甲医院很近,还没到下班的堵车时间,救护车一来一去,不见得有他快。

    当夜,附近某三甲医院的急救室里,灯火通明。

    俞笙、安辰、时川,以及景小延和冯曳都闻讯赶来,连过不了几日就要飞往加拿大的庄晏晏,都惊动了。

    急救进行到凌晨。

    经过各科的会诊,以及近年来病例的反复推敲,专家们已经很明确了。

    不是感冒,不是心肌炎,也没犯哮喘。

    但是出现轻微的心衰、大面积肺炎,呼吸系统和消化器官没一个完好的,另外旧伤涉及的神经骨骼,也一连串地出现问题。

    终究还是之前那场事故,除了骨骼神经的重伤外,脏腑器官也遭受不同程度的损伤,这几年来情况一直时好时坏,断断续续地始终没能复原。

    如今在经过几个月筹备演唱会的过度劳累下,开始出现了一些并发症的征兆。

    医护人员经过一整夜的忙碌,总算将人从抢救室转回到了VIP病房。

    只不过挂着吊瓶安睡的少年,一直都没有醒。

    秦星羽在病房里足足昏睡了三五天,这期间安辰、时川、景小延、冯曳他们轮换着来,千方百计地换班让俞笙去休息。

    俞笙一连熬了好几个大通宵,仍旧没心思休息。

    这几日来,他专心聆听各科室的专家讲解病情,共同商讨治疗方案,进了医院就没离开过。

    闲暇的时候,便坐在病房里那还算舒适的躺椅,守着床上睡着的人发呆。

    至于公司里的事,暂时交由了几位靠谱的副总,以及信得过的下属。

    小俞总如今无心工作,更不想休息。

    秦星羽是在住院后的第五日,断断续续地恢复了一部分意识。

    有时候看见俞笙在,有时候看见安辰在,有时候还看见了景小延、冯曳,以及时川。

    以至于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进入了走马灯的混沌状态。

    好不容易有一天,他稍稍清醒了些,正赶上屋子里只有安辰。他辰哥眼见人醒了,惊喜地连忙要按铃叫人,被他虚弱无力地抬了抬手,阻住了。

    他有事对安辰说。

    “辰哥,我和俞笙……在一起了。”

    神智依旧不那么清醒的人,脑海里唯一记得的,是这件事。

    “我知道啊。”

    安辰还觉得有点奇怪,这事他早知道,俞笙都把他养的白菜给拱了,当时他气得不行。

    只不过谁都没明面上公开而已,但事实已经摆在那了。

    “但是,不官宣……”

    床上半睡半醒的人,又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安辰更伤脑筋了,本来作为团队的总负责人,他也没打算官宣,而今秦星羽特意提起,是俞笙那边有官宣的意思?

    “要写小作文,才能官宣……”

    秦星羽这第三句话说完,便再次陷入昏沉,即便这意识朦朦胧胧,不那么明确的几句话,也断断续续半个来小时才说完。

    给安辰彻底整蒙圈了。

    到底是确定关系了?还是打算官宣了?还是不同意官宣?还是得写小作文才能官宣?

    安大经纪觉着此刻,自己的脑袋里灌满了洗衣液。

    以至于守着昏睡中人大半个下午,他勉强理清楚了这里面的事。

    他觉着大约是两个人已经把话说开了,确定了关系,但在是否官宣这件事上,或许还没达成一致。

    秦星羽的意思似乎是,要做好万全的公关对策,在一切方案完备之下,才能官宣。

    他这小艺人如今意识不清楚,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个含义,他盘算着一会儿俞笙来了,说什么也得把人揪住,好好盘问明白。

    秦星羽这几日来,清醒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每有那么一丁点意识,念叨的都是反反复复这几句话。

    等到他真正醒来,已是又过了两天的一个傍晚,景小延和冯曳来了,俞笙在外面跟专家说着话。

    彻底清醒后的秦星羽,仿佛忘了自己半睡半醒时说过什么,全然没再提跟俞笙在一起了的事儿。

    而是难得精神稍好一些,倚着微微调整了角度的床头,听景小延和冯曳聊天,神游时还顺便看了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惊诧于景小延后天在外地的演唱会,居然现在还没走?!

    “只剩下一天彩排的时间了,你怎么还在……”

    他没什么力气抱怨着自家兄弟,景小延今年全国十五场巡演,日程排得满满,下一场早该场地彩排了,居然还在他病房里。

    “我明天就走,明天就走,或者,延期一个礼拜也行……”

    景小延含糊其辞地忽悠他羽哥,说白了,秦星羽病得厉害,他不放心,前天夜里陪床的时候,还偷偷地哭了一场。

    “不能延期,你明天,不,今晚就走……”

    秦星羽急了,景小延惦记他,他心里清楚,但是为了陪伴照顾他,而把演唱会放下,这事儿他绝对不同意。

    粉丝们机票酒店早就定了,上学的、上班的假也请了,但凡他还喘着气,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兄弟为了照顾他,把演唱会延期。

    更何况外地不熟悉的场馆,本就该提前多日彩排,而今只剩下两天了。

    尤其是去看景小延个人演唱会的,大部分都是唯粉,他俩的CP粉和团粉已然不多。

    而作为唯粉,对他们另外几个队友,多半是不怎么友好的。说实话,他们几个组合成员,除了已经退圈的俞笙,以及已经去吃公家饭的周亦承,剩下的都是竞品。

    而今,景小延如若为了他,推迟了演唱会,或是造成了什么疏漏,在唯粉那一关过不去,搞不好大面积脱粉都有可能。

    “好好好,我今晚就飞,今晚就飞,我现在就让团队订票……”

    连连答应着拿起手机,景小延连哄带骗,不敢惹他羽哥半点着急,至于究竟是真的订了票,还是在忽悠他,秦星羽这会儿也没精力追究。

    冯曳拿起保温饭盒里温热的汤,要喂给秦星羽喝。

    几乎一个礼拜没吃东西,今早医生还在叮嘱,要是人醒了,尽量尝试着喂点细软的汤粥。

    不过,冯曳在拿起那金属汤匙的下一刻,停住了,那虚掩着的病房门外,他听见了俞笙跟主治医生的脚步,以及说话声。

    冯曳将手里的保温桶和汤匙,递给景小延:

    “你来。”

    景小延放下手机,怔了怔,接过了,问了句:

    “为啥?”

    他就不懂了,谁喂秦星羽吃东西还不是一样?

    “俞笙回来了,看见是我喂的,他吃醋。”

    冯曳笑着答了这么一句,既是在逗秦星羽,也是在逗景小延。

    景小延一听,觉着不对劲儿了:

    “那他怎么不吃我的醋呢?看不起我?”

    冯曳不答,笑着给了个笃定的眼神。

    他们曳哥没骗人,俞笙确实吃冯曳的醋,没吃景小延的醋。至于原因,他也不知道。

    别看组合里,他们曳哥跟俞队长的友谊最牢固,但俞队长是真吃冯曳的醋。

    最让俞队长吃醋的,除了头号周亦承,第二号就是冯曳。

    有好几次看见他们曳哥,和秦星羽稍微亲近点的互动或是玩闹,俞笙都显而易见的吃醋。

    尽管俞笙不说,但冯曳看得出来。

    至于景小延,和秦星羽同吃同住、睡一张床,也没见俞队长有什么不乐意的表示。

    这玩意谁也说不明白,多半是气质决定一切。

    兄弟几个在病房里说说笑笑,当下秦星羽状态也好了些,喝了两勺景小延喂过来的汤,而后精神不错地环顾着四周,小声地问:

    “俞笙呢?”

    他刚才恍惚间听见了俞笙的声音,但没见人在病房,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俞笙确实在附近,只不过在病房外面跟医生交流。

    景小延酸溜溜地说他羽哥,才几分钟没见着俞队长就开始找,然而话音未落,俞笙便进来了。

    同来的医生给检查了基本情况才出去,时候不早,景小延和冯曳也相继离开,临出门前,景小延信誓旦旦地答应了他羽哥,今晚就飞去彩排演唱会。

    只剩下两个人的病房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秦星羽又有些累了。

    如今他的精神体力,只能支持那么一小会清醒,倒是不用吃安眠药了,因为随时随地都可能陷入昏睡。

    怕对方坐了一会儿腰再难受,俞笙将病床的角度又调回了水平,检查了被角、吊瓶和监护仪,确认一切正常后,才俯下身来,轻吻了吻床上的人微露眉宇的刘海。

    “俞笙你还没官宣吧?……”

    意识昏沉间,秦星羽闪着那对没什么神采的大眼睛,咕哝着问。

    “没你的命令我怎么敢?”

    又流连不舍地,轻啄了啄怀里人的唇畔,俞笙才答。

    秦星羽微微点头,而后低声补充了句:

    “我让辰哥帮忙写官宣小作文了。”

    “还写小作文?一句话的事……”

    浅笑着碰了碰对方即使在这温暖病房里,也冰冰凉凉的鼻尖,俞笙忍不住逗了逗。

    “那怎么行……”

    病中的人又急了,官宣恋情这种事,当然要好好安排。俞笙如今一个素人,想说什么都一句话解决,问题是他秦星羽不行啊!他身后一大堆粉丝和甲方。

    “而且,而且……”

    窝在被子里的苍白少年欲言又止,目光里是显然不那么笃定的神情,以至于有那么一瞬,凭借着多年的默契和了解,俞笙几乎可以确定,从对方眼中接收到了异样的情绪:

    “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俞笙的目光一下子凝重起来。

    秦星羽不答,而是抬眸对上那明明炽烈深邃、如同黑曜石般,此刻却溢满了痛苦的双眸。

    “不准反悔,不准反悔……”

    深沉而夹杂着无尽悲伤的吻,一点一点如细密的雨帘般落下,封住对方几乎全无血色的唇。

    这是秦星羽鲜有的,从对方眼中看到,显而易见的悲伤与苦痛。

    俞笙是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二十几年的人生中,真正的情绪失控,也只有那么几次:要么是秦星羽重伤性命垂危,要么是秦星羽病得不省人事。

    总之,全都和秦星羽相关。

    而今,秦星羽再一次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为数不多,却似曾相识的深深悲伤与痛苦。

    绵长而幽深的吻持续了良久,直到病床上的人那双失神的漂亮双眸,闪了几闪,似是经过了漫长的犹豫挣扎过后,改了主意。

    “放心,我不会反悔的,我就算挂了,也会让你将来成为一个二婚的人。”

    秦星羽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不长不短的一句玩笑,俞笙已经明白了。

    “二婚啊……下辈子还跟你就行。”

    轻捏着身下人精致小巧的耳垂,俞笙在说完这句话后,转而收起半开玩笑的神情,像是讲着一段老故事般,浅浅开口:

    “我听过一种说法,万物众生不是以一辈子为起点,也不是以一辈子为终点,有些人要经历累生累世的轮回才能见面,也有些人的缘分生生世世都纠缠不完。所以,我每一辈子都可以结个婚,不知道这辈子是第几婚了,但无论如何,结婚对象必须都得是你。”

    很少一次性说这么一长段话的俞笙,言罢深邃而夹杂着痛苦的目光之下,意犹未尽地又加了句:

    “你的一辈子,就是我的一辈子。”

    秦星羽定定望着轻覆在自己身上,又撑着床沿,怕压伤了自己的人,陷入凝思。

    谁又能想象得到,从前那个严酷冷冽、人神勿近、贵不可言,又万年冰山般的小俞总,会极尽深情,千般痴缠,甚至眼角微泛水光地,对他说出这些话。

    “我会养好你的,相信我,好不好?”

    浅拥着床上的人,如今的俞笙也不敢用力,而是宛若一句百年承诺般,笃定地问出这句话。

    秦星羽在再一次陷入昏沉前,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白天还有一更,挑婚房,然后周日两更,就正文完结在一起啦~

    周六日依然任意章留言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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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  ☪ 挑婚房

    ◎婚前大礼:股权赠与协议。◎

    这一次秦星羽住院, 住了很久,从演唱会结束的夏秋之交,住到了秋末几乎入冬。

    他伤病复杂, 时好时坏,反反复复,专家们也不敢有半点松懈。

    不过好在治疗有所成效。

    在医院里呆了一段日子后的秦星羽, 检查结果已经明显好转。

    精神状态也恢复了一些, 不再整日神志不清地昏睡, 多数时候能够坐起来,与伙伴们聊天,玩小汽车和小玩偶,以及稍微喝一点清淡的汤粥。

    只不过,终究许是伤病难受的缘故, 再加上和俞笙之间也已确认了关系。连俞笙自己也感受得到, 住院这段日子的秦星羽,比起从前,总算有点粘他了。

    有时他加班回来的晚, 几乎一整天见不着他的少年,也不知道给他打电话,就那么抱膝缩在床头, 闪着一对水气缭绕的大眼睛, 不说话, 自己跟自己生气。

    安辰的官宣小作文早已写好了,不过秦星羽住院这段日子,实在是惊动了太多人, 几乎所有粉丝都知道自家偶像住院了, 而且多半是从前的伤病严重到, 几乎危及生命的地步。

    因而这官宣小作文,安辰暂时压下来了,寻思着等出了院,粉丝们平静下来再发。

    俞笙没提异议,这段时间他在筹备另外两件更重要的事,一是每天下班后就回病房,拥着秦星羽一块商量,将出院后两人的结婚度假行程,给定了下来。

    秦星羽依旧想去芬兰看雪,去年就心心念念的赫尔辛基,一直没去成。

    除此之外,俞笙办的另一件事,是跟秦星羽一块,把婚戒给选定下来了,依旧是此前那位全球顶级意大利设计师的作品,秦星羽亲选的样式。

    小俞总很满意,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一点点安定,连工作效率也提高了。

    某个秋日暖阳倾洒的黄昏,今天安辰陪在病房。

    秦星羽下午输完液,睡了一觉,刚醒不久,身体仍旧疼痛无力,闪着一双明闪闪的大眼睛,眨啊眨地望着VIP病房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放空地出神。

    今天是个工作日,俞笙却比往日来得早,显而易见,提前下班早退了。

    俞笙来时,照例先找专家报道,了解病人当日状态,而后到病房去看秦星羽。

    陪着自家老婆着聊了会天,小俞总亲自将病床的角度调高,支起小桌板,哄着喝了一点清淡的汤,又跟他们辰哥闲扯了几句。

    而后才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式两份,装订成一叠的厚厚协议,以及黑色的签字笔。

    让秦星羽签。

    “这是啥子……”

    茫然的少年翻看着小桌板上,那厚厚的一叠合同文件,一脸懵逼得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秦星羽翻看了几页,像是一份协议,看到了J.Y集团、股权、董事会几个字样,再看下去,他就有点头疼眩晕了。

    他本是能够看懂合同的,出道这些年,经历了无数合作,在大多数明星都宛若巨婴般,万事仰仗经纪人的这么一个趋势下,秦星羽还是自小被他辰哥带出来了的。

    自己能看合同,有疑惑会提,有意见会协商,有疏漏会要求补充,其专业程度基本不亚于一个法务。

    但现今俞笙这份协议,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合同模式。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仍旧不舒服,持续多日的心慌气短,恶心头晕,腰背膝盖哪哪都疼,这种状态下让他看合同,他才看了半页,就开始神智晕乎地看不明白了。

    “俞笙你让我签啥?你不会又要坑我十年经纪约吧……”

    努力分辨着协议上,此刻对他而言,不那么好理解的文字,秦星羽直接提出疑问。

    “是坑一辈子。”

    俞笙浅笑着,逗着怀里的人,知道对方没什么精神头儿,否则的话,他就一条条、一句句,仔细讲解每一条细则。

    他就是要绑定秦星羽一辈子。

    安辰凑过来看了一眼,只翻了两页,就明白了,这协议他仔细看过,好几天前俞笙就给他过目了。

    当下安大经纪放松了语气,还带了那么点愉悦,在床边悠悠坐下,告诉自家小艺人:

    “这你可以签,前几天我看过了,没问题。”

    秦星羽仍旧有点懵,他经纪人看过的合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照理他可以直接签。

    只不过这份协议,让他疑惑的是,他在前面似乎看到了大段的关于“股权赠与”的描述。

    确切的说,是看到了“俞笙将个人名下J.Y集团3%的股份赠与秦星羽”这么一条大致的意思。

    J.Y集团这么一个泥足巨人般的百年企业,持股的变动,是相当复杂的事,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场股东大会,以及多少个股东的签字认可。

    而俞笙作为一个新上任的国内分公司掌门人,手里的股份有多少,秦星羽没问过,但以他对上层社会的接触了解,他估算大约不会超过10%。

    毕竟大头在还没退休的老董事长,以及数不清的大股东们手里攥着。

    这3%的股份,应该是俞笙倾尽全力,动用了权限范围内,甚至超出权限范围,力排众议,才压得住包括俞老爷子在内的其他股东,而敲定下来的这份合同。

    是俞笙目前能够给他的全部了。

    俞笙就是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一直都想。

    病床上的秦星羽,仍旧在心底默默数算,这3%的股份大约是多少个亿、几十个亿,亦或是上百亿了?总之是他没赚过的那么多钱。

    他算账算得头晕心悸,心神消耗过大,大脑已经转不动了。

    俞笙已经将需要签字的文件页翻开,摆好在小桌板,签字笔的笔帽也给打开了,就等着他写下自己的名字。

    俞笙催他签,他经纪人也说让他签,那么这份协议,大抵是可以签的。

    在落笔的前一刻,他忽而抬头,看向身旁的俞笙,问了句相对专业的协议细则:

    “如果受赠人离世,股份是会回到赠与者手中的吧?”

    他怕自己要是命不长,他的财产落到他爸、他姑姑那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手里。

    他轻轻松松问出这句话时,俞笙的目光,定格在眼前这对求知欲满满的灵动双眸。

    他这句话问得随意极了,就像是商量着今晚喝蘑菇汤,还是喝燕麦粥一样。

    更何况,这本就是一则再官方不过的条款,几乎任何合同条文中,都会列出相关的规则。

    俞笙是在压下了深邃双眸之底,那份难掩的心疼与苦痛后,才缓缓地将合同翻到前面的某一页,指给他看:

    “是的,这里有写。”

    J.Y集团法务地表最强,做的合同向来全无疏漏,秦星羽看见了,满意极了,而后爽快利落地在受赠人的位置签了字。

    俞笙给他的这份婚前大礼,他收下了。晏珊听

    也许是他特意问了关于“受赠人离世”的问题,以至于俞笙心里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陪着他的时候更多了,生怕怀里这轻若尘埃般的人,一阵风就能吹走了似的。

    尽管实际上,秦星羽恢复得不错,甚至偶尔还能在病房的地板上,跟时川玩上一会遥控车。

    按照他这两个月的状况,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他这属于典型意外伤害造成的各脏器慢性病,受累了受凉了,或是受刺激了,闹出个并发症,麻烦些,也能治,但凡不那么严重,也不至于一时半刻就危及了生命。

    这就是个长期休养,定期复查的事儿,没别的办法。

    在符合了出院标准后,他自己也不愿意一直在医院住着,他心里还惦记着一堆事。

    住院的这段时间,他欠了十来个代言的广告物料;还有两个杂志封面等着拍摄;去年年底在大兴安岭完成的那部影视作品,也快要上线了,他得配合片方进行宣发。

    除此之外,还有他每周营业的微博九宫格写真,住院期间已经落下了好几期。

    再就是他答应了俞笙官宣恋情的承诺,一直还没履行。

    总之,他心里一堆事安排得满满,从出院之后,到和俞笙去度假之前,他得把这些事都办妥。

    出院的当天,俞笙、安辰、时川、冯曳都来接了,景小延在外地巡演回不来,不过,庄晏晏来了。

    庄晏晏的原计划,是在秦星羽开完演唱会之后,就要飞往加拿大进修,结果秦星羽这一病,她不放心自己偶像,在国内又耽搁了两三个月。

    而今总算是把机票定下来了,今天接了秦星羽出院,她明天就飞加拿大。

    安辰去办理出院手续,俞笙在病房门口聆听专家交代,时川则帮他羽哥整理行李箱。

    时节已然入了冬,已经从病号服换上一套深色大衣的秦星羽,帮忙把病房里的床单铺盖打理整齐,抬眸看向来专程向自己告别的庄晏晏。

    “听说,你明天就要去加拿大?”

    庄晏晏顿了片刻,点了点头。

    心中还有遗憾和纠葛,但只有跳出来,去到另一个副本里,才会有另一篇属于自己的人生。

    “今晚我可以请你吃烛光晚餐么?”

    秦星羽发出这句邀请时,庄晏晏震惊极了,她心心念念着与秦星羽共进晚餐这件事,原以为早该抛落在心底的角落,成为一种遥远的封藏。

    没想到,秦星羽居然主动提起。

    庄大小姐在经过了一秒钟震惊,一秒钟狂喜,以及一秒钟心愿达成的沉浸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旋即便跑VIP病房的盥洗室,补妆去了,她要画个最美的妆容,来赴偶像的邀约。

    走廊外,跟专家们聊天结束的俞笙,定定回望了一眼病房里的热闹。

    秦星羽出院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请女孩子吃烛光晚餐?

    俞笙扭头从忙碌着的人群中,找到刚补了妆出来的庄晏晏身影时,那双本就暗调的眸子,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天下午。”庄晏晏答得从容自若。

    小俞总微微点头,明天就能把这丫头送走,那烛光晚餐吃就吃吧。

    反正过了今晚,他的男男女女情敌又少了一个。

    共事的这几年,庄晏晏对于她俞笙哥的那点小心思,早已了解了大半,当下扬眉,笑盈盈地故意问了句:

    “怎么,你送我?”

    “我送你。”未等俞笙回答,冯曳的声音已然抢在了前面。

    明天庄晏晏的机场,冯曳是一定要送的。

    俞笙得着个台阶赶紧下来,不说话了。

    得酒友曳哥相送,庄大小姐很满意。

    于是俞笙将秦星羽出院第一件事,请女孩子吃烛光晚餐,这么个让他心酸又委屈的感受,给忍了下来。

    ……

    浪漫的法式餐厅,相邻的两个包厢,一间是秦星羽跟庄晏晏,吃着唯美十足的烛光晚餐。

    另一间是俞笙和安辰、时川几个男生,同样吃着烛光晚餐,但聊正事。

    秦星羽住院这两个多月,虽然工作室仍旧秉承着十年如一日,每周末发布九宫格写真,但库存着实告罄。

    这还是在秦星羽刚住院那段时间,病重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因而工作室压着存货,硬是留了几个星期没发。

    秦星羽的照片,本就不算多,他不习惯于向大多数明星那般,动不动搬个一年半载之前的库存来发。

    他的营业写真,从来都是展示近期的状态,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如今团队眼见着自家艺人身体稍好一点,当务之急是又该拍图了。

    至于拍图的地点,俞笙早已选好。

    小俞总提前两个月,就挑上了距离市区不远的好几处大庄园,都是顶级奢华的新别墅,盘算着等秦星羽出院后,带来一块看看,挑一套作为婚房。

    虽然他们俩都不差房子,但真正在一起了,总得有一套新房,代表他俞笙的态度。

    看房这个事,事先还没跟秦星羽提。

    烛光晚餐后已是深夜,回家的路上,坐在商务车中排的安辰,把刚才从俞笙手里,拿到的一大叠庄园彩色打印照片,递给后排角落的秦星羽。

    “小羽,我跟你说,咱下周末可真没图发了啊,咱真是一点存货都没有了,这有几个景儿,你跟俞笙你俩挑挑,找一天你没什么不舒服的时候,咱去拍几套。”

    秦星羽接过照片,微微疑惑,扭头望了望身边的俞笙。

    拍营业图这种事,是他诸多工作当中,最简单的一项,似乎还从未劳烦过小俞总大驾。

    回头看出自家艺人眼中的疑惑,安辰没了边儿地忽悠一句:

    “你穿人家品牌的衣服,那不得跟人家一块挑挑合适的景儿么?”

    秦星羽想了想,居然觉得也没毛病,他住院这两个月来,J.Y集团的新品广告物料,已然拖了很久,尤其是看手上这些图,还都是庄园系列的外景,确实需要和服装搭配。

    “明天就可以。”

    说起工作,秦星羽半点也不含糊。

    “明天?……也不用这么赶吧,你可以在家再歇几天……”

    安辰恍然间想起,自家艺人执行力超强的,他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那就明天吧。”

    后排的俞笙跟着接了句,他和秦星羽人生大事的每一个流程,他都不想一拖再拖。

    只不过言罢,仍旧颇有顾虑地,看了看窝在身边角落的人,浅拥在怀低问了句:

    “还难不难受?”

    毕竟刚出院,秦星羽还是没完全恢复的,身体的各种并发症,虽然暂时压了下去,但也只能一直用药顶着。

    刚陪庄大小姐吃了烛光晚餐的秦星羽,难得精神不错地摇了摇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安然浅笑。

    今晚他对庄晏晏就是这么笑的!

    念及此,醋王小俞总一个不留情,凶狠吻了上去。

    ……

    次日,大型的国际航班,于首都机场上空起飞,冯曳站在航站楼那广阔明亮的整面落地窗前,良久注目。

    直到那飞机冲上天空,茫远得看不见了,孑然独立的身影,依然久久凝立。

    当天,秦星羽和俞笙,以及摄影师等一众工作人员,挑了几个庄园,去拍写真。

    几套造型和地点,到底还是被俞笙拆分了几天,他家这刚出院、一碰就碎的人,他可怕给累着。

    秦星羽今天状态格外好,无论是庄园喷泉旁、穿白西装的少年,还是斜倚那半弧形小洋房、凝望天空的身影,都宛若这天地间最惊艳纯净的精灵。

    “看看喜欢哪一套,我们买下来。”

    拍摄间隙,俞笙拥着怀里人,在那风格不同的奢华庄园里走走逛逛时,在对方耳畔低语。

    “买下来?”

    秦星羽一时间怔了怔,对方说的确定不是衣服、不是配饰、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而是大庄园?

    俞笙给了个不容置疑的目光,补充了两个字:

    “婚房。”

    作者有话说:

    么么啾~

    187  ☪ 官宣了

    ◎想和他在九千米高空做点啥。◎

    听到婚房两个字, 秦星羽怔了好一会,明着是拍写真,原来是带他看婚房的。

    问题是, 他俩谁也不缺房子,他那套小别墅住的挺好,俞笙个人名下, 也有好几套豪宅房产。

    眼见怀里人疑惑的神情, 俞笙忍不住在唇畔偷吻了一记, 回答:

    “该有的必须有。”

    秦星羽闪着那双明澈宁静的大眼睛,思量片刻,俞笙都带他来看婚房了,可他在住院前,就答应对方的官宣恋情, 一直拖了好几个月, 拖到现在都还没有宣。

    是不是显得他太不够意思了?

    有小明星私藏大总裁的嫌疑。

    “又走神?”

    轻捏了捏眼前人妆造清俊的容颜,俞笙笑着将再次思绪天马行空的人,注意力拉回到身边。

    “我是想……”

    话到一半欲言又止, 秦星羽其实是想,他该在公众面前,给小俞总一个名分了。

    然而话音未落, 忽然间脚下一空, 站了好一阵稍微累了的身子, 被俞笙直接打横抱起,直接抱进庄园参观去了。

    几天来的写真拍摄,外加选房, 还真被秦星羽挑中了一套, 带玻璃花房的独栋小庄园, 有听雨的茶室和音乐喷泉,距离市区也不算远,他们可以在周末或是休假时,过来小住一段。

    俞笙当即付了定金,第二天便直接走账全款购买,名字写的秦星羽。

    当晚,完成拍摄收了工的秦星羽,再次回到那套已经属于他们的庄园,站在那三面玻璃的茶室,仰望城郊更加明亮闪耀的星辰,良久出神。

    “累不累?”直到身边的人将他思绪拉回。

    今天这几套拍摄,站着的时候居多。经过了这场演唱会之后,秦星羽如今的腰伤,站上片刻都疼得厉害,在医院躺了几个月也没能养好。

    “腰疼不疼?”

    俞笙双手探进外套,覆上对方细瘦的腰侧,轻轻按摩着,不敢用一丁点力道。

    秦星羽缓缓摇了摇头,其实这几天的赶工,站站走走,腰还是有些疼的,不过,他习惯了。

    当晚,他是被俞笙横抱着出的庄园,返回商务车。

    似乎周围还有自打他出院,就24小时跟行程的粉丝与狗仔。

    ……

    几天之后的周末,随着秦星羽出院后,第一波新的微博九宫格营业写真,粉丝们一派欢腾。

    她们这位平均每年三分之二时间都在伤病中、动不动住院,却舞台、拍戏、代言啥都没耽误的偶像,再一次恢复营业了!

    新图依然是逆天的颜值能打。

    当然,随着秦星羽这一套大片的新鲜出炉,有神通广大的狗仔和粉丝,已经不知道从哪扒出了料:

    有人说秦星羽住院这段时间,小俞总天天往医院跑,一天都没落过。

    也有人说某一天秦星羽和俞笙在郊外庄园拍摄,出来时看见俞笙抱着上的车。

    更有人说俞队长豪掷千金,给对方买下其中的一套庄园,眼看是好事将近的节奏。

    于是一群又一群压不住的狗仔与CP粉,纷纷在微博上喊着求一个官宣。

    这门亲事,大家先认了。

    彼时秦星羽独自在家,拿出早在他住院时,已然让安辰帮忙写好的官宣小作文,改了又改,看了又看。

    俞笙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就在这两天,他带着秦星羽一块把领证日期、乘私人航班去芬兰的时间,以及在芬兰的婚礼筹备,甚至邀请函等等都安排了。

    秦星羽没什么异议,虽然也思量过,对方这求婚、订婚、赠股份,以及买房的一条龙节奏,是不是有点儿过快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俩都认识十多年了,似乎也不算快。

    他唯一有些担心的是,这官宣一出去,不知道收到什么四面八方的信息。好在俞笙将婚礼定在他们度假的芬兰赫尔辛基,他觉得还是颇有先见之明。

    时节已然入了冬,这些天来,他将手上欠了的一堆工作拍摄,一项一项完成,团队也没再给他接新通告。

    ……

    他和俞笙领证的那天,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流程低调简单,一如拿个外卖那般寻常,只不过回来的路上,俞笙堂而皇之牵起了他的手。

    他也坦坦荡荡地让牵了。

    他知道尽管两人低调保密,没有粉丝和狗仔跟拍,但顶多过不了三五天,他和俞笙结婚了这事,铁定被爆出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烟单庭

    以至于当天下午回到家,他想了想,才觉得有点后怕。

    他有些难以想象居然跟俞笙结婚了。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闪婚。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算。

    他和俞笙认识了十年以上,暧昧了也好几年,遥想俞笙第一次在晚宴上当众吻他,而他没有拒绝,也早已是两年前的事了。

    他心理上是一早就接受了俞笙的。

    他们一点都算不得闪婚。

    只不过他如今,虽然从严重的心理障碍中恢复过来,但调节能力也还不大如常人。

    领证回来的一整个下午,他都抱着被子缩在卧室的飘窗一角,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啊闪的,警惕极了。

    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当天俞笙没上班,一起回家后,便一直守着这如同受惊小兽般的人。

    小俞总还饶有趣味地观摩了半晌,越看越想抱、想吻,想极尽温柔地安抚怀里的人。

    “本来我应该先发官宣预热的……”

    “她们说不定今晚就会跑进小区来……”

    “要是以后你还看上了哪个别的明星……或者还有人要你跟别人结婚……”

    素来清冷少言的秦星羽,一改往日的惜字如金,难得自言自语地小声碎碎念了半天,也不知都念叨了些什么,也不想给俞笙听见。

    俞笙还是听见了。

    将用毛毯把自己裹成小仓鼠一般的人,连人带毛毯一块抱进怀里,在那精致冰凉的小巧耳垂上,用牙齿轻磨了磨,笑问:

    “想什么呢?”

    继而不等对方回答,俞笙特意放缓了语速,在耳畔徐徐开口:

    “明天我们就去芬兰了,那时候粉丝们再知道,也找不到我们。”

    “从现在到明天登机前,我都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你。”

    言罢,还抬手将飘窗上,那阻隔了阳光的深蓝色厚窗帘,拉得更严实了些,继续温柔耳语:

    “我会把你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也不会让你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还有,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更不会再有人要我和别人结婚,盖了章了……”

    低低说完最后这几个字,俞笙突如其来的吻,直接将人压倒在那飘窗暖融融的海绵上。

    黄昏刚过,才入了夜,月色初上,小区里的路灯从那厚重的窗帘间隙,透进一片暧昧的暖色。

    俞笙缠绵至极的吻一路向下,修长而灼热的指尖,从对方的睡衣下摆探进,摸索在腰间。

    “不……”

    虽然让抱让哄,但秦星羽此刻,还是有着些许刚和身边这人结了婚的不安,以及虚无感,不让碰。

    飘窗上温软得像是要化成水的海绵间,俞笙压着身下的人,隔着薄薄的衣料,缓缓地磨蹭着:

    “乖,就抱一会,明天要上飞机,不乱来。”

    秦星羽闻言睁大了那对明闪闪的桃花眼,要不是俞笙提起,他差点忘了,明天他们就要飞芬兰赫尔辛基。

    早在前几天,他已经整理好的几个大行李箱,都还在一楼客厅。

    明天他和俞笙,要在粉丝们的眼皮底下一块登机,虽然是私人飞机,但也要一块走机场!

    “当然,你要是愿意明天让我在机场全程抱着,那今晚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俞笙还宠溺地用舌尖,轻舐了舐对方一侧的锁骨。

    秦星羽吓得微微扭动着身子,动得俞笙身上那股燥热,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尽管事实上,俞笙只是开开玩笑,今晚怀里的人情绪这么不安定,他不舍的碰。

    更何况他们明天要走机场,就算他不用再顾及粉丝,而全程抱着,安检之类的环节,也总是要对方自己走路的。

    秦星羽的腰伤万一犯起来,是真疼得站都站不住。

    从演唱会之后,住院至今,几个月了,俞笙是当真一点也不敢乱来。

    明天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虽然他的私人飞机有床可以躺,但飞行中总归不那么舒适。

    因而当夜,俞笙只是抱着怀里的人温存了一阵,清浅磨蹭了一会儿,降一降火,没真的做。

    ……

    次日的芬兰之行,是个私人行程,即便如此,得知了消息去往机场的粉丝,也聚集了不少。

    粉丝们的侦查能力提高了,现今都能在没订航班的情况下,从非正规渠道,查到自家偶像的私人飞机行程。

    这趟新婚度假,除了秦星羽团队的安辰和时川,以及医疗团队外,俞笙将韦盛也带上了。

    这是早先就计划好的。

    入了冬,韦盛这边难得地不算忙,医院有合伙人打理,几个固定的患者也都在恢复期。

    而秦星羽,虽然如今心理状态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毕竟出远门,仍旧是件有风险的事,更何况芬兰本就是个冬季寒冷阴沉,容易让人抑郁的国度。

    俞笙觉得,带上韦盛更安心些,当然,韦大夫也十分乐意跟着兄弟再混一次假期,乐得逍遥自在。

    得知秦星羽私人航班行程的粉丝,早早地候在机场。

    时隔24小时,似乎大家还不知道他和俞笙领证结婚的消息。

    秦星羽有点心虚,内心有种宛若偷了情,但还没有被捉奸的不踏实感。

    因而这一趟低调的私人机场之行,他和俞笙匆匆而过,没什么互动。

    俞笙也识趣地没上手,没暧昧,没抱没碰。

    就像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度假之旅。

    久病出院的秦星羽,仍旧看上去有些虚弱,楼梯或是一些人多的地方,走路是时川扶着的,小俞总没上手。

    以至于有些粉丝开始替他俩着急,尤其是前几天,看见狗仔爆出他和俞笙买婚房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那周末营业图的九宫格写真,大家是看见那房子长啥样了。

    原以为今天,该是个暧昧至极的机场之行,谁能想到今天这机场,小俞总还偏偏特别配合地避嫌,没互动。

    一时间粉丝们也摸不清,俩人到底是怎么个关系。

    ……

    俞笙当然配合了,小俞总如今内心比谁都踏实。

    人都已经是他的了,此刻他就安安心心地当个明星家属。

    结果就因为这趟机场之行,俞笙实在太安分了,惹得粉丝们心中狐疑不定,纷纷猜测,甚至有人怀疑,他俩吵架了正在修罗场。

    自打秦星羽出院这些天来,恋情、买房、结婚等等消息络绎不绝,大名就一直没从热搜榜上掉下来过。

    毕竟他连续住院了将近三个月,粉丝们吓坏了,也寂寞坏了,好不容易自家偶像出来了,大家内心那颗躁动的小心脏,再一次地按捺不住了。

    这种情绪持续到秦星羽一行人,在机场的廊桥消失良久,粉丝们仍旧汇聚着,久久舍不得散去。

    谁都知道秦星羽这一趟度假休养,又是令粉丝几个月见不着人的一场相思疾苦。

    ……

    此时的秦星羽,已然坐在私人飞机那内饰奢华的舷窗旁,望着阔别了好几个月的广茂停机坪,微微出神。

    确切的说,是有些累了。

    终究还是病了一场,如今他走个机场,单是保持着良好的状态,以及满分的营业度,就已经让他几乎电量耗尽。

    这会儿在飞机上,勉强靠在俞笙怀里,才坐得住。

    “一会起飞了先吃点东西,然后睡一会,好不好?”

    将面色略显苍白虚弱的人,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俞笙低声开口。

    秦星羽窝在对方怀里点了点头,环顾前些日子为了出行,俞笙特意请专业人士检修加工了的飞机。

    嗯?怎么后舱的小床与前舱之间,加了一道推拉门?

    看上去还挺厚重严实的。

    俞笙的这架私人大飞机,秦星羽乘坐过好几次,据说是俞老爷子不用了,留在国内的,俞笙原本也对这玩意不大感兴趣,内饰装潢等等,一直沿用着原有的样式。

    近几年来,带着秦星羽和兄弟们,往返了几趟国际行程,才用到这架飞机。

    而今,这飞机上那张临时休憩的床前,居然多了一道推拉门。

    秦星羽一下子怔住了。

    他骤然想起,上一次俞笙说过要在这里装个隔间,为了方便以后和他,在这九千米高空之上做点啥。

    念及此,秦星羽吓得立即扭回头来,不去看那道推拉门,他原以为对方只是开玩笑,随便说说而已,居然真的付诸实施了?!

    看着怀里明显吓着了的人,直到起飞良久,都没能缓过神儿来。

    俞笙笑着将人抱到后舱的小床上,安顿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喂了几小勺私人厨师特制的牛奶燕麦粥,而后扶着人躺下,也没解释。

    秦星羽也确实没什么精力追究,他今天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时尚帅气、仪态满分地走了个机场。

    二是特意交代了他的团队,他和俞笙结婚这件事,一下飞机就官宣。

    于是飞行的一路上,秦星羽心里惦记着事,睡睡醒醒,偶尔醒来时,医护团队喂着吃了两顿药,喝了几勺汤。

    期间俞笙将后舱的推拉门关上了,果然隔音效果不错,安静睡着的秦星羽,几乎一点也听不见,前舱工作人员们的交流探讨。

    ……

    安辰又字斟句酌地微调了一遍,他的官宣小作文。

    临出门前,他和安辰达成了一致意见,这件事必须得由他先官宣。

    也别管谁是谁老公,他是个公众人物,公众人物就应该有主动负责的自觉,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不能让如今已作为素人的俞笙,去挑这个头。

    于是十个小时出头的航班,秦星羽睡得不那么踏实,醒来时没太多精神,跟时川玩了一会拼图,任俞笙抱着看了部电影,而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飞机落地时,秦星羽才再一次真正醒来,这还是由于医护人员,怕他突然被吵醒了心悸,而稍稍将那隔间的门,轻开了一道缝,让微小的声音循序渐进地飘进。

    彼时飞机已经降落,结束滑行,在跑道上慢悠悠地行驶着,等待进港。

    前舱工作人员们的手机已经打开,度假之旅即将开启,大家开怀畅聊。

    其中还时不时地夹杂着,韦盛几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

    “哎呦我去这热搜,听我点进去给你们念念啊:秦星羽俞笙机场无互动,疑似修罗场,据传闻不久前已购置婚房,粉丝质疑恋爱真相。”

    时川的声音,也笑嘻嘻的从前舱飘了过来,敢跟俞笙开玩笑了:

    “俞总,你看她们都在问你跟我羽哥恋爱进程呢。”

    紧跟着,是安辰一改平时牵头吃瓜的混不吝语气,难得严肃地命令:

    “别动,谁都别动啊,俞笙你听我的,你啥也别说,这个事得我们官宣啊……”

    “嗯。”

    俞笙鲜有地服从他辰哥的安排,没多言,而是到后舱来,扶着已经醒了的秦星羽坐起来。

    秦星羽虽然这会儿手机没开,也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他都飞到北欧来了,国内粉丝们吃瓜的热情,仍丝毫不减,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过此刻到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他也不怕,而是任由俞笙扶着坐起身子。

    他还有些刚睡醒的虚弱和懵懂,迷迷糊糊在俞笙怀里靠了一会。

    “你不许说话,我先官宣,让辰哥把文案最终版发给我。”

    他说着从床头拿过自己的手机。

    “好。”

    俞笙答应着,低头吻了吻对方睡得发丝微乱的额头。

    安辰从前舱过来了,边走边将那条官宣小作文,发送到秦星羽的手机上,还不由得俯身查看自家艺人的状态:

    “挺长的,你这会儿能看么?”

    看得出经过一路的飞行,秦星羽还是有些精力不济。

    不过,他仍旧勉强点头,仔细一字一字地看那已经编辑好的微博文案。

    看罢还扭头征求俞笙的意思:

    “你看过了么?这么发行么?”

    “看过了,当然行。”

    揉着怀里人酸痛僵硬的身子,俞笙低语。

    尽管事实上,对于安辰起草,宣发公关部门进行提议、秦星羽亲自过目、整个团队字斟句酌、调整了两个来月的官宣小作文,俞笙还是有那么点不同想法的。

    不过秦星羽团队写的公关稿,他一般不提意见。

    “那我发了啊。”

    秦星羽闪着那对逐渐恢复灵动的大眼睛。

    “等一等。”

    俞笙忽然抬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国内时间下午5点18分,我们要不要等两分钟,5点20再发。”

    “好。”

    秦星羽答应着,又靠了一会儿,不得不说这方面,俞笙是个挺注重细节的人,同样作为男生,比他浪漫多了。

    等候短短两分钟的时候,俞笙也拿出手机看了看。

    于是就在秦星羽这么一晃神之际,国内时间刚好指向下午5点20分,俞笙在自己的手机微博上,将提前编辑好的文案,按下了发送。

    秦星羽当时还没留意,不过相隔了十几秒钟而已,等到他同样也按下发送键时,国内服务器已然出现卡顿,他诧异地闪着那双懵懂的大眼睛,连刷新了两遍没发出去。

    直到第三回,才成功发出,不过晚了一分钟,卡在国内时间下午5:21,也可以。

    等他这条隆重又严肃的官宣博发完,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眼见着微博上,俞笙同样用曾经做艺人时,那上亿粉丝账号,比他早一分钟发布的文案:

    “没恋爱,已婚。”

    小俞总的文案,依旧一如既往地简明扼要,简简单单一句话底下,配的图是两人的结婚证,没打码。

    怪不得国内服务器直接秒瘫。

    别看俞笙退圈好几年了,一条微博的流量与官宣力度,一点儿也不比从前小。

    秦星羽简直要炸毛:

    “俞笙你说好的我先……”

    话音未落,连人带手机,被压倒在飞机后舱的小床上。

    “对不起,我就想抢个先,好多年前就想了。”

    感觉到眉心被身上的人两片温热唇畔轻啄,似乎连额前的几根发丝也微微湿润,秦星羽茫然躺了好一阵,才想起前舱还有好几位工作人员。

    于是他一惊坐起,将人推开,情急之下,连喘气都有点喘不明白了:

    “俞笙你发的那么简单粗暴,好歹也像我写个小作文,让经纪部和宣传部的同事都审核一下,你只是退圈了,又不是没有团队了,看起来一点都不专业……”

    看着床上的人,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甚至累得有点呼吸混乱,俞笙清浅地笑了,低声反问:

    “我简单粗暴?不专业?……”

    言罢顿了顿,将声音再压低了一个档位,故意凑到对方耳畔,用只有彼此才听得到的声音,笑着警告:

    “今晚就让你回忆下什么是专业。”

    秦星羽茫然了片刻才懂,大惊之下,还没来得及推开身边的人,就被重新放倒在后舱小床上。

    大型的私人航班转了个弯,缓缓进港。

    按着怀里人的身子,闹腾了一阵,一会儿要下飞机,外面天寒地冻的,俞笙也不敢把对方逗得急了累了或者出汗。

    而是瞥了一眼此刻正放在床头,那依旧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秦星羽那条转发已破千万的官宣小作文,若有所思地读了其中的几句:

    “……为了正视内心的选择,我决定和俞笙结婚了,在这之后,我会更加努力地投身到音乐事业,预计明年第一季度和第四季度会各发布一张专辑,下半年也将有演唱会的安排……”

    “你说,你到底是跟我结婚了,还是跟音乐结婚了?”

    笑着逗弄着仍旧惊惶如同小猫般的少年,俞笙笑问。

    秦星羽闪着那对颀长羽睫怔了怔,他这篇小作文,的确写的有些像他跟音乐结婚了。

    这是经过整个团队字斟句酌的考量,并非他一个人的意思。闫山婷

    他可不止CP粉。

    于是他闪动着深深浅浅的目光迎了上去,还不怕死地回答了两个字:

    “都行。”

    “都行?”

    显然对于这回答,小俞总不甚满意,反问着,咬牙切齿地用舌尖,卷进怀里人额前的几根发梢,品尝了好一会儿才放出来。

    他们在赫尔辛基市区,租住了一处度假庄园,从机场到住处这一路上,秦星羽没再刷手机。

    并非由于不短的路程,他容易晕车,而是国内服务器已然被他和俞笙,一人一条微博,给彻底弄瘫了,一片空白,什么也刷不出来。

    只有坐在副驾驶的时川,仍旧锲而不舍地一秒钟一刷新,进行着舆情监控,偶尔能间歇性地刷到几个页面,也不敢念出声来:

    “我磕的CP终于成真了啊啊啊!没想到前几天小羽营业的九宫格,背景图里那栋庄园就是他们的婚房!”

    “他俩这时间卡的一个520,一个521,看俞队长这语气,更像是回应粉丝以及捧哏,应该后面发吧,小羽那么走心的小作文,明明应该在前面发的。”

    “你俞队长怎么可能让自己在后面!”

    “没准他俩就是没商量明白谁先发!”

    “他俩还真是少有这么没默契的时候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官宣啦官宣啦,还有一章,中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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