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宥安认床,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醒来头昏脑涨的,即便如此,她还是按照惯例,跑客厅倒了杯水,然后本能地向对面的书房走去。
只是刚推开门,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男人估计是刚洗完澡,湿哒哒的水珠顺着发丝滴在他宽阔紧实的肩膀上,一路向下,落入锁骨,划过鼓胀的肌肉,最终,湮没在白色的……浴袍边缘。
看到这里,温宥安体内腾起一股热气,烧得她脸颊通红,比被裴寂抱着走出酒吧那次还要明显一些。
估计是她的视线停留得过久,男人有所察觉抬起头,温宥安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对上了双幽谙深邃的眸子。
是裴寂。
他看过来了。
意识到这点的温宥安砰地一声关上门,逃也似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回到次卧,手里的杯子见了底,温宥安依旧没能找回那份泰然自若。
失衡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胸腔,与不受控的呼吸一同见证了她刚刚的狼狈。
她倚着门,想逼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重复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无可否认的是,裴寂的身材的确很好,宽肩窄腰,腹肌块垒分明却又不会显得过分夸张,线条流畅,宛若刀刻。
然而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带给她的却没有半分愉悦,相反,沉下心后,烦躁更多。
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温宥安闭上眼深呼口气,再睁开时里面早已没有半分局促可言。
她重新打开门,朝对面再次走了过去。
这次是敲了门的。
“进。”
有了心理准备后,温宥安并未直接往声音的方向望去,而是稍微往下压了压视线,让其落在不远处的桌面上。
这样一来,从她的角度,就只能判断出那里坐了个人,至于是不是衣衫整齐,显然不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裴寂也意识到了这点,嘴角浮现出点点戏谑的笑意,他身体整体向后仰了些,好以整暇地盯着不远处的人看。
刚刚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跑了,后来又怕她不自在,他才没去找她,没想到她竟自己找了过来。
所以他格外好奇,温宥安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裴寂抬手摘掉眼镜,少了镜片的遮挡,里头的兴味毫不掩饰。
不过,这一切都被温宥安以漠然化解。
她读不懂那些情绪,更不在乎那些是什么,她过来,不过是觉得得为刚刚的冒犯道个歉罢了。
“刚刚未经允许就闯进你的卧室,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她揉了揉眉心,疲惫又真诚道,“我睡懵了,脑子不太清醒,以为这里是我住的那间公寓,那里的卧室对面就是书房,所以就走错了。”
“如果让你产生了不适,我会搬出去,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
最后一句话听得裴寂眉头直皱,冷声道:“你要说的就这些?”
“抱歉。”
她没撒谎,她的确是把裴寂的卧室当成了书房,但又确确实实冒犯了他的隐私,温宥安觉得就算裴寂因此生气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耳边响起那道冰冷的嗓音时,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能在裴寂开口赶人时,贴心地帮他关好卧室的门。
里面的人却没这么好的心态。
门关上的瞬间,裴寂脸色黑如锅底。
–
经历过上次的事后,陈僖仪有一段时间都不敢来找温宥安,倒不是怕她生气不理她什么的,只是觉得没脸见她。
这次也是,明明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只是看到温宥安的车开了过来,她就立马怂了,举起包挡着脸飞快向一旁的树底下移动。
只是终究慢了一步。
“陈僖仪!”
被她这么一喊,陈僖仪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大概过了十几秒,她才尬笑着从树那边慢吞吞地挪了过来。
“安安!好巧啊,我正打算过来看看你呢,就遇上了。”她嘿嘿声,浑身上下都在往外冒着与那张明艳脸庞不符的傻气。
温宥安懒得理她,关好车锁就往里面走,陈僖仪哎了声,立马小跑着跟了上去。
“你干嘛不理我啊!你该不会真生我气了吧?”陈僖仪不满嘟囔,过了会话题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对了,我买了一堆食材,等下就能送过来,我们今天吃火锅怎么样?”
“你家里有锅吧,要是没有我再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两个过来。”
“碗呢?筷子呢?需要吗,我一起下单了?”
温宥安终于挺住脚步,不咸不淡斜她一眼,“你怎么不把人家店搬回来。”
她一开口,陈僖仪瞬间就放松不少,笑嘻嘻陈挽着她胳膊在她肩上蹭了蹭,“你终于肯理我了!你放心,就算不能把人家店给搬过来,我也一定让你体验到在火锅店里都体验不到的五星服务!”
她一拍胸脯,打包票:“洗碗洗菜什么的全我来,你坐着等吃就行。”
对此,温宥安呵呵一声,就差把不信写在脸上。
事实证明陈僖仪的话就是不能盲目相信。原因很简单,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分不清蔬菜哪个部分能吃哪个部分不能吃,更不知道电磁炉该怎么开火调温,更别提让她刷锅洗碗了。
相比这个,温宥安更怕她把厨房给弄得乱七八糟,这对她一个强迫症患者十分不友好。
所以吃完饭后,她就把人赶去了客厅,自己则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陈僖仪拆了包薯片,窝在沙发上看综艺,时不时与她搭几句话。
“我听说这周你那个便宜老公和你一起回家了,真假?”
“你怎么知道?”
“我听我妈说的啊。”说到这儿,陈僖仪一脸纠结地转过头,问她:“你知道她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吗?”
“催你结婚?”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她和裴寂还有什么别的示范意义。
陈僖仪嗤了声,嘴巴撅得能挂个酱油瓶,“她才不关心我结不结婚呢,相比我这个女儿,她更喜欢你好吧。”
温宥安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方阿姨对她确实很好,但还没到陈僖仪说的这个地步。
“你平时少惹她生气,认个错服个软,她对你的态度自然会变好的。”
“可别。”陈僖仪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方女士一天不骂我,我就一天不踏实。”
她咬了口苹果,倚着岛台若有所思道:“你说我是不是有那个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
温宥安抬眼:“……”
“……我就随口一说。”
收拾完厨房,陈僖仪也没说方女士到底跟她说了什么,直到温宥安说她要开始工作了,她好像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没说呢。
更准确来说,陈僖仪是一直在纠结要不要与她说这件事。
“我首先声明哈,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你知道她这人,有事没事就爱扯一些八卦,至于是不是真的我可无法保证。”她不停地给温宥安打预防针,把当事人弄得一头雾水。
不过她还是淡定点点头,“嗯,你说。”
“就你那个便宜老公。”
陈僖仪一口一个便宜老公,温宥安听着不舒服,皱眉纠正她:“他有名字,叫裴寂。”
“行行行,就那个裴寂。”
“他是个律师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
“我妈不是妇产科医生吗?那天刚好该她轮班,然后就在医院看见裴寂了。”陈僖仪说到这里时语气沉重了不少,她一边说一边去观察温宥安的表情。
发现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温宥安!”
她忽然拔高声音,吓得沙发上的人身体小幅度颤了下,到此,脸上才多了些不悦。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也想好好说话啊!”陈僖仪恨铁不成钢拧她一把,咬牙切齿道,“你要不要想想他一个大男人去什么妇产科?”
温宥安被她问住,眉宇间浮现出疑惑。
“你是不是傻!他是陪一个女人去产检的!”陈僖仪都快气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温宥安这么迟钝的人啊!
看吧看吧,她妈老夸温宥安聪明上进,这不,全是用其他方面换的。
温宥安语气僵硬地重复了遍:“陪别人产检?”
“是啊,还是我妈帮她做的b超呢,说是孩子都三个月大了。”要不然陈僖仪也不会犹豫要不要跟她说了,但就算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看温宥安被蒙在鼓里。
“不然你以为我妈能说什么?”见她眉心拧成一团,陈僖仪声音适当软了些,坐到她身边,“安安,我也宁愿是我妈看错了,但显然不太可能,她记性比我都好。更何况她还见过你们的婚纱照。”
“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没打算给你说的,但我实在憋不住了。”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他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总不能知道了还不闻不问吧,不然到时候指不定给你戴了几顶绿帽子呢,而且他还是个律师,你小心人财两空!”她小声嘀咕。
过了会她又否定了这个做法。“不行,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对了,下周六他们还会去复查的,要不我跟你一起,我们去看看?”她一脸期待地试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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