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看了一眼的纸条被贺岁安捏回掌心,不太想祁不砚知道此事,转身看他,强装镇定:“你怎么出来了?我正要回房呢。”
他半倚在朱红色的大门,抬眼看来,抱着臂,斜别在蹀躞带上的骨笛穗子在腰间靛青色布料附近晃,叫人下意识往那一截腰看。
祁不砚也看见了阿宣。
不过,他来晚一步,只看见阿宣离去的背影:“落颜公主今天想见我们……他为什么会来找你。”先回答了问题,再问她。
这个他,指的是阿宣。
贺岁安灵机一动道:“他来找我是为了蒋姑娘的事。”
祁不砚看着贺岁安朝自己走来,她今日穿着了水青色的广袖留仙裙,裙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地拂动,腰侧有银线绣的蝴蝶。
他也不知信还是不信:“是为了蒋姑娘的事?”
贺岁安道:“他们已经找到蒋姑娘,为她解了蛊,可能是因为我认识蒋姑娘,想让我放心,崔姨特地派他来转告我一声。”
她也不算撒谎,纸条里第一句话就是有关这件事的,接下来的内容才是隐藏蛊气息的办法。
祁不砚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没多问:“嗯。”
贺岁安牵过他的手。
她说:“那我们现在去见落颜公主。”见完落颜公主,他们还要去见苏央、沈见鹤等人。
有关穿越的事,贺岁安会省略不说,祁不砚会信她,不代表别人会信她,不拿她当疯子看都算好的了,得想想怎么说刘衍之事。
贺岁安一边想,一边往公主府的后花园方向走。
下人行在前面领他们去。
见面地点在后花园。
落颜公主在摘花,四周繁花似锦,紫藤缠绕,假山交叠起伏着,从外引进水池的泉水发出潺潺的流动声,假山和流水相映成趣。
她一袭艳色石榴长裙,手握折断的花,置身于百花中,晨间摘花,花瓣还残留着微凉露水。
“公主,人到了。”领贺岁安他们来的下人提醒落颜公主。
落颜公主闻声看他们。
妖冶的花衬得她手很白。
贺岁安先看了一眼不似往日开朗、喜笑的落颜公主,再看她手中被捏过的花:“公主。”
落颜公主扔掉花,请他们到后花园里的亭子坐,贺岁安与祁不砚对视一眼,提步随她进亭子,下人倒好茶水便默契退下了。
贺岁安落座。
亭子飘着丝丝缕缕的茶香。
茶是花茶,要慢慢品才能品出甘甜,落颜公主却端起茶盏,一干而尽,喝完还用袖子擦嘴,知墨不再说要她注意公主形象的话。
贺岁安知道落颜公主定是不好受的,谁遇上这种事都不会好受,她能不冲动行事算很好了。
落颜公主单刀直入。
“你们想要的报酬是什么?说吧。”她不再需要他们去证实刘衍就是杀害她兄嫂的真凶。
有些事只差直接摆上明面,而刘衍如今连装也不装了。晚宴时,落颜公主不过一试,他便按捺不住,想杀掉贺岁安、祁不砚。
还要如何证实?
再不相信,是自欺欺人。
不管怎么说,落颜公主当这一桩交易算完成,不会食言,答应给他们的报酬会给,不想拖下去,今儿得空就找他们来问了。
祁不砚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报酬是千年红玉。”
落颜公主目露迟疑。
知墨着急了。
千年红玉是落颜公主兄长送给她的礼物,她从小戴到大,自兄嫂死后,落颜公主更是睹物思人,时不时拿出那块千年红玉来看。
知墨不忍心落颜公主要失去可以用来思念兄长的千年红玉,急忙问他们可否换一样东西。
贺岁安没吭声。
她看得出千年红玉兴许对落颜公主来说或许意义非凡,却也想祁不砚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们一人是做了交易的,他又不是抢。
知墨见祁不砚神情温和,还带着笑意,以为他会答应。不料他道:“不行,一定得是千年红玉,食言而肥之人会死的。”
听到死字,她后退一步。
“放肆,你岂敢!”
祁不砚抚平靛青色衣摆上几不可见的小褶皱,眉眼弯起,笑盈盈道:“我为何不敢呢。”
知墨护主心切道:“敢杀大周公主,你们不要命了,就算你们是江湖人,也要面对铺天盖地的通缉令,被官府悬赏追杀。”
“知墨。”
落颜公主打断她。
知墨退回落颜公主身边,落颜公主拿出千年红玉:“我跟他们做交易的时候就说过了,无论他们要什么报酬,我都会给。”
“可……”知墨还想劝落颜公主三思,毕竟千年红玉是她兄长所赠,不是能轻易舍弃之物。
落颜公主再次打断她:“好了,你不必劝我。”
知墨噤声。
她们是不占理。
落颜公主双手奉上千年红玉:“此物以后是你们的了。”话锋一转,“你们待在长安不太安全,要不要我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贺岁安接过千年红玉。
她慎之又慎地将它放进荷包:“我们还有事要办,会在长安待一段时间,尚未准备离开。”
“好,那你们这段时间放心住在公主府。”落颜公主收回落在千年红玉的视线,尽管十分不舍,她也会履诺,“有事可寻我。”
“谢谢公主。”
贺岁安衷心感谢她收留。
落颜公主像是被逗笑了:“只是一桩交易而已,你们因为这桩交易查到皇……刘衍,受了连累,我岂能过河拆桥,袖手旁观。”
她走出亭子,又去摘花。
落颜公主不会做饭菜,却跟嫂子学过做一道糕点,那道糕点正好是刘衍喜欢吃的,她今日要摘花做一份,然后送去给刘衍。
以前每到这个季节,落颜
公主皆会亲手做一份花糕,和刘衍一起吃,聊往事,怀念兄嫂。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在杀害她兄嫂之人面前怀念自己的兄嫂?刘衍当时一定在心里狠狠地嘲笑她的愚笨、无知。
落颜公主摘花的力度增大,扯得旁边的花也遭殃,花瓣颤动着飘落,她视而不见踩过,花瓣被鞋底碾入土里,化为花泥。
知墨跟在她身后。
主子心里的苦,知墨亦是清楚的,她很怕公主会做出傻事,譬如不管不顾地上门质问刘衍。
此事闹大了,对他们双方都没好处,皇帝会帮哪个不可知。
没确凿证据,站不住脚。
她便是胡闹。
落颜公主面无表情地摘花,知墨提着花篮接她摘的花。贺岁安把装有千年红玉的荷包塞到祁不砚的身上,越过亭子,拉他出府。
事不宜迟,他们要快些去找苏央,就这样,贺岁安不停脚地拉着祁不砚往外跑。
公主府门前有马车。
她出来见阿宣时,曾对下人说过他们待会儿要出去,麻烦对方给他们准备一辆马车。
车夫搬好杌凳,守在一旁,颔首行礼道:“姑娘、公子。”
他们挑开车帘进去。
贺岁安坐祁不砚身侧,她双手支在曲起来的膝盖上,掌心捧着脑袋,目光微微放空,思索跟苏央他们见面后要说的言辞。
祁不砚抬手往贺岁安发梢系银饰,那是参加宴席那晚掉落的银饰,他捡回去了,今日又系到她发间,小铃铛绕着发梢煞是好看。
在祁不砚系好银饰的那一刻,贺岁安握住了他手腕。
靛青色袖袍下是蝴蝶银链。
她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细细一条蝴蝶银链的轮廓,贺岁安语气郑重地告诉祁不砚:“你这段时间千万不许我碰你的蝴蝶银链。”
贺岁安给他示范,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就像现在这样,是绝对不行的,你必须得推开我的手,或拦住我,不让我碰。”
祁不砚没骨头似的随她摇着自己的手,蝴蝶银链一直在响。
他没出声。
贺岁安松开他。
下一秒,又抓向祁不砚的手,抓住了,她却不开心:“你怎么没躲开。”崔姨上次抓他的蝴蝶银链,他反应明明极快的。
祁不砚歪了下头,玩着贺岁安的发梢、丝绦:“你碰我,我不想躲,我很喜欢你碰我。”
她又羞又恼用脑袋撞他。
他捏住她后颈拉开。
不然拿东西包住祁不砚的双手双脚,给四条蝴蝶银链多加一重保障?贺岁安冒出了这个念头。
祁不砚似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不喜被束缚。”
苗疆天水寨里的人不缺乏怕死的,有些人不敢出苗疆天水寨,用布条缠绕蝴蝶银链十几圈。
简而言之,他们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蝴蝶银链护得紧紧的,需要除掉外物才能接触到它。
其实并没什么用。
别人只需砍断你一只手或一只脚,蝴蝶银链离身,照样死。
除此之外,他天生不喜受束缚,以前不会这样做,现在不会这样做,以后也不会这样做。
贺岁安失落地哦了声。
马车有点颠簸,她屁股不太舒服,熟练躺到祁不砚腿上枕着,抬眼便是他:“你能不能猜到刘衍会用什么特殊蛊术来控制我?”
昨晚跟祁不砚说刘衍会用蛊术隔空控制她杀他的时候,贺岁安忘记问他能不能想到了。
“想不到。”
他也有没接触过的蛊。
祁不砚捻着贺岁安一缕长长的发丝,低头看她。
贺岁安躺着,脸上的肉更明显,这是跟了她十几年的婴儿肥,软绵绵的,皮肤白里透红,睫毛漆黑,半垂下来,鼻梁窄小且高。
不知何时起,祁不砚似乎能记得住贺岁安的每一个表情了。
也领悟到其中代表的情绪。
贺岁安偏过头。
别在他蹀躞带的骨笛光滑如琉璃,她好奇地摸了一下,又收回手;“炼蛊人不是能看得出有没有中蛊么?你快给我瞧瞧。”
祁不砚道:“蛊术高的炼蛊人用蛊可以达到不留痕迹的境界,不被看出,也不被察觉。除非对方是下在我身上,我才能知道。”
炼蛊人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对蛊很敏锐。
中蛊大多能自解。
更别提他体内有百毒不侵的天蚕蛊,因此,刘衍不会,也不能对祁不砚下蛊,最有可能就是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贺岁安。
思及此,祁不砚心底浮现一抹杀意,面容却依旧无害。
贺岁安瞪大眼。
“好吧。”她垂头丧气。
蛊与蛊之间能互相产生感应的前提是它们出自同一个炼蛊人,否则一般不行,只能通过给人下蛊的方式或者通过气息来追踪人。
按理说,刘衍对上同样精通蛊术的祁不砚,是很难通过气息追踪到他的。
祁不砚也会隐藏气息。
问题就出在体内的天蚕蛊。
太强的蛊能让所有蛊都能感应得到,它们惧怕天蚕蛊,却也想吞噬掉天蚕蛊,所以只要刘衍想,能轻而易举找到祁不砚。
天蚕蛊稀有,能准确定位,因为很少炼蛊人愿意以几十年的寿命去换炼一只天蚕蛊的机会,关键是还不一定能炼得出。
失败,命也不长了。
成功与否,皆会短命。
即使祁舒当年没有自杀,炼过天蚕蛊的她本就活不了多久。
原因是炼天蚕蛊必须得以自己的精血、生命为引,炼成天蚕蛊,她也很快走向油尽灯枯。
祁舒不喜欢祁不砚,却为了扼住他的杀戮天性,以命去炼出天蚕蛊,而不是杀了他,她一开始是生出过杀他的念头,但没真杀。
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的贺岁安是知道这些事的。
祁不砚因为天蚕蛊
,能被刘衍轻而易举找到,可她要是隐藏气息藏起来,刘衍就找不到她了。
用蛊术要满足条件。
一是,使蛊入他人之体;一是,普通人与炼蛊人碰面。
满足其中之一即可。
就像她如今在公主府里待着,他能悄无声息放蛊进来,她被蛊入体了,还不一定意识到。
但隔空操控人的蛊术有一定时限,仔细想想,他现在应该还没用到她身上,防止在关键时失效,也防止不能对祁不砚一击致命。
贺岁安若留在祁不砚身边,能准确定位祁不砚身在何处的刘衍很容易见到她,隔空操控她。
操控。
顾名思义,会被他人控制着行事,不会武功的贺岁安会随着对方拥有的实力而变强起来。
隐藏气息离开祁不砚一段时间是贺岁安能想到的解决方法。
她相信祁不砚也能想到。
可他宁愿留下这样的危险,也不肯答应她离开一段时间,非得将她留在身边,贺岁安有点不明白祁不砚到底在想些什么。
贺岁安盯着祁不砚看,妄图从中盯出他正在想些什么。
祁不砚好整以暇坐着。
她拉他袖袍。
他知道贺岁安这是又有话要说了,苍白指尖点过她眉眼,她被弄得眨了下眼,长睫毛扫过祁不砚的手指,很痒,也很麻。
祁不砚无端被这一幕取悦到了:“你想说什么。”
贺岁安坐起来:“就昨晚我和你说过的那件事,我先离开,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回来。”
虽然听着有点像是她贪生怕死,想一个人远离,但贺岁安绝非这个意思,要是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留下来尽一份力的。
若是当累赘就算了。
祁不砚掀开帘子望大街。
他看了一眼便放下帘子:“此事莫要再提了。”
她追问:“为何。”
祁不砚回首看贺岁安,系着银铃铛的辫子落到他肩头,立体的五官有种只属于异域的好颜色,又很突然叫她一声:“贺岁安。”
在他背后被气到张牙舞爪的贺岁安赶紧放下手,乖巧坐着,胆子小得很,发梢的银饰还在剧烈晃动着,证明她刚才动过。
“怎、怎么了。”她不自然摸了下自己的辫子。
“我好像在怕。”
他尝试着表达匮乏的情绪。
贺岁安无法想象怕这个字会从祁不砚口中说出来,他怕什么,怕对付不了刘衍?不太可能,他连死都不怕,会怕对付不了刘衍?
没等贺岁安想到祁不砚会怕什么,他自己说了。
祁不砚用视线临摹着贺岁安的面容,掌心也贴上了她的脸:“我好像在怕你会消失,可你又不是我的蛊,不能杀,不能关住。”
她睫毛一颤。
贺岁安发现自己最近的心跳频率加快的次数变多了,祁不砚说他好像在怕她会消失,是不是跟好像在怕失去她的意思相近?
她又胡思乱想了。
不要瞎脑补。
贺岁安抛开杂念,他不会是怕她消失,才不同意她离开他一段时间的?听着像是这么一回事。
可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她是身穿,也没里常有的系统什么的,肯定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了,虽非常舍不得父母,但贺岁安也不会因此放弃生命。
贺岁安想活着,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遭遇了什么,她都想活着,可以说她真的很怕死。
兴许在别人眼里,贺岁安会是个很怂很怂的人。
怂就怂吧。
贺岁安拉了下祁不砚散落在发间的细辫子,认真道:“我是不会消失的,你放心好了,所以你就答应我嘛,我带上红蛇?”
祁不砚避而不谈,拉开帘子:“到了,我们下去。”
贺岁安说服不了祁不砚,没精打采地走下马车,苏央住的宅院在很逼仄的巷子里头,马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巷子口,要走进去。
今天没有侍卫跟着他们,是祁不砚说不需要,落颜公主才收回那些侍卫的,不过贺岁安也觉得有没有侍卫跟着的区别不大。
在会极用蛊的人面前,几个侍卫是反抗不了的。
十几个以上倒可以一试。
可出行带十几个人也未免太张扬了,一举一动备受关注,公主平时出府都不带那么多人。
还是作罢。
他们暂住在公主府的原因不是那里的守卫能抵挡刘衍,而是发现刘衍还不准备跟落颜公主撕破脸皮,他们住公主府比客栈好。
贺岁安扶着裙裾往光线昏暗的巷子走,脚步声很轻。
之前来过苏央住的宅院,她记得路,加快步伐,祁不砚不快不慢跟在后面,却始终没落后,他走一步能顶贺岁安走两步。
白天的气温比晚上高,贺岁安又是快走的,出了点汗,到宅院前,她先停下来抹了把汗。
忽有温热的手落到她脖颈。
贺岁安侧目看去。
祁不砚拂落她脖颈上的一滴汗,濡湿了他修长的指尖。
贺岁安没再看,抬手叩门,叩门的节奏跟钟幻上次带他们来叩的节奏一样,过了很久都没人来开门,她便凑到门缝里小喊几声。
就在贺岁安以为要白跑一趟时,有人开门了,竟是沈见鹤。
她震惊:“沈前辈?”
原著里没明确说谁是主角,也没很明确的感情线,说是亲情、友情等等都可以,看读者往哪方面想,她看书时只关注剧情。
“贺小姑娘?”
沈见鹤拉开门,走出来:“你们来找郡主的?”
贺岁安点头。
沈见鹤道不巧。
苏央一早带着钟空、钟幻入宫见皇上了,不知何时回来,他们也没跟他说为何入宫,苏央只是暂时收留沈见鹤住下而已。
贺岁安懂了,原来苏央入宫见皇上的剧情发生在
()
今天,那得明天再来了,她今晚赶不回来。
“沈前辈您怎么会在苏姐姐这里?”贺岁安疑惑问道。
沈见鹤耸肩。
“我之前在街上撞见郡主了,她这里偏僻,安全。”他如实道,“我有给她付房钱的。”
贺岁安想对苏央几人说的话,也是想对沈见鹤说的话,但她还是想等人齐了再说,请他转告苏央,明天她和祁不砚会再来。
沈见鹤直觉贺岁安要说一件大事:“好,我定会转告的。”
贺岁安又回公主府了。
出一身汗的她要沐浴,等沐浴完,去掉滑腻的汗,穿回薄纱裙的贺岁安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祁不砚的体温虽高,却很少出汗,除非情绪处于兴奋状态。
他此刻倚在床榻边转骨笛。
贺岁安也爬上榻。
一爬上榻,她就轻抖了下脚,甩落绣花鞋,两只绣花鞋都被甩到地板了,发梢还有点潮湿,贺岁安用一支簪子别了起来。
她趴到祁不砚旁边,坚持不懈地想说服他让她离开一段时间,絮絮叨叨的,像个小啰嗦鬼。
祁不砚看着她露出来的后颈,长发全别起来了,一览无余。
没擦干的水珠残留在后颈。
薄纱下,皮肤很白。
看到对方便想和对方亲近的感情是什么呢,祁不砚尚未明确,反正他对贺岁安有,还很强烈。
祁不砚俯身吻向贺岁安的后颈,吻掉所有残存的水珠。
贺岁安懵懵地回头。
她肩上的薄纱很松,此时自然坠落到臂间,他转而吻她的肩,顺着脊背往下,少年极轻道:“我想与你做世间最亲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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