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煦泽最终还是打消了把斗地主弄出来的想法,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现在还是待考核的学生,在章丰钊答应教他围棋之前,他还是安分些比较好。
云煦泽暗自嘀咕,等成功拜师,他再捣鼓这些也不晚。
合昌郡
被云煦泽念叨的章丰钊手里拿着云煦泽写给他的书信,看着来送信的朱隆,淡淡道:“谨王想让老夫教他围棋?”
他回到合昌郡后,除了一开始见了合昌郡郡衙的众官吏,之后就以潜心学问为由不见外客,没想到谨王成为打扰他平静的第一人。
朱隆道:“正是,王爷仰慕章大人才学......”
章丰钊抬手打断:“老夫已经致仕,如今并无官职在身。”
朱隆只好改口:“王爷一片诚心,特意派了王府车架来请章翁,望章翁答允。”
云煦泽身为藩王不能离开高平,他只能把象征自己身份的马车派出来,以示对章丰钊的看重。
章丰钊自然不可能仅凭朱隆的几句话就答应下来,他打开云煦泽写给他的书信。
云煦泽在信中语气谦逊,把目的写得很清楚,章丰钊却略过那些场面话,目光落在几行字上。
【久闻章翁术数极好,本王同样喜爱术数,偶得一古题想说于章翁:有一农户为维持生计,在家中饲养鸡和兔,因家中只有一个铁笼,便把鸡兔养在一起,若从笼外看,可看到七十个头,一百八十八只脚,请问这家农户一共养了多少只鸡,多少只兔?】
【请在半盏茶内算出来!】
章丰钊术数极好,对数字应该很敏感,云煦泽怕数字太小难不倒章丰钊,特意把数字出得大了点,而且还规定了时间。
半盏茶也就五分钟左右,哪怕章丰钊真的算出来,只要超过时间就不算成功,而且章丰钊肯定会想他都需要那么长时间,其他人能比他用时还短?
只要能引起章丰钊的好奇心,云煦泽就算赢了。
至于章丰钊会不会在规定时间内算出来,云煦泽觉得可能性不大。
鸡兔同笼问题虽然经典,但其实并不难,只要有耐心,总能算出来,这道题实际上考验的是做题人的数学思维。
章丰钊并非后世人,并没有大大小小的解题经历,他学术数主要以实用为主,这就导致他短时间很难想到快速解题的办法,就只能使用笨方法,想用笨方法在半盏茶内解出来这道题,基本不可能。
鸡兔同笼问题其实还是简单了点,云煦泽倒是想出一些微积分之类的难题,但这里面涉及到了很多数学知识,云煦泽没把握能给章丰钊讲透彻,如今这个时代的术数也没发展到能解微积分的地步。
所幸云煦泽没想过难住章丰钊,他只是想引起章丰钊的好奇心。
章丰钊看到这道题后,就忘了朱隆的存在,不停在脑中思考怎么解这道题,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比较快速的解法。
章丰钊并非瞻前顾后之人,确定找不到便捷之法后,他便只能用笨方法,他从小就对数字敏感,一些简单的加减乘除题,他只需要略微思索就能心算得出答案。
解这道题,章丰钊根本不需要算盘,他只用心算便得到了答案。
一共四十六只鸡,二十四只兔。
等算出结果,章丰钊才抬头看向朱隆:“谨王可还有交代你什么?”
朱隆道:“王爷说,章翁想知道的事就在信封上。”
章丰钊立刻把信封反过来,果然背面写着两个数字,正是他算出来的那个数字,但章丰钊没有解决一道难题的喜悦,因为他并未在规定时间内解出来。
他很想知道谨王能不能做到,对方既然写了这封信,应该是能做到。
章丰钊承认他被谨王勾起了兴趣,抚弄一下花白的胡须,道:“回去转告谨王,老夫改日会登门拜访。”
他还是没答应教谨王下棋,只是想去看看谨王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精通术数。
“卑职一定把话带到。”
云煦泽知道不能强求,只吩咐朱隆把信送到便好。
伺候章丰钊多年的老仆章云道:“阿郎真去见谨王?”
章丰钊把信重新装回信封,轻轻放在桌上,道:“我已经老了,活一日便少一日,不想带着疑惑入土。”
“万一谨王在诓骗阿郎呢?”
“即便是在诓骗,不过是白跑一趟,正好走动走动,囡囡每次来信都劝我多走走,她下次见到我可是要检查的。”
章云附和道:“阿郎是该多走走,小娘子最是孝顺,若是见阿郎不听话,肯定不饶老奴。”
章丰钊听言故作不悦:“囡囡小小年纪就敢指挥阿翁做这做那,都是被你们这些人惯得没有规矩。”
章云听言只是笑笑没接话,整个章府谁最宠小娘子,他们都看在眼里。
可能真的是隔辈宠,章丰钊对几个儿子严厉得不行,几个儿子虽然已经是朝中重臣,可在面对父亲时,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半点不敢逾越。
可对唯一的孙女,章丰钊却是宠溺得很,几乎要什么给什么,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章丰钊又看了眼信封,道:“去收拾行李,明日便出发去高平郡。”
章云惊了:“这么快?”
“就你我主仆并几个护卫,哪里需要准备太长时间。”
章云只得连忙去吩咐下人准备明日出行需要的东西,默默感叹,阿郎年纪大了也改不了雷厉风行的性格。
......
从高平郡到合昌郡,快马加鞭不到一日就能到,当天晚上,云煦泽便收到了朱隆传来的消息。
云煦泽单手握拳锤了下手心:“稳了!”
只要能让章丰钊来高平,他就有信心留下章丰钊,毕竟他这里可有不少新鲜玩意儿,那道数学题不过是小意思。
他记得曾在图书馆的某本书上看到古人有四大智力游戏,分别是九连环,华容道,七巧板和鲁班锁。
这几样东西都不容易制作,尤其是鲁班锁,云煦泽的脑子是制作不出来那种东西的。
不过云煦泽玩过九连环,他懂九连环的原理,有段时间九连环特别流行,他跟风学过九连环的解法,到现在家里还留着几个九连环。
为了迎接这位未来的先生,云煦泽决定先把九连环制作出来。
九连环看起来结构简单,但制作起来并不算容易,最起码对于云煦泽这个手残党来说挺困难的。
云煦泽不打算为难自己,他选择去军器司找专业工匠制作。
九连环在解开状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挂在木制横板上,环环相连的九个圆环,另一部分则是用来套环的剑形环柄。
每个初学九连环的人,都会被环柄折磨得痛不欲生,恨不得直接把环柄砍成一节节,好把九连环解救出来。
貌似玩智力玩具很容易搞人心态,耐心不好的人很容易变得暴躁。
九连环是这样,魔方也是这样。
云煦泽一开始玩魔方时,故意没记公式,想凭借自己聪明的大脑还原,事实证明他的大脑没那么聪明,不过他确实没用公式就把魔方还原了,因为他选择了暴力拆卸然后重新组装还原。
云煦泽想到这个,内心默默祈祷章丰钊的脾气可以好些,别到时候解不开九连环拿自己撒气。
军器司的工匠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制作一个智力小玩具手到擒来,没一会儿,完全按照云煦泽描述制作出来的九连环就好了。
云煦泽拿起九连环,当初天天研究九连环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他熟练地拿起环柄,有条不紊地把九连环套在环柄。
一旁工匠和小福子都看傻了。
云煦泽把九连环递给小福子,道:“你尝试一下,把环柄从九连环上取下来。”
小福子脸色僵硬地接过九连环,刚才云煦泽套环的时候他就看得头皮发麻,根本不觉得自己能解出来,他只摆弄了两下就放弃了。
“殿下,奴才蠢笨解不开。”
云煦泽也不为难他,看向面前的十几个工匠,示意他们试试。
所有工匠试了一圈,没一个人能解开,最终九连环又回到云煦泽手中,
云煦泽干咳一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开始解九连环,他的手很稳,不被面前看起来很乱的圆环干扰,如同做数学题一般,一步步解决,最终成功把环柄从圆环中解救出来。
“殿下好生厉害!”
云煦泽刚解开,小福子就出声夸赞,仿佛早就准备好就等着这一刻。
其他工匠听到小福子的话,纷纷出声恭维云煦泽。
云煦泽一开始还有些自得,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没忘了九连环的解法,但听到众人的恭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过是借了前人研究出来的办法解开九连环,在后世人面前显摆还能有些成就感,在这些人面前显摆总觉得不自在。
“本王不过是乘前人遗泽罢了,厉害的是前人,并非本王。”
云煦泽挥挥手让工匠继续忙,然后让小福子召军器司的主官来见他。
军器司的军器监赵松是蒋晟阳推荐的人,是那个和陵越人做生意的赵家人,赵松年过四旬,为人谨慎本分,上官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从不会擅作主张。
这样的人做不成大事,但也不会出差错。
在云煦泽看来,军器司最重要的是工匠,军器监的作用只是安排好工匠们的衣食住行,让他们安心当差。
得云煦泽召见,赵松小跑着来见云煦泽:“下官拜见王爷。”
云煦泽让他免礼:“军器司的工匠已经招募完成,等过几日生铁到了,就让他们开始研究本王说过的灌钢法,不要怕浪费,谁先能研究成功,本王重重有赏。”
“你记得安排好工匠的生活,莫要让他们为琐事分心。”
赵松连忙应声:“诺。”
接任军器监的位置后,他就发现谨王对工匠的重视,自己这个军器司主官更像是给工匠打杂的。
但赵松没有丝毫不满,他本来只是秩俸不到一百石的小官,如今能成为秩俸两百石的军器司主官,已经很满足了。
王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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