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泊瓷出门本来是不准备带着弦隐的。
毕竟他在泊府就是一个医者。
不过,弦隐除了医术好,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地方,那就是能说会道。
当年他在周太医的教导下成功出徒,没有选择留在皇宫成为太医,等着接任师父的官职,而是找上了泊瓷自荐去了泊府。
当时除了师父,师兄弟们都觉得他可能是吃错药了。
泊瓷虽然是国师,但是她府邸的医者是不可能有官职的。
当时弦隐几乎已经被认定为是首席太医的接班人了。
可他选择了放弃自己的一切去泊瓷的身边。
皇帝对泊瓷器重,别说她要一个太医的徒弟去府邸当大夫。
泊瓷就是要首席太医去自己的府邸,皇帝可能都会同意。
周太医在弦隐收拾行李进入泊府之前,曾经找他推心置腹的谈话。
弦隐的出身不错,父亲也官员,虽然官职不高,但是管辖的县城也算是富饶。
弦隐从小也是衣食无忧,梦想是成为一名武官,所以一直也在学武。
他对医术的接触是来自于身为医女的母亲。
弦隐本来想当武官,可是母亲觉得他武艺一般,反而在医术方面很有天赋,一定要让他尝试报名太医署。
弦隐拗不过母亲,决定先妥协。
结果他真的进入了太医署,甚至成了首席太医的弟子,就这样成了一名医者。
周太医曾经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在皇帝扶曲混江湖那段时间成为朋友,后来扶曲邀请他来皇宫当太医。
能够成为首席太医,是因为周太医的医术是真的好。
虽然在皇宫这么多年,但是周太医还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正是因为这样,当年他才会愿意跟扶曲回皇宫。
周太医把自己的徒弟们都当成孩子一般用心教导着。
在徒弟们之中,他最满意就是弦隐。
弦隐一旦入了泊府,那么周太医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身为太医,职位再高也不可能跟国师比较。
泊氏是世族,泊瓷在朝中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虽然没人敢明说,但是暗地都议论,她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可是周太医觉得弦隐去泊府并不是一件好事。
权臣一旦失势,祸及全族,哪怕府邸的奴婢都不能幸免,医者亦然。
周太医真的是掏心掏肺地将这些危险都告诉弦隐。
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见,甚至都会觉得周太医对国师有很多的不满。
弦隐很感动于师父对他的用心,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师父,我想去照顾她,她那么了不起的人,如果早逝不是很可惜吗?”
周太医心中大惊,他连忙压低声音说:“弦隐,出言要谨慎,泊国师是天启之人,身体的病状与普通人不同。”
周太医给泊瓷看过病,她的脉象与身体的状态很奇怪。
不过,泊氏家主能窥天机,据说会给身体很大的负担。
泊瓷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能说是因为珍贵稀有的药材用够多。
“师父,我不太懂那些,只是我看着她的身影,觉得像见到天仙一样。”
弦隐双眼微微发亮,“我希望她能长命百岁,所以我去帮她调养身体啊,师父你不是说,我对药材的使用方式很独特,总是会用一些与书籍上记载不同的使用方式,她府上有那么多珍贵稀有的药材,我想去钻研,当然……”
弦隐声音一顿,故弄玄虚地对自己的师父眨了眨眼睛:“那些药材使用效果,我会做一份手札给师父的。”
周太医看到弦隐的态度,就知道他不会改变想法,一定会入泊府。
他考虑了一下,语气慎重地说:“泊国师天人之姿,容貌自然出尘,她的家里似乎已经为她订下了婚约。”
“我知道啊,师父。”
弦隐笑起来,双眼弯成了月牙,脸庞看起来格外的灵秀,“我是去泊府当大夫的,不是想当她的婚约者,而且我的身份也不够吧。”
泊瓷的外婆在去世之前都是泊家的掌事者。
她似乎曾经为泊瓷订下过婚约,只是这个婚约没有被泊瓷放到明面上应承下来。
皇帝曾经问过泊瓷婚约的事,泊瓷曾经笑着回答,只是外婆与友人打趣闲聊而已。
有传言对方是安王的大世子,名为扶安俞,是大皇子的堂哥。
扶安俞是跟大皇子齐名的君郎,不止是才华横溢,两个人的外貌更是被称为日月争辉。
大皇子名为扶若,俊逸,和煦,如同高空耀眼之阳。
大世子扶安俞,优雅温和,俊美,如同皎洁无暇之月。
据说扶安俞没有入仕途,还是大世子的身份,就是因为方便入赘泊氏。
后来又传言说扶安俞腿脚有疾,所以婚事才搁浅了。
只是不管是安王这边还是泊瓷都没有回应过所谓的婚约。
如今,弦隐已经跟在泊瓷的身边已有两年。
弦隐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成为武者的念头了,因为泊瓷的身边高手如云,所以他这个三脚猫功夫也就能自保。
弦隐知道自己的长处就是医术。
他就靠着自己的医术跟泊瓷身边最强的护卫首领——山城拥有相等的位置。
泊瓷要出门有皇上派遣的重大且秘密的任务。
泊瓷这次出行带的都是心腹,所以随行的人都知道是来找皇帝亲生子的。
弦隐觉得自己也是泊瓷的心腹,怎么可能被留在府邸,那他的地位就不如被泊瓷带在身边的山城了。
医者很重要。
不止是随时为泊瓷调理身体,如果找到了皇子,也可以检查一下对方的身体。
所以现在,他给式尘检查身体的情况,是泊瓷同意带上他的原因之一。
弦隐在医术方面的天赋是无人能及的。
他去了泊府之后,几乎就是沉迷于医药的研究,包括各种蛊虫。
除了给泊瓷调理身体,他平时就是在研究提高医术,在主子的身边出人头地。
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受到了主子如此器重,弦隐就觉得自己特别的优秀。
现在就是向主子展示带着他是多么有用的时刻。
弦隐打开医药箱,余光看到式尘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
饶是弦隐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那种美得不像话的脸了,看到式尘的脸仍是惊叹于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在长相这方面,弦隐一直觉得没有跟泊瓷站在一起能用上【般配】两个字。
但是式尘这个样貌绝对是可以。
只可惜,这位是要被培养成下一任皇帝的。
泊氏与皇室的血脉不能相融。
这是泊氏代代作为国师的必要条件。
君是君,臣是臣。
谁也不能混淆这个界限。
“我是主子派来给你检查身体的。”
弦隐从医药箱打开了放银针的卷布,“无论多疼,你都不要随意动手啊,你打伤了我,主子的药就没人做了。”
弦隐见过太多高手,自己功夫虽然不太行,但是能察觉对方是一个高手。
亮银针是威慑式尘的。
看到式尘不为所动,弦隐坐在桌子旁边,拿出自己的脉枕说:“过来,把手腕放在这里把脉。”
式尘动身坐在了弦隐所指的地方,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看到对方沉默不语,但却很配合自己,弦隐松了一口气。
不过主子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他,都没有想过对方很危险怎么办。
“她是你的主人?”
式尘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楚。
在诊脉的弦隐下意识地看向他说:“对啊,你这个嗓子听起不太好啊,你张嘴我看看你的舌头。”
式尘紧紧盯着弦隐问:“她是怎么成为你主人的?”
弦隐瞪大眼睛,莫名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弦隐皱眉说:“我就直接对她说,我想跟在她身边,我这么有能力的大夫,她当然会留下我啊。”
可是在地下场时,他叫她主人,她并不愿意。
她觉得他的能力不足成为她的奴仆吗?
式尘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场,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她带离那个地方。
她似乎不愿意当他的主人。
可是却将他留在了身边,还叫了大夫来给他检查身体。
也许,要成为她的奴仆需要经过重重检查与试验。
毕竟他还没有向她展现过自己的武艺。
这样想着,式尘更加配合弦隐了,只希望自己能够经过这层层的考验。
式尘愿意配合检查,这也省了弦隐不少的事。
如果只是普通的患者,弦隐肯定会跟对方聊上几句。
可式尘的身份特殊,弦隐在泊瓷身边这么久,很清楚身为下属,舍弃好奇心也是非常重要的。
他没有跟式尘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式尘身体检查的结果记下,等着见到泊瓷汇报。
这个时候,他家主子肯定已经休息了。
山城也不会让活人靠近她的房间,死人去了也得躺在门口等着主子醒来再说怎么处理。
给式尘检查完身体之后,弦隐合上医药箱,准备离开。
“你就在这屋休息吧,主子有需要可能会传唤你。”
弦隐没有用敬称,但还是会下意识地注意语气。
主子想要眼前的男人登上皇位。
他必然就是下一任皇帝了。
虽然弦隐所有的行动只会优先考虑自己的主子,但是也不准备得罪主人选择的新帝。
弦隐拿起自己的医药箱就离开了式尘的房间。
他直接就去了泊瓷的房间。
果然刚刚到了房间门口,山城的身影就出现了。
明明已经天亮了,而是他的身影依然给人一种鬼魅感。
山城沉声说:“弦隐,主子歇息了,你回房间等着传唤。”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弦隐笑眯眯地说:“我……”
山城的身影瞬间消失。
弦隐的笑容僵住在脸上。
他指着某个地方,因为泊瓷在睡觉,所以也不敢太大声,小声又气愤地说:“山城,你不愿意说话,我就毒哑你。”
看着弦隐指着跟自己藏身的相反方向。
山城无语地移开了视线。
如果吵到主子睡觉,吃哑药的指不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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